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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张中行、未名四老、周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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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7 20: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中行 未名四老

  在燕园曾经住着4位老先生,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张中行。人称“未名四老”。4位先生实则住在未名湖的后湖,那地方叫朗润园。所以卞毓方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又称这4位先生为“朗润园四老”。如今,四老中的金克木、邓广铭已经仙逝,季羡林和张中行也已90高龄了。已经跨入新世纪的这两位老人近况如何,笔者首先访问了张中行先生。

  张中行先生在几年前已搬出了燕园。原来,张中行在“文革”时被逐放原籍,回京后和老伴长年借住燕园女儿家,在85岁时才分到房子。这是一套极普通的三居,张先生说:“搬家前只是扫帚一把,顶棚一,墙四面,地一片,过一遍,了事。”整个家没进行任何装修,白墙灰地,屋里除两个书柜是半新的,旧书桌已旧成古董,破藤椅腿上打着绷带。怪不得有人曾说他这是“都市柴门”。

小民要活

  张中行已不能亲自为我们打开他的“都市柴门”了,他近来一直在病榻之上。见我们到来,他在家人的搀扶下起身,然后步入书房。这个过程他用了至少5分钟……我一直随他身后,心下发紧,这就是当年那位风流倜傥的北大才子吗?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呀!张中行说:“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很少拿笔,几乎连信也不写,文章更不用说了。”

  我问:“那么您躺在病床上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张中行答:“不想什么了。整天躺在床上,躺着半睡半醒地想什么?不想,我现在只能说是还活着。我是一个平民百姓,小民何求,就是活着。活着不易。”

  “那么您怕死吗?您怎么看待生死的?”

  “怕死。至于说我自己怎么看待生死,我想怎么看都没有用,只能任其自然,生就生了,到了相当的时候死就死了,完全任其自然。我不能决定。”

  “您有一本书叫《顺生论》,写得好,被誉为当代中国的《论语》。您在书中说,人类乐生,把可以‘利生’的一切看作善;人类畏死,把可以‘避死’的一切看作善。您这个观点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生是一种偶然,由父母至祖父母、高祖父母,你想,有多少偶然才能落到你头上成为人。上天既然偶然生了你,所以要善待生,也就是要善待人。”

  “过分恋生会不会成为贪生,过分避死会不会成为怕死。一个人贪生怕死,他会不会说假话?”

  “如果只有说假话才能活,我就说假话。但这有个限度,要有一个原则,‘文革’中你让我说假话,批斗之后还给饭吃,那种假话谁都说过。只要良心不亏,要想办法活着。”

  “这是不是一种软弱呢?”

  “这不是什么软弱,作为小民来讲,要能活,并能活得好一些。只有小民活好了,这个社会也就安定了。”

  “那么周作人投敌当汉奸也是一种活着,您对周作人如何评价?”

  “人归人,文归文,混在一起不好谈。如果人生中有一个大污点,学问、文章难道都一文不值了?人即使有污点,也不能全盘否定。他做伪官时已五十几岁了,五十岁以前的东西不能一概否定吧!解放以后还翻译了一些东西,也不能说一文不值。我觉得现在印他的书是对的,还是值得看一看,他的学识、文章,现在还是没有人能比得上。”

  张中行充满了对“生”的热爱。他的《顺生论》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礼记·中庸》)的现代版。所谓“天命之谓性”也就是对于生命来讲,活着比死要好,这是天命。为什么?谁也说不清。快乐比痛苦好,这也是天命,天命如此,本性如此。“率性之谓道”,意思是说顺着本性做,这是生活之道。

  一位90高龄的老人,又在病中,“死亡”也许是他最忌讳的话题。可是他谈得那样坦然,那样深刻。

文人多情

  我问:“在死之前您最留恋的是什么?”

  张中行道:“人与人不一样。皇帝当然最留恋的是他的天下。我没想过最留恋什么。说到生命结束时最舍不得什么?我这年岁的人也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有什么情人。如果年轻时候有非常好的情人,当然最舍不得的是情人。老年人就没这个了。”

  “那您舍不得的是什么呢?”

  “舍不得的是生命,愿意活着,人都怕死。”

  “您刚才说如果一个人有情人他最舍不得的是情人,您一生中有情人吗?”

  “有!每一个人一生中都会有的。”

  “您认为人的一生中爱情、友情、亲情最重要的是哪一种情感?”

  “我想还是异性之间的男女情感。”

  “您说的这种男女之情在年轻时候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么对于老人来说,哪种情感最重要?”

