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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堤:天马山与翠微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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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 17:24: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十年,我一直住在天马山下。
我的生活环境深夜比白天要好一些。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深夜人们将宁静还给了大自然,天马山黛色的轮廓线像梦一样在流淌的星光中飘拂,能感知到自然的心跳,领略到绿色的鬃毛抖动的样子。自然在时间中流淌,用它的神妙诉说着生生不息。
      夜深人静绕着天马山漫步是很惬意的事。江流发出微鼾,双脚好像踩在丝绸上,轻捷的脚步声像是盛唐的背景音乐,自然奔驰的马蹄声是李清照在朗诵李商隐的爱情诗,双手伸进醉人的丛林,仿佛就能够沿着马的臀部抚摸到马的额角,思绪舒缓或者走笔如龙。山风馨香而适人,处处透露出自然的迷醉、蓬勃和怡然。
      要在丛林一样的建筑中找到一条上山的路已经很难。阳光下明丽的翠色也要回到清代以前才能找到。从前的天马山静静地伏在旧照片上,湘江如练,青草流水一样荡漾。看风景的人从城东上船,双桨往翠色中划,登岸之后,随便选一条山道上山,自然的风物连同傲世奔驰的精神都看得很清楚。
      深夜过后,天马山的美感如夜色本身一样消失,找不到遗世独立的情趣。各色人群在早晨五点醒来,坐在蜂巢一样的楼房里苦读,挤在一家挨着一家的餐馆里吃着简单的饭食,在网吧的电脑屏上做着黄粱美梦,天马山就像一匹在驿道上奔跑而耗尽所有能量的马,被丢弃在路边,连昂首一吼的力气也没有。
      天马山有一座古亭,叫翠微亭,那是古诗中的风景。古亭建于南宋,亭名是朱熹从池州搬过来的。池州治所在今安徽贵池县,那是岳飞当年驻军的地方。岳飞是南宋初年的抗金名将,从宋徽宗宣和四年(1222)19岁从军,到绍兴十一年38岁时,被宋高宗和秦桧君臣陷害身亡,为抵御南下金兵,保全南宋的半壁河山,长期转战于今两湖、安徽、江西、浙江和江苏诸省,绍兴四年和十一年两次击败金兵大规模的进攻,金兵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致信秦桧,要想和谈,“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秦桧于是串撮高宗罢兵求和,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宋高宗亲自下旨,将岳飞以毒酒赐死。
     相传池州翠微亭为名将韩世忠所建,那时韩世忠也已削去兵权,在池州居住,岳飞到池州探望韩世忠,游翠微亭,作《池州翠微亭》诗:“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表达戎马倥偬的将帅对祖国山川的深情。韩世忠与岳飞有很深的友谊,其品性中有磐石的坚韧和野草的壮阔,曾挺身诘问秦桧,岳飞谋反的证据何在,秦桧支支吾吾说:“其事体莫须有。”韩世忠怒斥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岳飞的死,使收复北方失地的希望变成了永远不能兑付的梦想,一个王朝从此在黄昏的沉默中如同一缕光焰将逝的夕阳失掉了盎然生趣。
      朱熹是岳飞的崇慕者,坚定地爱着自己的祖国,致力于用他的学说挽救民族危亡的命运,虽说刀笔有别,但刀笔的力量在有时是等同的。岳飞曾说“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文臣能如朱熹,武臣能如岳飞,则天下同样太平。朱熹一生两次到长沙,在岳麓书院讲学,又曾任湖南安抚使。内心渴望一种大境界大情怀,渴望在精神上为长沙的好山好水营造明净的浩然正气。翠微亭的修建或许正是此意。
      文化物质因为它感人肺腑的含义,而对世界有一种悲悯的怜爱,一如人一样与山川草木依偎在一起,互相给对方以温软拥抱,有无穷无尽的轻抚,有漫漫无边的絮叨,并最终传达出人与大地血肉相连的亲情。
      人的精神,如同一座亭台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在自然的风化中倾圮。一座建筑如果无人打理,生命大概只有三十年,一条山道如果无人走动,只要十年就会看不到一点痕迹;人的内心如果任其荒芜,只要一个季度就会杂草丛生。
      天马山驮着翠微亭在时间中行走了几个朝代,天马行空和浩然正气都印在艳阳之中,阳光,雨露和四季都在亭内看得很清楚。而现在我却要在深夜借助于历史的怀想才能悄悄感悟到它。一些夜晚我独自登上山顶,在翠微亭的遗址上静坐,听流淌的马奶在天穹的巨缸中荡漾,那时,我很想邀请朱熹一起用马奶磨枪,用灵魂牧马,让生命不朽的人横枪跃马,给混沌的时空一个示范性的动作。
 楼主| 发表于 2005-3-1 17: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未了的书评
               ——追忆江堤

