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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祝大家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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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5 18:44: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6年诗选         
                                             
●玻璃

玻璃没有呼吸,没有眼睛
我看着它的反光,均匀地叹息
我轻轻地擦拭
没有人喜欢的圆柱
没有人喜欢的玻璃
它是杯子
没有爱情地安静
城市的繁忙,我擦拭着它
我擦拭着明亮的身体
城市透明的呵欠
透明地绝望
我轻轻地擦拭
从夜晚到天明,我看着灯火亮了又灭
灭了又亮

       2006-1-1上海


●大风

大风在六点吹来,吹破头皮
吹过菱形的天空,人们误会了电动车
和最简单的早餐,误食了大麻是事实
城市的巨型容器里坐满幽灵
深深浅浅的诅咒,积满冬雨
扎紧领带,你就是一个粉面白领
广告牌的高度仅仅容得下一份半熟的鸡翅
落叶顺着气流洄游,手撑布伞
黑色的布眼罩在头顶,我们的宿命是一样地轮回
张三和李四把手伸向同一根稻草
地铁开不回家的晚上,他们沦落街头
大风通过关卡,通过不长舌头的口腔
凌晨三点的呼声从此绵绵不息
我们对着溃疡大笑,对着暴君下跪
开开合合之间,我们忘记了恩仇

大风悲伤,大风流泪
大风在城市边缘游荡,无家可归,满怀的沧桑
被人接纳。转角的公厕里,人民喧闹
我在高楼,你在彼岸
无边的浪潮涌向枕边,长路在火苗里变形
我们用最最简单的办法
了断一次偶然的相逢,了断这份快餐式的革命
凹槽低下去了,浮生的阳光再次照耀
能留下的仅是一纸空文
屋顶上方悬挂着城市的月光和水
洁白的雪正在遭受践踏
没有一条路能够走出城市
没有一条路能够接近世界

我们静静地守候在城市尽头
守侯在人们熟睡的窗前,冰花闪闪发亮
大风带来了一切,人们关于美好的幻想
手握钢枪,你们上膛的妻儿老小
正攥紧蒜头和报纸
他们合力把一头熊往南转移
路过的地方,大风呜咽
江水翻腾的午后,我们早已卷起铺盖
万丈深渊在这里被设计出来
不用缆绳,不用钢索
我们把最危险的图纸付之一炬
十万尺的深渊里,我们抬头看天。你在天上
轻轻地摇动一瓶红色的小药丸

服食者的典故被一起焚烧了
大风经过空的走廊,我们正在着急
描摹一幅现代人的肖像
这里的政策令人担心,告诉你了,告诉所有的别人
山在天边,海在咫尺
无法填充的沟壑,现在正式插上标牌委托出售
大风,大风。大风逍遥,扎紧头巾的姑娘
在人们转头之时,远远地消失在小巷尽头
嘴和硅胶生下这个背叛的女人
一张未及开口的石膏雕像
容易被砸碎,你们必须呵护着
让大风顺着地面穿行
今世响亮的头衔,挂在树梢
我们去城市的屋顶捞月亮

你去无人的旷野,向下看,那里有霓虹闪烁
城市的烟雾,呛晕了每一个尚未成型雏兽
大风,大风——
关押25年的灵长类动物
手抚琴键,25年来最深的曲子钻进眉梢
放弃奔行的幽灵,放弃鸡翅和稻草
放弃这一天,放弃雨
雪在山后自然消逝,像我们无法查找的记忆
童年的风衣,帆布书包
我们把它拾掇在一个角落里
城市最后一次熨过我们棱角分明的脸庞
大风,大风,吹走了薄薄的纸片
我们无暇旁顾的深夜
一伙人以大风的名义最终盗取了世界
盗取了最后一丝温暖

      2006-1-5上海

●天空

我们一起冲锋的地方
并不遥远,也不在地上
它们喜欢深深地陷在一片稀薄的空气里
谈论国家的政事,看看无用的演出
呼吸困难的时候有水有阳光
一片,两片,一共不到三片的草席
垫在墙脚。空洞的手指上方
没有了根据地。我们跑马圈地的日子里
你穿着开裆裤到处招摇
云层漫过后山,你一头一头地欺负羔羊
关于生活的谣言散布在四处漏风的村庄里
这一天,大家收拾行李
准备在天空的另一边养家糊口
并且把通往城里的路线搞搞清楚
撵着八九点钟的日头,水总算被干干净净地舀出了河面
传说中,那里没有神话
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向对岸,那里的食人族
开动机器按人头打扣,一个老态龙钟的人牵着绳子
放养着这些衣着光鲜的奴隶
我就死在那里了,后来的人们一直在两岸之间频繁过往
天空晾在每一户人家的屋梁外面
谁也别想得手,谁也别想放弃
脏了,就洗,洗了就晾
过了十二月,还是摸不准对方的脾气
我们穿上厚实的衣服,城市里御寒用的工具
慢慢地流下青色的颜料,它们会呼吸
把雪从这个城市吹到那个城市。天空没用的
卖豆腐脑的人们也没用。他们的座椅远在紫禁城
早朝的臣子们,经过楚河,经过一座桥
在这里,谁也没能钓到什么实际的东西
两顶对半开的大绒帽护住耳朵
法庭的宣判,始终对你无效
法官的脸色,先是变成一颗鸡蛋,然后碎了
淌得满地都是。你给我站住,在天空开孔的地方
我们为了躲避,一口气把所有的灯吹灭
无辜的人们在漆黑的地方诅咒我们
我们多么希望有人去祈祷啊
到后来,我的妻子改了姓名嫁到遥远的国度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若干年后,我一直就住在这个地方,守侯没有白云的天空
守侯夜色下没有表情的你
把天空做成小窝一样,自己躲在里面,阴天,雨天
我默默地缝补着这件千丁百结的大衣
我抬抬头,天就那么蓝
多像我的皮肤啊,我最后明白的真像是:
你们今生称呼的天空,其实是一张皮
大家躲在里面享受着国家的福利
却忘记了这张没有国界的皮,它一直在洗手和烘干