  “我想还是男女之情。”

  杨沫去世时,张中行并没有前往参加追悼会。据悉,在遗体告别仪式的头天晚上,吴祖光先生曾打电话给张中行,问参不参加,张中行说不参加。张中行认为所谓告别,有两种来由,或情牵,或敬重,也可兼而有之,对于她,两者都没有。仪式后,张中行接到女儿来信,主旨是说:生时的恩恩怨怨,人已故去,就都谅解了吧。张中行复信时说,人在时,我沉默;人已去,我更不会说什么。




  张中行在后来谈到和杨沫分手的原因,认为主要是两个人在思想上有距离了,一个走“信”的路,一个走“疑”的路,道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么感情呢?”

  “这是个人私事不能问。”

  “您能谈您现在的夫人吗?”

  “我的夫人人品非常好,待人忠厚,对谁都非常好,很难得。我们虽然没有卿卿我我的感情,但一生平静。夫人能忍,无论环境如何、境遇如何,都能泰然处之。”

  我问:“在您一生中你最不能原谅的人和事是什么?”

  他答:“借助运动来整别人的人不能原谅,损人利己的人不能原谅,无情无义的人不能原谅。”“如果他(她)忏悔了呢?”

  “忏悔应有具体表示呀?其实忏悔是不可能的,有些人已经死了,怎么忏悔?多少次运动给人家戴帽子,后来他说给人家戴帽子不应该。不应该就算了,你已把人家整得家破人亡了,你说不应该又能怎么样!”




周汝昌 一次机缘五十年心血

  “是什么契机使您走上了《红楼梦》研究之路的呢?”

  “那真是机缘巧合,同时这也和胡适分不开。那时候我还是燕京大学的学生。我本来是1939年考上燕京大学西语系的,1947年,一次偶然的机遇我在燕京大学图书馆发现了曹雪芹好友敦敏的诗集。这是胡适先生多年以来为了考证曹雪芹想找而没找到的。我翻开一看大为惊喜,里面有六首直接咏及到曹雪芹的诗。这不单是文学作品,也是重要的史料呀!”

  周汝昌由此写下了第一篇红学文章,这篇文章发表在当年的《民国日报》上。此文引出了周汝昌和胡适先生的一段佳话。胡适先生看到周汝昌文章之后,非常高兴,主动给周汝昌写了一封信,此信也在报上发表,这样一来,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

  周汝昌说:“我是十分感念胡适先生的,但是我们的学术观点有所不同。胡适先生的信,当时对我的考证只同意一半,另一半有所保留。我当时是一个少年,少年气盛,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言语轻重,就又写了一篇文章和胡适先生辩论。”




  胡适先生不久就回了信,一来二去,从1947年的冬天到第二年的秋天,胡适先生共给周汝昌写了6封信,探讨红学问题。胡适先生也许没想到他的6封信给了一位年轻学生极大的鼓舞,使周汝昌从此走上了漫长艰辛、长达半个世纪的红学研究之路。我不由好奇地问:“这些信都还在吗?”

  周汝昌回答:“这些信都成了文物了。在‘文革’中,我所有的有历史价值的旧信件大都散失了,而‘胡函六通’(胡适的6封信)由于是极重要的政治罪证,反而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与胡适先生的书信往来成了周汝昌红学研究生涯的开始,随着研究的深入,周汝昌冒昧地向胡适借阅由胡适收藏的极为珍贵的“甲戌本”。

  周汝昌说:“当时我和胡适没有见过面,我只是燕京大学的一个学生,不知何许人。胡适先生就敢把那样一部珍贵的藏本借给我。当时由一位叫孙楷第的先生从城里带来,用旧报纸裹着,上面用很浓的朱笔写了燕京大学四楼周汝昌先生收。我当时是一个学生,胡先生很讲礼貌,用了先生这样的字眼,这张旧报纸我一直珍藏至今。”

  周汝昌看到这个藏本大为震惊,曹雪芹的原本和当时流行的本子有如此不同。1948年暑假周汝昌将这部世人未见的奇书带回了老家,周汝昌四哥周祜昌一见,惊呆了!原来曹雪芹的《红楼梦》被(指“程乙本”)高(鹗)歪曲篡改得如此厉害。可惜原本纸张已经黄脆,让人不忍翻阅。

  “这怎么办呢!没法研究。我的哥哥说,好!我下决心现在就用墨笔和朱笔工楷把书抄录一遍。当时没有影印本。可惜这个本子现在找不到了。1949年北平解放前夕,局势紧张,我想到”甲戌本“还在我手中,担心若有失损,无法补偿,觉得应将书归还原主,于是我专程赶到胡府——东城东厂胡同一号。当时未见胡适本人,有一中年男子开的门,称其为胡适公子。我便把书交给了胡公子,匆匆告辞。”(本文选自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出版的《文化自白书》)
 楼主| 发表于 2004-11-7 20: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重读张中行《顺生论》  

