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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左岸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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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9 18:5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左岸的风

                                (一)

雅克从早晨的阳光中掀开被子时,不知道自己这天该干些什么。窗台的那盆郁金香已经枯死很久了,皱巴巴的花瓣零落在棕黄的写字台上。靠墙的衣柜结满了灰,一束强光斜射进来,一粒粒精致的微生物在空气中飞舞。墙角那幅从里昂画廊买回的杜尚的画摇摇欲坠,摊在那里.
   雅克漫不经心的穿上衣服,拿起剃须刀走到衣柜的大镜子前一边仔细地剃着胡子一边回想昨晚他和伊莲娜分手的事。他实在想不通伊莲娜为什么要哭着吻她,这个热爱艺术的女孩总是叫人琢磨不透,甚至她在说要分手的时候都那么矫柔造作,仿佛在寻找一种自以为是的浪漫的悲伤体验。雅克禁不住想起他们第一次***时的场景,她喜欢那种洛可可式的明亮的灯光,这能使她在进入生理快感的同时进入一种神秘的艺术快感。雅克觉得这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所以他每次都尽早结束,甚至有的时候刻意逃避,当然,他做的非常巧妙,以至于伊莲娜以为他与她一同体验了所谓艺术的快感。镜子上布满了灰,雅克认真地用手将它们抹去,仿佛同时抹去镜子中那张帅气而阴郁的脸。他至今仍想不通伊莲娜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他也许这辈子都会记得伊莲娜最后对他说的那句叫人匪夷所思的话:“你没有未来,我没有明天。”

                       (二)

   走出公寓的时候,雅克发现校园里的长凳上空空如也,教室也紧锁着门,碰见一个匆匆而过的做兼职的学生知道才原来假期还未结束。“是啊,在里昂住得太久了。”雅克自言自语道。他忽然觉得整个10月他都过得混混噩噩,除了中旬和伊莲娜去看的那场超现实主义的画展让他记忆犹新之外,他几乎再也想出起其他的事,直到最后他们的分手。雅克沉闷地抬起头,远处罗曼·罗兰的塑像上落满了大片大片的梧桐叶,他径直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它。雅克想:“为什么我不是克里斯多夫?为什么对音乐的热爱并没有能唤起我对生活的热爱和某种持久的对于理想的***?为什么我没有未来,她没有明天?”雅克继续缓缓的踱着步子,他喜欢没有人的安静的校园,这让他能有机会接触到这所他至爱的学校的灵魂。巴黎高师在过去的数百年间诞生了多少伟大的灵魂和身影,他们曾经像他一样,在这萧飒的秋风中沉思,在一种忘却中挣扎。也许丹纳对艺术的解读是从那些小巧精致的枫丹白露水池开始的,也许德里达的解构诞生于橡树林星罗棋布的夜晚。雅克坐在鹅卵石小道上,靠着一株梧桐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学期末的时候F教授留的一篇关于德里达的作业,H教授留的对梵高《塞纳河的夜晚》的临摹,B教授的关于阿纳克里翁诗歌研究的综述……雅克睁开眼睛,他实在不愿再想下去了“上帝啊!”他轻轻叹了一声。
  他突然记起H教授的样子,这个50开外的老头喜欢穿奶白色的衬衫,一幅金边精致的眼镜搭在那典型的高卢鼻梁上,显得儒雅不凡。雅克喜欢他的希腊语纯正的发音,据说当年他在希腊留学时爱上了一个希腊女子,后来他们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H教授在向她求婚时用的是同样纯正的法语。H教授讲授索福克勒斯的《俄底浦斯王》让雅克印象深刻,他觉得这位外表沉静的教授内心充满了神秘的悲剧色彩,以至于他在读那段俄底浦斯王在三叉路口的自白时顿时失声。他一连两堂课滔滔不绝,从萨特的《苍蝇》讲到弗洛伊德,讲到荣格,再讲到拉康。他把那个刺瞎了双眼的俄底浦斯王——那个命运的控诉者带入了他设置的时空的轮回交错之中,雅克看到他的眼里闪烁者耀眼的光辉,直达永恒。一个2岁大点的孩子从雅克身边笑着跑了过去,打断了他的沉思,小女孩蹒蹒跚跚的,一朝超阳光那边跑去。雅克忽然又想起:“你没有未来,我没有明天。”
   走出校园,于勒母大街上行人穿梭往来,街角那个杂货店的老板照例在擦拭他那张据说是路易十四时代就挂着的招牌。雅克照例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说,年轻人,你就不能让你自己看上去精神点?法国大革命那会儿,那些金色青年可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如今的青年人都是怎么了,不是委靡不振就是无所事事。天啊,伟大的法国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了。”
“没有明天,没有未来”雅克像听到咒语一般猛的惊醒过来,连忙向店主要了半杯轩尼斯,一口灌下,转身离开了。
    “我该去哪呢?”雅克看了看表,下午4点,“到左岸喝杯咖啡吧”