        2006-1-6凌晨  上海


●岁月

松开眉头。这一年最深的明亮
不能说得更多,犹如捉摸不透的谜底
苍老缓慢降临的午后,我们起身走进暗房
观看天真的底片和局外人的不痛不痒
谁能告诉我们关于生活的更多传说
最终的祈祷,最终的诉说嘎然而止
这一天我们梦见普天的巫术和腹语次第展开
回想属于无限的东方,昭化路正在阳光下消散
陌生的邻居从这里走过,去向深处
我知道,我没说。我清楚地辨别出
经年不衰的琴瑟之音
扣紧木质床沿,轻声交谈,忘记旧年的不快
远方和梦。色彩凝重的古钟吊死在暮色苍茫的旧年夜
最后的鸣响,手提灯笼,变现的救赎
背弃苍凉。我们一起粉刷的生活
流淌着瓷质光洁,永不瞑目的人们手执利器
鞭笞无数个关于生活的不幸,我得撤下所有的诉状
徒步走回遥远的起点
粉红的年代里深陷于苦涩和从容
我们饱含深浅不一的渴望
剥开包装,更多的人们走向未曾相识的地方
关于年,关于沉默和言说,两者之间的对垒和融合
在大风中烟消云散
你认出我的陌生,我的祝福
像一片摩天经幡亮出死亡的底牌

                   2006-1-8上海


神仙流氓

丁成


三千年前我沦落为落魄的流氓
九百年前我沦落为无用的神仙
叶子亮着明亮的反光。双层巴士路过的夜晚
人们穿着高帮羊皮靴走失在雪地里
朝觐的路上他们误入酒肆和桃花巷
这些高额门票的收入、旌荡的卷帘、红艳的火舌
来自女人。天国的消费和GDP直线递增
三百年后我被奴役,参加扩大地宫的装修工程
我亲手在阎王殿巨型的子宫口嵌上金质门牌
一百年前我被发配人间。美丽的狮子在丛林睡醒之后
像风暴一样顺着城市的天际线一路南下
她们洗劫了这里所有的廉耻和道德
摧毁了城市最后的篱笆,带着热带的雨种
经过王朝。经过我六百零一年前为你立下的贞洁牌坊
楠木的座椅不易腐朽,像贵族的宿疾
若干年过去了,我沙漠地带的骑兵命丧黄沙全军覆没
南方,12000公里之外,雨后的冰块正冒着丝丝热气
人们相爱——他们不能因此而丧失斗志
我原谅了他们的愚蠢和无知,他们陌生的快意来自我的宽恕
我头戴斗篷,手执长剑四处寻找没有姓名的敌人
茫茫人海,你们似曾相识的面容使我迟迟不敢下手
最终,我在你们荒凉的城市里患上了久治不愈的心病
沙眼是一种顽固的烦恼病,它们最终涣散了我的精力
充血、暴凸。然后像啤酒瓶一样碎在自己结核的内心
蝴蝶飞走之后,那片白纱裙再也没能
散发出兰花的香味。我丢盔弃甲,带着木乃伊的笑容
隔着六百年光阴,隔着一群妻子僵硬的尸体
耻笑这样的洁白。我放弃了原则,苟活在你们中间
我把自己安排在人世,用一生的时间
做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死士
胡须很长,足以淹没这些传说和沧桑
天气寒冷。一滩嗜睡如命的软体动物
密布在丛林四周,人们正在繁忙地媾合
我认识这种硕大无朋的鱼类,或许是一种植物
或许只是一株水草。它们始终在我四周游荡
它们开合繁衍,让人热血奔涌心跳加快
我们互相信任,人们互相猜忌
它们吐出水泡早已习惯了透明地破灭
驭风飞行的鸟类,在城市的路灯下和我相会
它们告诉我,在灯火辉煌的人世生活
早已了无生趣。天边蓝色的领地和洁白的纱裙
属于我,从此我可以俯瞰人世
一边寻找归隐人世的仇家,一边独自享用无尽的空旷
我相信了它们的话,我没有翅膀没有羽毛
我笨拙地飞行,像一个酒后的神仙
伸出磨刀人的杵石,伸出这一带的午后
金黄的手指拨弄着发亮的叶片。我穿戴整齐,教会贵族们礼仪
直到夜晚,我没能矫正一次酒后行车的祸害
过渡的磨损,钝音从一只金质的笛子里传出
这些消磨心智的佐餐,正在退化
孩子们叠出全世界的飞机和轮船,他们坐在草地上
谈论世界大战和角斗士。他们热爱胜利
像一个个战争狂人和疯子
他们把五彩的纸飞机投向天空,轮船放下溪水
他们制造出骇人听闻的世纪灾难
谁家的孩子最后当了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
领兵打仗,分配战果。而他们出色的妻子
正溢着春天的花香招蜂引蝶
蝙蝠薄薄的羽翼之下终未能藏住他们一生的命数
我身穿德克士小站领,像天边最后一缕朝霞闪现在尘世之间
怀揣手枪飞行在你们身边。寻找仇家,城市里
人们认为我是会飞的流氓,我对着市郊的荒原和旷野
大呼小叫,我指望最后一次日落到来之前
能为我带来敌人的影子。这些无用的说辞
让人们笑得像一只酒桶。拼命地摇晃
这些异想天开的肥虫!他们对着天空说我的笑话
我懒得理会这些凡夫俗子的讥笑
如果这次行动最终失败。我将用一生去清扫弹壳
偿还给不清不白的世界和你们
一次并不对等的洁白和干净。清净会折磨你们直到最后一刻
我宣布自己失败的日子,成为你们终日狂欢的节日

