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麓自卑—湖南大学最具潜力的校园传媒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676|回复: 21

[舞文弄墨] 第二次初恋(一个真实的故事)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5-6-6 19: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我叫这厮——小眼儿贼
认识李权焕的时候,我十九岁,在东北一个风沙很大的城市里上大学二年级。
这小子还是一二十四岁的楞头青,刚在韩国服完兵役来中国留学,梳着漂亮的流海,在汉城大学也念二年级,汉语说得相当不错,但和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我相比还存在着非常大的差距,(毕竟这是咱母语不是!)而且我就一直没整明白,为啥他走到哪儿那些个韩国女学生就迷得嗷嗷直叫呢,我就没觉得他长得咋的!总是一副天真得可以的样子,以为自己才上幼儿园,小眼睛卡巴卡巴地中间就能夹一颗绿豆,说夹两颗都是难为他。
刚认识他那会儿,我正在他朋友全炳术的公寓里做家教,一方方正正的大金刚,说是来中国学中医的,可连李时珍都能说成是李珍邈,真有他的,我一共就认识这么两名人——李时珍和孙思邈,还让他捏一块堆儿说了。
当时已经晚上八点了,我还在一个劲儿地启发他用“一……就……”造句,什么“一起床就想上厕所;一进家门就得脱鞋,”自个儿都觉得啥时候混得这么弱智,可这大金刚就是一榆木疙瘩,咋整也不开窍,我真想抓起个烟灰缸砸他个眼冒金星,可为了中韩两国横空出世的友谊,还是忍了。
“不要紧!不要紧!慢慢来!慢慢来!”漂亮的PP贴被我偷偷地在手里不耐烦地折了又折,脸上还是硬挤出了一脸无邪的笑来。
“一……”大金刚愁得一个劲儿的挠头。
“你看你一抓头,就掉头发。”虽然真想揍他,但我还是象五百年前出土的慈母似地从他的衣服领子上捡了几根头发递到他跟前。
算这个句式教的时间,怎么一陕西老农也能抽三袋老旱烟,就是北朝鲜的艺妓也能把腿跳抽筋了。我实在是口干舌燥得欲哭无泪,心里琢磨着这点家教费挣得容易吗?
大金刚倒是满脸懵懂、满怀歉意地对我看了又看,我只好拍拍他厚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真白瞎你这么大个的脑袋了!”以大金刚的汉语水平,我敢肯定他整不明白这笑里藏刀的意思!
“呵呵!”突然,背后传来一阵不是好笑的笑,竟有人听懂了。
我汗~~
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我身后等大金刚去喝酒的那个白净小伙正用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我。
大汗~~
“眼睛怎么就小得象个小眼儿贼似的……”我惊他为尤物,然后非常之尴尬地咽了口口水,随之极其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咕噜!”。
大金刚莫名其妙地对我看了又看,嘴里还炊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做家教不为别的,就为当个满口袋几个钢嘣乱响的“小资”。
大二的时候,大家都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一年级热血澎湃大干革命的热乎劲儿,大部分都冷了。那些个恨不得带着整个系搞大跃进的小青年儿们,二年级的时候基本已经身居学生会的要位,当然其中也包括我,想我混入这显赫一时的“政府机关”还有一段故事,在此先不说了吧。只是革命一旦成功,就象眼巴巴费尽巴力地刚玩完了个处女,就不知道在她身上还能有啥奔头,不抵那些个什么也没混上的小青年儿,还能有精力遇女无数。
所以,大二的时候,个个都象看破了红尘似的,被生理压抑的就去搞搞对象;没见过钱的,就去倒倒避孕药和卫生巾;但凡还想混得有钱有势,呼风唤雨,又不想出卖肉体的,就去做家教,怎么也得整一个口袋里有几个钢嘣乱响的“小资”干干。
一窝疯似的,一大群脸冻得又红又肿得象静脉曲张的大学生,胸前挂个牌子,写着象卖身似的“家教”俩大字儿,排成一排,站在风里雨里的闹市区,淌着鼻涕,眼泪巴巴地象民工扛活儿似的,整个一盲流团伙在逃荒,就差头上没插个草棍了。这群“盲流”里其中就包括和我一个寝室的牛校长、盆儿祖还有美代子。
想当年刚入学的时候,文科院的女生特别多,分宿舍的时候,轮到我的寝室就只剩下了三个和我一样体征明显的女同志。一个屋子四张上下铺,八张床,结果硬是被空出了四张,别的系也无心到我们这里把床位都占满,所以一个过于空旷而圣洁的纯种中文女生天堂就此悄然诞生了。
可每想到在任何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上面就躺着这么四个单薄的女人,当然还有空床上一大堆盖着布帘的杂物,我的心里不免总有些人丁不旺的凄凉。
寝室大姐——情商、智商基本为零,听说是她们村儿的书记一门心思地要培养她当个能安心扎在村儿里的中学老师,所以用三头牛给她换成了学费,特申请了个上大学的委培名额。据说,临上学之前,村书记还对她妈说:“以后要是能在村儿里生个小崽子,就更实承了。”再加上她身材壮硕,所以,大家都叫她“牛校长”,她是这个纯种天堂里的寝室长,一直从事着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宿舍卫生工作。
另一个就是我那有点儿洁癖的死党——“盆儿祖”,身材不错,但灯一熄,就自个脱个精光,整盆儿水洗这儿洗那儿的,搞得全寝的人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常年的神经衰弱,象狂犬病一样怕听水声。幸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安静,难得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只可惜青山依旧在,没几天夕阳红。牛校长说她象脸盆儿的祖宗似的,床下一堆分工明确的盆儿,天天各尽其职的,都用来洗哪儿,只有她自个儿能整明白。要是哪天洗衣服向她借一个,弄不好就是一洗胳肢窝儿的。
年龄最小的就是满嘴苞米棒子味儿的山东老妹儿,完全秉承了山东人的豪爽与泼辣,特别是在寝室门大开的时候,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从隔壁的厕所里听到她那一声高过一声,响亮而无助地呼唤着寝室的房号,还有那句凄厉而催人泪下的嚎叫“我——要——手——纸!”,令人不禁想像得到她在厕所里进退两难的境遇,所以,不幸都住在一个楼层的全班女生总会在听到她这声惨烈而绝望的哀鸣之后,暧昧地叫她“拉屎没带纸”。因为太过露骨,所以含蓄地称之为“美代子”。
就在这姐仨儿天天去马路丫子上等活的时候,我总觉得知识分子就得有个知识分子的样儿,挖门盗洞的我弄了一水儿全是东南亚的洋学生,一句“俺娘哈塞腰!(你好)”,多整几句“找死么你达!(好呀!)”能把十来个韩国大脸学生逗得勾嘎的,我又给自个儿起个洋名叫“丝儿米!”,硬是和洋人打成了一片。
盆儿祖见我这个拼命往南韩人堆里扎的猛劲儿,就说我象个“事妈儿”似的,走哪儿都事儿得要命。
可就这事儿事儿的中国精神,竟真让我架起了中韩两国横空出世般的友谊。一个十七岁到中国躲兵役,还长着满脸青春痘的韩国小罗卷儿,竟当我的面把“去”念成了“雀”,就不知道本大小姐事儿事儿都好较个劲儿,从他同屋开始做米饭到米饭都糊了锅底,开始满屋子灭烟这半个多小时,小罗卷儿活活让我给整明白了“去”到底是念“去”,跟小鸡似的“雀”根本没啥关系。从此,我声名大噪,就为这执着的劲头子,别人家教都要十五块钱两小时,我就敢要一小时十六。
结果月月一千多的家教费,让我显摆得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九十年代初,一个工人累死巴力地一个月才几百块,让我扬巴地给我妈打电话,声儿老大的传过去:“别给我寄钱,再寄,我跟你急!”
这段日子被我称之为“既改了革又开了放,最具有中国特色的小资时代!”。
然而,大金刚的出现让我突然对韩国人产生了无比厌烦的情绪,甚至连刚刚有一点点好感的小眼儿贼也感到讨厌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喂!等一下!”当我从大金刚的房里头也不回地冲出来,背后传来了喊声,一听就不是大金刚的,看样儿,那SB连个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我偏不等,象踩了风火轮似地冲到了公寓楼前面的草坪上。
“等下。”一个身影挡在我前面,“你脾气真大!”
“走开!”我连瞟都不想瞟一下。
“韩国人不都是这样的!”小眼儿贼斯文的脸白得直发光。
“再说一遍,走开!”天知道,刚才对他的那点心跳都跑到哪儿去了?
“他只是节省,并不是坏人!”他说得很快,但很流利,“韩国人真的不都是这样的!”
“说什么鬼话?什么叫节省?在韩国也这么省吗?”我白了他一眼,他看着我,好象没懂我的意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我一字一顿地。
他半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的。
“来教我吧!”突然,他语出惊人。
“?”我吓了一跳。
“真的来教我吧!”
“胡说什么?我谁也不教,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
“相信我!韩国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明天来!明天来教我!”一双细长的眼睛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不去!”我觉得韩国人都挺霸道。
“明天来!我等你!”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勾了一下。“一定!记得我等你!”一双小眼睛又深不见底的。
“我可没答应!”我觉得他幼稚,勾手指的事也干得出来。
“反正我等你!”他握拳放在胸口上,“我一定等!”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头就往公寓楼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低头又是涩涩的一笑,“你的名字告诉我,行吗?”
“不行!”我坚决地。
他笑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吧!”他帅气地转身,还冲我挥了挥手,那背影,挺牛掰!
“明天一定见!丝儿米!”
我愣了!搞什么搞?这不是明知道吗?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的中文名叫戚亚,七十年代出生,一辈子根本没干过什么有心有肺的事儿,用牛校长的话来说,整个一东北大傻,就知道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啥事儿都愿意抢着干,连个厕所都能刷得贼亮,就不愿意让自个儿的照片从光荣榜里下来,整天价儿谦卑得也不知道个呵碜,连累得周围的一帮朋友也跟着活得特优秀,特别是考试,别说是做弊,就是听见抄袭这两个字儿都觉得无地自容。美代子说我带动了全球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东北这疙瘩,都因为我直呱叽呱叽地往外冒石油。要不是天生一个女人身,早晚得做别人配偶的娘,道琼斯指数都得酷哧酷哧地长老鼻子了!可再优秀的女性也得有内分泌失调的时候……

