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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今晚的聚会,L早已准备好了眼泪。
这次聚会通常叫做散伙饭,每界毕业生在离别前都要聚在一起吃一顿。一年前,L的一位师姐满面泪水地从散伙饭回来,哽咽地打电话给L说他们在宴席上哭成一片,这一瞬间L的心里酸酸的暖暖的,好羡慕好神往。今天L终于也等到了这一天,回想大学四年,多少往事历历在目,开心的,悲伤的,感动的,如今都已成为过眼云烟,L不由得顿生韶光易逝,年华不复的千古感慨。他好想用一句话来宣泄他此时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句子,于是随口喊道:“大学!我的大学生涯啊!请你停留一下!”但随即觉得这是一个很俗的句子。
开席前,L想好了许多关于别离的诗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悄悄是别离的笙箫”、“西出阳关无故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车辚辚,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 尘埃不见咸阳桥”……开席后却发现都派不上用场。宴席比他想象的要热闹,上菜、夹菜、吆喝、大笑、干杯、抽烟、聊女人、“老板!拿双筷子来!”、“小姐!再开箱啤酒!”、“你他妈今天怎么了?象个娘们!喝!”、“感情深,一口焖!”、“小妹我先干为敬了。”。整个餐馆在几十支香烟的熏缭中仿佛已变成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L涌没在雾一般的香烟与海一般的噪音中,孤独、寂寥、冷漠就象一件件紧身衣,紧紧包裹着L,使他感觉分外压抑,几乎艰于呼吸。他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去给到场的几位领导和别的同学敬酒,只是黯然地坐着,仿佛独自蜷缩在另一个世界,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已喝了不少酒。宴席散时,L已醉得糊里糊涂,回去的路上一直吟咏着别离的诗句。而早已准备好的眼泪却一直没有流出来。
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次聚会就这样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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