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之后总是告别，但我们跳进的大海或许从来没变过

想念是深深蓝色

“它已经成了一场梦，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场梦，一种化学的发疯形式。”  


一个多月前的毕业季，我的脑海里时常突然地就冒起菲茨杰拉德的作品，那些他笔下的青春，带着黑夜里浓烈的酒精气息，混合着微醺后的呢喃与情绪，汹涌成一条河流，甚至是大海。


而我正如少年派在无边海面随风漂流一般，一边默念海子的那一句：“所有的日子都是海上的日子”，一边迟迟不愿接受自己就这样潦草毕业的现实。


望麓的毕业晚会（can）我参加了三年，缺席的这一年，要送走的是我自己。那天正巧是和导师吃饭的日子，着实脱不开身，却也好像因此有了“免死金牌”，好似参加了这个聚餐，我就真真正正离开了，缺席成为我唯一可以让自己以“未完成”姿态留在这个地方的方式。


四年前的秋天，降落在长沙、坐上机场大巴抵达学校途中，车窗外闪过的一切丝毫没有给我任何好感，与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我们是彼此的陌生人，凝视几眼后，互相都对对方摇了摇头。


一个月前长沙的暴雨，将我滞留在黄花机场近五个小时，着实令我哭笑不得，迫切离开和不舍离去的情绪相互作战，说不清谁更占优势。直到深夜终于得以离开，从空中俯视这座承载我四年青春与悲欢的城市，我明白了，也释然了，纵使我在这里度过生命中可谓重要之极的四年，我与它也就这一点缘分了，仿若跳入大海，从此不复相见，或再见亦已丧失悸动。


但望麓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在于，它不是和我一起跳入生活之海的水滴、或游鱼，它本身就是海。


1.


和湖大的缘分，毋宁说是和望麓的缘分。


比起进入湖大，或是了解湖大，在那个无所事事浪掷光阴的高三暑期，我和望麓都是不可分割的。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是怎样稀里糊涂添加了望麓某个群，也毫无踪迹可寻地开启了一段奇幻之旅。


大概源于那段时间，到底是无方向、无目标、很寂寞的。占据生活最重要部分的学习这一重任，在当时是卸下了，但内心的失落却又无迹可寻，渴望与人对话，想要诉说，想要倾听，想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究竟是怎样过活。于是混迹在群里，轰轰烈烈，吵吵囔囔，说的大多是并无实际意义的闲话，互相调侃。偶有谈得来的，私下聊天可以持续一整天，甚至到深夜，无甚防备地将过去十几年细致末梢一一道来。


我和佳人在那时候聊很多，虽然言之无物，大多是少年人寂寞的伤春悲秋，几个故事片段渲染情绪后的拼接，一些贴心体己话的互相倾诉。现在想来，我们以为我们都是倾听者，但事实上，我们只是在不断地诉说，把怀疑、困顿、迷茫，都说出口，不在意对方究竟听进去了几分，这份陪伴和对彼此的信任，是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的缘起。


所以来到长沙、湖大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没有乖乖地住在学校宿舍，杂乱的行李堆积在铺位下，人却早早地来到了烧烤现场，吃完喝完，跑到佳人住的酒店，旁边床上是她妈妈，这张床上，两个女孩就那么挤了一个晚上。


就冲这因为担心被家长听到，而刻意压低声音聊天，挤着做完一场匆忙的梦的夜晚，哪怕之后我们并没有朝夕相处，只是时不时约个饭、喝瓶啤酒、练个瑜伽、路上打个招呼，也不会再在网上拉着彼此说起很多故事，彼此的生命也难逃联系。光阴的罅隙里，盛满了许多碎的片段，平时看来并不显眼，却在生命河流里不时闪着光。那些抓不起的回忆，却也是最难以磨灭的痕迹。


毕业前最后一顿烧烤也是和佳人一起吃的。彼时锦绣潇湘已然不见，留给我们的角落里稍显局促的摊子。三手三层肉，两手虾丸子鱼丸子，两手烤牛肉等等，再来两瓶啤酒。三年多后的彼此，早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不再有为了显示成熟而染烫的头发，不再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也许实际上反而是扣分项）的十厘米高跟鞋。时光自然而然地在我们身上留下痕迹，完全不需要再去假装或掩饰。该拙劣的依然拙劣，经历过数年的沉淀却也是难以言说。


