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马新散文《 天使也哭泣》（卷首语）

雪马

　　
   我一直不敢去触摸，那层薄膜，仿佛一碰就会破，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个人的倒影。然而，时间慢慢掀掉我的鳞片，一点点在割我的肉，逼我去剥开记忆，看看曾经的鲜活。
   曾经在哪里？我在这座城市，看月升日落，看高楼一座座拔起，旧巷一条条消失，我知道在那座古镇也发生着同样的变化。即使我再次走进，那些片段也是碎裂的，光芒刺眼，面目全非。
   在校外天空下，我曾坐着，看风吹白云跑。偶尔有鸟鸣闪过，你听见了，你说那是天使在笑。然后，你也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可是，现在我却只能独自卧在，一块青草地里，想像你站立的样子，你奔跑的样子，你蹦跳的样子。面孔模糊，笑容清晰。
   随手翻开相册，我的手指一层泛黄，而我的手总能在人群中，准确找到你的位置，并在那里不断摩挲。可我睁眼要看你时，你却紧紧夹在人缝中，夹在高三的合影里，突突的，傻傻的，冲着光影笑，冲着空寂笑。唯独无视我。
   一直没有忘的，是我出走那座校园前，曾在电话里跟你说：“晶晶，你会忘了我吗？”而你在电话那头不断使劲地说：“不会的！”可当你也到了灯红酒绿，你却避开我，不给我语言的机会，直至遁失无影踪。是呀，我们中间隔了个器物，不曾当面约定和承诺。可是面对面又能怎样呢？
   有星星的晚上，不一定有月亮；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不一定亮。我常常只能坐在黑暗的边缘，把双足放到岁月里戏水，水不声不响，也不溅一点浪花。我搁浅在岸边，从皮肤的窥视镜里，偶尔看见我坐回曾经，一本正经，看着黑板，眼有余波；而你回过头，手托着下巴，斜斜地看，邪邪地笑，透过人缝，对着我。你是对着我吗？那个人是你吗？现在我却怎么也看不清！
   只是某些个夜晚，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我会蜗在床上，眼睛里一阵潮湿，里面浮出一个女孩的名字。唯一一个能让我用眼泪浸泡的人。恍惚间，我看见：“一个男孩和一位天使，在一座断桥前相遇，那位天使回过头来对男孩说：‘雪马，我要结婚了！’而那个男孩却瞥见，天使眼里流出了泪，呜咽声盖过了桥下的流水。”
   曾经有多远？我伸出了手，满把都是空气，抓不住一点爱情的影子。只有那破碎的段落，粘在记忆深处，偶尔浮出来，上面带着滴血的刺。
2005．9．1
晚于麓山诗斋

优秀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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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者

短小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