第二天周日一大早,盆儿祖这妖孽还没等我起床,趴着耳根子就整了一句:“周一考ENGLISH!”逼着我啃着面包咽着凉水,带领着宿舍一溜儿的杰出女性,浩浩荡荡地杀去了图书馆。因为根本没想着去见小眼儿贼,所以冲锋陷阵的时候,还带了下半夜的干粮,大有壮士一兮不复还的悲壮。
坐在图书馆里,我率领着姐儿几个又是一番感慨,再草莽的英雌,也得受洋罪,逼虎婆作鸟兽散各自埋首苦读状。
可屁股还没坐热,盆儿祖就口水一地,眼珠子锃蓝:“喂!你小马哥来了。”我立马以其道回之,口水淌了两地。
盆儿祖说我这厮就一疾,贼好色!这不扯呢吗?上大学两年,特别是认识她这一肚子歪水儿的妖孽以来一共就看上一个,还没得手!毁了一世清誉事儿小,最主要的是心里老惦记这么个人儿,贼拉拉地难受!
大一那会儿,姐儿几个生理机能都挺正常,也没怎么失调过,倒是盆儿祖的男朋友来找过她几次,让大家倍感一身雌性激素的负担太重,因而造成了严重的思春现象。
盆儿祖是这纯种天堂里唯一在高中就早恋的,我们管她的男朋友叫“土豆“,因为他长得黑黑壮壮,一脸的青春痘,象个要长芽子的土豆似的,个子蛮高,一米八五,用美代子的话,就是一山东土豆,个儿大。
盆儿祖在高中有一群死敌,从班长、团支书到生活委员和组织委员共九个,本是围绕在以班主任为核心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小团队,但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个“高干团伙”,九个人八个谈了四对恋爱,剩下那个哭着喊着硬缠着一个语文课代表当了对象,盆儿祖得意地说,那阵子全班攀高干、搞对象蔚然成风,大有突破传统教育体系的趋势。可土豆没考上大学,家里安排开春后就去西安读军校,所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名言在盆儿祖和土豆之间没表现出什么希望,倒是充满了离愁和惆怅,以至于在女生宿舍楼门前,川流不息的打饭队伍里,两人也毫不避讳地身子象连体、嘴唇象胶粘似的,让我痛心疾首、恨自个儿不成材地直戳盆儿祖的脑袋瓜子:“啥时候我才能搞对象呀?”
不久,土豆终于读军校去了,盆儿祖一夜就内分泌失调地长了满脸的青春痘。他们开始了一周一封的鸿雁传书,听说土豆都是在操练中间休息的那五分钟抽空给盆儿祖写的信,字歪歪扭扭的,可却能看出一颗被爱骚动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得欢实,也把我们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就是在这种雌性激素过份分泌的情况下,我决定恋爱了。
小马哥是我们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比我高一届。大一那阵儿,为教育新生早睡早起身体好,系里琢磨着跑早操,并立个规矩,早六点到六点半学生会的男主席检查女生宿舍,女委员检查男寝。
“这不是给男女政治委员相互开眼的机会吗?”我和盆儿祖向来都对这种政治色彩特浓的事儿不感兴趣,而且一直用白眼球对待。
至使长得特象金城武的小马哥早晨六点十分推门而入我们那纯种天堂的时候,我和盆儿祖正穿着半成品四脚八叉地躺在床上,琢磨着谁去食堂买早饭的问题?当时,盆儿祖一骨碌就把被罩在了头上,露着一身遮遮掩掩、白白花花的“零部件”,反正看不着脸,看身上,你爱猜谁是谁?
倒是我临危不惧地把被往身上一裹,露着一对眼睛,柔声细语地恐吓马志远主席:“你要是敢把我俩捅到系里来个通报,我就敢现在拉你出去耍流氓,信不?”
盆儿祖后来说,她头蒙在被里一身的冷汗,真怕我对人家下什么黑手。
这位仁兄看了我半天,二话没说,扭头走了。我们清楚地听到他在门外对别人说,“这屋忘了锁门了,没人!!”
盆儿祖猛地掀开了被,象不认识我似地大眼直瞪,半晌,我才对她说了一句:“这才是——爷们儿!”
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疯了,花一顿饭钱,买通了师姐弄了份小马哥的课表,天天一有空就守在他的教室门口,拎着个饭盒站在食堂过道里等他,泡在图书馆里看他嘟嘟囊囊地念叨着中国古今中外的汉语……甚至在他生日的时候,去花店买了二十朵玫瑰,偷偷没留名地让花店小弟送到他的宿舍里去了。
“你呀!以为是祝英台呀!啥时候你这点事还得化蝶了才能挑明啊!天天玩这么多花样,你以为人家真不知道,他就是装傻,玩你一个直心眼儿的。你就告诉他你挺稀罕他的,不就完了吗?”盆儿祖特看不惯我这小女人的手段儿。
“要是他不喜欢我呢?”我长叹一声。
“刀子还没下,你咋就知道死了呢?”盆儿祖向来快刀斩乱麻的脾气。
于是乎,我更是挖空心思用尽一切办法接近小马哥,就为了能让自已个儿死得痛快点。
小时候被老娘骗,跟个门牙雀黑的老丙夫学了几天的工笔,本来那时候还要学两手低头乱扒拉的古筝,可死活咱立志就不愿学这可名躁一时的青楼艺妓的活儿,再怎么当时咱也有幼儿园的文凭,靠玩泥巴的手艺,也能蒸个馒头养家糊口。可上了大学,才知道艺妓到哪儿都挺受欢迎。
那阵子小马哥搞了个全系的书画比赛,我立马头扎红丝绦穿一白褂,在宿舍闭门两天,鼓搞了幅混沌一片的工笔仕女图,牛校长说整个一“钟馗捉鬼”,但怎么的,咱竟也弄了个一等奖,我妈听这个消息,真是抱着电话喜极而泣,终算看到十来年前的投资收回点成本。
那最擅长对女学生体恤长辈关爱的系主任笑得象朵老菊花似的,亲自来过问我这“新生代画家”最大的愿望,我想都没想,“我就要进学生会!”一旁的马志远主席对我看了又看,愣是没认出我就是那全身裹着被还大发厥词的“女流氓“,不尽对我这种又红又专的思想,佩服得泪眼婆娑、五体投体。
结果在一年级的小豆包里我竟头一个混了个宣传部长,天天跟一群浑身汗味儿的大小伙子在学生会里引经博古的,牛得要命,连当时宿舍里的姐儿几个要开个卖手纸的公司,都要我去做公关。最主要的是,我终于可以近距离地自由自在地无法无天地暗恋小马哥了。
可我也没有想到,这泡沫一样的感情来得不易,破灭得却贼快。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图书馆,小马哥捧着一摞书,满面带笑地坐在我的对面,“嗨!戚亚!这么早就来了。”
“啊……”看着那张帅得都让人透不过气的脸,我的心跳得直象犀牛在河里打滚。“小、小马哥!你也来得早!”
盆儿祖狠狠地用手肘捅了我一下,疼得我呲牙咧嘴,她偷偷地把嘴伸过来,“老大,别这么花痴,好不好?”
“我早上还没洗头发呢?”油咧咧的长发让我觉得今天的样子特拿不出手。
“放心!闻不到馊味儿啦!”盆儿祖白了我一眼。
“来,坐这边!”小马哥突然冲着门口挥了挥手,一个梳着寸发的女生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这……这是……谁呀?”我和盆儿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学习还带嫂夫人呀?”盆儿祖真不愧是我铁子,厚着脸皮问的话就这么在点儿上,问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什么嫂夫人哪!”小马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美美,我女朋友!”
¥!女朋友?!一股子酸劲儿差点儿没把我顶一跟头,“你什……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我天天象个克克博似地跟得这么紧,啥时候有的,咋不知道呢?
大家好象都被我这么唐突地一问,愣住了。小马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
“傻瓜!人家主席的事,还得向你汇报呀?”盆儿祖又狠狠地捅了我一下,偷偷地伸过脑袋说:“拜托!把你那要杀人的眼神收一收,泪珠子都要掉出来摔成八瓣儿了。”然后,又大声地让我们四个人全都能听到,“快看书,别耽误主席谈恋爱!”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重重地被敲了无数下,整个人都傻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直发酸。
“……”我无助地看向盆儿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堵得特别难受,我为了他睡不着觉,为了他站在大冬天里等他下课,为了多看他一眼,打破头挤进学生会, 差不多一年了,360 天哪,我这一辈子一共才有多少个360天,能这么魂牵梦萦的恋着一个人?咋就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呢?我揉了揉鼻子,酸,再揉,还是酸,连眼睛都有些酸得发涨了,我想我是快要哭出来了……真丢人!
“腾”地,我推开桌子,当意识到自己真的象盆儿祖说的,泪珠子噼哩啪拉地已经从眼眶里摔出来,砸在脚面上成了八瓣的时候,已经冲出了图书馆,坐在外面小花园的石桌子旁,孤影自怜,抽抽答答。