             2006-1-9上海





●朝圣

世界很大,我很小,城市上空升起雾气
他们没有表情,也没有对朝圣的人群开口说话
这些沉默的头颅,伸向虚空,充满弹性
对于落雨的城市和街道,对于虚假的新闻报道
无从判断,淡淡的雨随风四散
你在落下来的地方认真地丢石块,烟火缭绕

金黄的火焰在水面上蹿动不熄,绵绵不绝的呐喊
从腹部向外挣扎,粗大的根须挣破表层的皮肤
把手松开,把风雨飘摇的生活
稳定在一块不规则的毛石上,今生
我们试着忍受一些微小的细节,比如树枝在变长
蚂蚁密密匝匝地布满圣地,一部分人遭到更多的人践踏

福音唱响了,我们有幸在雨水中互相拥挤,情绪复杂
这些无暇的瓷质幻想,挣脱手臂,它们开那种洁白零碎的小花
跪拜的人们慌乱地往脸上涂白色的奶油,月亮不再升起的夜晚
他们聚在一起谈上帝,直到胸前的汗毛笔直竖起,针尖一样把你刺醒
兰花终于没有再次盛开,无法预料的结局
今天已经是第十七天了,在哪里呢,我真的无法想象你的颜色

                  2006-1-12上海


●飞

头戴花冠的王啊,你所在意的天色
已经发白,向后退缩原非本意
花在雨中绽放,动物们天生的软壳
使你怒火中烧。让卷曲的叶子重新变绿
这是在往回退缩,我所期待的是
屋顶上那些五色的蜂鸟,它们飞个不停

             2006-1-13凌晨  上海


●桃木门扉

慢慢地我已习惯你的缄默
大风吹过窗前,梳理不清的夜色难以唤醒
黎明的伤口变红,楼梯口反复回荡着
来自深处的空谷足音
我多想再见一次我的迫切
无望的时日在卷轴上沉寂了三百多年
今天,我们在没有星光的角落
重新邂逅,叶子发出绿光
射向一个人的额头,世界被淹没了
你的焦虑正在远离你。无人起身,无人离去
午夜时分,手重新搭上一扇桃木门扉

              2006-1-13凌晨  上海



●改变

天发蓝,火苗的色素往上升腾、浮现
昏暗的空间里,我的脸庞满是菜色,简直难以辨认
让这些粗毛野兽就着火山口互相争斗吧
镇静剂,已经等不来了,在出口处
火红的岩浆顺着山道向我们冲来
伤口像一道道精神饱满的线虫,面色红润
说服它们放弃无谓的争论,忧伤和疼痛洗过一遍
像窗帘一样洁白,这是不好的预兆。嫉妒使我们左右为难
峭壁立在了你和我之间,我们对的苍老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些不仅是全部,不仅是爱屋及乌的人们理解的那样
从此我们全部的秘密都将掌握在别人手里
等到愤怒消耗殆尽,等到细小的葱叶上留下划痕
谁也无法接受这些受伤的鸽子
将它们放飞,寻找各自的笼子,门不再敞开
光芒在熄灭和变冷,我们四周的寒气使人眩晕
玻璃上贴着旧年的窗花,红色被雨水洗净
流淌进浅些的凹槽,倔强的人收留它们。回忆是红色的痛楚
我们保留下来的风俗,今天可以用起来
对着面不改色的神烧香叩头,把心形口袋翻出来
闭着眼睛,把迷惑和不解一次说个精光,这一年的宿命
明矾一样触水即化。陌生人技艺超群,他们怀着最得意的想法
在城市里迷失了,在纷繁交错的巷口
永久的丢失了青春时期的粉刺和抱负,摇摇头
遥远的人,不再相爱如初
我们被改变了,谁在原来的地方
席地而坐。谁将对此心领神会

