一、女娲的灵感
什么时代都有相似的故事。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可我让它发生在莽苍时代。
这里是一片森林。
林中有一部落。
林中树上布满人巢,在晚上时,所有人都宿在里面,以防夜里猛兽和敌人的袭击,所以经常发生这样的情景:树下成群的野兽饿得眼放绿光,绝望的长号,树上的人却乘着凉,惬意地耍着嘴皮子扯淡。无聊.俗气.甚至肮脏,却有充满田园诗韵。
在这个部落里,女桑只有一个亲人,是妹妹女娃。女娃极爱胡扯。她还是个毛丫头,身上象征性地绕几条青藤。她什么都爱问几句。不懂就问是美德,可是有时问得太邪太偏了,便会产生不良后果。譬如一次,她问夸父,“夸父夸父,我问你哟,为什么你有小鸡鸡而我没有呢?”当时月亮快睡着了,好多猛兽已经饿的做好了绝望的打算。女娃所问的夸父是个极有见识跟自信的人,“因为...因为...这个...得找女娲,据说人是她造的。”“那么女娲的创作灵感是来自哪里啊?”夸父连结结巴巴也不会了。“问你呢!夸父夸父你回答快点好不好,答不了就承认嘛,我不会怪你的。”对于充满自信的夸父来说,人生最大的羞辱莫过于自己承认自己不行,而且是对一个毛丫头,然而女娲的创作灵感究竟来自哪里呢?
虽然四周鼾声雷鸣,夸父仍然感觉到千万个巢发出窃窃的嘲笑声,这声音向尿一样冲到他的脸上。夸父努力使自己不受外界干扰,思考.思考.思思考——”“夸父夸父,你回答不了就明天告诉我一声,我要先困觉了。”可恶,竟然被这个黄毛丫头难住,哇哇哇,好不爽啊!“砰!”忽然有个东西从树上落了下去。好象是人.马上,狼嚎虎啸,熊吼豹嘶如同引火后的爆竹一般,炸开了。所有都被吓醒了,摸摸自己。还在巢里,便舒口气, 祈祷下面的如果是个人的话,但愿来日留个全骨(全尸是难了)。次日,某人早起,沿着树,脚刚触地时,“啊”地大叫起来。脚触到一个血迹斑斑的尸体,竟然是夸父的,这个极有见识的人的。 村民们根据牛角号声,聚过来。默哀着,忽然,隐隐看见夸父的胸口起伏——他是睡“死”了。也就是说,猛兽没吃他——不,是不敢吃他——不,是夸父击退了凶饿的猛兽!
英雄——夸父!夸父——英雄!
村民们激动不已,围住他,疯狂地流着艳羡的口水,“请问夸先生,你平时练腹肌么?据说这样可以增强腰部力量,以便在同老虎的搏斗中占着上风。”“夸父夸先生,您平时最爱吃的是什么,青菜茎还是鸡屁股。”——夸父充耳不闻。在他看来,给这群人讲强身健体之法,只能在筋骨上帮助他们,真正的帮助(拯救)应是灵魂,而昨晚上女娃的问题便是最好的途径.他虽然没有想出答案,但已经想到答案的意义。当然,回答女娃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挽回面子。他觉得女娃的问题象枚箭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综上所述,他充耳不闻。
有见识的夸父的勇猛之盛名,引得全村人的肃然起敬。老掉胡子的老村长用裤脚蒙住脸,羞愧地溜到酋长那儿辞了职。经过全民公决,全票通过,选举夸父接任村长之职。这乐坏了女娃。因为最先提议选夸父的就是她的主意。她望着贯注了自己心思的思考者,感觉有一种成就感,心里美滋滋的。
从此以后,每天女娃中午起床之后,勾住树梢摘几枝果子,然后带着爬到夸父的巢里。夸父仍在沉思。女娃自己摘一颗尝了,又摘一颗,剥好皮,倔强地塞在夸父的嘴里。夸父起初不从,后来为了抓紧时间思考,只好屈从,任其摆布。有时女娃恶作剧,塞给她一颗地上的核子。夸父看也不看,接进口里,嚼碎咽了下去。“好吃不?”“还行。再来颗吧”。夸父的专注令人惊绝,还有一次,一只蜘蛛爬在他的脸上(女娃看着,心理敲着急鼓)。“蜘蛛,笨蛋,咬你。疼!”女娃急了,手伸向他的脸又缩回来,跺脚叫着。木巢本就做工不良,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夸父却毫无在意,一心一意地思考:“女娲捏出那个的灵感源自何出?”“啪”!夸父受袭,激弹起来瞪着女娃,全脸惑然。只见清脆的一记耳光,从一只小手和一张脸的拍击中发出。“你看看,一肚子你的血。”夸父眼前晃着一只白嫩小手,手心里的蜘蛛变成二维体,淹没在血海中。夸父坐下来,轻瞄了一眼,转移视线:“女娲为什么要捏出那个呢?”
