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2002-2006年中国大片诊断书

purpletulip

2006-09-20 18:15:54　来源: 南都周刊

1994年11月，中影集团首次以分账形式引入《亡命天涯》等好莱坞影片，当时的电影人员、新闻记者为了工作和行文的方便，称这些大投入、大场面的电影为“大片”。2002年张艺谋执导的《英雄》，2.6亿投资、14亿全球收入，开始了“中国大片”的历程。之后，《十面埋伏》耗资2.4亿、《无极》3亿、《夜宴》1.2亿。中国大片不仅高投入还全部能高产出,只赚不赔，《十面埋伏》国内市场收入1.6亿元，美国票房超过1000万美元；遭人诟病的《无极》国内票房1.9亿元、国内音像版权1600万元、海外版权约2000多万美元；而《夜宴》首日票 房就突破了1200万元。

看大片学数学：2002-2006

随着章子怡的翩然倒下，《夜宴》结束了。中国三大导演有关中国大片的第一次交锋也随之宣告结束。4年前，我们手中紧攥百元大钞，去看最贵的中国电影《英雄》，一开始是心疼钱，后来就笑了，但没想到的是，居然一直笑到了今天。

中国大片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呢？

影评人看大片，自有专业词汇滔滔不绝；传媒人看大片，也难免评判姿态高高在上；只有一个进了电影院就盯着大银幕、完全忘我的普通观众，才能掰着指头一二三四五地告诉我们，他眼中的大片是什么样子的。这就是广州毛贵一。他说，你们采访我吧，我来广州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英雄》，我每年都得花上400元去电影院看电影呢，如果不请我说说中国大片，你们就亏了。

看了、笑了、骂了，懂了吗？(影迷版)

一个普通人眼中有关中国大片的16个常识

全是古装武打片

以前看过李安的《卧虎藏龙》，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免重复，内地大片的背景选择汉、唐、五代十国，衣服明显会宽大很多，打起来好看，但是费布。花很多钱。拍很久。很多群众演员人家投入大，这一点对得起后来昂贵的票价吧？不过看完以后，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挺别扭。

都挑风景名胜区

听说《无极》闹了几起破坏环境的官司。其他大片好像也有。不看大片不知道中国有那么多竹林花海，以前有些电影在影视城里打，比起来是野外好看些。这些导演都喜欢往野地跑。

导演说，都是艺术+商业片

印象里这几个大片导演的艺术成就挺高的。以前拍了很多有名的电影，大家都说挺艺术的，我感觉挺贴近生活的。现在拍的和以前好像不一样，可能是古代人一深刻起来我就容易犯迷糊。很多朋友说不要管深刻不深刻，就为了放松来看电影嘛，也对。

导演都要在上映后解释很多事

上映后报纸和观众都要问很多问题。导演也很耐心地出来解释这个那个。《英雄》后张艺谋出来说 “如果观众有不明白，可以看书”；《无极》后陈凯歌最出名的就是那句“我觉得人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夜宴》后冯小刚说，“我觉得备受鼓舞，现在我心里踏实了。”给我的印象是，大片导演拍大片像在拍处女作，心理素质都没有以前不拍大片的时候好。

肯定有专门的人在制作中国大片

好像很多次看到谭盾、叶锦添、袁和平这些名字了，以前我和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没听说过这些人。好像都是大腕级别的。每次大片都有他们，肯定是专门做这行的吧？

章子怡是专门演大片的演员

我几乎每次都见到她，都在海报的显眼位置，而且越来越居中。她肯定是专业户。

都不是喜剧片，但每次都好多人笑

大片海报上一般这样写“古装巨制”、“史诗巨作”、“豪情武侠巨构”、“奇幻东方”，听起来都不是喜剧，看了也觉得不是喜剧，但是看的时候笑了，本来觉得自己笑不应该，后来听见周围的人也都笑了。有的导演说，就是求这个“笑”果，我就安心了。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拍喜剧片求“笑”果？这个不大明白。

