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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12日，湘中大地，春寒料峭，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下得正紧。娄底市中心医院的住院楼内，身着白衣的医生们忙碌的穿梭在狭长的走廊内，间或望一眼窗外同他们一样披上了白衣的兴建之中的新外科大楼，继而又平静的向前奔走。然而，实际上每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医生心里恐怕都无法保持平静，因为这所毫不起眼的地区三甲医院此刻正成为着全国声讨医疗腐败的媒体漩涡的中心，而医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将不由自主不同程度的陷入这种漩涡所引起的复杂的风浪之中.
事情起于光明日报对胡卫民辞职的报道,在报道中,他被形容成为医术精湛,两袖清风,不收红包,不开贵药,热心科普的完美医生,由于不满医院的虚高药价,开单提成等医疗腐败而愤然辞职.与此同时,报道此事的记者将情况写成内参,上报了中纪委和卫生部.随后,在得到中纪委的批文后,红网,新华社,潇湘晨报,cctv,凤凰卫视,南方周末等主流权威媒体相继对此进行了报道,而他们的声音,也与最初光明日报的声音几乎雷同.然而,尽管如此,拥有院长任命与撤职权利的娄底市委在全国的声讨风浪中依然力保胡卫民锋头所指的\"政绩院长\"扬志毅,这究竟又是为何呢?到底,权威媒体的报道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反映真实的内幕呢?
矛盾的源头埋在三年之前.2001年11月原怀化人民医院院长助理,湘雅毕业的博士,怀化芷江人扬志毅通过招聘出任娄底市中心医院院长.(实际,他是获得了市人大主任冯长根的支持)随后,他进行了大刀阔斧近乎独断专行的以经济目标为指向的改革,砍掉了一大批效益不佳的科室的病房(诸如中医科).这些在改革中失去了原有利益的员工愤愤不平.此外,他还重用湘雅系,提拔了一批湘雅的校友出任中层干部,这令人数众多的衡阳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心怀不满;他还大力扶植原本连外市的邵东系都不如的双峰系,使得原来在医院中占主导的新化人与涟源人日渐式威.所以尽管他倡导的改革马上出现了成效,医院的年收入以千万级向上增长,医院内部的矛盾却日益激化,2002年便曾出现了员工联名弹劾的事件.只是扬的新政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令市委很满意,未能触动他的地位.不过之后,倒杨运动终于出现了强有力的领导者.
他就是医院的纪委书记新化人刘雍凡.(他其实也是因冯长根的支持而上台的)他因琐事与杨发生矛盾,之后激化,扬将他手中的药品管理权剥夺了,失去肥肉的刘找洪长根告状.两面为难的洪将他压了下来. 随后, 刘雍凡在医院中低调, 沉默.但是,扳倒杨志毅的想法始终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新化人胡卫民与杨志毅的矛盾也日益公开化.胡有一帮要好的记者朋友,在他们的帮助下,胡通过自行组织在电业局,老干局,军干所的科普宣传活动评上了全国科普先进分子,(实际这些单位都是流油的单位,娄底那么多贫寒的山区是不是更需要医学科普呢?)平素便孤高气傲的胡从事这些活动丝毫没有与院里打招呼,院里本来就很有些恼火,偏偏他自己跑到北京拿了奖回来还找院里报销5.6000开支,杨志毅当然没有答应.胡对杨的怨恨由此升级.
胡头上本来就有的一系列耀眼的光环被刘雍凡看中了.虽然他很清楚杨在娄底推行的经济导向的措施与其他数百家三甲医院院长所做的没有任何区别,搞臭杨志毅也等于搞臭中心医院,这是所有派系医院人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为了夺回自己原有的利益,无奈之下,刘也只有断肢一搏,于是,在杨志毅面临转正考评的时刻.精心策划的闹剧上演了.04年12月9日杨前脚刚指使<娄底日报>刊登了\"长风破浪正当时\"的颂扬他自己的功德文章,刘雍凡便指使胡卫民后脚就丢出辞职信,一个星期后,光明日报登文<他为何离开这家医院>发难.一浪接一浪的媒体轰炸就此拉开序幕.这座湘中小城从未如此密集的出现在权威媒体的显要位置,以至刊登此事的凤凰周刊与南方周末\"娄底纸贵\",炒到上十元一份.
在媒体的竞相采访下,医院员工鲜明的分成了两个派系.颇有意思的是起先反对杨志毅的某医院员工在杨安排其子女入院工作后面对后来媒体的采访反戈一击,指责胡卫民危言耸听.医院某老同志无奈的说:这个事件对医院最恶劣的后果,就是搞散了医院的人心,整个医院的凝聚力空前低落.
娄底市委对于医院的实际情况，显然是足够了解的,所以,杨志毅才没有被当场撤职,甚至在2月成功转正,任期三年.然而群众由此对实际无处不在的医疗腐败生成的愤怒却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承担.这个人显然不可能是卫生部长吴仪,更不可能是胡卫民,那么,或许只能是大刀阔斧的杨院长了.
实际上，医疗腐败的根源还是在上面。对于开支巨大的三甲公立医院,国家每年的几百万拨款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医院要求发展,说得好听点就是为群众创造更好的医疗条件,只能靠自己以经济利益为导向搞创收,通过的手段就是高药价,(国家目前对药品的定价本身就远高于平价药房的价格,这给了医院以虚高的空间),乱开药,盲目住院,增加患者的平均开支.杨志毅当政三年来,医院如今可以一口气修三栋大楼,应该说,确实''政绩不凡\".
曾有人建议将医院完全私有化而杜绝医疗腐败.如此建议,医疗腐败固然可以杜绝了,但是如此众多的国有医院私有化,一方面地方政府不情愿大甜头落入他手,另一方面如此多国有资产私有化又该出现多少国有资产的流失呢?
笔者认为对规模以上大医院按收入阶层按比例征收税款,再将此税款用于农村基本卫生建设以及加大医保资金投入用途,实现羊毛回到羊身上,或许更为现实一点.而不少人民群众所期望的出现更多\"为民医生\"的理想,在目前恐怕只能是梦想.因为胡卫民本人也远非完美.在如今这个腐败与黑暗无处不在的暗夜,看见一丝微光就以为是清亮的月光降临,把根治医疗腐败的希望寄托在医德的提升上显然是过于简单的想法.
2005年3月12日夜,雪停住了,寒风却依然呼啸.冰峭挂在每栋的屋檐.暗黑的夜空,看不见丝毫光亮.笔者拧眉凝望着这个生活了十数寒暑如今正风雪飘摇的家属大院,两句诗漫上心头 \"漫漫风雪夜,何时明月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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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4 03: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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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4 10:3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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