说起以往纠葛的感情，也不再义愤填膺，或是念念不忘，更不会懊丧，只是淡漠，只有淡漠。千帆过尽，不需再提起的，自然生长和消亡的，都已然如2012年冬天长沙的雪，消失殆尽。


说起那一年的雪，依然记得那时的自己，一个来自南方第一次见到雪的土渣子，一大早手机响了，傻逼小松子给发的短信，他说：傻逼，快看窗外，下雪了。


一个激灵，几乎是跳起来，第一次在冬天效率如此之高地起床，裹上最厚的羽绒服，跑到窗户前。那雪飘啊飘，我伸手去探去够去捉，落下来，冰凉凉的，化成一滩水。南国的雪，太潮湿，像年轻时的感情，太容易化。


在室内玩并不痛快，于是也没叫醒舍友，一个人戴上帽子，想了想，下雪要打伞吗？不需要吧？可是帽子湿了怎么办？唉，随便它怎么办。


就这么跑了出去。实在太贪玩，拿了一盒纯牛奶，埋在楼下小花园的雪堆里，幻想着它会成为冰牛奶，谁知它就这么消失了。


拿着像素并不高的手机不住地拍，在一大早没有多少人的天马学生公寓，玩了整整两小时。


这是最初，关于雪的记忆。此后我在沈阳，在哈尔滨，在大理，都遇到过更大更美的雪景，却不如最初这一阵寥落的雪。


而说到小松子，也不得不说一说这个傻逼。


好久没有在微信骚扰这个傻逼，大概他在成为大神的道路上孜孜不倦吧；也好久没有在微博上和他骂战了，毕竟最近他都没有发微博。想起他，就会想起那张在望麓颇有名望（choumingzhaozhu）的照片：望麓国花姐姐。啊说真的，在相识很久后，我都不敢想象，这个傻逼，也是最初我在填报志愿时一口一个学长，谢谢学长问候的人，想不起他竟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各种问题。正如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把自己伪装成学渣的真学霸，居然保研了...


好像2012年是被当做世界末日的一年吧？谁都没有真正当真。那2012年最后一天，在那家小小咖啡厅说是要自习，其实是在玩电脑的我和傻逼松子姐姐，突发奇想要不乘着这一天看看那部有名的末日电影《2012》好了。于是，就看了，反正都要末日了，还学个p。结果看完了，回宿舍了，过12点了，世界依然好好地，明早已然要复习。


其实呢，好像也没有很郑重地跟他表达过谢意。2013年6月考试周期间不小心把学生证、身份证、校园卡、银行卡和好多现金弄丢了的那一天，怎么找也找不到，在复邻舍前面那个小公园蹲着，跟自己坳气，傻逼松跑过来拉我回天马，我也是一肚子火气和委屈地不回，就要找回那找不回的证件，拧巴了很久。结果真正回去的时候下大雨了，而他第二天一早有一门考试...当时觉得没啥，他保研之后想，啊还好他没有考糟，不然保不了研岂不是我的锅啦。


玩笑话啦，总而言之，虽然他依然是傻逼松子，但还是很感谢的。


说到傻逼两个字，除了傻逼松子叫我傻逼，郑冰冻手机通讯录里我的备注也是“傻逼深蓝”，这让我很不爽，却也没有办法。


说到郑冰冻，这个和我同样是沿海城市走出来的小朋友，也是忍不住要再多说几句。


大学里一起做的事情也不少了，其实要真正说起来也很难说到底都做了些啥，毕竟自己这几年一直都在玩。所以印象毕竟深的竟然是2012年（？）这个孩子一言不合未经审慎思考就在1111购物节买下1500左右的衣服的事。回想那会自己疯狂给他安利一些店铺，这孩子，疯狂往购物车里填了近三万块的衣服鞋袜，再选择困难地挑挑拣拣，最后下了单。结果，买回来的一堆衣服也并没有多大用处，大多鸡肋地垒在一边。私以为，这可以说是他大学期间做的一大傻逼事，哈哈哈哈。