怎么的,四岁,咱就被隔壁的邻居小哥色迷迷地撩过裙子;上了初中,更是有一个暴露癖骑个破自行车天天对我围追堵截;就是上个街也有个把个不入流的小流氓,冲我脸上吐烟圈。可始终咱就抱着“精忠包裹”的革命信念,把自己包得象个棕子似的,连个肩膀头子,胯骨肘子都没敢露过,正儿八北一朵冰山雪莲,就差哪儿呢?人家小马根本连个看正眼的机会也没给过我,半路还杀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来……我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儿!
我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否则,怎么会这样……想到这儿,我的心揉成了一团,赶紧放眼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不要让我眼泪巴叉地坐在这儿让人看笑话,盆儿祖这妖精真不够意思,明知道我肝肠寸断地,也不跟着跑出来安慰我一下,让自己个儿靠着根大树,幻想是她那胖得下垂的胸,把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地抹。做人咋就这失败呢?
幸好对面的空地上,一群踢着足球的男生夺了我半秒的眼球,他们被早晨的阳光照得晃眼,个个朝气蓬勃的,特别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运动T恤的,奔跑、跳跃,还有漂亮的顶球,浑身都是无法散去的活力和吸引力。如果这是小马……?不,我拼命摇了摇头,小马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还在图书馆里与那个不男不女的美美一起,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痛起来,痛得直抽冷气,直想抓住一个人冲他大叫大嚷。空地旁边一些嘴唇画得黑黑的女生在痴迷地狂吼……为什么这些人都是快乐的,而只有我象个作茧自缚的先天抑郁?
这时,那个穿白T恤的,不经意转了一下头,……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是小眼儿贼!怎么就会是他?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第一个意识就是赶紧在这厮发现我以前溜走,正窝火呢?他又冒出来说那个家教不家教的,我能让他各应死!
“呀!”可还没等我抽身,也还没弄清楚这句充满了恐慌和惊吓的叫声是完全发自自己个儿的,头已经象中了九阴白骨爪似地被重重的一击,好容易忍在眼窝里打转的泪水不小心竟又被撞出了几滴。
“Sorry!Sorry!”一个满脸胎毛还没褪净的韩国小子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慌,他从我的不远处捡起了那个罪魁祸首——被那么几双臭脚又是踩又是踢的满是灰尘的足球,但他马上被我撞出来的两道热泪吓住了,嘴又张又合地老半天,不知道该把我怎么办好!他向身后看了看,好象要搬天将降大任于厮人的什么救兵?
“……”头被撞得嗡嗡直响,今儿怎么这么倒霉!一肚子烦心事儿,还遇上这么个冒失鬼!袖子半天没撸上去,可得着个机会亮亮相了。
“你!没事吧!”突然从这个小子身后钻出一张熟悉的脸,白净的肤色,细长而睫毛长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
——小眼儿贼!我慌乱地擦了一把脸,怎么总能遇上不怕死的鬼呢?我刚要张嘴……
小眼儿贼瞪了一眼闯祸的小子,那小子对我不停点头哈腰地,不停地说:“Sorry!Sorry!”看样儿,还不太会说汉语的他是完全被小眼儿贼震住了,这时李权焕手一扬象是要揍他,那小子哧溜一声就不见了,我真担心他会不小心掉进哪个地下道里?
我知道,小眼儿贼在这群留学生里年龄比较大,而且又刚当过兵,很多小字辈是对他惟命是从的,当然也包括大金刚,想到他,我就对所有韩国人更是没有半点的好印象!
“哼!”我揉着头,脸转向另一边。
他一脸灿烂地,我没敢看,他是有点漂亮得让我迷糊。“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使!”
“好使?”他在我面前坐下,眼睛不停地扫着我的头,一定奇怪怎么就大了一号?
“我是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厉害!!特别是对比你年龄小的那帮臭小子!”干嘛呀!自已个儿心情不好,就拿这厮撒气。戚亚呀戚亚!你也忒不地道了。想到这儿,我有些不好意思再坐下去,抬腚就走。
“去哪儿?”他拉住我,显然没有听懂我语气里的厌烦,“我们不学习了?”
“学你个头!”我一甩袖子,正烦着呢?怎么总扯点让人不待见的事呢!
小眼儿贼一下子象个没打气的破皮囊似地,垂头耷拉脑的,我又有些余心不忍,怎么人家也是一国际友人,大金刚固然讨厌,但我总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这道理我这混沌脑袋还懂。“也许明天,我还能有空?”我小声嘟囊着,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就甩着那两干瘦的上肢走了,说白了更想是欠了他不少钱落荒而窜。
“哇靠!戚亚!我说你哪儿去了?竟找了个没人的地界和洋人眉来眼去的。”没走几步远,盆儿祖就阴魂不散地蹦在我身后。“要知道你活得这么滋润,我还不如多K俩单词儿呢?”
“你去死!我哭天抹泪的时候,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一看到她我更气大,什么铁子呀?
盆儿祖唯恐天下不乱地:“小亚,那个美美我可打听出来了,是小马哥的同班同学,不就比咱大一届吗?我觉得你整垮她没啥问题!再说那两人也是才鼓捣到一块堆没多长时间,有啥感情基础呀!根本禁不住你在里面搅和!”她讲得唾沫星子象灭火器似的喷了我一脸,一再摆出一副我象被人奸污了,要替我报仇的小样儿。
“再说,今天这事儿我看也不怪人家马志远同志。架不住你挖心挠肝地喜欢他还总藏着掖着的,也不想让人家知道,你说他能懂个P呀?人家凭什么就独守空房干靠?他也是一发育正常的热血小青年儿……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和洋人扯得不清不楚地,忘了你昨儿回来把这帮套着亚洲人皮的南韩人埋态成什么样儿,别掉了孩子就忘了生孩子疼!我看刚才那小眼巴叉的在你背后看你那眼神,象是要搞点什么猫腻似的!挺出神地!八成他看上你了!”
“胡嘞嘞啥?”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哪儿跟哪儿呀!我才见人家两次,看盆儿祖那样儿巴不得我现在就生个两国交汇的小杂种出来,来证实她的话。
“反正你得对爱情抱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别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盆儿祖象个老妈子似地喋喋不休。
“你痛经是不是?胡扯啥?”我不乐意了。
“你呀,就和我有能耐!有种你去找马志远马主席呀,是杀是剐不就一句话嘛?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活得忒窝囊了!刚冒出个女的,你就哭得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这叫啥事呀?”盆儿祖一点也不心疼我,我让她数落得怒火中烧的,扭头就走。
“你哪儿去呀?”盆儿祖在后面直嚷嚷。
“找小马!你不是让我去死个痛快吗?”我头也不回地,为了我那可怜的感情,它咋就连个归宿都找不到呢?
“往图书馆走干啥?你还等他在那儿演孔雀东南飞呀!他刚才被叫到礼堂去了!”盆儿祖扯个脖子瞎喊,象只要上烤架的鸭子。“小亚,记住,她不就是一不男不女吗?说实在的,她真比不上你。你看你一米七的个儿,她最多一米六,你长得那叫一个嫩,她整个一糠萝卜!再说,她那三围……”
“别说了!”我吼了一声,没让她说完,这妖孽说话从不分场合,让人听见多害臊,来来往往的学生还不得以为我上妓院跟莺莺燕燕抢活去呀!
不过盆儿祖说得对,我是喜欢小马喜欢得太久了,喜欢得自己太窝囊了,喜欢得连自己都已经没有了,也许真的是该知道是继续活着还是被他一刀灭掉的时候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戚亚!你啥时候活得这么不象个人儿呢!” 我敲着自己的头,却掉不下半滴眼泪珠子,也许在几个小时前已经象被抽干桶抽过了,但整个脑袋都捂在刚被哭得呱湿呱湿的被窝子里,真TM——潮!
   那姐仨儿正睡得呼哧儿——呼哧儿的,我看不到窗外的月亮,只能独享美代子一天当中口音唯一没有苞米棒子味儿的呼噜,独享着盆儿祖身下垫了个红花绿叶的小褥子,从以前就是一民工,现在全身名牌的小卖店老板那儿拿来卫生巾之后,悄无声息没鼓捣那些个盆儿的晚上,这个晚上异常的安静,静得我心里糁得慌,大家早早就都睡了,就剩我一怨妇,两眼锃亮地一声不响。