                        (三)
    来到香榭里舍大街时已近黄昏。左岸咖啡馆林立,雅克最常去的,是那家叫la vie的小咖啡馆,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伊莲娜的地方。他还记得那天伊莲娜穿了一席浅灰色的紧身长裙,坐在临街那个位置,专注地看着莫奈的画册。
“今天天气不错,是吗,小姐。”
“至少比约克郡的强。”
“你到过英国?我也去过的,去年夏天刚去。”
“没去过,书上是这么写的,我的英国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你喜欢莫奈?”
“只是随便看看。先生您贵姓?”
“雅克·布罗母,你叫我雅克好了。对不起,我是学历史的,对艺术感兴趣,看到你在看莫奈的画册,感到好奇,所以……”
“呵呵,雅克先生,您是外省人吗?在巴黎左岸的咖啡馆里看画册的女孩数不胜数。”
“呃,是的,噢不不,我从小在巴黎长大……”
“你觉得梵高是个艺术家吗?”
“呃,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他具备了一个艺术家所有的***。”
“可当初我们并没有接受他,这是为什么?一个艺术家难道注定远离他生活的时代,被它抛弃?”
“我想是的,假如他具有某种与众不同的***,那么他只能生活在明天,生活未来。”
“生活在明天,生活在未来。”
雅克忽然想起,“明天,未来”,这是他初次见到伊莲娜是对她说的,多么奇怪啊,这多么像一个自我诅咒的咒语;雅克接着又回忆起H教授那张脸,回忆起他歇斯底里地讲着俄底浦斯解开斯芬克斯之迷,杀死自己的父亲,娶了自己的母亲,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左岸起了凉风,雅克无心像往常一样细品杯中西提岛的咖啡,只饮了半杯就起身离开了,临走时他吻了女店主的脸颊,紧紧地抱了抱她。她曾经喜欢过雅克,并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雅克也喜欢她,喜欢她身上葡萄酒的体香,喜欢她那普罗旺斯人特有的清澈,简单。但雅克发现自己不能爱她,他觉得假如把她拖进自己的世界她将和他一起承担某种痛苦,一道被埋葬——雅克认为那是命运的诅咒——那会同时毁了两个人。
“我永远爱你,雅克,不管你爱着谁”她深情地吻了他。
雅克认真地看着她,看了好久,用一种几乎看穿灵魂的眼神
“我也爱你,亲爱的洛拉。是的,我爱你。”
他最后一次拥抱她,然后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四)

   塞纳河上波光磷磷,偶尔几艘客轮驶过,船上的游人面带微笑,朝岸上人热情地挥着手。一阵风迎面吹过来,雅克想起了毕加索,想起了萨特,想起了夏加尔和海明威,想起那些曾在左岸喝着咖啡沉思和痛苦的艺术家们。最后,他想起了伊莲娜,想起了分手的那一晚她流着泪的脸庞。想起他们一起在里昂度过的秋天,想起他们一起写生作画的田野,一起高诵《罗兰之歌》的蓝天,想起他们一起沐浴的小河,想起……
“啊伊莲娜,伊莲娜,我甚至不知道你来自何方,我更不知道你将去往那里,你像光一样来临,像色彩一般消失,你就像传说中的命运女神尤里迪克。我不能再回头看不一眼了吗?我的琴音甚至打动了那无情的冥界之王,啊,为什么,我竟又在那生死之间回望向你,我将毁灭,啊,伊莲娜,诅咒我命运的女神啊,你又在哪里?”
一阵强烈的风吹起,雅克感到一阵眩晕,耳边一声巨大的轰鸣……

(五)

    几天后,当雅克被塞纳河上的清洁夫捞了上来时,他已经浮肿不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人们对着他散发着臭味的尸体议论纷纷,对岸的咖啡馆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发表于 2005-9-19 21:55: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去左岸咖啡
 楼主| 发表于 2005-9-27 14:4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左岸,和那儿的咖啡,但仅仅只是塞纳河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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