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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学院] 我最欣赏的一位建筑界的才女&美女------林徽音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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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2 17:45: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先申明一点,本文很长,有兴趣的阅读完确实会有所收获...

认识林徽音是因为一部叫《人间四月天》的电视剧,讲述了林徽音,和徐志摩还有梁思成的爱情故事。一个是研究中国古建筑界的泰斗--梁思成,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当代著名学者和诗人徐志摩,同时爱上了这个集聪慧和美丽于一身的女人。
作为女人林徽音是幸福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开始留意这个神奇的女人,想看看她的魅力何在。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慢慢征服了我,一个美丽与智慧兼修的女人,一个感情洋溢的诗人,一个中国建筑界的开拓者,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徽音于梁思成  
探索中国建筑的伴侶  
  
中建史上一绝唱
  
林徽音和梁思成兩人都降生在 20 世紀和好奇探索者,因原配無出而討了兩房姨太太。林徽音就是大姨太太的獨生女,受過初期傳統與現代衝突、地位搖擺不定的中國。林徽音的父親是一位才華洋溢的政治夢想家非正規但良好的教育。 1920 年,林父任中國國際聯盟同志會駐英代表,便帶了 16 歲的徽音就任,除?*** 畠航o自己做個伴、兼女主人。但是當詩人徐志摩狂戀上她後,父親就把她帶回了中國,讓她再度與梁思成聚首。梁思成是梁啟超的兒子,徽音早已許配給他。  
  
梁思成 1901 年出生在東京,當時他父親正受沒落滿清的追捕,被迫流亡日本。 1912 年滿清垮台後,梁啟超一家回到了中國。在民國初期的擺盪年代,梁啟超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智識才華和政治熱情。思成進入清華學堂,同時在國學方面又受到父親的嚴格教誨,梁啟超還要求他把威爾斯(H.G. Wells)的《世界史綱》(Outline of History)譯成中文。 1923 年發生了一件意外,思成騎著他那輛嶄新的哈雷-戴維遜(Harley Davidson)摩托車時不幸出了車禍,由於治療不當,思成的腿從此有點跛,必須穿上鋼架走動。徐志摩這時已經回了國,且成為一位頗有影響力的詩人,而徽音也正式和思成訂了婚,但仍和徐志摩恢復了過去的友誼。他們一起安排了克萊斯勒(Fritz Kreisler)在北京舉辦小提琴演奏會,為印度詩哲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在中國的巡迴演講擔任翻譯。  
  
在梁啟超的敦促下,徽音和思成雙雙來到賓州大學(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他們倆雖已訂婚,但在學位到手之前不准結婚。在 20 年代費城的布雜藝術(Beaux-Arts)學派的氛圍裡,思成念建築,徽音學美術,套句梁啟超說的話,他倆「修行」了一段時期,在情感上和身心上都歷經磨練。雖說不上修練到完美的地步,但確實加深了兩人的感情。 1928 年他倆終於在加拿大完婚,在修完碩士學位後回到了中國,成為新成立的瀋陽東北大學建築系最早上任的兩位教授。  
  
1932 年,徽音和思成因日軍侵略瀋陽而被迫離開學校,返回北京。新婚不久的慰梅和正清在一次聚會中認識了他們,徽音已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並知道自己患了結核病。徐志摩一直是他們家的常客,不幸在墜機事件中喪生。梁啟超也因腎臟手術失敗,不幸去世。這時思成借重紫禁城老工匠的指引,開始投入中國古代建築典籍的研究。在這個紛亂、忙碌而又沸騰的時期,梁思成夫婦,偶或在費正清夫婦的陪伴下,開始對中國現存最早期的建築進行一連串的實地考察。他們最大的成就是,確認、測量、繪製並拍攝了山西五台山裡一座建於西元 857 年的木結構寺廟--佛光寺。但,這僅是《圖像中國建築史》(A Pictorial History of Chinese Architecture)裡的眾多驚人發現之一。這本書寫作的過程歷經了許多年,其中又停頓無數次,終於經費慰梅親手將已散佚的圖文編成完整的一本書。  
  
儘管在 1930 年代後期,費梁兩家在命運的擺布下,天各一方,但思成和徽音、慰梅和正清的友誼仍藉書信維繫不斷。費慰梅記憶中最可貴的是徽音的聲音。我們諦聽到徽音的呻吟、操勞、新的痛苦,以及 1937 年日本全面入侵中國導致的顛沛流離,梁氏夫婦先飛到長沙,輾轉又到西南昆明、重慶。對徽音而言,這不但是一個世界的崩潰與驚駭,更是那種「空寂的小廟旁,嬌枝嫩葉在凋零,靠著浪漫的自信依稀去跨越那朦朧的橋身」,在肺病的劇烈咳嗽,和寒夜陋室裡的顫悸中,徽音依然能寫下「太陽從那奇詭的方位帶來靜穆而優美的快感」的句子。  
  
戰爭的最後一年,這兩對夫婦曾經在重慶短暫相逢,但從此就再也沒有團聚過。國共戰爭、韓戰、冷戰一連串發生,接著是死亡( 1955 年徽音、 1972 年思成、 1991 年正清)為他們的今生之緣畫上了句號。然而,梁思成與林徽音仍繼續不斷嘗試為他們所追求、所熱愛的建築盡一切的努力--保存北京的綠化,防止北京遭受工業化的侵害,將城牆和城門改造為公園,讓子子孫孫得以享受這一奇蹟。然而他們失敗了,他們被批鬥、被折磨、被羞辱,而在死後,當一切都已為時太晚時,他們又受到讚揚,受到認可。  
  
我們記得的當然是我們想記得的,而不是只要發生了就會記得住。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把那些過往全擱在心裡頭。那是梁思成在文化大革命中噩夢般的情景:他的脖子上掛塊黑板,坦承「叛國」,木然面對周遭的譏笑,臉龐籠罩著一層「無盡的羞辱」。但我要感謝費慰梅,對我來說,那些情景都被另一幅畫面所取代:我看到小思成在日本海邊偷潛下水,伸出小手想去揪自以為是的康有為的鬍鬚,以及思成那些嚴謹、優美的圖畫和書法。我還看到,不是在 1955 年寒冽的北京死於肺結核,來不及看到最後一堵龐大的古城牆轟然倒塌的徽音;而是在 1932 年北京舊家,孩子和友朋的笑鬧聲在客廳裡迴響著,徽音燦笑如花,書桌上放著未竟的詩稿,腦海裡卻跳動著在未來幾個月中去考察未知的古老廟宇的計畫。我還看到,思成和徽音一塊兒乘火車、坐卡車,甚至搭驢車碾過人跡罕至的泥濘小徑,直到爬上了中國歷史的樑架之間,指尖沿精巧的木工細紋撫摩而過,讚嘆那已經永遠失落了的藝術內涵與精緻。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寄了二十一年的包裹  
.費慰梅  
接下來我要說一則十分離奇的故事。雖然思成夫婦早已入土,但他們的著作還在人間,而我竟不可思議地捲入這個故事裡。  
  