   牛校长临睡前象爱国诗人上刑场似地扔给我一句话:“哪儿有人过不去的坎呢?”说得我感同身受,恨不得一头扎进被窝里昏过去。

   临睡前,我还给老妈打过一个电话,哭咧咧地喊了声“妈——”,撕心裂肺地自己个儿差点儿没在这边哭晕,一肚子委屈,咋就活得这么憋曲呢?

   老娘急得在那边直嚷嚷:“咋啦?咋啦?又痛经了是不?快弄个热水袋敷敷。老戚,老戚,快翻翻抽屉,还有没有活血的药,赶紧明儿一早就给小亚寄去!”顿时,电话那边忙得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而这边更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我赶紧把电话挂了,再聊下去,这老娘子都能打个火箭炮奔来。为啥老娘就只能给我一个生下来就为饱经风霜的肉体,不能给一颗深入我那贫瘠得跟革命老区一样精神生活的心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高考那会儿,在大家伙儿累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的时候,我在一群狼蛇毒蝎般嫉妒的眼神里被保送上了大学。其实我并不是最优秀的,只不过是在别人累死巴力地埋头苦读的时候, 我非插着幻想的小翅膀写了点不着边际的非人类小说,得了些国家还算称认的奖。

   我那高中三年一直就没龇牙笑过的老校长对我说:“戚亚呀,回家等着上大学吧!今年人家大学不要学习好的,就要特长生,咱校就你还算有点特长。”当时我正流着口水,翻着书,研究着XY染色体是怎么勾搭上造成男女的,想像的小翅膀正忽闪得厉害,一听这话,我立马收拾书包回家了,暗自庆幸那阵子学校里的特长生象旱厕里的干净手纸一样稀少,根本就没有。

   之后,我就再也没敢回过学校,并小心翼翼的把平时在校园里留下的半点腥骚气味都扫荡干净,就怕惹得其他的同学一看见我就鼻子喷血,引发半身不遂,毕竟那年全校保送的名额只有一个。

   老妈美得逢人便讲,她是如何让我插上了想像的翅膀的?无非是从两岁就培养我天天胡说八道个故事,直到不把人说成是人非说成是神的时候,才给块糖吃,象训练海豚似的,还说我特别通人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那时的我,只要看见旁边个把个小男生,开裆裤里揣着个滴了当啷、风餐露宿的小玩意儿,就笑得异常淫荡。逼得老妈为逗弄我那双澄晶的大眼能够改色归正,让我天天瞎编个鬼儿神儿的故事来分散精力。那段时间,我象只飞进了臭哄哄厕所里的苍蝇,在淘得一干二净的粪坑里找不到半粒粪一样生不如死。

   后来,惊喜地发现自己个儿画抽象派的裸男女特别激发灵感,于是乎,我便发育成了现在满口蛀牙、面目发傻、性格复杂、心思淫秽的“成年大黄”——后为江湖人称的“三级王”!

   但也不过一直是保持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意淫,最多局限在那嘎巴嘎巴嚼巴毒苹果一头栽下去的睡美人白雪公主是怎么逗弄得力量型的帅哥王子哈喇子满地的?

   不过,老妈自己倒是讲得眉飞色舞、唾沫直飞,最后总要加上一句,“什么事都得启蒙,你看,这不白捡个大学上。”引得她那些朋友同事们都飞似的跑回家去,拿一堆糖块启蒙着自个儿还没发育、只能四肢朝天躺着的新生一代的幻想。

      但老妈说的对,我是白捡了个大学上。

   直等到高考揭榜后,我才算是敢体体面面、大大方方地与所有累得脱相,但基本已都考成榜眼和探花的同学们拥抱握手,听他们极度遗憾地劝解我:“别往心里去、一定要想开呀!以你的成绩也许还能去个更好的学校,现在既然保送了,就去那个综合二流将就一下吧!”

   于是,我“感激涕零”地在无数双手“亲热”的温度下,告别了高中,一个视我为人生终点的同学在我涩涩青春的留言册上写到:“一辈子,天上只能掉下一个粘豆包!”

   以至于现在,我仍然揣着天上掉下来的那粒粘豆包,时刻保留着十几年无法改变的神清迷离,总处在灵魂出窍的游离状态,每每我靠在床头,面目茫然、眼神无光、上肢僵强、脑子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时候,盆儿祖总会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前后乱晃,并殷切地呼唤我:“悟空!你又入定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火如荼、辉煌腾达的花样年华,除了留给我大智若愚、兰心惠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外,连半点可歌可泣、惊天动鬼的爱情也没有留下。

   回想还是高一那会儿,一个长得有点象比目鱼似的男生曾经把我拉到黑得看不见人的拐角,两眼锃亮得怕人,吭吭唧唧充满期待地说:“你没看出来吗?你真的没看出来吗?”好象我要是没看出来,就该遭雷劈似地。

   我瞪着大眼,抱着他帮我辛辛苦苦抄来的作业,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抽疯呢?然后一个劲儿地摇头:“没看不出来,真没看不出来,嘿!你这字儿写得和你自己的一点不像!老师肯定也看不出来!”

   然后,那“比目鱼”冲天翻着白眼,用一嘴大蒜味熏我:“我是说……喜欢你……已经很久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我差点没晕过去,多半是被熏的,然后我象江姐似地抱着他抄给我的作业毅然绝然地走了,当时就寻思着绝不能把自己个儿一辈子比不上花但绝比牛粪强的幸福跟个大蒜头联系在一块儿。我相信当时肯定走得挺绝的,因为那小子在这之后的住校三年就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更别提抄作业了。于是从那以后,已经抄作业成瘾的我浪费了不少的银票雇了风格迥异的各路抄手,并逼着自己不断地跟老师指天发着毒誓,“我要是没练字儿,天天换字体,我就一辈子结不了婚。”想必当年那老处女一定也是吃尽了没有男欢女爱、男盗女娼的苦头,一听我这话立马闭嘴打立正,令寡人我大快朵颐。

   可直到临毕业那天,我才猛然想起那天晚上食堂做的是云豆炖土豆,那比目鱼一定是就着蒜吃的,该死的厨子断送我唯一的一次——可能的恋爱。

   轻则说这点事儿没在我的感情道路上留下啥阴影,我仍天天活得傻乐呵还身体倍儿健康;可重则说这事儿却极其严重地影响了我在绝大部分怀春少男心目中的纯洁高尚形象,象咂了刺似地没一个敢上来再试试的,……

   要不,我今年都十九岁了,还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还能是个雏儿?满怀着勇于献身的革命热情,可满天满地都没找着个主儿!

   ……

   唉,啥都白扯了。

   瞪着眼珠子想了半宿,还不就一句,全扯蛋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让周公他老人家强暴,昏睡过去。

   虽然梦里还有个抓心挠肝、感人至深的不争的事实——就是我被小马甩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空荡荡的礼堂,里面零散着第二天开辩论赛的东西,小马是来看前期准备工作的。我和他站在舞台上,灯光很强,晃得我意气风发,象个敢于跟鬼子挑战的林黛玉似的!
   “我很长时间以前就喜欢你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和当年那个蒜味儿的比目鱼一样,冲着小马叫得比蚊子还响,大有他敢说个“不”字,我就能奔出去自杀的趋势。

   之后,我就哭了,哭得稀哩哗啦地,不知道咋就那么委屈?一想到美美,自己个儿就变得特别不可理喻,一脸的猫尿狗尿,活得贼逊,象个女孙子似的!

   然后……然后呢?

   我只记得我那心哪……拔凉拔凉的!

   “你不应该喜欢我。”这该挨千刀的,什么意思?

   “不应该?你是不想给我个机会和你一起还是……?”我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只要他那高大的脑袋点点头,跪下我都愿意。

   声泪俱下的,象朱丽叶死前儿,罗密欧哭得爹娘不分。我这辈子打从不尿床算起,加起来的泪水也没今天哭得多。

   小马抬眼扔过来一个无奈得近似于心酸的眼神,转身就走。

   “马志远!你、你站住!”我觉得很受伤,话还没说完呢?我就差那儿呢?连个不男不女的都比不上?

   “戚亚!”声言厉色,小马的脸平得象块板子似地,“其实你做的事,我心里早就有数,只是我不愿和你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会怎么样?”他顿了顿,然后扔下一句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话:”我想我还是当你今天什么也没说过吧!”

   什么也没说过?啥叫什么也没说过?放P就是不响,还有点臭丝绕绕鼻子呢?我咋就啥也没说呢?我牟这么大劲儿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就当是一真空给放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艰难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吐着,不相信地瞪着他,怎么我也自诩是一挺出类拔萃的闺女,咋就让他喀巴平了那些刺人的棱角呢?

   可他再也没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象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我一样走得毅然绝然。

   那个经常象列宁似地总向我们挥手的马志远主席到底还是毫不留情、毫不留面子地走了……

   我曾经以为那么垂手可得的幸福呀,曾经那么沉迷的心醉就这么不管不顾、不理不睬、不卑不亢地走了…………

   当我是什么?下三烂吗?我觉得他象极了一只乱蹦达的蚂蚱,头也不抬地躲闪着我这张沾满了其它细腿长腰一肚子烂货的网。

   我整个人象抽掉了骨头,瘫在舞台上,灯光全部打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刺眼、惨烈、灼热还有痛……

   我想这是平生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是平生第一次输得这么没有名!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8:39 | 显示全部楼层
要不是今儿个考英语,整死我也不来!一宿与周公也没战几个回合,困得我上课滴了当啷的,再加上为情所困,活得老憔悴了。
   可那挺着大肚子还愣装清纯的英语老师,早就假掰掰地宣布,“平时小考记小分,权当是期末成绩。”这帮混帐老师,天天分儿分儿的,总打在我那卡巴卡巴脆的软肋上。“当然,我也会尽量避免大家补考的!”细侬软语的整个一黑慈禧!

   啥尽量呀!不就是想塞她俩钱儿,给咱孙子多买块外国尿布嘛!这事儿谁不心照不宣的,都懂!而且她还肯定恐吓你,这事儿得保密得跟尿不湿似的,绝不能渗露。

   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家毕竟是一高尚的人民教师,薪水也不高,又要添人进口了,最近不能到外面去兼课,少赚了不少的外快,不逮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在窝里趴着的,啥前儿才能奔富农奔小康啊!

   明哲保身!我呲儿溜一腚坐在人称“定要把李阳逼疯”的超疯狂选手——崔远波旁边,这厮嗓门儿大得一点也不理态他那名,天天象个公社大喇叭似的,当然仅限于外文广播,说实在的,他着实也曾让我崇拜过三分钟,那是上大学的第一节英语课,他刚念完课文,牛校长就鬼鬼祟祟地哝着嘴说了句英雌所见略同的话:“这小子肯定在USA混过!”