二。近视眼
在这个宁静和平的村落之外,时时发生血腥的战争和屠杀。酋长是个打仗迷打仗水平却不高,常吃败仗,但有时也赢一回。每次村里谁家儿子打仗后好久不回家,就会有人通知家属去酋长的洞门口(酋长是领导,待遇高一些,所以住洞)的广场上去领取补助。补助种类很多,可以是领几个奴隶回家帮助洒扫耕织,也可以牵几头牛羊马狗供给口腹。一切以为村民服务为宗旨,这是酋长亲口说的。
酋长最近又看上他哥哥的部落,便纠集一群年轻后生,抄起石刀与木棒,发起突袭。大获全胜。活捉了哥哥,然后建立君子之盟,弟弟为尊,哥哥为卑,两相和好,合成一个大部落。
酋长这次打赢了,心情极爽,竟然想起女娲家里一直在缺劳动力,于是捎信给女桑,叫她务必去他那儿领只又白又胖又少吃东西的奴隶回家去。
女桑极少出门,她只爱一人静静待在巢里,听听鸟唱,缝缝衣裳。她太害羞了,有时甚至感到鸟儿在取笑自己的心事,脸红不已。她很想拒绝酋长好意,她讨厌和外人见面,那些又脏又臭.胡子八茬的男人(虽然她明白是这些人给特带来事物与安宁,,并为自己的讨厌感懊丧不已)。
可是今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这种冲动说服并驱使她,来到酋长的山洞前。只见一大片草地上,横七竖八地扔了许多的俘虏和牲畜。村名们在挑选着中意的。人与物的声音像一鼎乱粥。女桑再走几步,引来许多的目光。男人们都直勾着眼,半开着口,露出血红的牙龈和麦黄的牙齿。女人们也放下脚步,忘了嫉妒,眯着眼,流出绝望的暗光。甚至连牛羊们也停止了吵闹,望着女桑,垂涎三尺。
女桑向大家笑一下,算是招呼(许多人都萎了),走到一个极文弱的近视眼面前,选中了他。众人马上捧腹大笑,连俘虏也放松下来,爆笑阵阵。那个近视眼,脸色气得发紫,甩开女桑的手臂,跨几阔步甩开女桑。侍卫(临时的,猎户出身)慌忙用石刀架住他。他望了望刀刃,停下来,一眼也不瞧众人,只是昂着头,翻着白眼,发出轻细而锐利的声音:“士可杀不可辱!”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这个掌中之物,如同临刀的鸭子,呱呱大叫,便是英雄的气概么?
哈哈哈。胜利者揉着肚子。
哈哈哈。失败者没了眼泪。
女桑缓步过来,拉住近视眼的手。被近视眼甩开,又牵住,抓的更紧,又被甩开。女桑忽地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铁箍一般,眼里流着骄傲.自责.渴望被理解的泪水。
众人都面瘫了。
女桑大声地说:“他是我的失散的丈夫!”
除了近视眼,余皆哗然或黯然。
按不约之约,战败的俘虏跟自己部落的村民有直系关系的,可以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女桑跟近视眼有一腿,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哎,女人啊难说,难说的很啊!众人都摇头叹着。
近视眼想拒绝女桑以示自己的人格的不屈,但是不知为什么竟然不语了,他甩开女桑,挺着胸脯,向外而去。人影越拉越长,最后募然消失了。
女桑向酋长谢了个礼,快步追了出去,绕了几道弯,发现近视眼愣在草垛下,等着自己。女桑走近时,他转过身来,皱紧眉头,盯了女桑好久,问道:“你认错人了吧(女桑但笑不语)?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可...可我什么也不会啊(仍然笑着望着他)。现在这社会是靠本事混饭吃的呀。我会连累你的。”近视眼急得脖子红了。“没关系的,人活着,只要心坎上实在,也就够了。”。明汪汪的两汪湖上泛着信任的光晕。近视眼见了,顿了顿:“谢你...真的谢你!”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你去哪儿?不跟我一起,这里人会杀了你的."