1957 年 3 月,冷戰的「竹幕」終於揭開,我們與梁家斷了 8 年的音訊又連接上了,我在劍橋從一位素不相識的人那裡接到思成從北京捎來的口信,短而具體,指示我將他 1947 年託給我的建築圖稿和照片寄到英國紐卡索(New Castle)給一位「劉[$#8231]C小姐」,她會透過英中之間的郵遞轉寄給他。  
  
我知道思成是多麼看重這些圖稿和照片,他曾夢想著把《圖像中國建築史》展示給西方的讀者看。但我怎麼能夠肯定這口信是真的?他真的要我把這些無可取代的東西寄給一位僅知姓名的陌生人?而這個人的地址,離中國和離我一樣的遙遠。  
  
那段時期,美國和中國之間沒有通郵服務。我無法與思成聯繫上,也不可能確認口信的真假,更不可能把包裹直接郵寄給他。  
  
我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把這珍貴的書稿仔細包好,在 1957 年 3 月上旬寄給那位劉小姐。我先寄了封信給她,強調這些書稿的重要性,思成急著拿到它們。我焦急地等了 6 個星期,終於,她來信告訴我,包裹「完整無損」到她手上。她又說,她保證會盡快將它轉寄給梁思成教授,同時她也寫了信告訴他此事。她還解釋,所以會遲遲才回信給我,是因為「學院的事情很忙」。什麼學院?我心裡想著,她是學生還是教師?後來她便音訊渺茫。21 年後, 1978年我的一位歐洲友人訪問清華大學建築系,向一位教授提及我與梁教授之間長期的友誼。那位教授卻毫不客氣地質問他:「是嗎?那為什麼費正清夫人不依梁教授的要求,退還給他那些圖稿和照片?」  
  
我在劍橋看到這位朋友從北京的來信後,頓時驚訝得目瞪口呆。那些精美的圖稿和照片是在那套萊卡縮微底片毀於戰火後,唯一留存之物。我知道,它們是思成一生的心血。他生命的最後 14 年,不能參考這些研究所需的基礎圖片,他會怎麼看待我呢!  
  
從一個舊檔案盒裡,我找出了 1957 年 3 月 7 日寄給劉小姐那封信的複本,而後又找到她同年 4 月 20 日的遲到回函,我把兩封信的複本寄到清華,並寫了一封短簡解釋。但是,儘管我可以為我的名譽辯護,心裡卻很不安。  
  
這位劉小姐究竟是誰?即使我查不到那失蹤的包裹,起碼我可以追蹤她的下落。我猜想,她現在應該是一個中年婦女,但伊人何處尋?她會不會,她能不能解開這個悲劇般的失蹤之謎呢?  
  
我問思成的兒子從誡,在北京他家和他父親的同事中能否打聽到那位劉小姐的身分。從誡的回答令人黯然:「我們都沒有聽說過在英國的這位學生。我父親一定是誤把她當成一個負責的人。如果包裹不是寄丟了的話,那麼只能怪他自己看錯了人。不管怎樣,都已過去了 21 年,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是的,如果郵包真是寄丟了的話,那麼一切都太晚太晚了。而且,如果她也是在思成和我警覺之前就不知去向,那這不明智的選擇只能怪思成本人了。一時之間,我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珍貴的包裹卻總映現在我的腦際,它雖然失蹤、被遺忘,但一定會在什麼地方。這就像一個失落了的珍寶,在我們的夢裡縈迴。我必須再努力一次。  
  
既然無法從北京方面找到劉小姐,我只好轉向倫敦。我給好友,一位退休了的大使蘭博特爵士(Sir Anthony Lambert)寫了一封信,將情況源源本本告訴了他,求他幫我的忙。一下子,奇蹟出現了。他把我的信交給了英國建築史學會的洛克(Tim Rock),他記得不到兩年前,學會裡的一位祕書女士就住在紐卡索,而且曾經擔任過那裡建築學院的註冊組員。他打了電話給她,碰巧她也想起了有這麼一位學生, 20 年前的一位高年級生,劉懷貞(Lau Wai-Chen,譯音)。她回電話說查到劉後來成為一名註冊建築師,目前大概在新加坡開業。洛克馬上打給英國建築師註冊處查劉的登記號,有了這個登記號,他從英國皇家建築師學會找到了她目前在新加坡的地址。  
  
他簡短地向我描述了這個奇蹟:「 3 通電話, 15 分鐘,加上一位註冊組員的記憶。」  
  
蘭博特爵士 1979 年 11月 13 日來信告訴我劉在新加坡的地址。當然我馬上給她寫了信,附上 1957 年的通信複本,以喚回她的記憶。我告訴她梁思成根本沒有收到那個包裹,還告訴她梁的一、兩位同事甚至懷疑我故意不還給他。在第二頁裡,我寫下一直困擾著我的一連串疑問:  
  
「假如妳已將包裹寄往了北京……是什麼時候?透過什麼郵路?妳掛號了嗎?妳告訴梁教授妳已經從我這兒收到它沒有?妳可知道梁教授沒有收到?」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現在,那包裹在哪?弄丟了?毀損了?還是放在一個書架上,積滿灰塵?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那包裹?」  
  
她的回函姍姍來遲,對我的疑問隻字未提。「 20 年實在太長了,過去的事很難回想起來。收到妳的信後,我四處找,最後發現一個小包裹裡有圖稿和照片。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寫過幾封信給梁教授,但都沒有得到回音,所以包裹就一直放著。」  
  
好一個「一直放著」,放了 20 年!沒有知會我或思成,而我們倆竟放心託付給她?它怎麼會繞了半個世界,這麼多年了,卻又始終沒有回到它的主人手裡?我怎麼也不明白,她也再沒有向我解釋她是如何想的。  
  