                                唐珍名
  
      从湘潭回来,本想认认真真地为江堤的新著《山间庭院》写几句话,可惜的是,因为苦于琐事缠身,一直未能兑现。而且那几天我老是走神,冥冥中便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
7月21日凌晨6点钟,我从急促的电话铃声中得知:江堤去世了!当天凌晨4点!
      江堤?!开玩笑吧。去湘潭之前,我们几个铁哥还在一起happy 了一次。那天晚上我临时有事先走了一步,江堤在11点钟还给我打了个电话,笑我不够哥们。
      江堤他平常可是从来不负朋友的啊,这次他是怎么啦,一个招呼都不打,最彻底地伤痛了朋友们的心!有朋友说,如果江堤能在病床上躺上那么十天半个月,给我们一个去看望他的机会,也许大家心里会好受些。但即便这样,又能怎样呢?对于江堤而言,他还是要走的;对于我们而言,无非是多了一份暂时的心灵麻痹和凄楚的释怀,而我们失去的不只是一位好诗人、好作家,从今往后,我们的身边更是少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江堤有病痛,我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从不声张,因而即便他几次住院,也只有极个别消息灵通的朋友去看望过他。也许他是不想让朋友们看到自己生病时的窘态,平日里他就总是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我们,而剩下的全都自己一个人扛。这也许是他作为一个文人的可贵之处,也是他作为一个朋友的可爱之处。记得他第一次住进医院,前前后后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朋友们要去看他,他总说:没事,我正在办出院手续。出院后他是笑嘻嘻地带着一篇散文和我见面的。那篇散文的题目叫《治肝记》,洋洋洒洒万余言,真实地记录了他在治疗肝病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想、所忆和所感。文笔依然飘逸,情感依然乐观。江堤的文笔我是一向佩服的,而他的乐观更让我屡屡肃然起敬。这也许就是一个有风骨的真文人的立身之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素来写乡土诗的江堤,用诗化的语言写散文应该是从他那篇《治肝记》开始的。后来他又陆续创作了《树殇》等几百万字精彩的文化散文篇章。这些作品的不断出现也就是近几年的事,但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是什么让江堤如此发力。难道是他在治疗肝病的过程中找到了散文创作的灵感,兴许是他在与肝病搏斗时破译了某种密码,促使他背负着羸弱之躯与时间赛跑。如果江堤不这样拼命,他就不会走得如此的匆忙!
      江堤啊,你可知道,作为朋友,我所需要的宁可是一个平庸的诗人,而不是你这样一个高产的作家!
    《山间庭院》是江堤今年才出版的文化散文集。我认为,这个集子里的许多作品代表了他文化散文创作的最高水平。去年暑假,江堤托我代请时任湖南大学校长的王柯敏教授为他的这本集子作序。当时,王教授在国外做学术访问。我试着用电子邮件把《山间庭院》的部分作品和江堤的请求报告了他。没想到,王教授很快就回复了,称赞江堤不愧是湖南大学培养的学子,才华横溢,并欣然作序。王教授当时对待这篇序言的认真和热情,仍历历在目,我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本书出版后,江堤送了一本给我,并要我为这本书写个书评。在我的印象中,我与他如水相交10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向我这个朋友提要求。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答应了。大概过了个把月,在我几乎快要忘却的时候,他居然又一本正经地提起书评的事,我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下决心去认真地弄一弄。直到这次开完会回来才着手。那几天,我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他送我的那本《山间庭院》,却怎么也找不着。懊恼之余,才想起把它借给了我的一位朋友。这本书上有江堤予我的签名,我相信,我的这位朋友一定会替我好好珍藏的。