                  2006-1-13凌晨  上海


●雪景的反光

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油漆班驳的工厂,浓黑的烟柱熏黑了我的洁白
我的幻想已经支离破碎,冒着萤光的镀金箔画挂在我的床头
它是最好的年画,它是唯一闪着光亮的树形图腾
在夜里它是最忠实的仆人,属于我,孤独的灵魂闪着不知所措的微光
我们用悲痛的心情看完这年最后一次新闻,泪腺早已被自己割断
年关的雪,从一万尺的高空向下飘落,一颗雪花后面的灵魂
吐着惊恐的求救信号,这个冷漠的世界里,除了冷风
我们已经无法互相帮助,互相搭救,唯一的希望在于呼喊
对着千丁百补的棉衣,对着旷野的星空,我们尖声喊出愤怒
呼号是我们最后一次希望。我们要让自己的尖叫,使世界不得安身
单薄的身影在清冷的雪地上,没有阴影,没有颜色
回音清晰地将我们击倒,我们无法想象年夜饭的胃口
即使一颗昂贵的大葱也不能救赎我,奶黄色的瓷碗会自己爆裂

手高过头顶,像在深水中泅渡,我们留住最后一丝空空如也的希望
一生之中没有一幢像样的栖身之所。一截被斩断首尾的蚯蚓
在绝望的泥土里终日抽搐。谁能包扎我,包扎充满血腥的疼痛?
他们在深夜里耳语,把我们当成死人,把我们的存在取消为零
让我来控诉这些城市里横行的流氓,我要用尽一生的光景
他们在午夜把机器开足马力,赶制年后的第一笔跨境定单
眩晕的人被抬到一旁,灌糖水掐人中。赤脚医生熟练地排除每一种将要到来的死亡
我们一生被修辞陷害,我们一生被隐喻刺痛,我们一生都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第三人称
是痛的反光,是血的阴影,还是没有方向的盲动,在冬天
被制成洁白的雪花,下在人们的窗前,惊醒这些没有味觉的四足蛇
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不知疲倦地蠕动,点缀出累世的惊悸
下蛊的人远走高飞,在城市沿线的车站、机场、码头
人们都难以捉拿这个隐身的凶手和罪犯,他们至尽仍然是一个迷

对这些成排坐着的董事、老板,我们咽下口水,咽下不满的陈辞
积累起来的怨恨和不平,床单一样难以洗净。体内郁积的苦楚呈颗粒状,四处滚动
不时滴落的水珠,已经被榨干了盐份。红色血库是我们贫血的病源
蔚蓝的空旷里倒映着缠绵复杂的生世,这一切像一场茫然的雪
手拉手走过街道,走过树影摇晃的公园,光秃的树丫后面
我们丢失了一年又一年的青春,国家的镜像里。我们的头条新闻
总是不见踪影。追求每一份福利,制度惹下的麻烦,我们用青春在偿还
床位靠得很近,我们几乎在同一个墓道里互相往来近30年
人们从这里奔向了大雪融化的广场,他们走过封冻的护城河和兰桥
这里的阴暗搀杂了五彩的色素,我们明亮的脸蛋上呈现出来的笑容
像塑料质地的花朵,僵硬、冰冷,无时无刻都有熄灭的可能
阳光在午后小心地照耀着我们,照耀着苍白的面孔和陌生的雪地
当全世界都开满令人难以置信的兰花,它们随风跑动
在每一个夜晚开花,在每一个清晨离去,像一场美妙的梦幻
我们后悔不迭。我们要取消这些居心叵测的花朵,取消这些万能的毒

这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后花园,饥饿的灵魂早已腾身而去
白雪皑皑的城市里,泥浆一样稀烂的生活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冷冻收藏的食物到了时间就会腐烂,如果不曾记得旧年的往事
我还真的无法识别这些变味的晚餐,比如朦胧的后半夜,比如充满雾气的生活
从童年开始笼罩在四周,这些年,我们在阳光下出售自己
出售夜晚和早晨,像蛋黄一样流进国家陶瓷一样生脆的缺口
倾销,倾销,我慢慢抽回这些童年的相片,我被微笑的眼神碰伤了
五年来,我把自己锤炼成一个只会向前冲锋的战士
像牛的犄角一样横撑在意识形态肥软的体内,使他们身体不适
在我到来之后,他们患了前列腺炎症,医生的忠告是对的
哪怕再活20年,这样病症仍然不会自行消退
体内肿胀的部分通过升降国旗的办法,得以缓解,仅仅是缓解

加热雪, 加热所有洁白的事物,它们都会沸腾
没有形状,没有体积,我只是一堆发热的空气,无所不入
情况复杂的雪地里我们用数码相机照下这年唯一的雪迹
雪团不易融化,雪人在阳光下发出无声的微笑
这些都可以随意调整,我们不能去把小学的屋顶掀开
这里的孩子,都是一帮吃着工业奶粉长大的肥虫
他们嘴咬橡胶奶嘴的样子,慑人心魄,是你们吧,也是你
像光一样生了黑斑点,在白墙壁上留下这个斑点,有点肥胖
你们可疑的身体被国家的计划死死地捆住不放,这是真的
如果把工厂的每一个工种设计成网络游戏
这些幼小的肥虫就会争先恐后地完成每天的工作,他们将夜以继日
他们将会忘却所有的不公,他们的快感来自网络和游戏
新的世纪里,他们蛀坏的体制又重新长出了新芽
他们臃肿的身体和肥胖的无知,帮助国家堵住了一个又一个缺口