找到包裹後的 6 個月裡,她一直拖延著,不肯把它寄給我或寄回北京。正如她信上寫說,她不認為她有責任( 20 年後,她竟說她沒責任!)「把這件包裹交還給梁家」。  
  
儘管我越想越氣,但我還是盡量保持風度,客氣地與她聯繫。就這樣拖到了 1980 年 5 月,她又寫信告訴我,寄包裹給思成家人這件事將從春天延到秋天。這真是太過份了!我寄去一封措詞嚴厲的信:「不管妳用什麼藉口推卸 1957 年的責任,現在,妳沒有理由再扣著那個包裹不放。」我要求她馬上把包裹用掛號寄出,寄給梁夫人(林洙),又告訴她,我要把這封信的複本寄給梁夫人和思成的接班人吳良鏞教授,而幾個月前,她已經有了他們在北京的地址。她寫信向他們訴苦叫屈,但他們都支持我的態度。終於,差不多兩個月後,思成寶貴的遺物從新加坡以快捷郵件寄出,在 1980 年 7 月 17 日回到林洙的手上,整整晚了 23 年。  
  
那年的 10 月,我專程到中國,與林洙一起編寫清單目錄,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那些圖稿和照片。圖稿的紙得自於戰爭年代的中國西部,經過 39 年的歲月已經變舊泛黃,但是那黑色的墨線和文字說明仍像初繪時那般清晰,這些圖連同那些萊卡照片也依然完整無損。這一點,我們多少得感謝劉女士。同時,思成的建築史手稿也在清華找到了,這部散佚的著作,終於復歸完璧。  
  
4 年後思成的大作《圖像中國建築史》由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出版社出版。應吳良鏞教授的要求,我重新編輯這本書,為它找一家合適的出版社。雖然耽誤了幾十年,思成對中國建築精闢的分析依然不失其領先地位。這本書博得中外人士的歡迎以及書評的讚揚,麻省理工學院出版社也因本書在 1984 年獲得美國出版家專業暨學術書籍出版金獎。  
  
看到這批珍貴的圖片重見天日,以及《圖像中國建築史》問世,清華大學建築系和我一樣地歡欣。為了表示他們的謝忱,他們特邀請我到山西省遊覽,由林洙當嚮導,走過思成往昔曾經到過的地方。在山西南部,我又一次走過 1934 年和正清隨同梁氏夫婦走過的足跡。 50 年過去了,坐車遊太原以北的地帶,我們輕而易舉找到了那些重要的建築。當思成的最偉大發現--五台山上那座唐代佛光寺映入眼簾時,林洙和我簡直驚喜若狂。  
  
沿途停了幾個地方,從前思成教過的學生熱情款待我們。他們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裡打拚。我很欣喜地看到,儘管在文化大革命中思成曾受到無情的打擊,但他的影響依然存在。  
  
完成這趟中國建築之旅後,我邀請林洙到美國,她在我們劍橋的家住了兩個月。我們旅行了許多地方,從新英格蘭到南方維吉尼亞州夏洛特維爾,一路上參觀了許多美國的特殊建築。我們當然不會錯過費城,去看看當年思成和徽音學習建築的母校賓州大學。我從她的來信裡看出,她對新罕布夏州(New Hampshire)遍布樹木的山崗,青色的山巒和農舍非常喜愛。  
  
思成苦難的晚年得到林洙的愛和關懷,多少給他的悲劇留下了幾個令人寬慰的片段。本書最後一章收錄了林洙的回憶錄,是一段深情奉獻的感人訴說。思成有徽音和林洙先後做他的人生伴侶,多麼的幸運啊,而對我來說,她們兩人又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多麼美好的記憶。  
  
在中共與美國斷絕邦交的 25 年間,梁家的孩子長大成人了。女兒再冰精通英文,因公派往倫敦及其他各地。我們很少見面。他的兒子從誡長成為一位有才華的學者。在那段苦難的時期,他忠誠地守著父親和林洙。他小的時候我們就很喜歡他,而今在北京見到他已經成人,我們的愛更加難以言表。麻省理工學院出版他父親的《圖像中國建築史》深深感動了他,他決定為中國讀者翻譯出版了中英對照版。由於他沒有學過建築,為了摯愛的父親,他暫時擱下自己的工作幾個月,在多位中國建築史家的指導下完成翻譯。中英對照《圖像中國建築史》 1992 年由北京建築工業出版社出版,推出幾個月就銷售一空。中國出版協會頒發 1992 年優等獎。現在,這部書在清華大學保留了一些,當作贈送給應校長之邀來訪的貴賓的禮物。  
  
從誡到劍橋我們的家來做過幾次客。最近的一次短暫來訪是在 1991 年,正清臨終前不久。我和從誡一起為失去思成、徽音和正清這幾位我們摯愛的人而傷悲,同時,我們也分享著對他們一生成就的驕傲。但願我們兩家的友誼長存,直至他和我們的子子孫孫,永遠永遠。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徽音與梁思成  
一對探索中國建築的伴侶  
評論者:黃健敏  
費慰梅/著 成寒/譯  
  
台北時報文化出版公司                              
一九三二年的中國,軍閥割據,一九四五年的中國,抗戰勝利, 十四年的動盪不安,在大時代的環境孕育了無數的小故事:壹對美國 夫婦到北京從事研究,邂逅壹對中國夫婦,由於毗鄰而居,彼此語言 相通,很自然的發展出深厚的友誼,美國的費慰梅女士於一九九四年 以英文為中國的這壹對撰著他們的故事,由美國賓州大學出版社刊行 《梁思成與林徽音--一對探索中國建築的伴侶》(以下簡稱「梁與林」 )。受連續劇「人間四月天」轟動的影響,林徽音的相關事蹟亦受到 矚目,以致費慰梅的這本著作被翻譯成中文,有幸讓大眾對男女主角 多一層瞭解。  
  
  費慰梅(Wilma Fairbank)為著書早在一九七九年就積極收集資 料,賓州大學典藏圖書館館員Francis Dallett於十月四日致費慰梅 的信提到林徽音的同窗蘇麗莎(Elizabeth Sutro),她形容林徽音: 「是一位嫵媚可愛的女孩,就像美麗的瓷器,而且她很富有幽默 感。」蘇麗莎嫁給班艾法 (Alfred Bendiner ),他是美國有名的建築 師兼插畫家。一九四七年梁思成到紐約,代表國府參與聯合國大廈設 計,路經費城曾在班氏夫婦家中逗留壹夜,當天透過班氏的安排,梁思成對美國建築師學會費城分會的建築師們演講,不過日後他們未有 進一步的連絡。林徽音的另一位同窗羅史班塞納(Spencer Roach) 在信中提到當年學校舉辦聖誕卡設計比賽,第一名是由林徽音獲得。 這封信還提到同時在賓大留學的庚子賠款清華學子們的情況,對於研 究中國第一代建築留學生,Francis Dallett的這封信提供了許多重 要的線索。費慰梅以第四章描述梁思成與林徽音的留學情形,未知何 以遺漏了前述諸事。  
  