   可没想到,这厮一入校门就跟我混得铁子似的,除了眉眼长得有点象新疆的“东突”以外,整体还算是文质彬彬的。

   记得我做家教当小资那会儿,总是嚣张地要到三星的“友谊”去请客,叫上美代子、盆儿祖、牛校长、还有他,大家伙儿都老高兴了,象被关在渣滓洞里才放出来似的。牛校长说我这一顿能请进去两头牛的钱;美代子说以后挣大钱了,就天天躺在这三星的饭桌子上睡觉;盆儿祖又说,你以为这三星的服务员都睡哪儿?等咱吃完了饭,人家就在这饭桌子上辅褥子。喝多的时候,我就拿酒瓶子去磕大崔的脑瓜子,一门心思的老铁了。

   “唉,你说她不是结婚才二个月二十四天嘛!可这肚子好象快生了?”大崔煞有其事、一脸无辜地盯着英语老师那眼瞅着就快爆了的肚子。

   “我说你别秋后水萝卜儿——装嫩了!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呀?不是你整的就行呗!”抢滩成功的盆儿祖坐他身那边嘴不啷几的,每次英语考试,大崔旁边总会出现摩肩接踵的壮观景象。

   可人算不如天算,英语老师改考试当听力了。美其明曰:有的同学强烈要求再复习复习。可说不定是她怀个孩子怪累的,还没整考题呢?唉!白瞎我白来一趟!我现在就想那招人稀罕的床和那招人待见的枕头!

   于是,那叨咕叨咕的录音磁带象念经似地一放出来,我就一头扎在桌子上。

   惹得大崔在一旁大呼小叫的:“我说妹子,几年没睡了!!”

   在梦里一直乱哄哄的,好象有人趴在我耳边说:

   “戚亚,昨儿又看通宵录像去了吧!咋困成这样?”

   好象还有人说:“让她回宿舍睡去吧,看那哈喇子都快把我笔记本给湿透了。”

   “她八成是昨儿又构思小说了吧!唉,那儿有我原形没?”大崔垂着哈喇子问盆儿祖,真真个臭不要face的!

   “戚亚!”直到一声狂吼,我这才被猛地惊醒,睡眼朦胧地发现上午后两节课是《当代文学》,那有些秃顶的老教授正捏着粉笔头儿准备在空中漂亮地画个弧线抛过来……

   这一天,盆儿祖看我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有再提,一定知道我之所以如此被伤得体无完肤,全拜她所赐。要没有她总在旁边撮锅扬沙子,最起码我还不能知道自己在小马心目中是个躲闪不及的臭弹!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去尝试,夹着尾巴做人,总比让人脱光了衣服还到处显摆强。

   她小心翼翼地象怕踩着狗屎似地跟着我,不仅破天荒地早上、中午连打了两顿饭,还倍儿殷勤地在宿舍里,给我开窗透气,铺床铺枕头的。

   “你抽疯呀!”故意粗声粗气地,她真是对我好得过份!!

   “不是想让您老人家高兴吗?”盆儿祖嬉皮笑脸地。

   我别过脸去,装着瞅饭盒,心里面说不出啥滋味儿。

   “快听!快听!牛校长你吃饭不巴叽嘴,行不行!”美代子一下冲到窗户前,盯着外面大操场上的大喇叭。

    只听见校广播里一个娘们儿叽叽的男生在说:

   “在今天《真心互动》的时间里,将有一首歌——〈真心英雄〉送给中文系的戚亚同学,你宿舍的全体姐妹,真心希望你天天快乐、天天有个好心情!……”

   我怔怔地站在窗口老半天,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底象夏威夷海岸似地一浪高过一浪,嗓子直发干。

   我听着那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唱的四个壮汉把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老歌划过整个校园,划过满是臭脚丫子味儿的男寝,划过满是廉价雪花膏味儿的女生宿舍,也划过我轰轰直响的脑袋,划过那心跳才70来下/分的脆弱的心,划过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一肚子下水。

   我一定是昨儿寒碜得让她们心里老不好受了。

   我慢慢将视线从那建校以来就根本没擦过的大喇叭上转到了那偷笑着把头埋在饭盒子底下的姐仨儿,那三个已经浑然天成的饭盒子在我眼里模模糊糊地晃呀晃的,然后,眼里就开始潮得不像个话。

   “这事儿谁干的?”我大吼了一声,把那姐仨儿吓了一哆嗦,都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看我这丫头是不是又犯飚病了!

   “咋没点《国歌》,不知道我好那个?”然后,我就一腚坐在桌子跟前,象生闷气似地大口大口地吃着盆儿祖给我打回来的红烧肉。

   我至亲至爱的铁子们哪,写《简。爱》那阿姨不是说过你们生来就是为了遭罪的吗?!!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49: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窝在被窝里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打小我就立志这辈子亏什么也不能亏觉,昨儿落下多少,今儿一定得翻番儿补回来,美代子就特崇拜我这劲头子。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一想到下午《中国革命史》上那戴着没度数眼镜的女教授,我也犯各应。不就是院长老婆吗?天天上课象谁欠她八百粒黄豆似的,从上课能提问到下课,谁要是没在课上整出过声来,她肯定支棱个眼珠子在若大的阶梯教室里环顾一周,不定猛地把手指头伸到谁倒霉的鼻子底下:“你说说,就你!我看这半天就你没发言了!”

   那立志一定要农村户口安在城里的牛校长总表现得贼积极,但也邪门儿,只要她站起来,那院长夫人肯定说:“你坐下,你讲过了。给别的同学一些机会!”一节课能让她坐下五六遍,就算是牛校长老老实实地没举手,那老东西也能突然指着她说:“你坐下!”

   恨得牛校长咬牙切齿地:“农民咋啦?没农民,你这课就没的讲!”

   反正眼不见心净,下午宿舍没人,我在床上摆了个极舒服的pose,准备sleep。

   可宿舍的窗外此时乱得象鬼子进城似的,女声尖叫得象被奸了,男声象一人占了一堆花姑娘似地直嗷嗷。

   “咋回事呀?”我披头散发地把窗户打开。

   楼下正对着排球场,中文系正和不知道哪个倒霉系进行排球比赛,看那样儿,目前中文肯定是输了,要不那帮长得恶呵碜的啦啦队怎么正叫得直欢畅:

   “欲悲闻鬼叫, 我哭豺狼笑。 洒泪祭雄杰, 扬眉剑出鞘!……”我眼瞅着一女生扯着脖子喊“我哭豺狼笑、我哭豺狼笑……”喊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强!真强!有集体荣誉感!

   听那象R&B的鬼哭狼嚎,我直闹心,正要把窗户关了,突然,看见了小马。

   他和刘林——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在一起,一米八九的刘林正搭着他的肩往男生宿舍走,看上去他那能有我腰粗的胳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一阿诺德什瓦辛里加!

   事业上如日中天的马主席不是向来都对组织荣誉的事特上心吗?这会儿,俩关键领导怎么都玩忽职守、临阵脱逃的?大白天钻寝室,看毛片呀?

   “俩大男人勾肩搭背的,整这么亲热干啥!”想到小马毅然绝然甩我的样儿,我也不瞥他!

   “嗨!嗨!”一个白影冲我扬着手从排球场的矮护栏上一跃而过,直奔我楼下来,“嗨!丝儿米!”他仰着头——一双细长的眼睛发着光。

   ¥!又是小眼儿贼!我藏这么隐蔽,还让他看见了?古人真是说得好——小眼儿……也忒聚光了吧!

   我看见站在看排球的那群人里,还有全炳术那大金刚,他正回头看是啥让李权焕象打了兴奋剂似的?同时,他也看到了穿着个睡衣、蓬头垢面、站在大敞四开窗户里的我!然后极其蔑视地用长满鼻毛的鼻子哼了一声,就把头扭了过去!!

   “SB!”我也白了他一眼,下辈子我再也不想说脏字儿了!

   “嗨!又见面了?”小眼儿贼仰个脖子看住在二楼的我,渴望得象总算是见到了太阳似地,“下来好吗?”

   看他那锃亮的眼睛,想到昨儿我那凶巴巴的样儿,心软得跟泡儿水儿一样,我冲他露了个歉意的笑容,“……你……等下!”

   然后,我用梳子在头发上胡乱叨了两下,从墙上的衣架拿了件两礼拜以前就该洗的运动衫套上,穿了双拖鞋就下楼了。

   就我这披头散发的熊样儿,小眼儿贼看见了还是灿烂得象个羊羔子似地。“今天有空了?”

   “……有点!”我想了想。

   “那我们走?”

   “去哪儿?”

   “学习呀!”

   还没等我说话,他拉着我就往留学生公寓走,脚底下象安了弹簧似的,我在后面冷眼旁观,这小子干嘛美得这么得擞?

   这时,一加拿大外教走了个碰头,他笑眯眯地冲着小眼儿贼,指着我:“谁呀?”看样儿,他俩还不是一般的熟。

   “我的家教!!”小眼儿贼仰头巴拉角地,整得挺骄傲,“我的”那俩字儿,说得老大声。我白了他一眼,我说同意了吗?

   我向那白种人点了点头,心想:不认识我这叱诧韩坛家教业的精英,真是你的损失!

   “beauty!”他冲我竖了竖拇指。

   “of  course!”小眼儿贼又四脚八叉地得意起来。

   我说你这小子人家就跟你客气客气,看你那样儿象夸自已个儿似的。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上帝他老祖宗可别理态beauty这词儿了。

   “为什么总找我呢?再说你汉语都这么好,还用得上家教吗?愿意当家教的人那么多,你找别人不行吗?”等那白种人走远,我小声问他。

   “不行!”小眼儿贼反应快得吓了我一跳。“我、我是想让你知道韩国人和全炳术不一样!”小眼儿贼象找什么借口似地。

   “不用不用啦!我本来就知道不一样!哪窝耗子还没个尾巴短的!这样吧!”急于不想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我用双手在空中波浪起伏地画着葫芦,斜着眼睛没有一脸好人相地睨着他,口水一地地:“我给你找个身材这样的,能让你流鼻血。啊?怎么样?”

