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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官职不能拯救重庆文学——与重庆市作家协会主席黄济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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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4 22:25: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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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20日 6:14:00

为让读者对重庆文学的现状与未来有一个整体把握,记者日前专访了市作协主席黄济人,就读者关心的一些问题作了认真探讨。
今天的文学现状 正是它应有的本质
今天周刊:为弄清文学在当今的价值,我们进行了大量采访。有作家认为,当今文学已经衰得捡不起来了,非但大众,连一些作家自己也感到惶惑,文学似乎正被边缘化。那么,大众还需不需要文学?
黄济人:从来就需要,而且永远需要。
当然,不同阶段大众对文学的关注和热爱是不同的。人们对文学的关注曾经超过了吃饭穿衣的日子确实有,那就是1976年粉碎四人帮之后,百姓对精神食粮的渴求到达了颠峰,那时买米买布不排队,但买文学作品要排队,不但名著要排队,连重庆出的《红岩》杂志也要排。
用今天的眼光看,当年的文学热并非正常现象。由于社会转型,各种问题凸显,人们关注的重心已不在文学上,一部作品也很难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这并不意味着文学就被边缘化或消亡了。我个人认为,今天的文学才真正回到了它应有的本位上。
今天周刊:如何理解你所说的本位?
黄济人:文学的本位其实就是精神的休闲。社会生活趋于平稳,文学应该回到港湾。请不要误解“精神休闲”的含义。它至少涵盖三个层面:一是阅读文学作品是为了快乐地消遣;二是为了得到精神享受;三是得到情绪的发泄,包括表达愤怒和痛苦。
今天周刊:由此,能不能认为文学已成为一种小众文化?
黄济人:不对。它非但没有小众化,而是更深入地渗进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应该说,今天的文学样式和形态比20年前、哪怕比5年前都有了巨变,由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电视剧暂不说它,现在网络文学的兴盛、博客写作、手机短信、民间段子等,哪一样离得开文学原创?可以说,当今社会最时髦的语言、词汇都是文学的成果,它影响着大众的表达乃至对生活的理解。
重庆文学水平全国中等偏下
今天周刊:有本埠作家认为,重庆文学目前的状况不叫走下坡路,因为它从来就没走过上坡路。在全国文学集团军中,一提起陕军、湘军、鄂军、冀军,包括成都作家群,都数得出不少响当当的人物,而重庆在全国文学界有影响力的作家好像不多?
黄济人:坦率说,重庆在全国文学界处于中间偏下地位,哪怕直辖后,我们的高楼多了、广场宽了,但有些地方还很像省辖市的门面,如市公安局大门(笑),再如重庆文学,其根基也只是原省辖市水平,如果在全国省辖市中比,我们是一流水平(笑),但我们不能像称“四川自贡”哪样再称“四川重庆”了呀(笑),我们只能跟京津沪比,但又没法比。
今天周刊:是什么原因?有作家认为,重庆文学缺乏大师的传承,再过若干年也难出大作品。
黄济人:传承是一个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体制性原因。譬如,中国作协系统历来的传统是,最优秀的作家进北京,优秀作家进省会,作家留在本地。我这里指的全是专业作家,这是参照苏联模式的产物。因此,四川的许多优秀作家都是重庆去的,如马识途、高缨等。可以说,当年我们支持了四川省。再譬如,我们的基础确实太差。这话的分量,只有重庆作协最清楚。其它省一级作协,因解决了作家队伍的规模问题,他们人多,出大作品的机会就多。
今天周刊:问题是,重庆作协也有1200多会员呀,应该出一些好作品呀!
黄济人:我们也出过好作品,但有影响力的实在太少。譬如小说,几十年来在全国有广泛影响的仍只有《红岩》一部。重庆长篇小说的成就还只能躺在它身上。
虽说目前重庆每年能推出几十部长篇小说,但影响力太小。
对作家最大的挑战 就是作家职业本身
今天周刊:现在的作家少了往日的光环,他们的基本状况如何?
黄济人:重庆直辖后,我们也在变化,譬如我们也摆开了大作协的架式,建制形成了,作协成为一个厅级单位,下设五个处室,有几十号人。说实话,全世界只有中国才给(专业)作家发工资,全世界只有中国作家的地位最高,譬如中国作协是部级单位,国家对现代文学馆、鲁迅文学院的投入各自在几千万元,有的作家还享受行政官员的待遇。在重庆作协中,就有20%的人享受着国务院津贴。应该说,国家给予了文学足够的重视。
今天周刊:但重庆文学为什么还是上不去?
