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源项目走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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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洛克菲勒集团国际有限公司(Rockefeller Group International Inc.)的总裁兼首席执行长访问上海时，他受到的礼遇，怎么说呢，简直就像他自己就是洛克菲勒一样。

乔纳森·格林(Jonathan D. Green)的座驾在警车护送下在上海繁华拥挤的大街上飞奔而过。市长和市委书记带领一个高层官员代表团在市政府贵宾楼为他祝酒。这位纽约市的房地产开发商受邀在此描述他对上海市改造的远景展望，而他则有意无意地提到公司可能会在上海再建一座洛克菲勒中心(Rockefeller Center)。

格林在洛克菲勒集团的新闻简报上夸耀说，“我们得到了州长级别的款待。”这一场喧嚣终于在2004年5月尘埃落定，洛克菲勒集团签署合约，承建全中国最令人觊觎的城区重建项目：重现上海外滩(Bund)某地段一个世纪以前的风貌──整个东方最闪亮耀眼的明珠。

但是，计划耗资10亿美元的上海外滩源项目(Shanghai Origin Project)很快陷入了停滞阶段。图纸上一幢幢各具特色的楼宇并没有拔地而起，见到的反而是自行车锁锁住的一处处废弃工地。项目开发规划上，这里应该是一座崭新的上海半岛酒店(Peninsula Shanghai)，被一处绿荫掩映的公园和几家优雅的咖啡厅围绕。但现在，这里是一处停满了旅游巴士的碎石地。

在黑幕重重的上海地产交易界，洛克菲勒集团在外滩重建项目上的命运，以及有关这个项目的种种纷争，都是全城人谈论的话题。洛克菲勒集团在这个项目上的合作伙伴是上海市的一家国有企业。来自双方的消息人士透露，上海市地产价值飞涨之际，政府对“纪念性地产项目”的支持却在收缩，为此，两家公司在外滩源项目的时间规划、资金安排、项目设计以及控制权等方面冲突频发。

此外，洛克菲勒这个名字也引发了不少疑惑。“他们可不是正牌的洛克菲勒，”上海市某区负责外商投资项目的官员Fred Fan说。实际上，好几年前，洛克菲勒集团就已经归日本的三菱地所(Mitsubishi Estate Co.)拥有了。

没人声称格林──掌管洛克菲勒三年之久的律师，或公司里的任何人说过任何暗示公司与洛克菲勒家族有联系的话。石油大亨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的后代已经与洛克菲勒集团没有任何关联了。这些年，洛克菲勒集团在纽约、佛罗里达和新泽西都很活跃，旗下的高纬物业(Cushman & Wakefield Inc.)恐怕更有名气。

从1989年开始，洛克菲勒家族向三菱地所陆续出售了这家地产开发公司的控股权，包括在纽约市洛克菲勒中心的权益。但是，纽约的地产市场持续低迷，三菱地所又失去了这座标志性建筑的控制权。三菱地所对这座美国标志性建筑物的得而复失也标志著日本经济的潮涨潮落。

如今，吸引投资者和开发商兴趣的是中国。但是，中国人对名牌的渴望有时也会让他们徒劳地去捕捉一些过时的光辉形象。

类似的僵局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在上海外滩比比皆是。最近这几年，曾经挤满了银行和办公楼的上海外滩上，几乎每一幢建筑都修整了门面。三十年代华丽绚烂的银行大堂被整旧如新，恢复了当年装饰派艺术风格的铸像和大理石。而卡地亚(Cartier)和阿曼尼(Giorgio Armani)的到来也已经把这里重新定义为奢华场所。

格林2003年受邀访问上海时，洛克菲勒集团迈出开拓海外市场的第一步这样一个机会实在太诱人了，的确不容错过。公司管理人士说，成功夺得备受瞩目的外滩源项目，能为公司以后在迅速发展的中国建筑市场上攻城掠地提供更多保障。

一开始，洛克菲勒集团就表示，将认真确保上海政府官员对其企业结构和历史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格林说：“对我们所有权形式的困惑是以前就遇到的问题。”但他否认公司的身份被中国政府官员误解的说法。

外滩源项目的一期工程包括改造和重新装饰外滩的十几栋建筑，其中大多数都建于上世纪30年代。这些建筑汇集了各国的建筑风格，静静地伫立在外滩的北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建于1873年的前英国领事馆和建于50年代的其它建筑。

规划中的上海半岛酒店──投资3.61亿美元的L形酒店，共有250间客房──是该地区再开发的主要项目，但在技术上同洛克菲勒集团临近这座酒店的总体规划截然不同。该酒店的建设者在建筑物高度方面遇到了一些麻烦，但项目的进度却快于洛克菲勒集团的项目。

除了成立合资企业完成修缮重建外，洛克菲勒集团没有其他办法启动项目。洛克菲勒集团同上海新黄埔（集团）有限责任公司(New Huang Pu Group Co., Ltd)的关系很快就变得紧张起来。后者是上海政府的企业，由政府安排作为该集团的合作伙伴。

政府官员表示，美国公司的大量说明最初令他们头晕目眩，他们现在建议其它人也来分担这个项目。区政府官员Fan先生说：“我们正在为该项目寻找外国开发商、设计者和投资者。对于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而言，我们必须分拆开。”

竞争对手对项目的前景垂涎欲滴。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中国地产部负责人彼德森(Garth Peterson)说，所有人都在关注这项交易。

今年初，令上海市政府部分官员对洛克菲勒集团越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洛杉矶律师尼古拉斯·洛克菲勒(Nicholas Rockefeller)的到来。他说，他是在听说该项目遇到麻烦后亲自向上海市长韩正要求接手这个项目的。他说，他向市长暗示，他的名字将使调整任何合约变得更为容易。

尼古拉斯拒绝透露他在洛克菲勒家族中的位置。但该家族的元老大卫·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通过一位合作人说，他甚至不记得见过尼古拉斯。合作人约翰逊(Peter Johnson)说，这种关系可能非常远，第七或第八代表兄弟的关系。

洛克菲勒集团的管理人员说，他们仍对将在上海取得进展充满信心。格林上周说：“我们即将完成”开始总体规划一期工程的协议，并表示希望能在年底前开工。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洛克菲勒集团将增加付款，而后期工程的工作尚未落实。

洛克菲勒集团的中国合作伙伴上海新黄埔对此却不是信心很足。该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潘毅华（音译）上周表示，现在对该项目还难下定论。

在这种不确定情况下，有关洛克菲勒集团的传言在一个即将拆迁的百年老楼的居民中不胫而走。居民说，估计他们最终还是要搬迁，但希望洛克菲勒集团的加入能使他们获得更高的搬迁补偿金。

居民包鸣（音译）手里握著一张谈及该项目的发黄的报纸，他表示，补偿金应该反映这一地区飞涨的房地产价值。他说：“我们希望洛克菲勒集团能够考虑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