   “什么?你在说什么?”小眼儿贼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那表情象看稀有小动物似地。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斜个脑袋,要是老妈见了准说我是一痞子,还是一挺义气的痞子:“就咱俩这关系,我给你整!”

   “哎呀!你在说什么?找对象吗?”他咬着舌头的样子挺可爱的,这厮连对象这词儿都懂!

   “快说吧!”

   “要你这样的,就要你这样的!”他有点不高兴。

   我立马想到盆儿祖,这妖精简直和我一个德性,她要是听着有钱挣,都能颠出痫儿来。“那你等着!”

   “去哪儿?”他一把拉住我,有点急了。

   “去找和我一样的!”

   “什么?”他捶胸顿足的,之后眼睛象泡儿蜜似地盯过来。“丝儿米呀!”

   那绝对是一双能淹死个把个水妖的眼睛,象一弯深不见底的潭水,深不可测,深得满是闪烁的星星,深得象本大辞海上面就写俩字儿——太深!

   “别走!不要走,每次看见我你就走,不要这样行吗?”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象鼓着一张即将启航迎风的帆,膨胀膨胀着。

   “我、我只是想每天能看见你……只要、只要你能在我的眼睛里,我……就、我就……。”小眼儿贼结结巴巴、那几个“我就”说得我心起起伏伏,看着他头低着不知所措地象在地上找钱似地,我上身挺得梆硬,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吓地打着颤 ……我是那么想听下去,但又是那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反正好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从他身上收回了能灭蚊的眼神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杀回了寝室,靠在门上,揣着一颗跳得扑腾扑腾倍儿欢实的心,做掩耳盗铃状。

   这厮是来中国泡妞的吗?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5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了,小亚!打饭那阵儿,我看见那小眼儿贼在咱寝室楼下直晃悠,你看他会不会是一洋流氓啊?”晚上快熄灯的时候,盆儿祖坐在我对面的床上,抠着脚丫子,露着一半象生过孩子下垂得厉害的胸脯。
   我敢打保票,这阵儿子的她早就不纯洁了,看那胸!

   早些日子我雌性激素正憋挺慌,只能偷看她和“山东土豆”的信来泄火,什么情啊爱啊的,真真个赶超琼瑶他大婶的后浪漫主义,我看得下身都瓜湿瓜湿的。落款土豆还整了一句:“我梦见我们在求欢!”哇靠!要是没点现实基础,真刀真枪地玩过,还能梦着那玩意儿?我咋就梦不上呢?就是梦也得梦出个纯属虚构来。

   我就琢磨着,同样都是十九岁,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是你自已个儿想让他来流氓吧!”我也坐在床上和盆儿祖如出一辙,抠着脚么丫子,但听到小眼儿贼的名字,还是心扑通跳了一下,伸长个脖子往楼下看了看。

   盆儿祖白了我一眼,看破红尘似地:“我咋总觉得他是冲你来的呢?”说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人那么聪明有什么好,王熙凤还不都死在大狱里了?

   这时熄灯铃响起来,牛校长头包着毛巾,含着牙刷,拿着一个刚洗完内裤的盆,满拖鞋的水扑哧扑哧地直响,象个水鸭子似地从水房冲了回来,随手就把门插上了。

   “美代子还没回呢?”盆儿祖肯定把脚指头剪到了,这声叫得特别凄厉。

   话音刚落,美代子就在门外一顿贼似地定要把门敲漏。

   她是一超级大球迷,只要有球赛总不忘花个三仙姑的驴粪蛋脸去看,架不住平时嘴儿倍甜,又肯掏碎银子,不管多晚回来,看宿舍的老头儿都屁颠儿屁颠儿地给她开门,最绝的是能和她一起瞒着系里省了不少被罚的银票。我常跟盆儿祖说:“你个小妖精真就不行,还得这白骨精,道行深!”

   牛校长门一开,美代子脸上竟印了个大脚印儿闯了进来。

   “咋啦?老妹儿,让人踩了?啥球呀?这老激烈!”牛校长象见了白面小生似的,楞装贤惠地扑了过去。

   “没,刚被楼下那老头儿当色狼抽了一鞋底。”美代子没当回事儿,随手就把灯关了。可我和盆儿祖却听出个道道儿来,准没在楼下干什么好事儿?最近她正和那胳膊倍儿粗的刘林搞得火热,肯定是那楼下的老头儿没看过眼去。据说他俩当时是为共同的足彩事业走到一块的,美代子每周都能买上十块钱儿的,刘林买二十。你说,就这钱要是都攒起来啥贫咱脱不了啊?

   “唉我还没说完呢?你……和小眼儿贼……”盆儿祖脚丫子冰凉地一脚塞进我被窝里,冷得我直吸凉气,整个一冰山怪兽。她手指头象扫射似地在我眼前慢悠悠的从这头划到那头,“是不是有猫腻儿?”

   ““干嘛?”我笑着推开她的手,都什么世道了,还妖孽当道的。

   “小眼儿贼呀!你这厮危险了。”盆儿祖仰天长叹了一声,象吃了八百斤我没吃过的盐粒似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长得帅呗!你这好色之徒还能跑得了?”

   “嘿嘿……”

   “不过,说真的,可别来真的。就算小……”盆儿祖停了停,我的心沉了沉,“就算小那个谁现在对你那什么了?你也别一门心思地扑在那洋人身上。”盆儿祖怕伤着我似的,避重就轻。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我知道她说的是小马,虽然他不义,但我依然没有忘记他,因为他还会让我……心痛。

   “再说咱也不是不知道,那帮留学生有几个是来中国正儿八经搞对象的,还不都是玩儿玩儿,我就没看过哪个洋人回国的时候还娶了个媳妇养着?反正目前在咱校是没听说!啧,你说要真那样儿了,得多大的爱情动力呀……”盆儿祖嘴啧巴的,象极了个挽着裤角子好蹲在几角旮拉唠家常的家庭妇女。

   其实,留学生公寓挺乱套是早有耳闻。我就听说大金刚那人渣左搂右抱过各色人种在宿舍里……垃圾筒还扔着那个什么套呢!据说还有个韩国男生和日本女生好上了,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地那叫一个浪漫,临回国的时候,俩人哭得跟梁山伯祝英台似地,可结果上飞机就再也不联系了。这世道连个本土人都不正儿八经地谈恋爱,还能指望着个洋人吗?

   “说白了,就是咱这儿留学忒便宜,要是来中国也象咱们到国外跟个孙子似地拼命打工挣学费,他们还能有这心思?”盆儿祖恨恨地。

    “他、他可能有点稀罕我!”我头一热,声小得跟蚊子似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这事儿跟盆儿祖这大喇叭说了。

   “啥!“盆儿祖一饿狼扑食一下搂住我的脖子,我的脸立马憋得鲜血欲滴,”他真说拉,咋说的?我说什么来着,他看上你了吧!”

   “人家没直接说!”我一把推开她,大大地喘了口气。刚才还义愤填膺地,这会儿就象个狗仔队似的了。

   “谁稀罕谁拉?”另两颗色中饿鬼似的项上人头立马都伸了过来。

   “唉,你给我说说,那南韩人怎么讲的,是汉语还是英语呀?” 盆儿祖不管不顾地又象个蚊子似地绕乎到我眼跟前嬉皮笑脸地。

    “哎哟我去,还是一高丽棒子耶!他稀罕你呀,小亚?这回你可发达了!”美代子在自个儿床上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这以后我得能蹭多少碗冷面哪!”

   “吃那一股臭脚么丫子味儿的干啥?你看你那点出息!小亚,他有钱没?”牛校长眼珠子通红地,离老远看就是一紧急红灯。

   “去去去!睡觉睡觉去!”弄得面红耳赤的我象轰蚊子似地撵着那姐仨儿,“咱屋人都啥素质呀?平时学习咋都没这精神头呢?睡觉!”一骨碌,我就钻被窝里了。

   “睡啥觉呀!这么大事儿我能睡得着吗?”盆儿祖又蹭了上来,结果让我一脚踹到床下去了。

   那姐仨儿又炸锅似地乱嗡嗡起来。

   “听说韩国媳妇老能干了,头上都能顶一水缸。要是公公婆婆没吃完饭,她都不能吃,比俺们农村封建得还厉害呢!”

   “别逗了!我告诉你们,人家化妆品可好了,抹脸上跟刮大白似地,脸老平溜了。以后咱小亚要是真嫁过去,得让她给咱捎点儿!听着没,小亚!”一只分不清是脚还是手的,在被窝外踹我的屁股。

   “我在书上看的,韩国媳妇结婚就不能工作了,生了孩子就更得在家待着,我可受不了。那边还必须得生男的,要是生女的婆家老不乐意了,人家还不控制,随便生,就咱们家小亚能生那么多吗?”

   “可不?”

   “还听说那边顿顿吃咸菜,别的都不会做?妈呀,我可不行!”

   “嗯哪呗!”

   ……

   ……

   姐几个闹哄哄的,象我马上就要嫁到韩国去一样,杞人忧天!

   躺在被窝里,想到小眼儿贼那总闪闪发亮的眼睛,我也有点睡不着……唉,明个儿又甭想上课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52:23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就学习到这里吧!”虽然大金刚再也不是我挣钱的大个儿破饭碗,可并没有阻止我向其他的韩国饭碗谄媚。
   我跟一天浓妆艳抹得就没见过她脸本色的釜山地主宋艳粉点头哈腰,家教一结束,就拉开她的公寓门往外走。结果一头撞在一个软乎乎倍儿有弹性的身体上,那胸真宽!