三。造字
近视眼,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果然除了会吃什么也不会做。他成天四处闲逛,瞧着瞧那,时喜时悲,令身侧的女桑百思不解,便问他:“你怎么,怀乡么?(近视眼摇头)恋家么?(还是摇头)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么?” (还是摇头)女桑叹了一下,真想走进他的心底,嘘寒问暖。可他把心思扑在身边的天地万物上,星辰日月,龟纹鸟迹对他来说,比女桑的美貌甚于百倍。他对万物的疯狂迷恋,近乎难以自拔。自然给与他不尽的美感,他感到脑子里有滚烫的液体在激荡,源源不竭。他想把脑中的美妙感觉表达出来。他想着,指头随意萌动,并在地上留下痕迹。“女?”女桑望着指迹脱口而出。近视眼的心颤了一下,他抬起头,正眼端详着女桑:浅浅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是‘女’吗?”近视眼惊得张开口,又在地上划起来。他的手哆哆嗦嗦,但是一笔一划极尽工整。“人”.“上“.“水”.“日“.....在鸟语花香之中,在山清水秀之间,这一切的和谐幽静都因为近视眼的哆嗦震得支离破碎。他感到自己有一种伟力,竟然可以进入他人的心房。
近视眼创造了一种新的生命,它叫文字。于是近视眼给自己取一笔名,唤作仓颉。仓颉的新发明引起轰动,被传到酋长面前,却获得嘲弄和毁灭。因为酋长说,一个不务正业的奴隶出身的人搞这些鬼玩意儿获得赞赏,便会流行成风,群起效之。这样就会出现千千万万的近视眼,那么我们部落便会缺乏战斗力,不攻自破。
四散的草灰,像女桑胸前和股间的白苇毛一样模糊,还有女桑的眼。仓颉不再言语,夸父闻讯,暂停思考赶过来,只剩下一堆草灰和酋长的哈哈。
仓颉带着沮丧的女桑回到家,打开木匣子,取出好几卷色泽浅黄的干芭蕉叶。笑着说:“女桑别愁眉苦脸的,我只是带一些灰草叶子。真的文字在我这儿呢。”说罢舒卷一看,黑炭条写的字潇潇洒洒的展现着,女桑不免破涕为笑。
四。邢天
刑天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武士,也是公认的浪子。此君一天没有女人便抽了筋难受,最近他打上了女娃的主意。他能闻出女娃半熟的体味。想她肯定酸甜可口。于是最近他有意取悦女娃,女娃系着草编的裙,上面露出一对梨状的小乳,走动时一颤一颤的,撩的刑天心痒难耐,哇哇只叫。
一天,鸡进埘的时候。刑天以为时机成熟了,便去找女娃叫她今晚陪自己玩。他哼着小曲,来到女娃的巢下,见女娃的巢门闭着,出于文明,他公鸡般地彬彬有礼地唱着女娃的名字:“女...女...女娃...娃...哟...哟...哟嗨!”过了半天,女娃还是没有露面,刑天时间观念极强,所以在战场上能于瞬息之间做出及时准确的的反应。这种作风转到生活中便是猴急。他后腿几步,一冲一跃,跳到女娃的巢里。闯入一看,咦?这个小贱人,准是偷人未归,哼!不知那只鸟跟我抢梨吃?岂有此理!刑天愤怒之余,感到意志的衰竭。这一夜不好好过,明天还得跟蚩尤单挑呐。他叹口气,失意地倒在女娃的香草床上,决心等她回来。
不知何时,女娃一推开门,哈哈大笑起来。只见刑天赤条条地歪在女娃的香草席上,猩红的龟头直指巢顶,刑天被笑声吵醒时,女娃已笑得倦在地板上。毛茸茸的雏鸟,而且是最爱的,咯咯地就在刑天面前叫着,刑天却羞了。这只猿猴当然不知道这是羞,他在慌乱中用自己的虎皮遮住要害,而脸皮却羞的像猴屁股。低低地笑道:"女女女娃,你你终于回来了。”跟鸭子把头伸进翅膀里乱戳一般。“刑天,你来我巢里干嘛?找我有事?”女娃笑意未泯。“有...有事...啊也不算事... 啊..我...本来昨晚找你玩的...谁知道你...你不在你...你去哪儿了 "
“夸父那儿呀。”
“夸父?那个黑不溜秋成天傻想的笨坯?”