当然，我也不能只嘲笑他，毕竟当年我也是买了不少的，只不过没有那么疯狂。但确实，风格这件事，正如生活，总不会是永远物美价廉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过一段又浪费金钱又浪费光阴的时期，才会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衣物、风格、或是生活方式。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弯路也是很正常的，革命的道路总归是曲折往返的。


另一件自然和他的恋爱有关，细节我就不说了，但这孩子，死心眼地一定喜欢会画画的女生（对啊所以我一直不去学画画嘛：），大一期间就把唯一的恋爱额度花完了，从此孤独大学四年。不过据我观察，大抵暧昧不断，真情却寥寥啊，因此我也无所顾忌地外出看美术展、艺术展都叫上他，没准现场能捕获一个呢？虽然并没有...


大学最后一场演唱会我拽上了他，说是拽，是因为音乐节在武汉。从长沙跑到武汉，就为了几个小时的视听，我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的。事实证明，是哥们儿，当然，我也极为慷慨地向他安利了我的偶像吴青峰。


我们也闹过矛盾啊，撕过吵过彼此嫌弃过，仇深似海啊但依然斩不断的兄弟情啊，吵架了过后依然还可以好好开对方玩笑。


2.


四年前，四年后，以四年为分水岭的划分线，往前一点，往后一点，我其实既没有怀念的意思，也不会再去展望。以前发过的帖子一看标题，就知道自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不对，为发帖子强说愁，当然，有可能愁也是真愁，但讲出来的和心里真正愁的并不一样，我把它们换了个躯壳。也不会再点进去看了，就像当时烫了个波浪卷又染了颜色，自以为这是自由的标志，成熟的体现，现在想来那段时间的照片巴不得收集来销毁，也巴不得把以前发的帖子一并删除。包括这个当时为了取个不重复的名字而强行坳的ID，大概那时候想着过几天再改ID吧，谁知道，原来论坛的ID是不能改的啊？


不能改的，也是这几年的诸多选择和所言所行。


因此，碰见的人或事也很难一概而论。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我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的方式。大学四年，我终究也只能做成某一部分大约四分之一的我，没办法达到心目中想要成为的自己。


这四分之一的自己，有时候却又享受了太多来自望麓的恩惠。


恩惠关乎人，而与其他无关。


那年暑假经过在现在看来并不正式的面试，名正言顺成为wlzber，认识了好多学长。那时候心里的os大约就是，哇他们都好厉害哦。当然现在面对好多人，好多望麓更早的前辈，内心os依然没变。只是不同的是，从最初的好想成为他们，变成了虽然好厉害，但我不会再想着成为与自己内心不甚相符的人。

卖兔叔（啊哈哈这样称呼居然迷之顺口）、夜妈为代表的一批学长，也是最早在烧烤摊认识的。听了很多故事，也知道了很多道理。大概也是所谓捷径。当然也蹭了很多吃的喝的，以及很多个没能早早入眠，想着现在早已忘却的问题的夜晚，看着天空一点点亮起来。长沙的深夜与清晨，我都曾见过，虽然，它与其他地方的月升日出并无太大差异。

学姐里缘分最深的该是丫头，虽然这么说有些偏心，毕竟葡萄和瑞瑞等人也是我的好学姐。只是丫头和我一样都是大巨蟹啊，而且我俩生日临近，还长得迷之相似，仿佛是散落在东北和东南的一对姐妹。而自从她离开学校后，我们已经有整整两年没见面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不那么喜欢表达情绪，整个毕业季都是清清淡淡地过，只喝多过一次，但喝醉了也是满脑子的菲茨杰拉德、北岛，而不会一段一段地表明不舍或是想念。她离开时我也没去送，想着又不是死别，谁料世事大抵如此，死别有之，生离更多，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之后的两年，我多次计划前去东北旅行顺便睡一睡她，却因故（主要还是因为没钱）作罢。谁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倒是远姨妈年年见。除了去年清明假期之间携高中闺蜜燕子前去叨扰，他六月份也曾回校送傻逼松他们11级，上个月我又跑去苏州蹭饭了，真真是恬不知耻地蹭饭吃。大概是10级11级他们毕业后见得最多的一个人了。当然，主要也因为苏州山好水好美人多，我乐于去（蹭饭）。说起远姨妈，也是上个月偶然间说起才知道他是怎样就有了这个温暖的名号，一时竟吓住了，我一直就觉得之所以叫远姨妈，只是因为他是女生之友而已...啊对望麓星空里，随手点开一颗星星，不造是谁，许了个愿是希望远姨妈早日找到姨夫。可惜多年过去，姨夫踪迹依然难寻啊。