  在賓大畢業後,一九二七年九月至一九二八年二月,梁思成赴哈 佛大學研究東方建築,透過塞倫(Oswald, Sipen)、波胥曼 ( Ernst Boerschmann)兩位西方學者的著作瞭解中國建築。塞倫的 《早期中國藝術史》第四卷係建築,一九二八年在倫敦刊行,一九七  
○年在紐約重印。一九二九年由紐約的Garden City Pub. Co 印行 的「中國藝術」一書,第四章計有三十頁以專章討論建築。波胥曼早 在一九一一年以德文出版佛寺專輯,一九一四年第二卷祠堂專輯出 版,第三卷寶塔專輯遲至一九三一年問世。這些圖文並茂的出版品, 反映西方人對中國建築的認知。當然囿限於文化背景,難以有精闢深 入的見解。所以梁思成批評他們「不懂中國建築的文法,以外行人描 述中國建築,語焉不詳。」  
  
  《林與梁》第五章以他倆於一九二八年九月創辦東北大學建築系 為主軸。梁思成教西洋與中國建築史,林徽音教英文與雕飾史,倆人 共同教建築設計,爾後他們在賓大的學弟童寯、陳植,麻省理工學院 的蔡方蔭加入東大。一九三○年因為林徽音患肺病,回北京療病,一 九三一年二月陳植至上海與趙深組華蓋建築師事務所。一九三一年六 月梁思成接受中國營造學社的邀請,至北京擔任學社法式部主任。東 北大學建築系則由童寯掌理,可是當年九一八事變,迫使學生避禍北 京,後來透過陳植與童寯兩位老師的努力,借大夏大學復課,第一屆 建築系學生十人於一九三二年七月畢業,其中的劉致平於一九三五年 成為梁思成的助理。當時梁思成人在北京,寫了<致東北大學建築系 第一班畢業生>壹文,發表於《中國建築》雜誌創刊號。該文的意義 與價值不僅在於對學子的諄諄教誨,更重要的是指出建築的真義: 「求其合用、堅固、美」,希望國產的建築師「始祖」們能負責宣傳 建築,使得建築成為「文化的記錄」,成為歷史。這樣的言論,如今  
讀來仍震聾發瞽。  
  
  研究中國建築是梁氏夫婦終生的志業,從一九三二年四月,第一 次赴河北薊縣獨樂寺從事田野調查,至一九三九年九月在川康地區最 後一次的活動,梁思成跑過十五省二百餘縣,在中國營造學社彙刊相 繼發表珍貴的第一手成果與心得。擁有深厚的調查基礎與文獻史料, 梁思成與林徽音於一九四三年,在四川李莊完成第一本《中國建築 史》,可是抗日戰爭時物力維艱,該書未克出版。一九五三年為了配 合清華大學建築系的教學,曾以油印方式刊行了五十冊,一九八五年 北京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出版《梁思成文集》,《中國建築史》稿被 收錄在第三集,一九八七年台灣明文書局將之影印出版,一九九八年 二月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將同一書縮小版本印刷,在兩個月內暢銷六 千餘本,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於二零零零年三月刊行繁體字版。同 樣一本書有如此眾多的版本,証明這是一本有市場有影響力的書。同 時在抗戰期間完成的英文版《圖像中國建築史》,透過費慰梅的鼎力 協助,由麻省理工學院出版社於一九八四年出版。《林與梁》一書的 後記有專章敘述該書曲折的故事,讀來至為感人。按文獻,梁思成曾 將研究的測繪圖寄贈予他的老師克雷,克雷逝世之後,這些測繪圖一 部份由費城圖書館收藏,一部份由美國哲學協會擁有,如果能追蹤覓 得原件,想必能為梁氏的生平增添一佳話。  
  
  在《林與梁》的第二部,讀者們可以深刻的體驗到這對夫婦尋訪 古建築的熱忱與困頓。一九三七年七月在山西五台山發現唐代遺構佛 光寺,該寺建於西元八五七年,在當時被視為是中國境內最古老的建 築,誠如費慰梅言「這一發現,在中國建築史以他們個人的學術生涯 中的意義,當然是非同小可。」因為他們打破了日本人狂言妄語,日 本人聲稱唐朝的建築只可能在日本存在。在抗日戰前,在民族主義的 大蠹之下,佛光寺的 「出土」是何等光輝重要的事啊!正如梁思成所 稱「是唐大中年間的原物,除了建築形制的特點歷歷可證外,樑間還 有唐代墨跡題名,可資考證。殿內尚存唐代塑像三十餘尊,唐壁畫一 小橫幅,宋壁畫幾幅,---,不但是國內古建築的第一瑰寶,也是我國封建文化遺產中最可珍貴的一件東西。」  
  
 一九五九年中共擬編《中國古代建築史》、《中國近代建築史》 、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築史》時,古代建築史一書的一至六稿,梁思成 貢獻良多,在一九八九年台灣解嚴之前,學府中有關中國建築史的資 料,皆是以梁氏的早年的著作為張本,至今兩岸的中國建築研究仍難脫 梁氏的深邃影響,凡此總總皆證明梁思的歷史性地位與影響力,可是囿  
於時局鮮少人知曉梁氏夫婦的生平。  
  
  自一九四五年抗日戰爭勝利之後,梁思成涉入過多的活動,不再發 表精闢的學術研究報告,林徽音的病體使得她連詩歌著作都幾希矣。費 慰梅與他們最後一次的連繫是林徽音與於一九四八年底寄出的一封信。 有興趣進一步瞭解這兩對夫婦之間關係的讀者,可參閱林徽音文集中所 蒐錄的二十三封信。直至一九七八年大陸開放之後,費慰梅才知曉林徽音早於一九五五年病逝,梁思成則於一九七二年病逝。  
  