黄济人:原因很复杂。有人说,文学是寂寞的产物,也是贫困的产物,文学作品是作家蘸着血与泪才能写成。曹雪芹有作家头衔吗,有国家津贴吗?没有。因此,我认为钞票不能拯救文学。
这涉及到观念问题,就像作家内部所说的,研究体制改革,最终研究到取消作家的乌纱帽上来了,才会让一些人有所醒悟。另一个观念涉及创作本身,我一直有个观点:对作家最大的挑战就是作家职业的本身。当经济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后,文学从形式到内容、从发行到手段都在改变时,你仍默守陈规,又怎能不落伍?
今天周刊:既然钞票不能拯救,什么才能拯救文学?
黄济人:我们也曾考虑过引进人才,后来发现此路不通。一是因为想到重庆来的作家都七老八十岁的人了,还能有多长创作期?二是文学作为创造性精神劳动,外来作家能很好融合进重庆吗?因此我们放弃了。重点还得靠自己的培养。
今天周刊:培养过吗?
黄济人:当然,譬如重庆文学院与若干中青年作家的签约,譬如我们到北京去召开重庆作家作品研讨会,譬如我们拿出《红岩》杂志更多的版面给本土作家,再譬如帮助作家解决出书难等问题,我们都作了大量有成效的工作。因此,重庆文学在新世纪出现了一些曙光,这是一批正在全国崭露头角的中青年作家,如诗人李元胜、冉冉、小说家张者、阿蛮、谭竹、谭小乔等,正在引起全国文坛的关注。
沉下心来 努力创作
今天周刊:我想坦率地向黄主席请教几个问题。第一,文学作为一种精神劳动,能靠培养出成果吗?
黄济人:培养与指导是相结合的。比如我们的创研部,现在案头上已经有数百部长篇小说底稿,但怎么写,有些作者仍只凭一腔热情,这确实需要指导。再有,写出来能不能出,我们也可以给予一定的帮助。当然,有些作者写出来后让作协帮他买100本,这就本末倒置了(笑)。
今天周刊:第二个问题,作家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青春职业?
黄济人:不可以。但我发现一个现象,纵观中外作家,他们的成名作往往是处女作。因为处女作一般说来是全身心投入的,是刻骨铭心的,是人生最大的一次拼搏,就以重庆作家为例,杨益言完成《红岩》时也就三十多岁,李钢写《蓝水兵》、傅天琳写《绿色音符》时也三十多岁,我写《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时不到三十岁。人一旦出名,他的生活就可能发生巨大变化,他的个性棱角和思想锐利可能减少很多,这对创作未必是好事。当然,随着今后我和作协副主席余德庄作为专业作家命运的结束(退休),重庆将不再有专业作家,大家都是业余的(笑),这对创作很可能有推动作用。
今天周刊:第三,有本埠作家认为,重庆作协有武大郎开店之嫌,一是对某些区县的人才视而不见,二是对市委宣传部的签约作家一事自我包揽,他们对此很不满。
黄济人:我们不会“武大郎开店”。如果是区县作者,区县作协有责任发现人才并推荐。报到市作协后我们还要认真审查,应该说,作协的大门是敞开的,我们去年就审批了42个会员。我一直有个观点:“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能拿出好作品!
关于市委宣传部签约作家一事,可能是个别作家有误解。事实上,这项工作的主管部门是宣传部,作协只起推荐作用。我们专门发了通知,作家们上报了上百部作品,终审时确定了五部,都是宣传部定的主旋律作品,而有些作家上报的是土匪题材、妓女题材等,自然被淘汰了。
今天周刊:对重庆文学你有没有信心?
黄济人:信心必须建立在科学发展观的基础上。重庆文学界底子薄、人才缺乏是事实。作为精神产品,文学是很个性化的劳动,我说过,钞票不能拯救重庆文学;从某种意义说,文学也并非某个机构有无信心就能解决的。因此,面对大时代,我希望我们的作家,包括我自己,沉下心来,耐得寂寞,认真学习,努力创作,重庆文学出大作品是有可能的。
■记者联系:6689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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