依然记得去年他回来，请11级12级吃饭（啊吃饭这件事在望麓里真的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你看我写到现在，已经吃了多少次饭了？很好，这很望麓，让我们一起吃下去），吃完下雨。第二天也是雨，坐地铁到南站送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觉得要送，现在想想就是他坐地铁到地铁站，我坐地铁到地铁站，在进站口送了那么两分钟啊...大约因为11级们没时间，不论如何望麓也得有个人来送吧。

不过因为我对苏州太熟了，后来再去苏州，远姨妈也在上班，我都不需要人送。

3.

感叹着，上学时的好，在于时间已经是被划分好了的，可以顺着这脉络去寻生活踪迹。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可以说，四年前怎样。而一旦离开校园，此后的人生，就成了一段混沌，没有了精确的划分点，所以日子过得飞快却也感觉一瞬。

最近是我家爱豆吴青峰为了与13年前毕业表演相呼应而办了一场in summer 印夏天巡演。我当然买不到票，也没有钱。但会在想，13年，好长的时间啊，足以让一个人从少年步入青年，或是微中年。想想望麓最早的前辈，站在如今的2016年，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毕竟我的这四年，与之相比，什么也不算。

又收获了些什么呢？

不论是在望麓，还是在湖大，在长沙。经历了些什么，懂得了什么 ，还有什么是在执着地选择不去懂？

望麓带给自己的是什么？自己又留下了什么？有没有遗憾？

很难说没有遗憾，但人总是要假装多一些释然，以此来抵抗接下来更多的遗憾。

于我吧，依然不会忘记，也许也是一生都不会忘记：君子之道，辟如远行比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只这一行字，就足以受用一生，足以学习一生。


而我们跳入望麓这片海，跳入生活的海，人来人往，人与人相遇后，海依然是海，但每个人的踪迹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改变。

我带着菲茨杰拉德式的青春狂欢，度过鎏金的四年，也带着北岛酒杯相撞的苍然，想着那些岁月里拙劣的自己和自己那拙劣的生活，那些贫瘠的时光和贫瘠的自己，有难以言表的难过和骄傲。想到最后一年里几乎一次也没有爬完过岳麓山，不免遗憾，又觉得这大抵就是人生在微妙地传达着一些哲理。我还会再回去吗？谁知道呢？或许再回去了，也激不起多少情绪的浪花，毕竟依然与长沙相看两厌。但对于望麓，应该无谓回不回，毕竟，一直在。

而属于我的这四年青春，却也只能是标本，夹在厚厚的书里，或许哪一天无意间打开，瞅见，会一愣，一怔，继而感慨，好歹，也是有过这样并非光荣的青春。

（草草写了一点点，其实想起的人和事很多，但我懒，我要去看马男波杰克第三季了。）

想念是深深蓝色

恰同学少年 发表于 2016-8-12 14:10
文辞隽永，意味深长。好文好文。

嗯呐！我最喜欢听远姨妈夸我啦！为了这个，再写一篇哈哈哈哈哈

avang

这可以召唤很多迷失的灵魂。

小松子

阿旺抢走了我的沙发！！！！

avang

哈哈

小松子

今年我没回去一趟我的锅！

想念是深深蓝色

小松子 发表于 2016-8-7 22:58
今年我没回去一趟我的锅！

你忘记了那么多我们之间的事，哼，打入冷宫

avang

想念是深深蓝色 发表于 2016-8-7 23:25
你忘记了那么多我们之间的事，哼，打入冷宫

要他补偿你。。

恰同学少年

文辞隽永，意味深长。好文好文。

恰同学少年

想念是深深蓝色 发表于 2016-8-12 21:04
嗯呐！我最喜欢听远姨妈夸我啦！为了这个，再写一篇哈哈哈哈哈

期待

小松子

想念是深深蓝色 发表于 2016-8-7 23:25
你忘记了那么多我们之间的事，哼，打入冷宫

终于可以去冷宫了 好开心

小松子

= =。这帖子还能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