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理性阳光炙烤八股文风

向敬之

用理性阳光炙烤八股文风
              ——评龚笃清新著《明代八股文史探》
                        向敬之
   一种事物的因循存在，总是或多或少地产生一定的影响。有消极的意涵，亦不失积极的功用。曾与封建帝制余辉厮守500余年之久的八股之风，依凭其独行特立的政治功效和社会影响，在科举试场上成就了一批忠效朝廷造福天下的能臣循吏，也淘汰了一群投机政治渔猎百姓的纨绔子弟，更遗弃了一些文字流利才情飘逸的风流俊彦。时光流走，精于科举通于八股明于起承转合晓于布局谋篇工于炼气造气的能人已纷纷尾随八股文的创置俑者朱元璋而去。代逢今日，知识经济，尚能言清或写成一章兼合破题、承题、起讲的文字高手应已难觅。但，八股文明如同一片远去的云，它回映的政治、社会、经济、文化，不当为古籍濒临失传而忽视一时忧叹一世。作为一任开国君王，朱氏创行八股文风虽求的是培养选拔具有儒家正流思想和一定思维能力、政治文化素养的官员效忠自己与朝廷，然亦不失能促使民安国强的考虑。往往性喜自由才高八斗的士子，偏偏只是空怀济世大才却难已治国御敌的良才。今时学者龚笃清先生，甘守寂寞，精心研究，于近百年来时人疏于问津八股文制的冷空气中，仰一份为中国古文化的审视与反思添加理性文字的情愫，毅然悉心写成《明代八股文史探》，为世人发掘出许多过去未曾辨识的东西。
   在愤激和好奇的心情中，审读几百年前曾行文于世的名士文笔，心态渐趋平和。思维浸淫于理性的阳光下，让平稳行走的纤笔划出一道平实而冷静的墨色轨迹。八股文定型于明初，完备于成化，泛滥于有清，因皇家取士独钟而风行久长，体格时有变化，悄然盛衰，选集刊刻畅通书市。取题于四书五经，模仿古人语气，以一种苛刻程式来依据朱喜的传注阐发题者，于困难重生中体会守望愚忠的孔孟思想。在明代八股文经历了创制、完善、定型、鼎盛、衰颓、变革、振兴的发展与演变历程。作者客观地审视八股文的训练，充分地发掘时代士子在不同程度上的政治文化的素质培养，有效地肯定了有明一代八股文对儒家正统的思想价值观和伦理道德观的树立固化，以及治国理政优秀官员的限制思维、集中思维和高度概括能力的形成优化。作者坚持一分为二的辩证眼光，不因时代缺失对八股文的全面详尽研究而效习批判话语，更不因袭偏激言论而妖魔化虽有些禁锢思想却有效选拔人才的八股文，反而认真冷静地选取能代表八股文全部形态的明代八股文为研究对象，系统地对不同历史阶段的社会功能和基本形态进行有效梳理，努力地用唯物史观指引，以名家名作事例说话，较为成功地思考了八股文的功效、原生态及变生态、正格与变格，以及对社会正面和负面的影响。
   在中国历史上曾有着作用非常意义深远的重要文体，无不在风霜雪雨之中经受爱好与憎恶的言论辨析。八股文尤为显著。贾宝玉反感八股文而屡逢家权捧打，以至成就了蜚名中外的红楼残梦。范进潜心苦研八股行文虽巧列举人红榜却迂腐不堪，难怪秦淮寓客一纸《儒林外史》赚足了几多含泪的笑。真才实学的俊杰被八股文的枷角戕击了不少，而于谦、王守仁、李梦阳、张居正等一系列能臣循吏无不是八股文熏染出的落笔成章。不容否认八股文严重地滞阻了社会的进步，遏制了士人的思想，但又对社会政治的长期稳定和提升士子思维能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万物存于大千世界，终难违背反定律，或推崇，或诋诟，然对错是非皆是见仁见智。龚笃清先生，一介学人，兼任哲者与史家，仗一怀素志与虔诚，对中华传统文化履行的是赤子情怀，不因人云而重拾他者牙慧，也不为创新而妄言谬误未闻，全然一副认真的理性思维，冷静地研究，平实地行文，用一枝流利的笔历史性的耙梳出《明代八股文史探》，让饱涵理性的阳光照亮八股文风，于新时代开创性地八股文在高温的炙烤下存精去芜。

（《明代八股文史探》，龚笃清著，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