      世事沧桑啊,书评未了,人已走了。只有那永远都无法兑现的诺言在空荡荡的风中,孤独地盘旋!
 楼主| 发表于 2005-3-1 17:2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江堤诗人
                                              陈孔国
  每当经过岳麓书院大门时,我都要踮起脚尖朝右方瞥一眼,看江堤诗人是否在他的研究室里。前天我重复这一习惯性的动作时,突地意识到这位诗人真的随岳麓先贤永远地去了。诗人的英年早逝,引起许多人的伤感。作为他在这个学府的一位同年级同学、同事和好友,我的心灵深处一直在哭泣,在思绪中时时不禁地闪现出片片的记忆。
      在江堤离世前大约十来天,我在出租车上最后一次见到他,我对他说:“你策划和编著了很多关于我们岳麓书院选题的文史类图书,又同时在几个大报上开设了专栏,还抽出时间给湖大校报写专栏,真难得!”他憨厚地嘿嘿笑着回答说:“好玩呗!”谦虚着他的谦虚,在这“好玩”的背后,近几年来他与湖大出版社合作,策划并推出了岳麓书院千年论坛丛书、文化中国丛书,其中《智者的声音》等图书在全国很畅销。他的这些努力不仅宣传了千年学府,也推进了岳麓书院、出版社与传媒的合作。
    江堤在我们校报每逢10周年办笔会,或者学校校庆我们推出专版时,他都要给我们写一些文章来助兴。他曾在《我与校报》的文章中说,他发表的第一篇作品就是发在湖大校报上。只要翻一翻80年代初期的校报合订本,我们不难发现,他那时的文章就和我们现在很多学子中的文学爱好者一样,同样带着幼稚的痕迹。但他就是凭着自己的勤奋和执著,启开了潜能和天赋的闸门,成为我校目前唯一的一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在校报任总编辑期间,由于人手太缺,我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与他联系,看他是否愿意兼我们副刊的特邀编辑,没想到他欣然同意了。江堤修改稿子非常认真仔细,需要删掉的地方他一律用毛笔蘸红墨水划粗线。他对学生写得好的作品,还要写一些按语,给一些鼓励和评点性的话。他做起事来的那股认真劲让我们很受感动。江堤生前在岳麓书院文物研究所任职,他为申报筹建中国书院博物馆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喜欢自信地对我们说:“如果我做不好(这份事),还有谁能做好呢?”在我的印象中,他爱我们的千年学府如同爱他的家、爱他的母亲和妻儿。所有他的朋友,无论是来自远疆,还是来自本地,都会有这样一种记忆,那就是江堤对岳麓书院滔滔不绝的、富有诗意的、充满感情的解说,有时是在黄昏后的万家灯火之时。即使是书院的一块瓦片,在这位作家眼里有着深永的意趣;书院的一句蝉鸣,在诗人的笔下会充满灵性的光芒。他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记得有一次,书院有一棵古槐枯死,他竟一口气写了一万数千言的散文《树殇》。
      生活中的江堤是一个非常简单率直的男人。他待别人非常大方直率,而且毫不虚伪做作。在朋友面前,尤其是有女士在场,他都表现出了让人称道的绅士风度。他一直对朋友们瞒着自己的病情,而自己则与病魔顽强和孤独地搏斗。即使是重病住院,他也婉谢朋友去看望,总是说:“不要来,我正在办出院手续呢。”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一个将欢乐和阳光给予别人,将痛苦和悲伤留给自己的诗人。
      年仅41岁,正值诗人应该享受人生收获的灿烂季节,江堤却随着大江东去,永远地离开了他至死不忘的岳麓书院。看着他年过七十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看着他悲恸无助的妻儿和嚎啕欲绝的兄弟,我相信连石头和草木也会感到心碎。我想,如果诗人不是找到了可令他不惜一切的完全境界和归宿,他又怎么会如此忍心地割断他人间的至爱亲情?!
 楼主| 发表于 2005-3-1 17:34:18 | 显示全部楼层
詹学伟