“对啊,夸父这人可爱。”
刑天开始磨牙.
“夸父其实很聪明的,不过被我难住了,呵呵!我以前问他一个问题,他至今还想不出来。”
“什么问题这么厉害?”
“我问他为什么你有小鸡鸡而我没有呢?他说这个嘛得找女娲。我又问他那么女娲的创作灵感源自哪里呢?他沉默了一会儿,便摔在树下去了,竟然没有被狮子老虎吃掉,直到现在他还在想。呵呵!”
“哈哈哈,真是大傻冒,这个夸父,哈哈。”刑天不磨牙了。而且他已经自认为是胜利者了。
“笑啥?好笑?”
“问问女娲不就知道了么?哈哈哈哈!”刑天已经开始爱夸父了。
“哇,对啊,你聪明,告辞!”
女娲三步并作一步又从刑天的眼前消失了。
五。别了
酋长又输了,他已经连吃了七场败仗。他气得要死,不时气度对手蚩尤,而是气刑天昨天无故不帮自己。眼望着刚养大的二十只羊,和十几个奴隶从自己手里溜走,多少有些眷恋。想想自己十几年的威名毁于一旦,他真想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擦屁股。回到部落,集合了村民,略一清点人数,又少了几个,准是被捉去做了奴隶。“人口这么少,作酋长也没劲。”算了算了,下个月在跟蚩尤来场大的。心里想通了,便宣告散场。
散场时,夸父走过来,双手捧着羊头骨(村长的权利象征),“酋长,你另找高人吧.”“怎么了?干得好好的,你很有前途的嘛!”“村长我不做了,你另谋高就吧,”跨复塞给酋长,转身而去“噢,差点忘了。仓颉,是个人才。”夸父回过头来说道。
酋长一听,鼓了眼,激动的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柴油机,全身抖着,口水飞溅。“当当真真?哈哈哈,对呀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好兄弟,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说!哥哥尽量满足你.”夸父微微一笑:“我不求你帮我什么,只要酋长你少打点仗就万幸了.”
“好!好!好!好兄弟,哥哥听你的建议。”酋长拍着孙子辈的夸父,“语重心长”地谈着。
“女娃?女娃?女娃在吗 ”
娃听见巢外有人叫自己,推窗探出头去,“干嘛?”仔细一看。发现是夸父。他系了一条新拨的熊皮(熊皮还流着血,在夸父腿上淌着几道血痕),背上有四只熊掌。半只鹿,也是血淋淋的。
“女娃,我暂时要出几天门,找女娲去,以后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要天天吃饭,照顾好自己,闷得慌呢,就去找刑天玩。”“不不不会吧!你发神经,女娲在太阳上呢,你上太阳?你不烤成干薯条才怪。”“没开玩笑。我已想好。我觉得即使这样也很有意义。我走了。”说罢,转过身去。女娲脑子里象台没了信号的彩电,除了噪音,便是满银屏的雪花点。两行清泪泫然洒在双乳上。忽然夸父转过头来(女娃马上有了信号。她急忙抹掉泪珠,心生一念。希望他对自己说:哈哈女娃,你中计了,骗你的,哈哈),笑着:“我知道你会哭的。回头一看。嘿,果然哭了。别哭,你已经长大了,别哭。(女娃的泪水更加放纵)算了哭吧哭吧,或许哭了之后会好受一点。(双眼已让泪水淹没)。女娃,我走后,你该学会自立。”
夸父没有话说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生别离的时刻,他明白自己本有许多话,却都躲在心里,捉不出来。他想说很想跟她在一起,可他要离开她本来就是最大的自嘲,他的手想安慰她的哭泣,可是他总是不敢做。他站在哪儿,望着泪眼迷蒙地望着自己的她。
最终。夸父还是走了。
不一会儿刑天来了。夸父托他照顾女娃。他爽快地答应了。
酋长为了准备日益临近的大战,又开始挨家挨户地作战争动员。村民们边抚摸旧伤边询问何时开战。好像酋长口里的奴隶牛羊变成活物,只要参战便可以领回家。
鉴于夸父的慧眼举荐,酋长特地拜访了仓颉家。仓颉一见是酋长,满脸怫然,理也不理。女桑也不理会他,在一边品味新“女”字的妙处。酋长也簇上去,看了看,干笑几声(顺带清了嗓子),赞到:“好一条千脚虫,画得真像!”仓颉听了,鄙夷地笑了一声。酋长听了笑声,以为自己看懂了,更加得意。“近视眼呀,夸父说你是个人才,其实呢,我看未必。不过你能画字,对我也有用的嘛。这样吧,以后你帮我挂帐。我让你衣食无忧。”酋长说的极为美妙,自己被自己的话迷住了,说完后睁开眼才发觉仓颉正怒目对着自己,喝道:“你给老子滚,你这个老鬼,滚!”