  一九五七年大陸進行「四清運動」,批判結構主義,打擊復古主 義,梁思成是被重點批判的代表性人物,因為他的自我檢討,使得批判 風潮未擴大波及。可是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梁思成被定為「反黨大 毒草」,被迫穿上京劇老旦的劇服,左手抱伏爾泰石膏像,右手抱維納斯石膏像,在清華大學遭受鬥爭羞辱。一九八七年大陸的國家自然科學 獎追贈頒予一等獎,可謂是對梁思成的平反,一九九二年中國現代科學 家第三組郵票發行,梁思成名列其中,背景是手繪的華嚴寺屋頂,寓涵 梁思成在中國古建築研究領域的崇高地位。相對於一九四五年前的內 ,一九四九年以後的梁氏夫婦僅在第五部以兩章陳述,這顯得過於薄 弱,這也正顯示梁思成與林徽音的生平仍有深入探討的空間。  
  
  展讀中譯本,譯文流暢,譯者很細心的徵引中文文獻,確實的還原 英文的內容。書前的彩色圖片,是原書所無的,充實了中譯本的內容。 更可貴的是遵循原著,做了索引。在台灣,出版品沒有索引是普遍的現 象,譯本將索引省略更是通弊。國人不瞭解索引的重要性,出版社為節 省人力與成本,不做索引,使得書的使用性大大降低。見到《林與梁》 中譯本的索引,雖然是箋箋數頁,然而其對有心的讀者貢獻卻是很大, 這點尤其值得出版社檢討,應該效法外國的出版品,積極的編製索引, 使得書具有完整的生命。  
  
  耶魯大學教授史景遷為《林與梁》所撰寫的代序,稱二十世紀的中 國歷史是一個驚人虛擲的世紀,梁氏夫婦的故事正是實證。風花雪月的連續劇,林徽音與梁思成的關係被扭曲描述,展讀《林與梁》,讀者可 以在字裏行間回到歷史的現場,故事主人翁的真貌被還原。透過這本傳 記,這對致力中國古建築的伴侶,為中國文化終身不渝的執著與貢獻,  
  
深信你我必為之感動敬佩。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徽音與梁思成─一對探索中國建築的伴侶》譯後記  
  
一段城牆和一本書的源起  
  
成寒         
  
  北京舊火車站外,有一段牆。是當年拆北京城,一小段意外保留下來的古城牆,斑剝的灰色像清晨的殘夢,訴說著幾許無奈與悲涼。  
  
  北京朋友帶我去看那一段殘留下來的城牆時,天空還飄著雪,空氣寒沁沁,聽朋友講述關於城牆的故事,我望著落日餘燼中滄桑的牆面,心思飄忽了幾秒鐘。那是我第一次踏上中國大陸的土地,第一次聽到梁思成與林徽音的事蹟,深深牽動著我。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 ※ ※ ※ ※ ※   
  1948 年中共兵臨北京城下,曾請教梁思成炮轟要避開哪些古建築,然而到了 1950 年代,中共建國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翻新北京城,就是拆牌樓,拆城牆。身為中國第一位建築史學家,梁思成亟力向當局爭取保住城牆,終究失敗,牆還是拆了,一塊塊轟然倒下,泥灰迸裂開來紛紛揚揚。直到許多年後,有人發現還有一小段城牆沒有被拆掉,是當年修北京站時候,工人的房子把那段牆當成了後牆,房子一直蓋,牆也就一直沒有拆,所以意外保留了下來。如今整個北京城,僅這一小段城牆是原來真正的古牆。  
  
  城牆和胡同,皆為 13 世紀蒙古人建立元帝國時,在北京立都所留下的文化遺產。元人把北京建成一座四四方方的棋盤式都城,每一段城牆間建一道城門,城門與城門之間以大道相連,所有的街道呈正東、正西、正南、正北,以致走在北京大街,踩著枯黃圓小的榆樹落葉,覺得馬路又寬又直又長。  
  
  50 年前,為了搶救古蹟,梁思成不惜聲嘶力喊,他說城牆裡面是七百年的「填泥」,堅硬如石,有一千兩百噸重,用 20 節車花 85 年才運得完……。然而他的努力終歸徒然。當局拆除從中華門到天安門的千步廊,清出一塊空地擴建天安門廣場,請梁思成設計,他說這樣就破壞了北京全長 8 公里大殿雄峙、蓋世無雙的中軸線,但他的話沒人聽進去。梁忍痛設計了那座廣場,且在中軸線上立一座人民英雄紀念碑,梁的妻子林徽音則參與基座的設計。  
  
  林徽音也有過一個動人的構想,將北京護城河的林帶作屏障,城牆頂部約 10 米寬的空間變成公園,有雙層屋頂的門樓和角樓可以建成博物館、茶館,供市民休閒用途,如此一來,古城牆就成為她口中的「中國的項環」。  
  
  然而樹砍了,可以再種,幾十年後又是枝繁葉茂;而牆拆了呢?林徽音當年曾向北京市委書記彭真抗爭之後留下一句話:  
  
  「你們現在拆的是真古董,有一天,你們後悔了,想再蓋,也只能蓋個假古董了。」  
  
  可是,為時已晚,城牆還是拆了,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歷史錯誤已然發生。  
  
※ ※ ※ ※ ※ ※   
  讓我想起在慕尼黑居住那段期間,看到城裡盡是一棟棟完好的舊建築,以為德國人維護得很好,誰知他們無奈地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牆、假建築,真正的牆和真正的建築已經毀在盟軍轟炸之下。戰後,德國人民力圖振作,首先就是把城市建起來,而且是建得如同過去的翻版,難怪梁思成的兒子梁從誡曾感慨道:現存的,保護它都還來不及,怎會把它拆了呢!  
  