成全一种逝去

    ——读江堤和他的《山间庭院》



   当我合上《山间庭院》最后一页的时候,书的写作者江堤却离我们远去了。我们寻找交流的空间在死亡面前构成一种不能修改的遗憾。他以自己的生命为这座庭院做注释,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开头,在他生命的旅途上,这种不经意的标点对于时光的流逝而言显得无比的短暂。以后的标点都被时间的脚步碾碎,我们偶尔拾到的有关他的片段都在不经意间落满灰尘或者残缺不全。

   而我在他的文字中全然不在乎这种流逝,他之所以如此认真、执着地打理这份文化家产,是因为他一生的求学、工作、生活在这座书院之中,而且他周身的血脉和筋骨在这里一次次的回炉锻造。那里的一株桂花、一枚石榴、一块碎瓦片都被他的目光阅读过无数次,这种阅读让他远离人群芜杂,而与一群古人的精魂进行着精神上的交合,这种外人无法理解的生存状态及早的耗掉他年轻的生命。年仅42岁就与这座书院挥手告别,该有多少的无奈啊!为什么世间那么多彻悟非要等到生命终结时才肯来临?一切那么的突然,又似乎被某种玄机所预定,还没有用足够的文字在世间打声深情的问候就被迫到那些文化古人那里报道去了,而我想象的可能在很多时段成为多余的猜测。为少了一位师者,少了一位朋友而苦闷,阴沉的天空似乎偏偏容不下他那一抹斜阳。远去风景的图象在被后人复制和拷贝的时候,人们相视而笑的诡秘让人多少又有些失望,在失望中看逝者的文字,滚烫、澄静、恢弘、无边,倾泻在岳麓山脚下的一条条小道上。又有多少人在他无奈的背影中找到现代人的失落与尴尬呢?他走了,遽然间,让平常的思维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我们少了一个可供参照的传统文化复活的标本,多了一些徘徊与等待。

   江堤把遗憾留给我们,却成全了那些古人们的阴谋:一千多年前,也许是几百年前,朱熹、张 、王夫之、王阳明他们所渴求的知音——江堤回归了这一文化母体,而这本书的写作则成为他精神旅途上的通行证。他们对于他的文字和生命不打折扣的照单全收,而我们呢?如他自己所言:他是唐风宋雨安插在这个时代的间谍。对现实的解读让他一再地失望,特别是在《树殇》这篇散文中,他与那棵千年古树的精神汇通似乎是一种不详的暗示,或无情的约定——他必须走了,坦然也好,失望也罢。他都得走了。

江堤并没有死,可以肯定是他用文字把自己融入到这座书院,而书院是否晖映他同样的期待将成为一个秘密。他到历代山长那里报道去了,带着对书院与现代文明的绝望离我们而去,还带着历史文化的某种堕落。因为文化有时像一名风尘女子一样,在街灯下面涂抹过多的脂粉都无法掩饰它苍老的容颜,可我们依然爱它,不惜用生命去捍卫它最后一丝红颜。书院缺少了江堤以及他打点书院的这种方式,我猜测文化或许在尴尬之中将绝路逢生,九泉之下的他面对这种境地也许仍然无能为力。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多少个下午或日落的黄昏,许多像我这样的人夹一本书独自一个人坐在书院的古树下面,以为能够遇到他所遇到的、以为能寻到他所渴望的一丝足迹,可是没有!可以预料的情况常常是失望而归,这种肯定的判断来自于生命对死亡的无能为力或者是本能的排斥。但我想在他的文字里除了爱之外,还用自己的脚和心丈量了历代书院人的孤独,世态炎凉过多的体会加深了他对世俗的唾弃。还不时的用血、墨为书院的一处处文物古迹进行拓片,人走了,还可以留下这么一群儿女——立体的遗言,在群山的怀抱之中默默的守侯。

我以为他是在两种文明地夹击中牺牲的,那种独自抗战的局面说不出是凄凉还是悲壮。《山间庭院》这本集子似乎就是他为自己草拟的悼词,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浸润着一个文化卫道士的心血,而这心血经年的累积变成只有自己所能够理解的压抑。寻找突破口释放却是以生命为代价。江堤一直拒绝以世俗的心来演绎他与书院这段传奇般的爱情。书院只有一座,就是岳麓书院,它的一生中可以拥有无数个情人,而江堤只是为它献身的一个,下一个将是谁?这种发问跌入世俗的陷阱,以一种文化时尚吸引一批真诚的虚伪者在书院的周围或者里面晒晒太阳、嗑嗑瓜子,这就是我们所期待与渴望的吗?

   这些做作、这些选择无关紧要;这些人,无所事事也无可奈何。对于书院而言,这些可有可无的。如是江堤在某种文化的热切召唤之中走向宋朝、走向明朝、走向清朝、走向那些沉睡于山脊之间的一颗颗不死的灵魂。留下一大堆貌合神离的背景,有些人欲哭无泪。有些人在书院文化的传承中附带他的生命,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至多只是添一些饭后的谈资吧!“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给予逝者和他所钟情的书院,就只有这么一些文字罢了。
发表于 2005-3-1 19:44:03 | 显示全部楼层
怀念江堤,纪念江堤
发表于 2005-3-1 22: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怀念这位寂寞而杰出的诗人
他的文字,让千年庭院得以更加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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