酋长尊崇关了,第一次被人怒斥,倒像宠物遇见暴徒,全没了骨头,瑟瑟缩缩,冷汗淋漓。好一阵子,才想起仓颉说了一个"滚"字,慌忙连滚带爬,向自家的洞里爬去。
酋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上午受屈,下午时便恢复原形。他焦心的是怎样把这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打好,可是大战临近,刑天连个头也不见,这真是令人牵肠挂肚啊。
最近他又找过一次刑天帮忙,可是这个狗杂种色迷心窍成天泡在女娃这小蹄子家,当他请求邢天帮忙时,邢天却要他先爬到巢里再面谈。酋长施展全身解数爬到树桠上里,却让他开个玩笑,从树桠上摔了下去。这样战争又得推迟两个月。两个月后,酋长大命虽保,下肢残废。好在酋长平时爱好科学钻研,自己设计了一辆指南车,能自己操纵,还可以辨向,于是带上全村的青壮年,吃饱早餐后,向一个叫阪野的荒郊野岭出发了。
六。首极
就在酋长带着全部落的后生向前线进军的时候,在仓颉的家里,待着女桑姐妹,还有刑天。
“刑天,虽然酋长未必仁义,但是蚩尤暴虐,万一酋长败了,我们部落就会覆灭的呀。”仓颉抬起右臂,偏好头,劝道。
刑天没反应。
“刑天,你要知道,在现在这时代,多一份本事,就得多尽一份责任。你这次出战,是为民除害。不是满足酋长的个人私欲啊。”仓颉抬起右臂,偏好头,又劝道。
刑天没听见。
仓颉抬起右臂,偏好头,又欲开口时,被女桑扯一下衣角,用另一只手指指女娃,然后冲女娃使使眼色。女娃见了,忙吐出口里核子,又顺手摘两颗,给刑天递一颗,然后正色地说:“刑天啊,你枉为英雄,怎么善恶不分呢,(刑天听了,心里乐滋滋的,女娃心里装着自己 呢)虽然酋长未必仁义,但是蚩尤暴虐,万一酋长败了,我们部落就会覆灭的呀。 刑天,你是知道的,多一份本事,就得多一份责任啊。你这次出战,是为民除害,不是满足酋长的个人私欲啊。”说罢皮也不拨,将葡萄含在口里,左脸胀得鼓鼓的,然后看着姐姐,接受姐姐的工作检查。
刑天边咽葡萄便站起来点头说:“对,有力出力。”刑天已经热血沸腾了,
“这才是好样的,别忘了叫酋长答应把夸父叫来,他不答应,就别跟蚩尤打。”
”这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答应把夸父找回来的。——别忘了给我备份午餐。牛肉十斤,其余不限。中午再见。 ”说罢,邢天带好干戚,跨上战马离去。
打仗这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就象是阳春三月一般。太阳还未过顶,女娃正在河边淘米时,远远的一个人提一人头,跨步过来。那两个头生的一般粗旷,只是有身之头粗中有细。这是一个大汉,双目如电,胸毛怒生,见了女娃,便女人附体一般,极柔声地说:“哎呀,我回来早了。”女娃抬头一看,吓得 “啊"地一声,米罐应声坠地。这汉子便是刑天,手中之物就是蚩尤的首极。刑天见女娃受惊,先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然后跑近女娃,蹲下去,急忙给女娃拾米。
酋长胜利了。
这一仗改变了他一生。从此之后,他开始不断兼并周遭的小部落,并发动起对大部落的侵略战争。酋长现在有了自己的十二人抬大轿和贴身卫兵。与此同时,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就是酋长竟说服仓颉为他挂帐。