  學歷史的梁從誡,年近 70 ,在大陸成立了民間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環保組織「自然之友」。不久前,他提議北京當局應該在那一段古城牆上立梁思成銅像,意義何在?他說可以紀念父親梁思成的失敗,哀悼一段歷史的悲劇!  
※ ※ ※ ※ ※ ※   
  前年秋末時節我到上海,一個人閒閒晃過熱鬧的南京路,上了新華書店二樓,無意中找到一本紅皮精裝大開本《梁思成建築圖》,花了一百人民幣買下。翻閱內頁,一幅幅用鋼筆繪成的建築圖,圖的右上角蓋著一枚圖章,外圈刻著 School of Architecture(建築學院),內圈刻著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賓州大學)等字樣,圖的右下角則是手寫的1字。原來,有蓋圖章的是學校的指定作業,1是最高分,最低分是5。看得出,思成拿的全是最高分數,至於那些沒有蓋印也沒有打分數的圖,則是思成自己課餘畫的。  
  
  翻閱《梁思成建築圖》,頓時又讓我想起了北京的那一段牆。  
  
  牆已毀,人已渺,可是不知為什麼,我這過路人竟對梁與林的故事生出興趣來。我想起小時候住過六年的一個地方,在台中縣的鄉下(現在也不算鄉下了),整個山莊的面積有三千多坪大,土角屋壁砌台灣少見的魚鱗瓦,每一寸土地上都留有我寂寞童年的小腳印。很多年沒有再沒去過,直到去年看到媒體上鬧轟轟的,老家的持份人願意捐出土地和房子來作古蹟,台灣建築學者的呼聲也此起彼落,可政府單位方面猶豫不決。眼看著小偷潛進莊裡偷古物,逼得莊門不得不常年深鎖…….  
  
  費慰梅寫的《梁思成與林徽音》這本英文書,早在 1994 年冬天,我在 Kendall Square 地鐵站旁的 MIT (麻省理工學院)福利社買回後,一直在想這樣的一本關於中國建築的傳記,如果換成中國文字來閱讀一定會很來勁的。這本傳記深入到人物的內心,勾勒個人的精神文化史,在中文傳記裡很少有這樣的寫法。幾年前曾經推薦過這書,可惜,當時的台北出版界找不到任何知音,直到公視播放「人間四月天」引起的狂熱效應,這本書總算經由時報出版公司能與台灣的讀者見面了。  
  
  最後一提,本書關於林徽音致費正清、費慰梅的信函係梁從誡先生譯,謹此致謝。另外,感謝賓大建築系畢業的張景堯、張德昌、孫德鴻三位先生提供校園及系館照片,黃健敏先生自普林斯頓大學取得作者費慰梅本人照片,以及北大畢業的Y在我急電下趕拍的古城牆,連夜e給我──實際上是他和以專拍MTV為業的郝建國(幫王菲拍過)帶著一台數位相機,在六月北京的炙陽下,這兩個大男人,從前門走了”一千米”(大陸人的說法),才找到北京那段古城牆。這些朋友著實讓本書增添了意義。  
  
 成寒  2000 年 2 月 2 日於台北  
   
*Y就是當年開車載我到梭羅小木屋的那個男子,這段經歷寫在〈神之滴─華爾騰池畔&梭羅的小木屋〉,連《推開文學家的門》封面也是他拍的,簡體版的封面設計得比較好。(我一直欠他人情,有朋如此,人生夫復何求。)  
  
*書中林徽音寫給費慰梅的信函,採林徽音之子─梁從誡的譯稿,與他簽了授權書,剛巧把《推開文學家的門》版稅撥一些給他,不然,我還弄不清如何匯錢到大陸。  
  
*聽說,古城牆下的人家,2 0 0 0 年底就要遷啦!北京市政府準備要重修這段意外保留下來的老城牆,再給城牆另外一種面貌,招徠遊客的面貌。  
  
*尋找古城牆捷徑:崇文門往北京站西街路口的東順城街進去約200公尺。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書摘 4  
林徽音&徐志摩
  
多年後聽徽音提起徐志摩,我注意到她對徐的回憶,總是離不開那些文學大家的名字,如雪萊(Shelley)、濟慈(Keats)、拜倫(Byron)、曼殊斐兒(Katherine Mansfield)、吳爾芙(Virginia Woolf)。我猜想,徐在對她的一片深情中,可能已不自覺地扮演了一個導師的角色,領她進入英國詩歌和英國戲劇的世界,新美感、新觀念、新感覺,同時也迷惑了他自己。我覺得徽音和志摩的關係,非情愛而是浪漫,更多的還是文學關係。  
  
在我的印象裡,徽音是被徐志摩的性格、熱忱和他對自己的狂戀所迷惑,然而她只有 16 歲,並不是像有些人想像的那樣世故。她不過是父親身邊的一個女學生而已。徐志摩的熱烈追求並沒有引起這個未經世事女孩子的對等反應。他的出現只是她生活裡的一個奇遇,不致於讓她背棄家裡為她已經選好的婚姻。  
  
透過林長民,徐志摩認識了英國文學家和中國迷狄更生(Goldsworthy owes Dickinson, 1861-1932)。他對徐志摩很有好感, 1921 年安排徐志摩進入劍橋大學王家學院(King's College),給他一個特別生的資格,隨意選科聽講。狄更生既熟悉劍橋大學又深諳英國古往今來的文豪,為徐志摩敞開了新的領域。他過去努力研究的經濟學和政治學,而今已讓位給詩詞研究和寫作,直至生命終了。他的文學氣質終於有了宣洩的窗口,而他的感情和才氣將一古腦傾瀉而出。  
  
新月派詩人徐志摩信仰「愛、自由與美」,他以為離開妻子,然後離婚,他就自由了。在徽音身上他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幻想著,與她廝守終生就能達到創作的巔峰。相較之下,他對妻子和孩子的義務就輕如鴻毛了。  
  
當他知道在中國的父母將妻子送到英國來和他團聚時,他的反應如何可想而知。張幼儀在 1921 年春天抵英。他們搬進離劍橋六英里的鄉下叫沙士頓(Sawston)的地方,租了幾間小屋住下。每天一早他坐街車,有時騎自行車上學和上圖書館。他用當地一家雜貨舖當他的地址,在倫敦的徽音可以寄信來,他總是一收到就回。他的妻子待了一整個夏天,懷了孕。秋天他建議她墮胎,然後一個人去了倫敦,從那裡託人帶話來說他想離婚。張幼儀只好前往德國投奔弟弟,她的第二個小孩在那裡出生,但生下不久便夭折了。  
  
可能就在這時候,徐志摩對徽音說他想離婚,並向她求婚。徽音愛慕他、景仰志摩,他打開了徽音的視界,喚起徽音的新感情和新嚮往,徽音當然也充滿了感激。至於婚姻呢?思成曾親口對我說,不管這段插曲造成了什麼困擾,但這些年徽音和她傷透了心的母親同住,使她一想起離婚就惱火。在這起離婚事件中,一個失去愛情的妻子被拋到一旁,而她自己卻要去頂替她的位置。徽音不能想像自己走進一種人生的關係,竟使她自然聯想到母親一樣的羞辱。  
徽音的父親也景仰志摩,可是他們在倫敦住了一年多了,風波頻起,他覺得現在已是離去、帶著徽音回家的時候了。他們搭船穿越蘇伊士運河和印度洋漫漫的旅程,於 1921 年 10 月抵家。  
  
