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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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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5 14: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杀
  


   谈起中国的知识分子或者说“士人”,不从深处谈,只从表面谈,区别于欧洲知识分子的,我想有两点。第一,天生的奴才命。中国传统的士人由贫贱成为一方领袖的少,成为领袖犬鹰的多,所以中国有个特殊现象,流氓做皇帝的多,文人皇帝灭国的也多。前者如汉高祖刘邦,五代时的梁太祖朱全忠,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而这些流氓的手下,比如萧何,韩信,张良,赵普,刘温,却是以一个士人辅佐一个流氓。韩信也曾做过流氓,想是穷的不得已,所以韩信曾经有反叛的资本,可是这时他士人的一面露出来,迟迟疑疑中被比刘邦更像流氓的刘邦老婆杀死。后者我就不想多讲,一个皇帝附庸风雅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冥顽的文人,国迟早要亡。象李后主的“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只有亡国才知道不该做个“文人皇帝”。因此,是个文人却不拘文人的酸腐成就帝业的就难能可贵。比如曹操,诗歌一流,领袖一流,其手段既有流氓的残忍也有文人的理智,只是还拘于名分不敢称帝。
   第二,这是大家公认的,就是中国文人自杀的少。历数中国的文人,自杀者寥寥无几。屈原算是最早的,可惜的是后继无人,而且他的死也不为人所赞扬。即使在去屈原不远的汉代,学他的骚赋的很多,但批评他自杀的人也很多。直到近代的王国维投湖自尽,批评声也盖过对王国维真正死因的追问。
   这两点看似无关,其实他们涉及的是一个有关中国知识分子对“自我”的认识问题。有了自我的认识,他们就不甘于做奴才,也不会对社会普遍价值的苟同。中国的主要文化传统是以儒家为主干。儒家的典籍四书五经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史学和“类史学”,如尚书,春秋左传是史学著作,大学中庸礼记论语孟子是着重于对先贤语录的追述,在表面上类似史学;剩下的周易诗经,前者已经接近抽象的形而上的哲学,后者是诗歌型的文学作品。这两种典籍,史学著作是不能培养知识分子追寻自我的。史学要求的正是不要用自我去判断历史(虽然可以衡量历史的价值),要求对群体命运的关注和整个人类走向的预见。剩下的接近哲学和文学的著作才有可能让一个人去找到自我。哲学的根基就是从自我的本体出发,文学是从自我的价值出发。然而,儒家“尚古”的传统把后两者湮灭,在对诗经的解释中,我们看到太多从史学角度出发的解释。
   后世的文人就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史学性文人,一种是诗歌性文人。史学性文人崇尚实事求是,尊重历史和典籍,奉行传统的伦理和道德,在政治上属于保守力量。这种文人衍生许多类型的文人,比如经学家,谋臣,幕宾,甚至明清以后尚实的风气催生一批快要迈进科学之门的自然科学者。诗歌性文人没有前一种文人纯粹,实际上前一种文人或多或少都包含着后一种因素。譬如,一个今文学派的经学家也是一个闻名的诗人词人,比如清代的龚自珍。当然也有比较纯粹的诗人和哲学家,庄子是,屈原也是,李白也是。这些文人带有一种自赋的天才,这种天才不能使自我被外界的力量所泯灭,自我就显得很突出。也就因为此,他们的死与生多少带着神秘色彩。
   或许天才不容易达到,而更为现实的更让人接受。所以中国的文人始终遵循传统,把自己放在群体中,对于自我不能够体认。自杀,这种对自我极端的认可方式就不被中国人认可。因为自杀的后果不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丧失,而是对于群体利益的损失,它牵涉到家庭,族群,国家。中国式的自杀中就多了为群体而自杀的例子。屈原为了楚国投河,忠臣孝子为腐朽亡国的故国自尽,而没有从自我的解脱中自杀的人。近代的王国维的死也是披上殉清的名分。
   加缪讲“决定这一生是否值得经过,本身就是哲学的开始”,我想这也是做人的开始。只有像哈姆雷特一样喊出:“生,还是死”的人才能意识到他自我的存在。自我的存在有两种意义,一种就是为自我的存在而存在,一种就是为群体的存在而存在。地球的一切生命潜在的都在受到“繁衍后代”命运的支配,所以一切生命的内容在于生存,交配,养育。人也不例外。在这个规则下,获得自我最大的利益就是获得最大的存在权和繁育后代权。这就是群体的利益。一个人就必然为在自我和群体间徘徊。家庭,社会,民族,国家,这些不同层次的群体要求的是个人更多的付出。个人作为一个单位,群体永远不是第一位的,没有满足于个人基本需求的条件,个人是不能利群的,即是“仓廪实而知礼节”。个人需求的获得却不能不依赖于群体。这就是哈姆雷特的困境:个人与群体,哪个更重要。自杀是把这些困惑理清的极端方式,不在依靠群体而生存,在死亡 中肯定永远的自我。