这是国家迫不得以的胜利,我们的失败有点逼屈,有点荒唐
我对着明晃晃地窗子,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漆黑的夜里发出白光
我的脸庞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你们的笑话没有激起我的愤怒
洁白如雪,苍老如雪,我的年龄足以保证融化的期限
你的反光里,我一生的宿命无人买单。我是苍老的雪,下在无人的旷野
我需要寒冷的节气,这是我得以存在的理由,我的生存
避过了有关部门的审核和查封,他们的失职造就了我
在街道上我放风筝,放出令人恐惧的巨兽,它们能吞噬掉人们的生活
它们甚至能在那些反抗者的体内生存,像那些老朽们的借尸还魂一样
这件事遭到了人们的反对,他们揪出我,把我放在一栋没有阳光的楼内
生活变得简单,遭到排斥是一种幸福,我这样想的时候
每次都能闻到臭鸡蛋的气味,人们每天在向我投掷,我不得安宁

我习惯了他们的仇恨。他们的痛恨和漫骂正是我用以疗伤的良药
他们眼皮底下,我获得了最佳的愈合速度,我的愈合将是他们更大的灾难
这是秘密,这是每一条肥虫不可想象的事情。他们一起生活在温室里
像一个个不习惯寒冷的爬爬虫,他们的生命被蘸上药水
我闻不见味道,却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
韩国的整容手术举世闻名,那里的国民长着相同的脸蛋
我们分辨出来的仅仅是他们的美丽,他们的气味
而我现在要在世界的眼皮底下,仔细甄别他们的蛀牙和口臭
对于那些不发光的玻璃杯子,我充满了敌意
我如此努力地反抗和挣扎,就是想看到他们露出自己透明的反光
仅此就足够了,足以击碎所有令人想入非非的噩梦
在楼顶不断举起榔头敲击楼面的人,请停止你的愤怒吧!这也没有什么

无非就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雨罢了,一场夹杂着我们仇恨的雨
它的到来只是缓解了一下神经疲劳,在夜晚工作的蟑螂确实很辛苦
在雪景的反光中我一再见到你,见到褐色的硬壳,散落在角落里
像一名落单的斗士,我可以借你一夜的时光,借你一生的命数
我的可怜仅仅是因为你的寂寞。如果谁能理解我的处境
我将开出令人咋舌的条件。我需要军队和冲锋枪,对于巡航飞机的失事
我一无所知,也不打算去询问任何人。我的到来只是为了前世的不平
为了今年的这场大雪,雪灾中房屋跨塌,橘黄色的帐篷已经难以令人满足
我蓄满了悲怆,蓄满了刺骨的雪水,我要为人们写下的挽歌
将是你们永远的墓志铭。我丧失了当一名党员的最好时机
我丧失了做为流氓的行凶的最佳岁月,我只能孤孤单单地做一名诗人
我的抒情将会令你们终身难过,难以理解,难以消受……

即使今天的雪不会如期到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互相抵消的
残垣断壁的废墟上,我们签署的秘密文件,永远属于这个国度
不能公开的隐私。我需要保护,需要人们坦诚的仇恨
我要让你们把火在每一个楼顶点燃,这些无声的呼唤将会
召来你们最最熟悉的身影,漫天伤羽之下,谁才是独自叫嚣的勇士
谁就是不可饶恕的小丑。鸭子不会尖叫,母鸡不会摆谱
记得这些动物们尴尬的神态,我们就能和平地相处下去
我做我的白雪,你做你的阳光。我们相遇的那天
要么我融化,要么我在你的眼皮底下继续把世界刷白
直到有一天,我们谁也不能忍受,谁也不愿屈服
我们的互相争斗,是世界上最精彩的角力,你的疼痛来自我的融化
我们彼此消耗着对方,像年轮一圈一圈变瘦,直到死去

烟柱仍在,我从班驳的墙壁上撕下表层蔚蓝的皮肤
我们的烹饪手法异曲同工,相信一次我吧,我能把世界煮得变形
非洲的黑人比我们幸福,我说的是他们的光泽比我们充足
如果我们继续在雪地里上班,我们继续站在机器的边上
等待流水线上的零件,我们不如坐下来,看着窗外
那里的夜晚很深,灯火微暗。不同的街道,我们在小巷深处
谈情说爱。如果这一次的机会丧失,我将不再回来,像雪
在每一份加糖的咖啡里被搅动,像茶色的瓷杯不会变形
我们通过微波的烧烤,在人们的餐桌上相遇。我是开水,你是烤鸭
我的回忆一片苍白,茫茫雪野里,你的战栗,像我脱口而出的谎言
你僵硬了,我融化了。我们一生的承诺在这里烟消云散
关于政治,关于人们的福利政策,我管得太宽了,事实上我仅仅是一个渺小的黑点
我们站立在一起,挺直腰杆,我们就变形了,变成一片茫茫雪原