来源: 中国书报刊博览  


文/刘明清


  毫无疑问,畅销书的畅销,固然首先与其内容有关,毕竟图书业是一个内容产业,凡内容适应和符合了时下大众的精神需求,便有可能造成图书的畅销。但是我以为,另一方面,文笔与叙述风格也是十分必要的:有许多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作家,可能喜欢的就是他动人心魄的文笔。所以,如果他的文笔和叙述风格受到大众的喜欢,他的作品也没有理由不畅销。

  我记起上世纪90年代,自己与书圈儿里的几个朋友曾经把当时流行的畅销书,按作家的文笔和叙述风格划分了这样几个类别:其一为“张体”,以张中行老先生的文字为代表,也包括季羡林、金克林、启功等老的文章。其二,为“余体”,即以余秋雨先生为代表的“文化随笔”派,这类还包括周国平、刘晓枫诸先生的文字。其三,便是尽人皆知的“王体”了,代表人物为“二王”,不过可不是当年杀人越货之东北“二王”,而是王朔、王小波也。  

  就我自己而言,真正让我为之倾倒、为之心驰神往的文章,却是非“张体”莫属。

  张中行、季羡林、金克林、启功几位老先生都是在耄耋之年,在各自人生的黄昏阶段写作出了令世人惊叹的文章的,并构成为中国90年代出版界和读书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特别是张中行这位老先生,一生历尽坎坷磨难,平生饱学,满腹经纶,终于在80岁以后才得以彻底抒发,创造了中国高龄畅销书作家的纪录。

  最早看到张先生的文字是在《读书》上,读到有关“读书明理”的文章,我也同许多人一样有“这新冒出来的一位是怎么回事”之类的疑惑。不久看到了先生出版的《负暄闲话》、《禅外说禅》、《顺生论》等著作以后,才知道中国传统所谓的“大儒”、“鸿儒”,原来就是先生这样的人。

  启功先生认为张先生是一位哲学家,而且是一位人生哲学家。我以为,启功先生这样的看法毫无疑问是极其正确的。为何?我们有先生的著作——《顺生论》为证。这部《顺生论》,据闻花费了先生近四十年的时间,1991年完成,1993年9月出版。如今,先生的这本书,受到的最高评价是,有饱学之士称之为现代《论语》。中国人都知道《论语》的分量——“半部《论语》治天下”;张先生的《顺生论》有没有这样的分量,我不知道。但是,以我有限的阅读,我知道《顺生论》是我读过的最好的、最有价值的人生哲学著作,也是“张体”文字中的极品。

  本来,中国的传统文化从来都是忽视、甚至是漠视人的个体生命价值的,强调都是“国家”、“天下”的命运。可是在封建主义制度下,“国家”、“天下”从来都是“家天下”——即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此,哪里会对芸芸众生的个体生命有过尊重?哪里会知道什么“人权”这样“异端”的问题?所以,人生哲学,对于传统中国知识分子而言是一门完全陌生的课程;中国也从未产生过真正有价值的人生哲学著作。

  有的也只是一些如曾国藩之流的韬光养晦之术,根本与人生哲学风马牛不相及。

  正像顾准先生70年代追求真理的声音,为一代中国知识分子挽回了颜面一样;是张中行先生的著作,于90年代改变了世人对于中国没有人生哲学的印象。事实上,任何人文科学的学问,一旦脱离了对人的关怀,对人生的关注,其价值自然要大打折扣。先生在书中,积自己平生所学,总结自己坎坷、丰富的人生经验,深刻地阐述了自己对于人生、社会命运的思考。既又有形而上的方面,如天心、社会;也有形而下的方面,如己身。特别是让我们感到难能可贵的是,先生作为一位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鸿儒,勇于突破思想桎梏,对于自由、平等、民本、限权等人类普适的价值观,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和信心。要知道,先生写下这些文字的年代里,因言获罪的情况是普遍存在的。即使是本书出版的90年代初期,人权、自由、平等等字眼也是让不少人反感的。当然,今天的情况,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先生呼吁、倡导过的人生理念,正在一步步向我们走近,尽管走近的步伐依然很慢,但毕竟在走近着。

  近年来,张先生由于年迈、身体的原因,已经很少有新的文字问世了。其实先生早就可以颐养天年、安享人生的幸福了,因为在10年前他就已经把他的成熟、完整的人生哲学留给我们了,当然还有他代表的“张体”文章.
发表于 2004-11-9 18: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中行 《凡人小事真境界》?不过他的过去不敢恭维啊 青春之歌骂得够戗 晚年得志 天行建 君子?以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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