新闻说，都准备申报奥斯卡

之前都说要申报奥斯卡。好像李安拿了两次，也是大片吧？内地的，张艺谋带《英雄》去过没拿。陈凯歌好像说了去但没去。冯小刚也说了，现在还看不出去不去。

剧照只要一曝光都是新闻头条

其实脸都见过，不明白为什么换身衣服，换个姿势就那么重要。我反正怎么看章子怡还是章子怡，周润发也就是老了点胡子花了，变化不大。周杰伦穿盔甲很新鲜……真的很新鲜吗？而且每次报纸都要做很多版，网站也都排在头条区，一大堆，看都看不完。传媒肯定觉得这比其他新闻都重要。

发布会很大，总在全国范围搞

天安门。人民大会堂。以前记得这些地方不是搞这个用的。工人体育馆和五星级酒店就觉得还蛮合理。不管合理不合理，都不是我去的。作为观众我看电影就好了，发布会那么大，各地都搞，和我们没关系。

片子没放，传媒就说烂

传媒说烂。也就是说我花了冤枉钱。但要不是看了传媒之前做那么多介绍，我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钱就算了——私下里承认，我开始还是奔着好去看，后来是奔着“想看看到底有多烂”的心理去看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次说烂，下次你们还大做特做。

台词能做流行语。同事家里人都会说

这个也像春晚。不同的是，春晚流行的都是小品台词，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搞笑的。电影里人说话说得很认真，一到我们嘴里就不认真了，意思也拧了。我没觉得有错，我交了钱，学两句和朋友开玩笑，才不会学胡戈那样，自己乐了还要别人也乐，自找麻烦。

首映超贵。票价真贵

一个人看还行，两个人看我请就心疼，三个人看还要我掏钱，肯定没门。学人家搞这种血本投资，我可没本回。

一定会在影院看

本来想像其他电影那样，买碟看，省钱，但是周围都说看大片一定要去电影院，人云亦云的我后来对别人也这么说。因为大片在家里看就什么都看穿了。大片这种碟也不是收藏的东西，老婆收拾屋子的时候说，你这碟买回家，又不看第二遍，你还要不要？

坐在后排看前面都是人头乱动

看大片时真的很吵。厕所很挤。小朋友老是提问题给家长。家长一解释就是好几分钟。周围的人都觉得他解释得不靠谱，所以老是回头看。你也得回头看，你要是不说话一直盯着银幕啊，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人家会纳闷：“又不是看《金刚》，你这么认真干吗？”

钱归我的N个理由

请接着看完毛贵一总结出来的这16个常识，你会发现，高手永远在民间。本刊记者激动之余，主动表示愿意将本次稿费全部捐献给大熊猫。

毛贵一总结发言

大片其实还是好看的，我的意思是，大片的场面真的很大，那些景象都是你在家一辈子也看不到的。所以其实我觉得70块钱基本上挺值的。而且，每次抢着看了大片以后，我跟朋友们聊天的时候就特别有底气，他们都没看过，只有我能说出里面的细节，这个感觉也是我平时不太享受得到的。

要是让我总结中国大片，有句话我一定要说，那就是，其实，这三个大片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如果同时上映，我同时买票去看就亏大了，还好不是同时，是4年，我一路看下来，越看越明白，反正都是古装片，都会有那几个人，都会打斗……但明知都差不多，我每次还是都会去电影院看，这就是我支持国产电影的一个表示。
调查

