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百“才”生——古代知识女性形象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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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一位先哲曾这样说过：无数个过去汇聚而成为今天，无数个今天的延续又成了明天。当我们接触“e时代女性形象”这一论题时，笔者突然记起了这位先哲的著名论断。也许还有鉴古而知今的缘故吧，笔者觉得虽然历史的车轮已经驶进了网络时代、信息时代、知识经济时代，中国的女性已基本上完成传统形象的转变，而代之以崭新的姿态，步入了社会舞台。然而，历史是无法割断的，如果我们通过时光隧道把e时代的时光拉回至公元前6世纪以后的两千多年的历史时期之内，重新认识那一时代女性的形象，尤其是“知识女性”的形象，我们会惊喜地发现，历史真的有着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在她们之中人们耳熟能详的杰出女性如汉代“班门二大家”班婕妤、班昭，东汉才媛蔡琰，唐代集文学家、政治家于一身的武则天，她的助手上官婉儿，晚清女文学家、女革命家秋瑾，都是这样的名媛才女。我们在这里介绍一批尚不太为人所道的女中豪杰。
   言政的女文学家

   中国是一个有着漫长封建历史的国度，这一历史时期在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统治下，形成了一套束缚、钳制乃至戕害女性的礼法戒律，严重地剥夺了女性各种权利，尤其是读书受教育的权利。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更是难上加难！然而，奴役和反抗常常是一对孪生胎儿。有一批女性冲破礼教的牢笼，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争得了可贵的读书识字的权利，进而敢言敢想，留下了她们的关于政治和社会的见解。

   历史上第一位有姓名可考的女文学家。尽管在那视女性参政为“牝鸡司晨”的男性把持政要的时代中，仍有一部分女性冲破重重阻力，一方面跻身文坛，一方面投身社会，努力参与政务，成为历史上成就卓越的政治家。她们中间首先值得一提的是公元前6世纪中叶的爱国女性———许穆夫人，她在自己的祖国生死存亡之际，不顾许国士大夫的阻挠，不顾礼教之囿，更不顾自身危难，毅然驱车奔赴国难，求援复国，并在途中拿起文学武器，慷慨高歌，抒情写志，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有姓名可考的文学家。她的不朽名作《庸阝风·载驰》以及她的果敢的复国壮举塑造了中国历史上先于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屈原三百年的光辉爱国主义形象，也是一位不朽的女性政治家的形象。

   祭坛盟主第一次有了女性的位置。时至汉初，高祖刘邦的爱妾唐山夫人以其“善于为楚声”的聪明才智而站到了主持宗庙祭祀大典的主持席上，使女性成为“为王者成功作乐，治定制礼”执牛耳的开山者，让一直为男性把持的祭坛盟主队伍中第一次有了女性的位置，这不能不说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壮举！而且她的为主祭而撰写的一组宏观巨制达17首之多的《安世房中歌》，再现了高祖提三尺剑、邙山斩蛇、泗水举兵、推翻暴秦、逐鹿中原乃至定鼎天下、扫荡群雄叛乱的光辉历史，并在诗中首倡孝道，成为汉代弘扬儒学思想的第一人。这组作品也是中国文学史上汉乐府诗现存最早的并且有姓名可考的作品。所以唐山夫人的建树应该是女性的骄傲。

   风尘侠女，笔底风云，豪气干云。明末生在底层、身为歌妓但一腔爱国之心、出污泥而不染的爱国女歌者张乔也是一位漆室怀忧的女性典型。在明末国势累卵日蹙之际，她结识抗清义士“岭南三忠”的陈子壮、黎美周等，与之常相诗歌唱和，关切时政，诗中充满忧生念乱之慨。这一时期尤其值得称道的杰出女性还有名列“秦淮八艳”之首的柳如是。明初，她激于一腔民族义愤，劝夫殉国，其夫不能，其乃奋而投身自杀，获救后再三促其夫反清复明，自己则节衣缩食，出资支持抗清义军，并亲临海上犒师，义军失败后，其夫受牵连下狱，她冒死相救，倾竭家资，不遗余力。她的诗歌数量可观，文如其人，颇多慷慨爱国之作，笔底风云变幻，豪气干云，塑造了一位具有民族气节的风尘侠女形象。