兩個女人離去後, 1921 年秋徐志摩獨自回劍橋待了一整個學年。他說他頭一次把妻子安頓在這裡時,幾乎不認識劍橋。他寫道:「那時我才有機會接近真正的康橋生活,同時我也慢慢的『發現』了康橋。我不曾知道過更大的愉快。」(譯注:引自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橋>)他的交遊圈子包括狄更生、福斯特(E.M. Forster)、H.G. 威爾斯、李查茲(I.A. Richards)、羅素、傅來義(Roger Fry)、魏雷(Arthur Waley),莫瑞(John Middleton Murry )。有一次,莫瑞帶他去見妻子曼殊斐兒。徐志摩終於有機會一睹這位著名短篇小說家的風采,讓他激動不已。  
  
這一年他特別高興的是可以孤獨,面對朋友,面對自然。「絕對的孤獨」,是他發現康橋的最大祕密。他的這種情感在顯然是他的第一批詩作中抒發而出。他還為劍橋大學寫了一篇深情的祝詞,一開頭:「是康橋打開了我的眼界,是康橋激起了我對知識的渴求,是康橋培育了我的『自我』意識。」古老的石頭房舍,靜靜的綠野,初青的麥田,迷眩了他的視覺。他的英語已熟極而流,閱讀濟慈、雪萊、拜倫、華滋華斯(Wordsworth)和斯萬伯恩(Swinburne)的浪漫詩篇,他讀得出了神。英國大詩人在他身上喚起的渴望、理想和浪漫的幻想,激發他中文寫作的靈感。他從青年時代熟讀中國古典詩詞,很少有中國青年學者能像他那樣把古典融入自己的詩。詩是他情感的自然抒發方式,而他那與生俱來的源泉,加上劍橋的激發汨汨流淌而出的詩句,影響中國未來的一個世紀。  
徐志摩在劍橋度過逍遙自在的一年,之後束裝返國,於 1922 年 10 月 15 日抵達上海。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49:45 | 显示全部楼层
徽音到機場去接志摩
  
生命的式樣  
1931 年 11 月 19 日,徐志摩從上海飛往北京,當晚他將出席一場由林徽音主講的建築藝術演講。徽音到機場去接志摩,等了又等,飛機始終沒到。  
  
當然,我們曉得,飛機撞了山。梁實秋說「志摩頭部撞一巨洞,手足燒焦,為狀至慘。」  
  
徐志摩「拜倫式」的轟烈死法,像是戴安娜王妃一樣,把自己年輕的形象凝結為永恆,他永遠是那個面孔白皙、長臉大鼻,「穿了件錦緞長袍,脖子上圍著英國羊毛圍巾」的徐志摩,無須擔心自己會老去,落了個臉皺背駝、齒牙盡落的滑稽模樣。  
  
而徐志摩的愛情軼事,也就此劃下句點。而所有涉及的人物,包括林徽音,似乎也在時光中暫停了歲月。林徽音永遠是那個穿著白衣、容貌纖細的 15 歲少女,著迷在志摩滔滔引介的雪萊、曼殊斐兒、吳爾芙的世界。然而,現實卻不是如此。往者已逝,活著的人還有自己那份生活要過、要歡笑、要苦痛、要老去。  
  
就在志摩死前一年,徽音診斷出得了肺病。結核病菌將會蟄居徽音體內二十餘載,在沒有徐志摩的日子伴隨著她,走過為日常生活操勞的歲月,最後,奪去她的生命。  
  
在徽音寫給費慰梅(《林徽音與梁思成──一對探索中國建築的伴侶》(時報出版)的作者,著名中國專家費正清的夫人)的信中,生活的模樣是這麼真實地呈現眼前,沒有絲毫浪漫的矯飾:  
  
在菜籽油燈的微光下,縫著孩子的布鞋,買便宜的粗食回家煮,過著我們父執輩少年時期的粗簡生活。  
  
這封信寫於抗戰時期,逃到「大後方」的李莊。信紙泛黃發脆,可能是從街上帶回來,包過菜、肉的,整張紙寫得密密麻麻,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供揮霍留白。  
  
這位曾經踩在天壇屋頂的女性,現在「忙著為思成和兩個孩子縫補那些幾乎補不了的內衣和襪子……。這比寫一整章關於宋、遼、清的建築變遷或描繪宋朝都城還要費勁得多。」  
  
有時,徽音得以從日常生活中抽離出來,以幽默的筆調來看待雜沓紛亂的這一切,她在一封 1941 年寫給慰梅的信中,是這麼寫的:「思成是個慢性子,一次只願意做一件事,最不善處理雜七雜八的家務。但雜七雜八的事卻像紐約中央車站任何時候都會抵達的各線火車一樣衝他駛來。我也許仍是站長,但他卻是車站!我也許會被輾死,他卻永遠不會。」  
  
與徽音、思成一家同住的哲學家老金(金岳霖,殷海光是他的學生)在後頭加了附言:我曾不知多少次經過紐約中央車站,從不曾見過那站長。而在這裡卻實實在在地既見到車站又見到站長。  
  
金岳霖與這對夫婦交情甚篤,甚至金岳霖的後事都還是喊他「金爸」的梁家孩子替他辦的。然而老金對徽音的感情究竟如何,卻是個謎。他無疑也受這位美麗聰慧的女子所吸引,但是對於身為邏輯學家、又不相信婚姻的老金來說,他表達感情的方式或許已經不需要婚姻的形式來滿足。也或許,他們的關係就像作曲家布拉姆斯和舒曼的妻子克拉拉一樣,相愛相知,但嚴守世俗禮教的分際。  
  
曾騎哈雷機車而出事受傷的思成,也加了附筆:現在輪到車站了。其主樑因構造不佳而嚴重傾斜,加以協和醫院設計和施工醜陋的鋼鐵支架經過七年服務,已經嚴重損耗,從我下面經過的繁忙交通看來已經動搖了我的基礎。  
  
然而世事難料,這座「嚴重耗損」的車站繼續存活了 30 年,而身為忙碌站長的徽音果真早「車站」而亡了。戰爭結束,徽音與慰梅重逢。慰梅私下問了美國胸腔外科名醫艾婁塞,醫生說徽音兩片肺和一枚腎都遭到感染,可能活不過 5 年。「我沒有告訴她,她也沒有問。我想,她全都知道,」慰梅如此寫道。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樣,  
太薄弱  
是人們的美麗的想像……  
  