你心目中的大片

发出问卷共300份(北京、广州各150份)，收回有效问卷300份。

1、三部大片，你觉得哪部最好看？

《英雄》 《无极》 《夜宴》

广州 35 5 110

北京 42 10 98

2、你认为中国导演为何要拍大片？

赚钱 提高中国在电影世界地位 电影产业化要求 攀比心理

广州 82 12 10 40

北京 73 15 10 52

3、这三部片子是你心目中的中国大片吗？

是，已经很满足 不是，非常失望 说不清楚 不知道中国大片到底是什么

广州 10 68 15 57

北京 12 78 10 50

4、除了这三位，你期待新的导演拍大片吗？

不期待，都一样 有期待，新人总会进步 无所谓不关我事

广州 53 48 49

北京 72 35 43

感谢广州中华影城、北京新世纪影城提供调查支持

此版所有收入均捐献给除中国大片外的另一国宝——中国熊猫基金会

策划：南都周刊

执行：吴慧

特约4人评论组：

毛贵一 陈炯 张海律 陈旧

中国大片

《英雄》 秦兵集体喊：大风，大风！ (大，第二声调；风，第四声调。)秦朝百官集体喊：大王！杀不杀！ 杀不杀！ 残剑对飞雪喊：你都看到了？我故意让你看的！ 《无极》 昆仑：跟着你，有肉吃。倾城：有没有人想看看我这件衣 服下面穿的是什么？ 无欢：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因为你不够坏！鬼狼：到最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夜宴》 厉帝对婉后：在你之前，我不困 惑，但在你之后，我困惑了。厉帝：是复仇的欲望带他穿越了死亡之谷。 厉帝：我们不学他，我泱泱大国，应以诚信为本。厉帝：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睡觉还蹬被子，受凉了吧。婉后：太子不应当是杏花春雨浸泡出来的寂寞歌手，是君临天下、雄视四方的男子汉。

看笑场学写作

《英雄》，最官方的搞

亏了在胡戈《馒头》出现前诞生，《英雄》幸运地多以剧照被PS、台词被篡改方式小小“恶搞”。视频作品包括山东版《陈年米饭铺》和《一根筷子引发的血案》，后者明显模仿《馒头》，没有创意。今年7月央视《梦想剧场》里毕福剑拿《英雄》开涮，如众大臣大喊“大王，杀不杀？杀不杀？”就被改成了“皇帝，傻不傻？傻不傻？”毕福剑回答“傻！”

《英雄》制片人张伟平回应：一点都不生气。本来拍电影就是娱乐大众，如果“恶搞”的短片还能再博大家一笑，未必是坏事。

影迷有关中国大片的16个常识，代表了我等普罗大众的心声：所见即所得。而对于中国大片的那三位导演来说，大片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远不止16个常识性结论那样简单。他们都曾经公开发表过他们对于中国大片的态度，一路看来，仿佛看见中国大片的发展历程。冯小刚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做总结性陈词：我们会前赴后继拍下去。

《无极》，最著名的搞

《无极》的恶搞版本，将一个名词(馒头)、一个动词(恶搞)、一个形容词(无耻)捧红成年度流行语，单凭这点，就要承认《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是恶搞大片的作品里最著名的一个。

同时《馒头》的制作质量非常高，内容设定、剪辑配乐十分精良，凭借胡戈个人的想象力，《馒头》脱胎于《无极》又独立成熟，创造了自己的一系列流行语和经典片段，百看不厌。

《无极》导演陈凯歌回应：“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夜宴》，最及时的搞

倒霉的《夜宴》在没有正式上映前就遭遇了网友的恶搞。一段名为《真相大揭秘》的短片，解密冯小刚拍摄《夜宴》是情非得已，是被欲挽回面子的陈凯歌所逼，还煞有其事地说《夜宴》的片名是来自一顿晚饭。短片最大特色是“与时俱进”，拿刚刚过去的“馒头”事件做引子，以三大导演之间微妙关系做基础。

《夜宴》制片人王中磊回应：“这是中国比较奇妙的一个现象。大片导演都会遭遇这个恶搞吧，年轻导演就不会。不涉及版权，就没什么关系。”
张艺谋总结发言：拍大片是一种本能反应

很多人认为我是前后左右看好才走的一步(拍大片)，其实不是的，我们是随着时代的改变，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是出自本能的一种反应。拍《英雄》、《十面埋伏》等商业电影的原因，第一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再谈商业、谈票房，已经不觉得那是一个低级话题，这在十几二十年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事。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个人对武侠小说的热爱，我是一个武侠小说迷。十年前一个电影节上，有观众问我，张导演，你的下一部电影是什么？我说，没准儿我下一步拍武侠，底下都鼓掌，他们觉得好玩，以为那个东西离我很遥远，实际上我说的是心里话，我那时的心里就在想这事。 (2005年为《千里走单骑》宣传时谈大片)

