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经过门房兼传达室的黑板前时,发现有偶的汇款。拿了单据一看,原来是笔久侯不至的稿费,今天上午自习回来时顺手换成了现大洋。说来也怪,稿费这种东西虽然也是银子,但由于收到现钱往往比收到消息要慢上一个月,所以不管它看起来多么理所当然,给人的感觉总像是一笔飞来横财,拿它来买书是最合适不过。晓波所谓以书养书的道理,说的就是这个。所以当偶中午拿到现银之后,下午就直奔武大旁边的天卷书店而去。那里的图书以人文学术和文学类出名,加上其一般是直接去出版社收购处理的旧书,价格方面也比较低廉,是武汉爱书者一处很好的去处。
至于不问其他、直奔天卷的原因,还因为听朋友说那里上架了一套《沉钟译丛》,包括费希特的《论法国革命》、阿克顿的《自由的历史》和拉斯基的《思想的阐释》。其中费的《论法国革命》是我找了很久的书,国内能找到的论法国革命和法国革命史的书中,偶就差这一本和米涅的《法国革命史》。拉斯基的书也是我很想要的,英国的费边社社会主义理论的掌门人、学说影响了包括张东荪、储安平等在内的民国时期一代政治学人。这两本书让偶心中一直痒痒的,无奈银子不够,一直未能成行。由于朋友说存货已经不多,为免被人捷足先登,故拿到银子后就不顾阴霾的天气急冲冲地跑去了。
武汉这地方比较大,别说三镇加总起来,即使武昌一镇也大得不输任何一个中等城市,坐公车动辄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痛苦非常。而偶所在的校区在武汉的东南角,离市中心有点远,来回一趟消耗在路上的时间都有两个小时。基于这一点,偶去武大华师那边买书平均一个月只能跑一次,每跑一趟都会把附近的书店都逛一遍,不然在时间和体力方面就显得不经济了。好在最近几回买书都有稿费垫着,买单时比原来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十二点四十左右来到了天卷。因为是中午,店里没什么人,除了一个店员在整理柜台外,整个书店就偶一个人在,这样的经历以前在三联遇到过一次,不过仍然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在很快就沉浸在买书之乐当中了。
在店里磨蹭了近两个小时,拥着一堆战利品来到柜台付账,这才发现已经下雨了。雨本是文人墨客经常歌咏的对象,在这样的初夏,雨中独行本来也是一件风雅之事。无奈手中的一摞书经历不了这个,所以偶一时也有点“夏风夏雨愁煞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在那个女店员比较善解人意,很热情地邀请偶留在书店避雨,偶就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小子一直自诩对武汉的书店比较熟悉,而她又是这方面的从业者,所以虽然偶不大善于言辞、两人也互不认识,居然也聊得蛮欢畅。后来一辆运书车在店门口停下,几个壮汉一箱一箱地往外搬书。偶才明白有新书到了,她留下偶在边上坐着,自己赶紧帮忙去了。偶看了看新运来的书,都是成箱装起来的,搬起一箱一看,原来正是商务的那套汉译丛书的英文版,看了看目录,挺全的,很多书连汉语版都很难找,英文版倒有了。鉴于偶的外语水平刚够考级,就没敢造次买书。这时,玻璃窗外的雨比原来小了些,偶将所买之书层层包裹好,硬着头皮冲出门去。
回学校要坐的车是572,而天卷书店在572的中程左右,所以上车就肯定没座位了,这还在其次,关键是车上过于拥挤,偶这提着一堆书的瘦小身躯实在不胜挤压,所以,每次的归途对偶而言都是一次艰难的考验。
很艰难地把自己连人带书弄上车,里面早已像一车拉丁鱼罐头。偶只能站在离前门最近的那个座位前站定。用一只手提住三袋书,另一只手抓住车窗前的扶手。虽然书并不算很重,但由于提久了后,塑料袋的抓手会把手勒得很痛,所以偶不得不时时换手——这在拥挤的车厢里已经是个很大的动作了,因为偶换手时必须不时提请站在身边的人们侧身让一下,久了就不是很方便了。正在为难之时,一个弱弱的女声传入到偶的耳边;“把书放我这吧!”说着就要帮偶拿书。原来是贴身坐在偶身边的一个女生在对我说话。之前偶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但由于两人相隔太近,偶又是站着,所以一时也看不清楚她的芳容。她此番抬头跟偶说话,才给了偶一睹芳容的机会。这个女生戴了副眼镜,不算特别漂亮那种,但也颇有气质,看起来很清秀很温柔的样子。由于穿的是及膝的裙子,一双白白的藕腿就很自然地显露出来。由于偶文笔不比羽戈同学,所以也无法把她的样子仔细描绘出来,总之就是很温柔那种(对了,还有一头很吸引人的秀发哦)。
面对她善意的热情,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些书偶一个男人提着已经有点吃力,让一个弱弱的女孩子拿着只有更累,即使她是坐着的。但她并没有理会偶的介怀,自己接过一袋重的,又招呼坐在她后面的一个同伴接过另两袋。偶的负担顿时大为减轻,偶这时的心情就像第一次坐校车的阿甘听到珍妮的那句“坐这里吧”时一样感动,连试着跟她攀谈几句都忘了,任自己沉浸在一股幸福的暖流当中。车在细雨中行了好几十分种,当到达中南民大的侧门时,两个女孩子终于在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下车向校内而去。目睹着两人共着一把伞一路小跑地消失在雨中,心情莫名的好。读书人的浪漫我一向无福消受,虽然没有红袖添香伴读书的幸运,有个mm伴着雨天买书,也是别有一番情趣。有了这番“艳遇”,就连平日饱受我诅咒的连绵阴雨也变得妖娆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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