   西学传入中国后,中国的文人有机会认识自我了。王国维也许是永远被人误解的第一人。作为一个德国哲学的信徒和中国传统士人的结合物,王的死更具有文化的意义。这以后,中国文人自杀的增多,老舍,邓拓,吴晗,赵书理,傅雷,直到80年代的顾城和海子。当然也有在极端的困境中没有自杀的,如周作人,胡风,巴金等等。自杀与否就看他们自己对自我的体认多少了。
   返回古代,我们再看一下中国士人的命运。所谓“狡兔藏,猎狗烹”,做奴才的命运往往逃不了鹰犬的命运:要不被主人的敌人杀死,要不被主人杀死。所以中国文人自杀的不多,被人杀的挺多。杀文人或许是中国皇帝的特长,杀人的方法可称世界之最。因文字惹祸者,讲了一个“亮”就被皇帝以为讥讽自己当过和尚,于是被砍头。因做鹰犬被人杀死的,如漂亮的潘安,对着主人的车尘就拜,结果被敌人灭门。还有清高若祸的,大流氓朱全忠把一群翰林捆起来,投如黄河,问到:你们现在是清是浊。甚至,死了还因为文字被剖棺戮尸。
   我想,一个人自杀总比被别人杀死要好。所以自杀的人就是李贽自杀时写的诗句“八十老翁何所求”,没有过分的欲望,也没有更大地损害这个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06-3-5 14: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杀
  


   谈起中国的知识分子或者说“士人”,不从深处谈,只从表面谈,区别于欧洲知识分子的,我想有两点。第一,天生的奴才命。中国传统的士人由贫贱成为一方领袖的少,成为领袖犬鹰的多,所以中国有个特殊现象,流氓做皇帝的多,文人皇帝灭国的也多。前者如汉高祖刘邦,五代时的梁太祖朱全忠,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而这些流氓的手下,比如萧何,韩信,张良,赵普,刘温,却是以一个士人辅佐一个流氓。韩信也曾做过流氓,想是穷的不得已,所以韩信曾经有反叛的资本,可是这时他士人的一面露出来,迟迟疑疑中被比刘邦更像流氓的刘邦老婆杀死。后者我就不想多讲,一个皇帝附庸风雅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冥顽的文人,国迟早要亡。象李后主的“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只有亡国才知道不该做个“文人皇帝”。因此,是个文人却不拘文人的酸腐成就帝业的就难能可贵。比如曹操,诗歌一流,领袖一流,其手段既有流氓的残忍也有文人的理智,只是还拘于名分不敢称帝。
   第二,这是大家公认的,就是中国文人自杀的少。历数中国的文人,自杀者寥寥无几。屈原算是最早的,可惜的是后继无人,而且他的死也不为人所赞扬。即使在去屈原不远的汉代,学他的骚赋的很多,但批评他自杀的人也很多。直到近代的王国维投湖自尽,批评声也盖过对王国维真正死因的追问。
   这两点看似无关,其实他们涉及的是一个有关中国知识分子对“自我”的认识问题。有了自我的认识,他们就不甘于做奴才,也不会对社会普遍价值的苟同。中国的主要文化传统是以儒家为主干。儒家的典籍四书五经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史学和“类史学”,如尚书,春秋左传是史学著作,大学中庸礼记论语孟子是着重于对先贤语录的追述,在表面上类似史学;剩下的周易诗经,前者已经接近抽象的形而上的哲学,后者是诗歌型的文学作品。这两种典籍,史学著作是不能培养知识分子追寻自我的。史学要求的正是不要用自我去判断历史(虽然可以衡量历史的价值),要求对群体命运的关注和整个人类走向的预见。剩下的接近哲学和文学的著作才有可能让一个人去找到自我。哲学的根基就是从自我的本体出发,文学是从自我的价值出发。然而,儒家“尚古”的传统把后两者湮灭,在对诗经的解释中,我们看到太多从史学角度出发的解释。
   后世的文人就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史学性文人,一种是诗歌性文人。史学性文人崇尚实事求是,尊重历史和典籍,奉行传统的伦理和道德,在政治上属于保守力量。这种文人衍生许多类型的文人,比如经学家,谋臣,幕宾,甚至明清以后尚实的风气催生一批快要迈进科学之门的自然科学者。诗歌性文人没有前一种文人纯粹,实际上前一种文人或多或少都包含着后一种因素。譬如,一个今文学派的经学家也是一个闻名的诗人词人,比如清代的龚自珍。当然也有比较纯粹的诗人和哲学家,庄子是,屈原也是,李白也是。这些文人带有一种自赋的天才,这种天才不能使自我被外界的力量所泯灭,自我就显得很突出。也就因为此,他们的死与生多少带着神秘色彩。
   或许天才不容易达到,而更为现实的更让人接受。所以中国的文人始终遵循传统,把自己放在群体中,对于自我不能够体认。自杀,这种对自我极端的认可方式就不被中国人认可。因为自杀的后果不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丧失,而是对于群体利益的损失,它牵涉到家庭,族群,国家。中国式的自杀中就多了为群体而自杀的例子。屈原为了楚国投河,忠臣孝子为腐朽亡国的故国自尽,而没有从自我的解脱中自杀的人。近代的王国维的死也是披上殉清的名分。