                  2006-1-16凌晨  上海

●公主裙
——献给年轻的母亲,献给孩子以及蝴蝶和死亡

空荡荡地在风中飞,我想再次见见你的表情,小巧的五官
迅速地长大,在眼前,我一次性地把你看个够,安静得让人心碎
一年中阳光最好的日子里,翻出这件鲜艳的公主裙
我们把手伸过上帝的圣餐,饥饿的人开始怀念。孩子你的蝴蝶
粉蓝色的裙摆上,它们和笑容一样地惨白,渗着水
这是一段不等相见就已融化的伤,一生沾染着盐的颗粒
无心的人端坐床头。医生们的劝慰,窗帘上挂满你不散的微笑
怎能阻止母亲的啜泣,如果是我,如果是你们
除了对那些金属的冷铁做出反映之外,我没有反光
怨恨谁?同样的夜晚,体内布满医疗器具,止血钳和绷带
叮叮当当的声响,穿过肉芽和胚胎毫无知觉的疼痛,穿过命运的生脆
我看见天使在我的床前飞,在我的眼前飞……

有一天,我会对着你伸出业已苍老的双手
这些残年的沧桑,残年的泪水,高浓度的悲伤。怎能遭到遗弃
曾经白色床单覆盖了我的脸,我的哀戚,我的无望
恍然之间一无所有,世界一片刺眼的光,我承受着自己的罪
孩子别哭,尚未发育完全的泪腺,面孔模糊的轮廓
你过早地见到了世界,毫无表情,拒绝和遗弃的决绝
令人心痛。我们共同的过错。沿途的风很大,蓝色的公主裙
在黑暗的房间里飞舞,我仿佛见到你了,肤色明亮的孩子
手术刀带着寒光,无情地划过天际,划过我的肝肠寸断
我看着你双手颤抖,大片地枯萎,我已经看不清这些桌椅了
它们倚向一旁,难以抹平。世界还会在窗外滴着水么
你曾经开口。我们重新选择。我不再贪婪。你不再离去

时钟慢条斯理地折磨着我,枯槁一样的身子,空如悬崖
我看不到光亮,绿色的叶片,一夜之间变得墨黑
滴血的手术台,白色塑料盆,我记住了手术室的天花板
面罩后面的医生、护士,他们操着器具来回晃动……
我记住了生下一团肉胎的轻松,我轻轻地阖上眼皮
孩子,我的疼痛已经熄灭。随着光线的暗淡,我再次流下眼泪
橱子里堆满衣物,那些整齐的悲伤。我准确地拿起你的公主裙
我轻轻地抖动着,一瓣一瓣摔落的是冬天的小花,是蝴蝶
飞舞着远去。女儿背弃了母亲,母亲背弃了女儿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卑微、自私,你们不曾知晓我的爱情
汗水在深夜将我浸醒,对着茫茫黑夜,窗外是望不到头的公主裙
黑色绒毛大衣裹紧我,我的瘦弱里飞满蝴蝶,它们无声无息地飞个不停

         2006-1-17上海

●疾病

他们提到要换肾,电话那头的声音
振聋发聩。平民的尖叫,疾病的隐喻
木头、果汁,我需要一杯加盐的开水
洗净烦躁。头屑落满双肩,雨将我淋湿
冷风再也不能扫清街道,我去拆除字
拆除一段时光。她们把烟幕放满整个房间

从两头去捉一只受伤的田鸡,它们歌唱
沮丧的人很美,长发淹过膝盖
医生带来走廊的阳光和倒影,灯光昏暗
直系亲属中没有人属龙,无人会怜悯
把疾病的机理诉之于众,我能得到多少帮助

同情开始发霉,长上绒毛,绿色的坚强
人们会讪笑,他们气馁的眼神,伸缩自如
针对换肾,通知,针对洁白的帐单
我去签字,医生的二郎腿,他们的快乐
生活和噩梦。我们尽量活得开心,世界说时间到了

●玻璃器皿

滋润的肤色,红的开始褪落
我们都说差距,世界,长相需要调整
没有疯子。节奏低沉
这里的迷乱,这里的建筑和器皿
我们看着城市无声地瓦解

遭遇激情和糟蹋,女子的肉色长袜
对巫师,我相信等到晚上他们会长出獠牙
如何处置这些讣告。不可思议的坎
发亮的黄金加上珠宝。如果玻璃可以象征
一千年后,无人再信传说,雨还在下

神经迟钝,就在昨天,我们相约的街道
林荫道上的烛焰被浇灭,我们拥抱在一起
讲述那个被诅咒的平民女孩,她生下了后代
城市中,在今天,我们被器皿关押
对于历史,不曾有人相信它们关了我的一生

●诅咒

橘黄色的聚脂纤维,黑色的蝌蚪
我想象完全偏离的味道,没有必要的担心
这是一次机会。粉碎不切实际的幻想
怪物的嘲弄,你苍白的眼袋
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你是少女,你是被诅咒的密汁