   卓有建树的独立女子

   这类女性在政治生涯中虽无惊天动地的壮举，但是她们大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超人的胆识，不甘封建礼教的压抑和束缚，或在事业上、或在人格成长方面做到孜孜追求，终于在性别歧视的不合理时代中，以超常的代价，赢得后人的承认。

   西汉著名医学家淳于意第四女淳于缇萦勇气不让须眉。淳于意因事当判残酷的肉刑，正当他慨叹“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时，四女缇萦挺身而出，随父进京，上书文帝，请求没籍为婢，以赎父罪。文帝十分感动，遂免其父之罪，并被其《上书求赎父刑》殷切之情所动而废止肉刑。该文被收进《汉书·刑法志》。缇萦以一弱女子，敢于上书面君，抗争现实，其勇气实不让须眉。

   其余才女各具奇特之举。五代前蜀的临邛才女黄崇暇以其匡世罕见的奇特之举———女扮男妆及其超凡的才能而被蜀相误为男子，荐录为司户参军，任职中处理政事干练敏捷，甚得宰相器重。她以自己实际行动向封建礼教发起挑战，并向世人宣布女性为政不输男性。清朝中叶的陈端生更是大家熟悉的一位伟大的弹词作家，她在拮据窘困的苦难家境中坚持创作不朽的弹词巨著《再生缘》。这是一部在我国文学史上男性作者难以望项的叙事言情七言排律长篇巨制，作品以其反封建故事内容和精湛的艺术广为传播，当代几至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陈端生的成功可谓为后世女性树立一个自强自立的光辉典范。比陈端生略晚一点的钟令嘉虽归为贤妻良母的范畴，但却是一位襟怀超凡、卓荦不群的女性。其婚后家贫，面对家徒四壁的处境，于大雪中搜囊中仅有的数十钱沽酒与夫对饮，其夫甚感愧疚，她竟淡然笑答云：“古人处此者多矣，君丈夫，亦动邪念耶？”其情志高雅脱俗，豁达大度，虽男性亦过如此。其子4岁，不能握笔，其乃段竹成丝，作点画成字以教之。稍长，即亲自执教诗文。其子终于考取功名，官至翰林，他就是文学史上著名的“江右三大家”之一的蒋士铨。蒋成名后，她又告诫云：“文采莫骄人”、“安贫即报亲”。并认为儿子性格不合时宜和官场，嘱其告归。蒋遂辞官归乡主持书院讲学与潜心著述达十余年。如果说钟令嘉的成功在于其人格，而与之同时代的王贞仪则是一位优秀的事业型女性。

   清光绪年间的浙江萧山人单士于光绪20年(公元1894年)随夫钱恂出使日本，是我国古代知识女性中最早走出国门、游历世界的人物，其比妇女运动领袖秋瑾出国早整整5年。归国后写成游记《归潜志》和《癸卯旅行记》。当代学者钱仲联先生以为：“无论从中国人接受近代思想之深度或从介绍世界艺文学术之广度看，此二书在同代人同类作品中皆超出侪辈甚远，足以卓然自立。”钱叔和亦赞其“确实是中国妇女的光荣和骄傲(《从闺房到广大的世界———单士的两本国外游记》)。

   反抗礼教、追求自由和幸福的“知识女性”

   这类女性中最为典型的莫过于唐代女诗人鱼玄机。她出生于普通市民家庭，天性聪慧，才思敏捷，姿色倾国。但是为人妾的命运把她的爱情与幸福的美梦彻底打碎，使她在青春韶华之际不得不入观为道。但是也正是这蹭蹬多舛的命运让她深深地醒悟，终于以自己切身的生活感受唱出了爱情的绝唱：“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赠邻女》)。当然，出家以后她并没有死读黄卷，长伴青灯，而是广泛交流寻求知己。“自能窥守玉，何必恨王昌”(同上)道出了她自由恋爱、自主婚姻的叛逆主张。这样的诗句不仅表明了她的觉醒，更是对封建礼教的大胆挑战！另外，诸如宋代的朱淑真、辽代的肖观音等等，它们皆为追求自由爱情和幸福婚姻而演绎出一个个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

   

   《中国妇女报》 2003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