   加缪讲“决定这一生是否值得经过,本身就是哲学的开始”,我想这也是做人的开始。只有像哈姆雷特一样喊出:“生,还是死”的人才能意识到他自我的存在。自我的存在有两种意义,一种就是为自我的存在而存在,一种就是为群体的存在而存在。地球的一切生命潜在的都在受到“繁衍后代”命运的支配,所以一切生命的内容在于生存,交配,养育。人也不例外。在这个规则下,获得自我最大的利益就是获得最大的存在权和繁育后代权。这就是群体的利益。一个人就必然为在自我和群体间徘徊。家庭,社会,民族,国家,这些不同层次的群体要求的是个人更多的付出。个人作为一个单位,群体永远不是第一位的,没有满足于个人基本需求的条件,个人是不能利群的,即是“仓廪实而知礼节”。个人需求的获得却不能不依赖于群体。这就是哈姆雷特的困境:个人与群体,哪个更重要。自杀是把这些困惑理清的极端方式,不在依靠群体而生存,在死亡 中肯定永远的自我。
   西学传入中国后,中国的文人有机会认识自我了。王国维也许是永远被人误解的第一人。作为一个德国哲学的信徒和中国传统士人的结合物,王的死更具有文化的意义。这以后,中国文人自杀的增多,老舍,邓拓,吴晗,赵书理,傅雷,直到80年代的顾城和海子。当然也有在极端的困境中没有自杀的,如周作人,胡风,巴金等等。自杀与否就看他们自己对自我的体认多少了。
   返回古代,我们再看一下中国士人的命运。所谓“狡兔藏,猎狗烹”,做奴才的命运往往逃不了鹰犬的命运:要不被主人的敌人杀死,要不被主人杀死。所以中国文人自杀的不多,被人杀的挺多。杀文人或许是中国皇帝的特长,杀人的方法可称世界之最。因文字惹祸者,讲了一个“亮”就被皇帝以为讥讽自己当过和尚,于是被砍头。因做鹰犬被人杀死的,如漂亮的潘安,对着主人的车尘就拜,结果被敌人灭门。还有清高若祸的,大流氓朱全忠把一群翰林捆起来,投如黄河,问到:你们现在是清是浊。甚至,死了还因为文字被剖棺戮尸。
   我想,一个人自杀总比被别人杀死要好。所以自杀的人就是李贽自杀时写的诗句“八十老翁何所求”,没有过分的欲望,也没有更大地损害这个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06-3-5 14:2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篇说明:第一删除一部分,其中一段如下:
我们还不能忽视的是另一种自杀。这种自杀大多发生在近代,这种自杀带有中国传统的味道,但是却以西学的影响出现。最早的是谭嗣同。谭嗣同或许不是自杀,但是慷慨地选者就义与自杀无异。接下来是邹容和陈天华。邹容是被监禁而死,但是他是选择走向死亡的。陈天华是蹈海自杀。这种死亡就是所谓的“杀身以成仁”的死亡,无论自杀或他杀,在一定意义上都是自己选择死亡。以后,在选择革命就是选择死亡的日子,烈士之死都带着勇敢迈向死亡的自杀意义。“杀身以成仁”这句亚圣的名言,在清末之前没有见到太多,反而在近代大行其道,这不能不说带有西方民主革命的色彩。
第二:本人不擅长在电脑上长篇大论,所以文章后面有些离题。
第三:本文本应该论述到现在的自杀问题,但是不成熟,恐怕贻笑大方。
第四:本文可能有一些知识性错误,属于不能记忆准确的,望大家指正和见谅。
发表于 2006-3-5 14:5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标题,吓了一跳
 楼主| 发表于 2006-3-5 15: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题目不吸引人,怎么引别人来看呀?
[s:2]  [s:2]  [s:2]
发表于 2006-3-5 15:06: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啊。顶了
发表于 2006-3-5 15: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还以为是小说,不过文章还不错!
发表于 2006-3-5 15: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自杀这个话题很少有人谈到啊!
发表于 2006-3-5 16: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文学院的大才子啊,建议发到湘江评论啊
发表于 2006-3-7 14:4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有见解啊
发表于 2006-3-7 14:4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不错啊。
发表于 2006-3-8 08: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屑尔小文,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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