若干年前我们相识。认为一次全城的演出
关于商店,她们把解雇的合同放到高处
祈求吻,祈求家具和口号,你们熟悉的秩序
颧骨和爵士乐,这一生,他们无聊地生活
搬上粉白的肚皮,或许因为快感,或许因为无知

红色的光晕和幕布开始谢去。你们的命运
在这里是必须的,是注定的。这将是一场高雅的艺术
疯子们!我们允许平民中的灰姑娘变成旅游项目
允许女人变成木头,顺着雨水变黑,腐烂
很多人说起,很多人见过——尼斯湖的庞然水怪


●复活

别担心陌生人的恐惧,一切都会好起来
开春之后,他们的嘲笑会融化
宠物的权利被侵犯,你织布,花十七个月
织一个奇迹,这串真金的项链
使人们互相指责。便车的司机,那些王八

书信交往和信任,在这个世纪保险是浪漫的
见面打招呼,我们远远地对话、交流
中了毒咒的女孩,一身洁白的公主
遭遇重大变故,魔法和塑像
这些没有头衔的行走和飞翔,互相爱慕

我不是什么王子,我不需要恢复,不需要时间
金黄的长发令人难忘。掌声和音乐在噪音里响起
人们表演的魔术,不能让道德的气味散出来
消化能力和吃相毫无关联
除去包装,吃芯、找工作,你是牧羊女


●女王

低能量的百事可乐,不含糖、卡里路
我们一起跳舞,僵硬的人被摔成两瓣
路灯下,陈年的疼痛会清醒和醒悟
看着我们,跟着节奏
你和我一起回到曾经的极乐园

红发女郎的羞涩,没有乐奏
我们的相爱,风一样无影无踪
弧形的舞台上,灯光没有点亮,你暗下去
从此我们合在一起,被称为一
我们拆散开来,都是零。感觉小屋里关满了怪物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笼子,乳黄的门
这些全部的资料,记载着世界末日和最后的余温
空间对我来说意味着20世纪
他们死得太早,你们有着相同的笑脸
想念的微光没有把我镀亮,我孤独地熄灭了

                     2006-1-18上海

●福尔马林

我梦见它们会飞。我梦见所有的静物
长上翅膀,我梦见它们正在企图
像爱情一样离我而去。我梦见自己可怕的笨拙
它让我在每一个夜晚寒冷如铁
有一种病症可以让我终身残废

我知道这是一种液体。它阻止腐烂
并制造了肉体的阴影,在事物的原形之前
向着世界大声抱怨。有人称之为思想,有人称之为忠贞
钟声走了,我们一起飞,一起飞
你飞向远方,我飞向内心。那里正在荒芜

这是一种茧,它有着盐的颜色和气味
它迫使一切事物学会离心运动
忽明忽暗的哗变,我需要孤独和安宁
世界的变形从两端开始,第三种情况是
破碎了找不到缝隙,腐烂了看不见人影

                  2006-1-29凌晨苏北老家

●风暴

这是软体动物的春天,这是雪景中的反光
满帆的船只和死亡近在咫尺,像云一样飘散
这是红色的狂想,透过窗帘的纤维,我们看到
昏暗的天空蓄满背叛和不忠,所有的人都将死去
在午后,在月色降临之前,在歌声唱响之前
短暂的间隙里,我们反剪双手谈论自由和极端
人们熟悉的,尸骨未寒的,充满血腥的事故
她们像母性的罪,带着2月的预兆,乘风而来
平静的海面上,略带羞涩的重婚女郎手牵红帆
这里的未来是一截摇晃不定的镇静剂,汽油的气息
不灭的夜晚,混合着迫鼻的气味,谁能预测未来?
玉米地里的风暴从田埂的边缘向中心倾斜
我哈哈大笑,笑死这对生硬的翅膀,笑死天地之间
唯一的风和雨水,像大海里难以打捞的陈年罗盘
铜质纽扣刷上白色,雪一样寒冷的气息令人生畏
或许这一带的堤岸能够阻挡疯狂,也或许不能
神秘的树林里点燃的火药。这一次过热的空气
不会擦响,水泥地上泛白的雨花,甚至那些遥远的毒盅
丧尽天良也不能够获取可怜的勋章,骑士的耻辱
没有人拿走的迷底在今世的帐本上永远是一个谜

这一倾向的人士热衷于技艺。天色阴沉,当连日的不快
封锁住每一丝快乐,那些来自肉体深处的哀乐升上四肢的尽头
我们无望的新年来临了,狗年的狂暴气息多么愚昧和无知
伤感的女人不再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兰儿
我想像过你浓密的丛林和水源,想象过你的孩子绽开笑脸
这是唯一比黑夜奢侈的狂想,这是令人绝望的地狱
气色闲定的乡村里,这些摸不着的忧伤从来不曾顾忌到我
疯子的言行遭到人们无情的嘲笑,谁在最清醒的时候
被人迎头痛击?谁?谁?谁?曾经,曾经,泄气的狂欢
音乐可以清洗伤口,但不能阻止疼痛,风暴掀翻船只的那一天
是7月8日,你愿意借我一生,我记得了具体的年份和海域
1822年下午的白色鸥鸟被浪头打翻,一起下沉
我记住了你们的苍老正和世界一一对应,我是苍老本身
我是浪花,我是风暴,我是这个溃疡年代的最后一剂强心针
我的激动和悲愤,我的所有的绝望和极端令人难堪
这是欠收的年份,你和她,谁是兰儿,谁是我的美人
我对着早已平静的天空,寻找曾经的鸥鸟和帆
寻找那一丝丝苍老的忧郁,谁曾经在这里被淹没
昏暗的灯光下,我把谣言和传说,以及一些邻人的唠叨
一起深深地埋葬在夜色下,风雨和海水永远难以洗净