   我被撞得七荤八素、七上八下……心潮澎湃。

   “结束了?”明朗得让人眼睛一亮,露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晃得我的心乱七八糟的。

   “欧巴!(韩语:哥哥)”我身后的宋艳粉喳喳乎乎地大叫了一声,我以为她踩着了地雷?这釜山地主肯定是对门口突然出现的小眼儿贼估计不足,一阵万马奔腾比我还响的心跳震耳欲聋。

   “你、你们好!”我脸滚烫地冲着小眼儿贼还有他身后的尹苏朱打着招呼,然后低头就溜。

   “怕见我吗?”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肉感得让我无法适应。

   “不、不是!”我急忙从他的手里抽回胳膊。

   “我们去看电影!”

   我吃惊地望向他。

   “看电影?!我也去!”宋艳粉象只猴子似地抓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我明天考试!对不起!”我低头再溜。

   “艳粉!”小眼儿贼象个龟田小队长似地凶巴巴对着我那庸俗的本学期饭票吼过去,我能感觉到那声音冷得让宋艳粉直哆嗦!

    “丝儿米,去吧!”这美女蛇立马缠过来,腻死!但说得情不甘意不愿的,眼神总往小眼儿贼的身上瞟。

   “我明天考试,真的不去了!”我苦着一张脸,小眼儿贼够狠。

   “欧巴,她有事就不去吧!”饭票也苦着一张脸。

   “那我也不去!”小眼儿贼说完牛掰掰地瞪着我!所有人都愣了,宋艳粉明显感到有些不对劲,她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小眼儿贼。

   “去吧!去吧!”尹苏朱老好人似站出来。

   尹苏朱是盆儿祖的家教,浓眉大眼地,长得整个一韩国人的变异,眼睛大得有点漏神。当年他刚来中国的时候,还是宋艳粉拖我介绍个家教给他。于是盆儿祖和美代子排成一溜象备选首相夫人似地任他挑选,这小子闭着眼睛,让姐儿俩念报纸给他听,特别是美代子费了好大劲儿才用正宗的山东普通话把那段儿“治疗男性前列腺哪里去?”唯美唯奂的广告念完,然后自信地冲我扬了扬下巴,象是在说这男人铁定是她的了!可我无比痛心地想:“亲爱的,你念的啥玩意呀!我一个词儿都没听懂!”

   尹苏朱头一歪,笑得一脸暧昧:“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当时不知道哪个家教把整个学校正流行的笑话讲给这帮韩国留学生听:“公共汽车上,一男人实在没憋住,放了一个屁。旁边一老人曰:小伙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呀!”尹苏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谋而合,臊得美代子一个大红脸,其他人笑得那叫一个隐晦。

   常在河边走偶尔还洗洗脚的盆儿祖,虽然手里把着个“土豆”,但看见尹苏朱两眼仍直冒绿光。这妖精就是一人鸭,平时爱逗弄个鹅和火鸡什么的,性别取向就好个浓眉大眼儿、毛重的。轮到她念报纸的时候,整个一正儿八北的中央电视台新闻播音员,一级甲等的普通话,听得我都肝儿颤,更加坚信色是生命的原动力。

   当尹苏朱正式宣布盆儿祖当选,这小妖儿还象美国小姐似地向大家挥挥手。刺激得美代子正式从汉语的教坛归隐,谁再提念报纸的事儿,她就跟谁急。

   自此以后,尹苏朱也跟我混得相当有血脉,平时就象玩猫玩狗似地相互逗弄。这会儿他拉着我的手,一脸诚恳,冲着小眼儿贼喊:“我们走先!”整个一周星星的FANS。

   结果还没走出一步,他整个人就被小眼儿贼拉了回来,“啪”地打掉了他搭在我身上的胳膊,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我无奈地看了看宋艳粉和尹苏朱,俩木头人似地伫在那儿。我叹了口气,只好跟了上去。

   女人哪!天生就这么“贱”!

   这厮一定以为我是八百辈子才轮回转世的饿鬼,在电影院往我怀里塞了一大捧的吃货,尹苏朱刚拿起一袋薯片,小眼儿贼就马上瞪过去,结果我的嘴里就塞了一大把尹苏朱手忙脚乱拍进去的薯片。

   “我给你看手相。”小眼儿贼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

   “我也想看。”宋艳粉最先把手伸过去,并挑衅地瞅着我,那眼睛就是一母猩猩。

   完了!再猛的汉子也不敢和自己个儿的饭票较劲呀!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拼命往嘴里塞东西。我从来不知道她喜欢小眼儿贼,好象喜欢得也是不声不响,就象当年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响的我一模一样,这时我又想到了小马,一阵抽痛让整个身体都痉挛了一下,得不到的永远都这样让人难以忘记,要是小眼儿贼就是小马该有多好!我无比留恋地看了小眼儿贼一眼,人生两难全,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你想知道什么?”小眼儿贼不高兴地抓着宋艳粉的手,眼睛盯着前面。

   “欧巴,结婚!看看我什么时候能结婚吧!”宋艳粉嗲得我鸡皮疙瘩一地一地的。

   “回国就结了!”小眼儿贼象蜻蜓点水地瞟了一眼,就把手扔回给她。

   “和谁呀?”她又塞了回来。

   “笨蛋!手相上怎么能看到?”小眼儿贼一把又抓起了我的手,我惊呼着瓜子洒了一地。可被蜜饯弄得沾沾乎乎的黑灰,阡陌纵横地粘了一手,小眼儿贼倒是心细地拿出湿巾象给危重病人擦身似的,细致板牙地擦起来。尹苏朱在一旁看得下巴都要掉了,然后递了个打死也不说出去的眼神过来,艳粉那脸象要杀人似地别到一边,再也不说一句话。

   我臊得满脸通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拉过我的手,那温度象电炉子似地滋滋作响,暖暖得让我的心底温柔得难以自制。

   这时灯灭了,可小眼儿贼就没再松过手,我挣了几次都没挣开,在微弱的光线里,我无助地看向他那轮廓很是柔和的侧面,长长的睫毛掩着隐隐发亮的眼睛,蛊惑得我一时以为这就是小马了,因为他们都有着同样的气质,同样我所喜欢的漂亮男人的气质。

   “我还不错,是吧!”突然他的脸伸过来,笑得不清不楚,两眼象探照灯似地。

   我赶紧将头扭到银幕上,任由着手掌心的汗象肾虚似的黄河泛滥……

   唉,这个雌雄激素胡乱交配的电影院!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9:5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是不会有未来的!”一连几天,我都把自己装在镜子里两小时,琢磨着小眼儿贼到底稀罕这张苍白的五官紧凑的脸哪疙瘩呢?不过我是绝对没有福能留住他的。不是常说,女人不爱红装爱武装吗?我咋也得把自个儿武装得严实点儿,老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做刺猬,要做豪猪,不但不能伤着自个儿,还得顶人一跟头。

   他是一只迟早要飞走的风筝,只是这会儿那根拉他的线不小心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好怕会伤到自己,好怕小眼儿贼就是这样一只早晚都要离我而去的风筝。

   不想爱得天长地久,那还爱个什么劲儿呢?

   盆儿祖说我活得太保守、太理智,其实,我更清楚这是自私。

   这让我更想念小马,想象这份更容易唾手可得的感情,想象我们更容易实现的未来。虽然他暂时不是我的,虽然他不理我,虽然他有美美,虽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

   这些天,路过他教室的门口,一只脚已经跨出教室抱着一摞书的他,只要一看到我,就立马转身钻回教室,整整一个冷冷的背影,让我神伤得黯然销魂,象吃了一万斤的酱油,嗓子眼倍儿咸。

   中午在食堂端着刚打完的饭,盆儿祖一腚占了两座象打了吗啡似地招我过去。走过去才发现小马也坐在那儿,盆儿祖邀功行赏地向我扬着下巴,可还没等我坐下,小马就端着还没动筷的饭盒扬长而去。我对着桌子半天回不过神来,舌头硬得象块铁,那天的饭一定也没做熟,要不怎么一个粒儿一个粒儿地吃起来象钉子呢?

   直到昨儿晚,在学生会,小马阴得象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声音发糁,发狂,白眼球对着我:“戚亚,能不能干?不能干,新生里可有一大堆要进学生会的,我们这儿并不差你一个!”

   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眼泪含在眼圈里,看着还空着一大片的黑板报,嘴唇抖得厉害,委屈得说不出一句话。

   这本是明天就要挂到院里去的体育宣传板,说好了,刘林提供快讯,我来排版,可已经一周了刘林迟迟没交上来,这厮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教室寝室,又是电话又是留口信地满天找,还对他现任女友美代子严刑逼供,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反正一个不折不扣的屎盆子到底还是扣在自己个儿身上了。

   “我是想让你懂得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敢于承担责任?你是宣传部长,宣传的事儿就是你一个人的,刘林不在,你也不再想想别的什么法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气得两眼喷火的他,气得浑身发抖的他……我不懂在他绝决地拒绝了我之后,在他如此声言厉色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掏心窝子地喜欢他。

   “我……我改!不行吗?”我觉得自己可怜得都足以让天下人为之动容。

   可小马却一下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看我:“说白了,你这种没有责任心的劲儿真不太适合学生会!”