陈凯歌总结发言：就是要把观众带回影院

这个电影(《无极》)就是要争取最高票房的一部电影，我说得更坦率吧。中国电影必须在自己的本土市场能够站住脚，中国电影必须在票房上取得好成绩。这听起来似乎跟陈凯歌20年前拍电影的时候初衷有很大的违背，其实不然。不是你想不想变的问题，是整个时事逼着你要变，要推动你变。如果我们有能力把中国的电影观众带回到电影院坐在银幕面前观看我们中国自己制作的大片，如果是这样一个情况，进而带动中国观众去看较小规模的多种类型的中国电影的话，那才是中国电影工作者做电影的能力所在，才是你的希望所在。(2005年为《无极》宣传时谈“大片”)

冯小刚总结发言：我们会前赴后继拍下去

关于这个问题(三大导演各自拍完大片后会做什么)，其实大家都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都是在根据自己创作的思路在调整，在想下边的东西。比如战争这东西早就想了，只是这时候拿出来拍《集结号》，你们就觉得我可能丧失对大片的兴趣，但未见得。后边还有《墨攻》呢，还有吴宇森的《赤壁之战》呢。导演们还是会前赴后继地拍下去，对观众来说特别简单，甭管古装还是现代，好看就行，邓小平伟大就在于知道中国知识分子特别爱瞎扯淡，他就说：“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不争论，就实践，对我们来说也是，没想到那么多事情，就是实践，不断地尝试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努力把它做好。(2006年为《夜宴》宣传时接受本刊记者采访)

钱花了，片拍了，挨骂了，还继续吗？(导演版)

按照毛贵一的16个常识，我们给这两位导演提炼了几个问题，从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于中国大片的态度：

王小帅答题

第1题：为什么都是古装打斗的？

答：一开始可能是对花了很多钱感兴趣，最积极宣传的点就是花了多少钱，。怎么花？老百姓想知道，演变成影片宣传时都是在如何“花钱”上，怎么让观众看到钱花哪儿呢？现代都市题材，看不到钱吧，就得古装，打斗。此外古装戏在电影审查上也容易通过。

第2题：为什么演员阵容重复？

答：和上同理，从“花钱”角度就是普遍聚集大牌明星阵容，当然这几个导演也能吸引这些明星合作，结果一下子有无数顶级大腕儿。

第3题：为什么台词笑场？

那么大投资、拍摄时戒备森严、明星档期都会给导演造成压力，在这个压力下，导演特别用劲儿，使劲儿过了以后就会造成过度。中国的大片涌起太快，其实中间还有一些发展过程没有完善，就靠几个导演、几个主创使劲儿，自然就容易有偏差；老百姓心态也不对，本来电影就是娱乐，却抱着神圣的态度看，眼睛比平时睁得更大；媒体则有故意挑错的心态。

第4题：为什么大片都直奔奥斯卡？

答：这是人们对奥斯卡的想象偏差，也和国内炒作有关。

第5题：你认为什么是中国大片？你会拍大片吗？

答：像这几部电影这样的投资、宣传规模，都可以算中国大片，但缺的就是系统化。现在中国大片形式上看有大片构架，但还得看持续性和题材多样化，如果拍现代大片，那些商业元素怎么运用？现在连拍小片都那么困难。

宁浩答题：

什么是中国大片？！我否认中国大片这个词。我第一次听到大片这个词是《泰坦尼克号》，原来是讲了个爱情故事，有沉船，这就叫大片么？就不该有大片的提法，那肯定有相对的“小片”了，那多少钱预算以上算大片？难道花钱少就是小片？黑泽明拍了很多投资非常小，但是人性很深刻的电影，难道是小片么？

第1题：如何定位《英雄》、《无极》、《夜宴》等？

古装片。只能拿类型来区分，“大片”是中国人提出的，只是为了拿来卖票房宣传时好用，国外哪儿有这个提法？怎么翻这个词？这个提法很荒诞，这个说法本身就非常中国。

第2题：台词搞笑？

我《夜宴》还没看，《无极》在家看的碟，不至于乐啊。我看《超人》一个人飞来飞去的我也乐。大家可以原谅外国片，但是为什么对中国的这么苛刻？希望大家就是看呗，慢慢看，就会有新的东西出现。如果没有张陈率先走出中国电影商业这一步来，中国电影转型可能还会更晚。