已经两年了,还没有夸父的消息。女娃开始在嘴角上念叨夸父。刑天听了,悄悄离开,冲到酋长洞口质问酋长,被酋长的卫兵拦住。卫兵告诉他现在酋长正忙,你找他得提前约好时间。刑天想动武,但发现周遭的卫兵比他更强壮,更勇猛。而且每一人手里都握一把锋利的铜剑。刑天怕了。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女娃,他舍不得她。他人粗心志也不大。他的奋斗目标就是娶女娃做老婆,而且是服服帖帖的。然后给自己生跟自己一样强壮的孩子。
然而终于有一天。刑天听不下去女娲的念叨了。他重披战装,对女娃说:“你等着,我即使断了头也会给你带回夸父的消息——我答应过你,我不做失诺的人。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女娃真的没有想到,刑天会这么在意。夸父即使不会回来,受伤的只是自己一人,她从未打算迁怒于刑天。
现在的女娃的确变了。她的头发不再乌亮,灰白的双乳像枯萎的小梨给人以寡淡乏味的感觉。她见到刑天带上干戚将要离开自己,心里觉得那些武器会要自己的命。女娃忽然发觉自己欠他点东西,便欲哭无泪地说:“你要...要我为你做什么么?我都会答应你的。”邢天如童话中的贫儿,遇见万能的仙子,允许自己许愿一样,瞪着大大的眼睛,结结巴巴了一阵子,咂着牙说:“你你的...那那个(手指着,指尖在跳,一阵傻笑)那个...能否让我来...来一下,一下(竖着一根指头,仍在抖,生怕女娃不许),好不?”女娲以成熟女人的心态做出一切牺牲的准备,见到邢天所指,不禁嫣然。邢天见了,也憨憨地笑笑,并放下后石斧,摸摸后脑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好啊.嗯!”“我我可是真的呐?”"当然是真的。”女娃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
邢天咬下嘴唇,边擦指头边前探一步,又缩回去,过了会儿又探一步,努力地用食指肚轻轻地“吻”了一下女娃的臂弯,然后便触电般地将手指藏在身后,红扑扑的脸上写满满意与感激。“哈哈,谢谢了。谢谢,谢谢。哈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末的一次。以前的全是无猜的游戏。
七。等待
邢天走了。
邢天找夸父去了。
邢天为女娃找夸父去了。
这一天的黄昏。邢天没有回来。明天吧,明天,或许明天就会回来。
过一周后的清晨,晌午,黄昏,那个高大的身影还未出现。明天吧,明天一定回来。
一周年后的清晨,晌午,黄昏,那个高的黄昏难道被远处的地平线给遗忘了?
女娃已经“老”了。以前是她看不上别人,现在是别人瞧不上她。女娃已经老了。
谁知道是哪一天,女桑,被仓颉(刚升为史官)遗忘的女人,找到妹妹女娃。此时女娃正躺在乱草堆里(身边的花蔫了,果子臭了,爬满蚂蚁跟蚊虫),索然地望着巢顶的新蛛网。 “妹,问你一事,你能告诉我么?”
“说吧。”女娃随手摘一颗乱葡萄,放进口里,嘴动几动,“噗”地吐出核子。核子儿象哑了火的弹头有气无力地栽个跟头,摔在女桑的脚下。
“邢天,你在意么?“
“什么叫在意,什么又叫不在意?”一只毛毛虫趴在女娲的脚上,女娲用手逗弄着它。
“邢天,哎,死了(女娃一动不动)。不周山里的农夫找到他的尸体,头已断了,听仓颉说,是老鬼害死的(女娃指下毛毛虫不见了,只有一滩绿汁)。”
“哄,哄哄。是他害死的么?”
女桑姐妹离开了这个部落。仓颉因此痛苦了一回,并特意地故地重游,来到姐妹俩的巢里
女桑的巢干干净净。女娃的亦然。篮中花,盘中果,虽已枯萎,却也留有昔日的况味。往年的旧物触之即毁,蛛网游丝随处可见。唯一的生机,是爬进窗的那几串野藤。巢里虽然干净,可是连麻雀蚂蚱也懒得在此逗留,看来,这两个巢是真的没有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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