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孩子王——周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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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孩子王
——记农村重残青年代课教师周支农



在湖南省邵东县廉桥镇一所偏僻陈旧的小学校园里，有一个特殊身影令人印象深刻。一位青年模样的男子身材矮小，个子不足一米四，鼻梁上常挂一幅深度近视镜，身体始终成弓形，走路一瘸一拐。然而，他的周围常聚拢着一大群活泼的学生，有的拉着他的手，有的扶着他的肩膀，有的挽着他的胳膊——大家边说边笑，其乐融融。
这一情景常常被不同的相机记录下来，但几乎所有相片都有这样的相同点：相貌不扬的男青年被孩子们环绕，虽然身材埋没在人群中，但依旧是照片的焦点。
相片的焦点人物就是该镇新坪小学代课教师——周支农。

在逆境中求学
周老师从小聪颖过人，现在乡亲们中间还流传着关于周老师小时候的种种“神童”传说。有传，周老师家风水好，出贵人；有传，周老师小时候的脑袋比同龄人大，将来是必做大事；还有传，周老师在学前时候就开始自学了小学课程了，并且在小学期间门门功课优秀，成绩拔尖，甚至在小学还没毕业前他书包里就装着借的中学课本了……
当有人向他当面求证时，“他们瞎传的。”周老师总是老远就摇起手来。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在别的孩子享受无忧童年的时候，疾病正一步步朝年幼的他逼近。五岁时，大病一场；读高中之前，在病床上躺过整整五年，因病休学三年。长时间的病痛和用药失误给周老师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身高不足一米四，脊柱强直，髋关节、骨盆、膝关节严重畸形，不能下蹲……
病魔摧垮了他的身体，却没能摧垮他那顽强的意志。处于逆境中的周老师，一刻也没放弃过学习。在校学习时，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即便休学期间，他仍然创造机会学习，他甚至把附近能够借阅的书借遍了。好心人送他一台收音机，他像对待宝贝似的爱护着，学习之余用它了解家乡以外的世界。像久旱逢甘露的小草，像出生没几天的牛犊，他贪婪地吮吸着知识的营养，缓解病痛。
1988年参加中考，周老师当时以七科总分678.5分的好成绩列全乡第一名，远远超过了当时的中专取录线。但是，1991年5月高考体检时却被判处“死刑”———类风湿关节炎，高校拒招！按他的成绩，周围人相信周老师上个重点本科绝对没问题，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满身病痛外加大学拒招的双重打击像一记闷棍向年轻的周老师袭来，他快要受不了了。据说，当时他选择在一个安静的清早来到高中宿舍，一条鱼皮袋子打包了所有的学习生活用品。他拒绝了获悉赶来的老师的帮助，拖着袋子，极其费力地离开学校，没有回头。
就这样，周老师结束了学生时代。

在彷徨中求职
回家后，一向坚强的周老师逐渐从痛苦中振作起来。由于长时间的坚持，学习和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他的习惯。在离开学校后的一段时期，他一边坚持自学，一边想法自救。周老师的知识水平，大家都很佩服，可是一见他的“形像工程”，看法就大不一样了，求职的结果自然是四处碰壁。当时，周老师的父母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看着唯一儿子现在的状况，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1992年底，周老师二十出头。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向时任湖南省委书记的熊清泉同志求援。省委办公厅于93年1月指示当时的邵东县光陂乡政府，务必妥善解决周老师的就业问题。
于是，周老师的生活有了一丝生机。

在工作中感恩
经过多方协商，1993年8月底，周老师被安排到新坪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工作，面对学校领导同事的疑虑，面对家长学生的担心，周老师深知肩上的份量。他一刻也不敢大意，除了努力学习教育教学理论外，还积极向有丰富经验的教师请教。同时深入学生，了解他们的思想动向，用心和学生交流。
为了取得学生家长的理解、信任和支持，周老师非常重视家访工作。1996年9月2日，小学开学的第二天。周老师见还有几个学生没及时来校报到，便和教数学的周俊芬老师一同前去家访。他们中午一点出发，直到下午六点半才回家。当走到石山村境内时，由于腿脚不灵便，周老师摔倒了，左小腿被划破，鲜血从长长的伤口处流出来。家访任务要紧，周老师匆匆按住伤口，止了血，就匆匆赶往学生家了。第二天，伤口就发炎了。当时他还是没有在意，直到伤口化脓，疼痛难忍，他才去看乡村医生。又是服药，又是打针，两个月都没有康复，伤口反而越来越严重。乡医动员他去大医院植皮，可他说给学生上课要紧，最终还是没有去。后来周老师的伤口愈合了。“多亏我的学生。”现在提起这件事，周老师总是迫不及待的说这句话。原来，学生们知道周老师受伤的事情后很着急，四处寻找能够帮得上忙的药。碰巧一个学生的父亲也有过类似经历，她主动向周老师提供一个偏方。周老师起初没当回事，但还是决心尝试一下。几天后，果然很有效果。“学生救过我的命啊。”周老师指着鸡蛋大小的伤疤说。
1996年下学期刚开始，周老师带五年级班主任。女生颜践贵的妈妈来向他哭诉，原来她的女儿性格内向，略显孤僻，从不主动接近人，和班上的同学在一起四年，却和谁都没什么交往，就连同院子的女同学都不愿和她在一起。周老师安慰好家长之后，马上着手调查，很快摸清这名女生的情况。他说服班级同学，专为颜贵贱同学设计了一个活动。那一周的班会课，周老师和全班同学一起搞了一个特别的主题班会——“手拉手，我们是一家人。”在班会上，周老师动情的与同学分享了自己小时候的朋友、同学和奇特经历，他还主动邀请颜贵贱同学模仿当时的游戏场景，有针对性的话题，快乐的童趣和幽默的语言，使大家明白了朋友同学的重要，明白了互帮互助的重要。自打那次班会后，颜践贵同学变了，她主动与同学和老师打招呼了；其他同学也变了，他们玩的时候后总会叫上颜贵贱。颜贵贱的妈妈高兴了，她逢人便说，“周老师真有办法……”
在实践中摸索，为学生成长服务。周老师现在已经有十六年的班主任工作经验。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家当初的担心变成了现在的放心。学校领导常把最头痛的班交给他，没人愿接的班他敢去接，甚至发生过学校教师为争取周老师去教自己的儿子所在的班而和学校领导大打唇枪舌战的趣事。现在学生、家长、村干部一提到周老师，总是把大拇指一伸：“这样的老师，没说的！”
1997年底，周老师已快二十六岁了。对于自己的终生大事他不敢去想。几个热心的家长坐不住了，他们一合计，决定为周老师张罗一下。也许是被周老师的感人事迹打动了，不到一年，一位善良、端庄、贤淑的农家女走进了周老师的生活。大家都说：“周老师成家了！周老师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谢大家！”周老师婚礼当天向乡亲深深鞠了一躬。