林徽音<深夜裡聽到的樂聲>  
  
這描定的薄弱生命,停在 1955 年,比艾婁塞醫生的預測多了 5 年。  
  
(吳家恆)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生的藝術家林徽音  
  
─── 1936年2月林徽音給沈從文的信  
  
凡是在橫溢奔放的情感中,我便覺到抓住一種生活的意義,即使這橫溢奔放的情感是快樂與苦辣對滲的性質,我也不難過不在乎。我認定了生活本身原質是矛盾的,我只要生活....沒有情感的生活簡直是死!生活必須體驗豐富的情感,把自己變成豐富、寬大能優容、能瞭解,能同情種種「人性」,能懂得自己、不苛責自己,也不苛責旁人,不難自己以所不能,也不難別人所不能,更不怨命運或是上帝,看清了世界本是各種人性混合作成的糾紛,人性就是那麼一回事,脫不掉生理、心理、環境習慣先天特質的湊合!....  
  我認為最愉快的事都是一閃亮的、在一段較短的時間內迸出神奇的──例如兩個人透徹的瞭解,一句話打到你心裡,使你的理智和情感覺到一萬萬分滿足;或例如相愛,在某個時候,你和另外一個人互相以彼此存在為極端的幸福....這種種都是一生不可多得的瑰寶。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有那種天賦的敏感和柔情來嘗味,所以就有那種機會也無用。....  
  
  轉過來說,對悲哀的敏感容量也是生活中的可貴處。當時此事,你也許流得出血淚,過去後那些在你經驗中也是不可鄙視的創痂。在夫婦中間為著相愛糾紛自然痛苦,不過,那痛苦也是夾著極端豐富的幸福在內的。  
  
  人活著的意義基本的是在能體驗情感,能體驗情感還得有智慧有思想來分別瞭解那情感──自己的或別人的。如果再能表現這些體驗出來的情感──不管是在宗教、哲學、詩、小說、或社會學論文──使的別人也更得點人生意義,那或許就是所有的意義了──不管人文明到什麼程度、天文地理科學通到哪去,這點人性,還是人生的關鍵。  
  
林徽音說的:「生活必須體驗豐富的情感,把自己變成豐富、寬大能優容、能瞭解,能同情種種「人性」,能懂得自己、不苛責自己,也不苛責旁人,不難自己以所不能,也不難別人所不能,更不怨命運或是上帝,看清了世界本是各種人性混合作成的糾紛,人性就是那麼一回事。」  
  
  是這種終生的生活體驗成就藝術文學,而不是藝術文學成就生活的體驗。  
  
她寫信給沈從文:  
  
  「這十天裡長沙的雨更象徵著一切的霉濕、淒愴、惶惑的生活....日子清苦的無法設想,偏還老那麼懸著,叫人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急。如果有天,天又有旨意,我真想他明白點告訴我一些事,好比說我這種人需不需要活著,不需要的話,這種懸著日子也不都是侈奢?好比說一個非常有精神喜歡掙扎著生存的人,為什麼需要肺病?....死在長沙雨裡,死的雖未免太冷點,往昆明跑,跑後的結果如果是一樣,那又怎樣?」....  
  
這短短一段,道盡逃難過程對未來的惶然,又慢性長期病痛纏身的苦。逃難何等需要體力,徽音缺的恰好是這個,可見沿途是充滿著扎掙的。  
  
  然後這封信筆鋒一轉:「可是今天突然天晴,並且有大藍天,大白雲,頂美麗的太陽光!我坐在一張破藤椅上,破藤椅放在小破廊子上,旁邊曬著棉被和雨鞋,人也就輕鬆一半,該想的事暫時不去想它,想想別的有趣的事....」  
  
1937.11給沈從文的信  
  
  另外一段類似的心情急轉彎,出現在她從長沙逃向昆明途中寫給費慰梅。  
  
  「我們在令人絕望的情況下又重新上路。每天凌晨一點,摸黑搶著把我們少得可憐的行李和我們自己塞進長途車,到早上十點這輛車終於出發時,已經擠上二十七名旅客。這是沒有窗子、沒有點火器、樣樣都沒有的玩意兒,喘著粗氣、搖搖晃晃、連一段平路都爬不動,更不用說又陡又險的山路了....。」沿路徽音又發冷又發熱,車子還在有土匪著稱的「七十二盤」頂上突然拋錨──沒有汽油了。全家只好凍僵的摸黑走山路,終於找到肯收留他們歇息的住家。  
  
  信寫到這裡當然是其慘無比。可是這封信再度峰迴路轉,生動收筆:「....間或面對壯麗的風景,使人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心疼。玉帶般的山澗,秋山的紅葉和發白的茅草,飄動著的白雲、古老的鐵索橋、渡船,以及道地的中國小城,這些我真想仔細地一樁樁地告訴你,可能的話,還要注上我自己情緒上的特殊反應....。」  
  
1937.12給費慰梅的信  
  
在昆明時期,她信上對費慰梅說:「我是女人,理所當然變成一個純淨的『糟糠;典型,一起床就灑掃、擦地、烹調、課子、洗衣、鋪床,每日如在走馬燈中過去。然後我就跟見了鬼似的,在困難的三餐中間根本沒有時間感知任何事物,最後我渾身疼痛著呻吟著上床,我奇怪自己幹嘛還活著。這就是一切。」  
  
林徽音對沈從文說:「生活必須體驗豐富的情感,把自己變成豐富、寬大能優容、能瞭解,能同情種種「人性」,能懂得自己、不苛責自己,也不苛責旁人,不難自己以所不能,也不難別人所不能,更不怨命運或是上帝,看清了世界本是各種人性混合作成的糾紛,人性就是那麼一回事,脫不掉生理、心理、環境習慣先天特質的湊合!....  
  轉過來說,對悲哀的敏感容量也是生活中的可貴處。當時此事,你也許流得出血淚,過去後那些在你經驗中也是不可鄙視的創痂。」  
  
1936年2月給沈從文的信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53:03 | 显示全部楼层
要通读这篇文章确实不是容易的事,加上又是繁体.
只希望大家都来了解林,去触摸一下前人的生活罢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2 17:54: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发表于 2004-11-12 22: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应该是一才女 至少文学天赋大于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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