第3题：你会拍“大片”么？

到底多少钱预算以上算大片？只是题材问题，古装戏也不一定非得大片，现代时装也不一定是小片，只要题材需要的，我不排斥，但我不拿资金来框定。
王小帅

职业：导演

代表作：

《青红》

《17岁的单车》

结论：

笑场是因为用力过度

宁浩

职业：导演

代表作：

《疯狂的石头》

结论：慢慢看，别对中国电影这么苛刻

为什么中国大片没有好莱坞大片好看？

从成本角度看，中国的大片早已是世界大片。但在我们倾尽全力打造大片时，人家早已将大片视为生产线上规格相似的高端产品。其实，好莱坞也有中国式大片。《特洛伊》、《珍珠港》、《亚历山大大帝》，这些片子和我们的大片一样，一头扎进恢宏的历史里，让特技和子弹漫天飞舞，让人物去迎合历史书里白纸黑字的定位和中心思想，堵塞了让故事本身烙入人心的通道，结果放出一颗颗未必黄金万两的哑炮。但这样的比较不会让中国大片稍感安慰，只会更加惭愧。

评论

从乌托邦到虚脱邦

《夜宴》之后，“中国大片”再次被证实了杯盘狼藉的局面。从《英雄》开始的几部最大特征为“要做爱也要做战”的影片中，观众一次次看到女明星们的乳房压住了台面，也一次次重新认识了压不住台面的张艺谋们。相对于好莱坞大片的“工业化”，我们的导演仍然停留于农业时代。

动作、画面、构架、寓意、节奏……在“征服西方”的诱引下，中国大片的有机组成部分，变成能指和所指分裂、撒娇取代美学力量的符号式拼凑，像填空一样，最终演变成“导演是对导演的拟人、电影是对电影的旁仿”，失去了译解现实和表达自身的功能。中国大片真正的本质是根本没有本质。

让人郁闷的是，这些导演被批评后，多做出一副“你们不懂得我，懂了就不寂寞”的满腹情怀样，同时又拿“票房”和“观众”来反击媒体影评人。我刚当记者那会，经常因为提些负面问题而被导演们鄙视，差点否定自己3分之1的人生。有回被领导逼着战战兢兢写了篇影片批评稿，没想第二天对方就打来电话，战战兢兢求我放松点。

从作为中国电影“健康细胞“的第五代，到被影评人贬为“癌细胞”的大片观念，艺术和观众上的双重失败指向一个事实：对大片、对征服好莱坞的乌托邦式想望，已暂时被确定为虚脱邦。很多人担心中国大片愈演愈烈之时会更加反智，就像哲学寓言所说的“新天使”，眼睛牢牢盯在令人沮丧的现在(过去)，后退着飞入未来。

好莱坞大片

起 步 1915年，从《一个国家的诞生》开始，好莱坞制片厂制度形成雏形，大片起步。

场面示例 《金刚》里，女孩安被大黑猩猩从左手抛到右手，侥幸地逃脱暴龙之口后，暴龙被金刚撕裂大嘴。银幕下的观众目瞪口呆。

情节示例 彼得·杰克逊的《魔戒》和《金刚》有着简单的正邪两立，并从此衍生出惊心动魄的对抗故事，诉求点就是纯粹的娱乐，假以与剧情发展步步为营的特级制作，就是要让观众尖叫，而不试图强加什么宏大概念。

台词示例 “我们要给他一个不能拒绝的条件”、“不要仇恨你的敌人，这会影响你的判断力”，《教父》中出自科里昂之口的这些教导听起来实打实，虽不好笑但绝不肉麻、古怪，让人永生牢记。

中国大片

起 步 2002年，张艺谋执导《英雄》，开始中国大片历程。

场面示例 女孩倾城被飞在空中的陈满神阿姨拦住，被迫言听计从，说出“我愿意”，观众大笑。

情节示例 大导演们立意先行，要表达压抑心中良久的宏大情怀，诉说和平、阴谋、背叛、欲望等题旨神圣而虚无之物，不惜牺牲故事本身。

台词示例 我们的大片都逃开必须说人话的现实，躲进古代讲笑话，制造一个个历史魔幻喜剧。

月光笑侠

夜宴的水平还是高于无极的,也高于英雄,尽管它仍然只能算一部烂片

月光笑侠

无极和英雄都是史无前例的白痴影片

夜宴情节仍然很空洞,无用,但白痴程度没有上面两部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