在感恩中奉献
作为一名乡村代课教师，周老师的工资确实不高，刚参加工作时每月才一百元，前年还只有二百八十元，今年才加到五百元。但周老师并不在乎，乐此不疲。爱人有时埋怨他：“你呀你，你这个‘二百五’，连家都不要了，眼里只有学生！”
这话是真的。
虽然家离学校不到一公里，可老母亲临终的二十多天，周老师依旧站在讲台上，没有请过假。“没能给八十一岁的老母亲送终是我心里永远的遗憾。”周老师回忆老母亲时感伤地说。
为了养活一家人，2000年3月，周老师向省科技示范户，湖南芷江的瘳大顺先生求援。在瘳先生的关照下，他相继栽种了桃、柚、葡萄等水果树。现在虽已投产，但是由于严重缺乏劳力，加之周老师一心扑在教育教学工作上，病虫防治、采收等应付不过来，前年和去年几近绝收。
由于长时间的过度劳累，周老师的眼睛虹膜已八次发炎，每一次过后，视力都会下降许多。最近一次，他在邵东县城中医院治疗，主治医生尹健华大夫感到很棘手，一再要求他住院治疗，可是周老师总是近乎哀求尹医生说放不下学生。尹医生责备他：“你放不下也得放呀，你这个人怎么连眼睛也不顾了，真瞎了看你怎么教学生！”
周老师常告诫自己：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他从不把时间花在不正当的娱乐上，他就是这样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对学生宽中有严，严中有爱，将爱倾注在平时教育教学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五年来，周老师已送走八个毕业班。他教的班级班风正，学风浓。他教的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光书本知识丰富，课外知识更是出类拔萃。知识和能力测评常常全镇名列前茅。去年毕业的周湘雅同学五年级曾留了两级，原来成绩表现均差得很，通过周老师两年的教育，去年毕业测评，门门功课都是优秀。他爷爷竖起大拇指说：“周老师，我真服了你！”
周老师在繁重的教学之余笔耕不息，常有佳作见诸报端。原《邵东报》曾为之开辟专栏“冷眼看热点”，读者反响强烈。他是县教育局通讯工作先进个人，《邵东报》优秀通讯员，在当地小有名气。
他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党支部经过全面的考核审查，一致同意周老师加入党组织。2004年7月1日，周老师在党旗下庄严宣誓，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周老师常说：“我能有今天，全靠我们的党。”

在奉献中收获
虽说周老师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但每个学生对他的印象都很深。现在大学毕业在深圳工作的刘笑媚同学仅在六年级和周老师相处了一个学期，她后来说：“老师，我虽只和你相处一个学期，但我已不仅仅把您当成老师，而是把您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家人了。”逢年过节，来看望周老师的学生络绎不绝。学生中有经商当大老板的，有研究生已毕业的，有出外打工的。到学校来看望周老师的中学生更是不断，多的时候，一天要接待四五十人。他们来到周老师身边，或请教，或谈理想或谈离别之情。周老师的母亲逝世时，闻讯赶来悼念的学生超过百人……新坪小学招生范围内的老百姓都说：“这样的老师，功夫真是到家了。”
去年6月25日，周老师的这一届学生就要毕业离校了。全班六十二个学生因舍不得离开周老师，在教室里痛哭了两个小时。学校领导、任课老师劝不走，家长来了也劝不走。乡亲见了，个个为之动容。镇中心学校的几个领导知道后，都说：“这样的老师太难得了！”
“祝你们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周老师微笑着对面前的毕业生说。这就话多年来他已经讲过许多遍了，但他坚持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