   我的整颗心往下一沉,突然脑子清澈一片,象顿悟了什么似地,我看着他,我最喜欢的男生,也一直自认为是最优秀的男生,一直伤我于无形的男生……错就错在是我自己太执着,太自恋,太拿不起放不下。

   “你是想让我走,对吗?”我盯着他,他上身一挺,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说这些,就是想让我走,不是吗?”我拼命忍着眼里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我进来,我打破头拱进这学生会来不就是为了你吗?我一直以为,你会因为我很出色多看我一眼,会因为我对你很好,而给我一个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机会。而现在……”我一边说一边向门口退去,头拼命地摇着,我难过自己这么难堪,我难过喜欢一个人但换不回另一颗喜欢的心,:“我想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是吗?你之所以躲着我,之所以冲着我吼,都是想让我离你远远的是吗?……”我整个身体靠在门上,感到身子重得直想往下滑:“那么我走……如果你会因此感到舒服,那么我走好了!”说完,我拉开门,风一样地跑了。

   “戚亚!”我听到小马在叫,听到他跑到学生会门口又停下,我感到他一直在看着我远去的悲伤欲绝的背影,但我没有停,我只想跑,只想拼命地跑,跑到看不到他的地方……跑去大哭一场。

   “哇哧!下雪了哎!”盆儿祖最好嘴不郎几地捅词儿,弄得象满天在下金条似地。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穿着厚毛衣,趴在教室的窗台上,用舌头在结满窗花的窗户上舔出了个圆洞,一只眼睛贴上去。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整个校园就象个暮年的花甲老人,显得格外不硬实,格外缺钙,也格外凄凄凉凉。

   东北的冬天就是这样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不仅仅是因为它来得太早,早到海南还穿着花裤衩享受椰风海岸,东北这疙瘩就已经在裤衩外面开始套棉裤了。更是因为“冬天来了,考试还会远吗?”这个理由让所有人都开始笼罩在“怎一个烦字了得”的郁闷当中。

   “唉!”盆儿祖长长地叹了口气,两眼发直。

   “咋啦?”我看过去。

   “没啥!”盆儿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牛校长一起去图书馆,虽然还有十几天才考试,可牛校长早就在寝室喊出了“腚要把图书馆坐穿”的口号,据我暗地分析,这老妮子最近屁股渐平渐大,必有其坚不可摧的毅力在作祟。

   “去那儿干啥?能考及格就行呗!”。

   盆儿祖扔给我一个不求上进的眼神,然后象命令小奴才似地,“快回去把我中午的饭盆洗了!”然后弓着腰、罗着锅地走了。

   “这小妖精心里肯定有事儿!”看那背影,平时腰板挺得整个人都能往后仰过去,趾高气昂地整个一江南第十一大名妓,现在罗锅得象个皱巴的小老太太似地,自打土豆那阵子要去当兵以来,盆儿祖就没再象今天这么罗得厉害!

   美代子抻着懒腰从睡了一下午的书桌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两眼袋大得象两面口袋似地,“这年头,谁心里没个事儿呀?”

   自从刘林不见踪影之后,美代子整个人那叫一个憔悴,让人目不忍睹。我安慰地伸过手去拍拍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是呀!谁心里还没个事儿呢?

   之后,我走出教室,交了份学生会辞职书给系主任,任那老家伙在我背后直跳脚大叫。“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学生会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地方吗?现在的学生天天脑子里都想点什么?”但叫归叫,我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得有身有形、有纲有谱的,原以为自己走得异常坚强,可远远地一看到学生会的门,我便心如一阵刀绞,痛得直想小马,痛得又不想再去想他。只是想让自己走得再果断些、走得没有什么任何的留恋。可还是头回了又回,心痛了又痛的。

   刚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小眼儿贼冻得根葫萝卜似地迎了过来,手不停地搓着,“丝儿米呀!下雪了!初雪呀!”

   我看向他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耳朵,心里象翻浪似地:“一直在外面吗?”

   “对!我等你!”他高兴得象捡着了钱似地。

   “等我?”

   “我想和你去看雪!”他一边说一边把脖子上厚厚的围巾摘下来戴在我的身上。

   很暖,我能感到他的体温还在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

   “我不冷!”

   “你冷”他象我说什么傻话似地,又把围巾围了围。

   我眼睛酸酸地看向他,别对我这么好!真的,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好怕自己会越陷越深,深到无法自拔,现在的自己脆弱得都能爱上一片没什么重量的雪花,爱上大街上任何一个冲我有点笑模样的男人,但不要是他,不要是小眼儿贼,我怕自己会认真,认真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连死都会无处葬身。

   “别这样看我,再这样,再这样,我、我就……”小眼儿贼脸红红的,他赶紧把头转向别处,“我就要亲你了!”

   我笑了,象一朵很轻很轻的雪花,因为眼前的另一朵真是可爱得要命。

   “来!”他拉着我奔跑起来,跑得我头发飞起来,围巾飞起来,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雪还在我们的头顶下着,周遭的一切纯洁得我们自己都显得象初生一样洁净。我们跑过食堂、跑过图书馆,跑过校门,跑到了校外的街区小花园里。我兴奋得两眼发亮,小眼儿贼美得象上了天。

   “啊!”他拉得我跑得太快,脚一滑,我们摔在了一起,他重重地压过来,我能感到彼此急速跳动的心隔着棉衣跳得异常欢畅。他的眼睛就在我鼻子上方,一阵阵热气带着压迫感逼过来。

   我们先是彼此笑不动的笑,我推他,好重,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直觉得他眼睛亮亮地晃得我有些迷失方向。他开始不笑了,静静地盯着我,我看到我们彼此呼吸的热空气白白地绕在我们之间,那么近,那么轻,那么温柔的一团。

   然后,我的唇被热热地重重地压住了,软软的、有些甜、有些抖、还有些慌……

   “不要!”我拼命推开他,捂着嘴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

   意犹味尽的他坐在地上,坏坏地看着我:“first kiss?”

   “你……”我敢保证他可不是第一次,我踢了他一脚,飞快地往学校跑去,脸红得象块红盖头似地,嘴唇上还留着软软的味道。

   他的嘴真的很漂亮。

   “抱着你,感觉很好!”他还在我身后坏坏地嚷着,盆儿祖说的对,他就是一洋流氓。

   我惊魂未定地往宿舍楼跑,心里狂喊着,不要爱上他,不要,千万不要!  Kiss不算什么?不是还没失身吗?不要再见他,不要,千万不要,他会把我带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盆儿祖说的对,他只是玩玩,只是玩玩而已。

   而我是绝对玩不起的……

   “戚亚!”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宿舍楼下,把我叫住。

   冰天雪地地,白得我看不清一切,只觉得有一双很暖很暖的手拉住了我,“你干嘛跑得这么快?”

   我拍着扑腾扑腾直跳的心,定睛一看,是小、小马!我惊愕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你……找我?”

   “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竟也会用极其柔情的眼睛看我,第一次也会在我面前紧张,第一次不好意思,第一次回避我的目光。

   “戚亚,我……我想我并没有让你离开学生会的意思。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他把那份辞职书递到我面前。

   我象不认识他似地,没有接。

   “其实,其实……”他嗫喻了半天,“戚亚,你并不了解我,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你……你很优秀,我……不值得你喜欢……我、我觉得好象伤了你的心,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你不了解我,真的,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坚强地让自己不要晕倒。

   “因为、因为我不想你离开!”小马头低得很厉害。

   我的心猛地欢畅得象黄河大合唱似地……

   “真的,别走了,留下来!我希望你还能留在学生会!”

   大脑拼命地回忆,这是真的小马吗?这是那个昨天还在对我象躲瘟神似的小马吗?我感到自己在笑,笑得有些离谱,笑得有些怀疑!

   “不躲我了?”

   “不躲了!”

   “能对我好点吗?”

   “对你好!”

   我的心都笑了,笑得天地都开了。满眼望去的雪,但一点也不感到寒冷,觉得满眼都是春天,“其实,你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敢承认!对不对?”

   小马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我们相互交融在彼此的眼神里,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太容易满足了!”

   “对你是这样的!”我拿过那张辞职书在他面前撕成了八片,然后笑得醉人地看过去。

   他象在我的脸上找什么东西似地,久久不能把视线移开,最后终于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我们之间能没有美美吗?”

   他轻轻推开我的手,“戚亚,不要对我要求太多,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把你留下,是对还是不对?留在学生会是为了你的前途能够更好,毕业分配的时候,会比别人有更多好一点的机会,我想你别为了我放弃!我真的不值得!”他非常动情,“你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小马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长时间地陷进他那种无奈的语气里不能自拔。

   也许我太痴了,太在乎小马了,完全忽视周遭的一切。所以一双越来越愤怒的眼睛一步步地逼过来,越来越粗的喘息都要喷到我的脸上,我仍无知无觉的。

   “他是谁?”小眼儿贼有些发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我猛地惊觉才发现他微微泛红的脸生气地扭结在一起,漂亮的牙齿格格地直响,象要咬死我似地。

   “他是谁?他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这样看着他?你从来就没有这样看过我!”

   我冷冷地看向他,不要陷得太深吧,我真的不敢再试下去,只想离他远而再远的,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听到自己在没有任何热情地回答着,每一个字都撞进了我的骨髓,我相信也撞进了他的。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那我呢?我们刚刚kiss?”

   我不忍心看他,轻轻低下头去,我明明知道他会很受伤,明明知道接下来还会惹火他,但还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非常残忍地告诉他:“你什么也不是!”

   我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塞进他的手里,他的手好凉!

   我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了,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还飘着零星雪花的楼下……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每日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小黑屋|手机版|湖南大学望麓自卑校园传媒 ( 湘ICP备14014987号 )

GMT+8, 2024-11-30 02:49 , Processed in 0.133731 second(s), 21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