巨型蝙蝠被升上旗杆,黑色的斑点在放大镜下变形
它们熟知时间的秘密,每一幢城市的楼宇在风暴的手指下
变软,失去体温,身体枯瘦,像一个痨病患者的晚年
挣扎和彷徨救不了一个国家,更救不了温顺的子民
铁锤需要思想,门洞里张望的幽魂正在无限积压
我们把上海当着一根垂老的绳索,我们这些焦虑的蚂蚱
才是时代的殉葬品。灵魂被海水勾兑,经过稀释的人形动物
浑身长满铠甲,他们一生一次的死亡像一场堂皇的游戏
在城市被湮灭的早晨,螺号吹响,我们在地狱的门外
做一个思想者。低级的,三流的作家被超度
谁还留下空的座椅等待破格提拔,谁在午夜把潘多拉打翻
苍白的天色下城市的皮肤一再患病,难以抵挡的诱惑
泅渡而来,它们被打湿,黏贴在我们的窗口
七月初三,过道尽头我们气势汹汹的争吵被化解于无形
墙壁上悬挂着一把铁铲和几片落叶,它们在这里消解孤独
寂寞的年份里,她们是互相依偎的陈年相好
温情脉脉的对视和宁静的内心构成永久的话题
喉咙的病变,早已使争吵变为沉默,我们共同的生活
变得奢侈和无度。国王被请上绞架,公主下嫁的聘礼
只是数量庞大的骸骨,婚礼上我们相继疯狂

顺着密林我们找回了失散多年的鹿群,它们的晚年
互相恩爱。记得那一天,你穿着洁白的连衣裙,走在前面
在河口,在碑林,风吹起我的恐惧,你安静地走开了
我瞪大眼睛寻找隐藏在风后面的白色幽灵
寻找一切属于你的因子,遗留下来的气息,甚至是泪水
我打着国王的旗号,在沿途张贴布告借口捉拿一个女妖
人们不解的询问令人心烦。一卷青色的布匹从乡村开始展开
一路铺向远方。远方就是你。城市里的狼群四处奔突
它们呼号不息地寻找着每一个猎物。我侥幸逃脱
但是再也没能找回你的清丽和纯粹,再也没能找到一片干净的云
兰儿,我们就着梦魇睡吧。灯火在清冷的床脚并未熄灭
时间给我们的每一秒钟,我们用来相爱。死亡留给我们的
我们将用来馈赠。当风暴再次经过我们年老的容颜
褶皱使我们互相遗忘。我记得孩子的音容笑貌
每一个细节都已经不能和你对应,这些青色的火焰
在我的眼眶里穿行,快要流下来了,咸湿的忧伤
是我对你的再一次回忆和呼唤。我的呼喊在风暴中放大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这些成年的鹿群会不会走开
而我无度的沉湎令你犹豫不绝。放弃这些旧年的爱情
放弃了我的话语和承诺,我们在风暴中降下满帆等待救援

命运从来没有走开过。我们的微笑被煮沸了一千次
夜空中的礼花,眩目的谎言,这些已经不是常识
大红的被单,黑色的夹克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宿命
我们被人诅咒和漫骂,被人祈祷和请求,被人无端地毒打
世界最终并没有使我们失去原本的使命,难忘的是
这些人恶毒的同情。他们像可怕的魔鬼,他们背弃了我的意志
像陆煜,像这个远渡重洋的女人,这一生的寄托
是一个遥远而无望的神话。如果戏剧里发生的故事
都会在你我的身上实现的话,我将死在二十一世纪的傍晚
我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没有这么哀戚过,没有这么软弱过
我需要一次重新振奋,愚蠢已经装进人们的大脑
几千年来,我是一颗崭新的火把,我将救赎你们所有人
给你们照亮共和体制下的路线,给你们动物的本性
孩子们把玩具拆卸下来,我们无奈地面对他们的天真
他们才是一群天生的怪物,会吸食你的每一滴奶水
我们把这些折叠起来的俗世永远不要展开,伟大的人物
天生就是一个遭人反对的寄生虫。肥胖使我的妻子
过早地凋零,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肥虫令人作呕
那一天,天色发出火红的光,人们在居住的地方双膝下跪
风暴中我的到来使大家获救,我的使命使自己同时获得救赎

               2006-2-1苏北老家
枕戈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6-2-5 18:52: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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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15: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短的,反复擦拭中我们不断失去又不断得到:)
欢迎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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