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湖大印象

[小米2000]湖大思痕点点滴

 

陈教授和我第一次见面,是在新生入学的系招待会上,有人从旁边递过一张纸来,写着 很多人的名字,籍贯等等,我写上自己的,然后交给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教授。

教授当时看起来瘦瘦的,头发稍长,有点沧桑的样子。第一眼见了,心里就泛起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个人好忧郁啊(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第一感实在差劲)。
其实成为朋友,与成为恋人,有时候很像的,有人跟你投缘,就是朋友了。不过朋友之情不是施舍,不用苦苦追求(本来恋人之间也不是,但是不知怎么的变了味)。我与教授的交往,几乎从一开始就密切起来,加上他们寝室里还有博导、院士、和东东等兄弟,我成为他们寝室的客座成员,也就顺理成章。

与教授的点点滴滴,实在太多,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闯进脑海来,独自一个人就会微微傻笑。我跟他共同语言很多,不仅仅在于我们背景相似、脾胃相投,最关键的,是我们有共同的作人准则。在这一点上,我很敬佩他。混了这么多年,遇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但是真正能够做到“有思想、有理想、有原则、有信念、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只有他一个;扪心自问,我不能。

教授年纪比我大四岁,工龄比我长三年,经历自然比我丰富:见识上的,感情上的,等 等。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我不会佩服他的。我佩服他的最重要一点,是他对待感情的投入程 度。至情至性,说来轻巧,做来可不是那么简单,教授能做到的,我做不到。有人腰缠万贯,有人高坐庙堂,有人花丛逍遥,有人名扬四方,所有这一切,都不值一提。人之所以区别于 金石草木,区别于日月星河,是因为人有感情。所以我一直认为,人活得怎么样,关键看他 的感情怎么样。再辉煌不及朝阳,再永恒不及星辰,人之所以不白活,是要真正用心地去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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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要真有情深,不寿又有何妨?君子不作 也罢。我想教授也是赞同这一点的。不用他出声赞同,他的行动已经赞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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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者我固然敬重,但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舍生忘死,不知身为何物的人,我又十分鄙夷。幸好教授不是这样的人。在这一点上,教授足当我浮他三大白。有情有义固不可少,有思想、有原则才是真男儿。没有原则的舍死感情,只是辜负了自己真心的生命意义,说白了,就是 花痴。教授所能做到的,正是情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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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教授的至情至性,涵义远不仅于此。有一次上口语课,外教玩一种猜假话的游戏,要你说上三句话,其中一句是假的,大家猜。记得教授的其中一句话是:“I hate Japanese.” 不用说是真的了。外教问:“Do you hate Japanese language or Japanese people?”教授凛然说:“Everything about Japanese!”我当时坐在他前面,热烈鼓掌。狭隘的仇恨,我不赞同,但是 该仇恨的,决不能够忘记。为什么有浑浑噩噩这个词?是因为有很多人,一生一世既没有真正爱过,也没有真正恨过。或者说,只为自己爱过,只为自己恨过。教授,不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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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点是夸张了一点,凡人的胸襟,没必要装下天下君国。教授让我击节赞叹的,另有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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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风闻中南工大要与医大合并,而湖大是王柯敏刚任校长,教授立马给他写了一封信,具体文字我没有看到,想必是文情并茂无疑的。这种义举,我不能不受感召,自然也提笔相和了。那天中午,我和他一起溜进办公主楼,把信件分头塞进门缝底下,然后相视一笑,心中的默契,微微荡漾,实在隽永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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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颇有人不以为然。毕竟工大还是和医大合并了,似乎我们的努力化成了可笑。其 实何尝如此?曾经听人说:“凡事我曾抗争,然后方能无悔”,那是在鼓励人家追女孩子的时候。能够这么用心地去为自己的情感付出,很对。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情感,又岂止限于男女之间?只知道体会男女之情,那还远远不能算真正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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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在湖大找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他很低调,不肯带来给我们看,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我想,那个女孩应该很幸福。记得有一次,我在他们寝室寄住,教授被女友电话召去,深夜方归,大家一齐严刑逼供,拷打良久,他才说是种丝瓜去了。女朋友听说丝瓜可以美容,想种几棵以期收成(和男朋友星夜挥锄,彼此莞尔,不知有几个人享受过这种浪漫),教授早就选了一块地方,土质肥沃,阳光充足,却又怕人看见大惊小怪,所以晚上行动。当时教授是二十八岁,我不知道我二十八岁时还能不能保持这种赤子之心。说句实在话,这很不容易。

身上未必有分文,心中无时缺热血。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也许很不起眼,也许就在身边,你不觉得他和你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的数十年,真的活过,真的爱过。教授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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