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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练习一
月光老了
缺钙。骨质疏松。
碰一下，噼噼啪啪猛响。
断骨，密密麻麻的，扎人。
黑夜似乎成了巨大的坟场。
抒情，已经不合时宜。
庸常的生活仍将继续
五百年，或更长。像一只死鱼眼，
灰白，盯着无望的未来。
抒情练习二
我放弃的时候
她就会占据我的躯壳
把我变成某物
某种用来书写的东西
比如现在
我沉默着，低头，埋在黑暗里
既不主动，也不拒绝
像某棵叶子下垂的植物
风一来，就左右摇摆
夏天
一到夏天
我就成了一片白羽毛
很轻 很轻
蓝天下 植物繁盛的要命
挥霍、耗费、吞噬、肥胖症
一切貌似真理
一切状如原初
就像很轻很轻的死亡与灵魂
一切突然静止
当一切突然静止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巴掌尚未落下，
一颗子弹还没来得及穿透一个人的身躯，
跳楼自杀者被置于上下不得的尴尬境地，
杀人者和被杀者将会在长久的等待中
痛苦万分，后悔不已。
长椅上热情拥吻的情人，
会有足够的时间看透双方的内心，
发现正在进行的一场密谋。
陌生的旅客，
在永远到不了目的地的无望中，
学会彼此熟悉。
怒目相对的人们，
在漫长地静止中绝望，
脸部肌肉因而变得松弛。
孩子将会得益，
他不必将蝴蝶打死，
就能够将它研究个仔细。
对面的女孩，将
注意到那化为永恒的一瞥，
里面长期驻守着一个人的秘密恋情。
大风以云朵和叶子的形式
表达自己，停在它面前的人，
有机会数数它的长胡子。
雨滴将落未落，
雨中的人可以好好玩味：
它们就如乳房下垂。
战场上，对敌的双方
诧异的面面相觑，倘能言语，
就会拉拉家常。
当一切突然静止，
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北方永远在北，
南方永远在南，
无所谓相对还是绝对。
被时间追赶和追赶时间的人们，
只好停下来思考一个问题；
被置于半空的自杀者、怒火焚身的人，
同样如此。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设，
假设——问题的症结，幸与不幸的根由。
碎片
1
有时候 我伪装成一面湖水
看见我 你就会看见冰凉的自己
2
我的嘴唇闭得很紧
我的眼睛看到了地平线以外
我兴奋地发抖
我要积攒全部的力量
大叫一声
把正在打盹的世界吵醒
让它好好看看 什么叫幸福
3
兄弟们
我想流泪了
我敲醒了一块孤单的石头
我打碎了一束天真的满天星
我想流泪了
太美好总是太悲伤
4
我想起来了
我出生的时候
左边是麦子 右边是玉米
和我一样
它们都光着身子不知羞
5
听说
老杨树 砍了
老梧桐 砍了
绿荫下的纳凉和鬼怪传说 砍了
宽敞并充满惊奇的院落 砍了
我回到家:
我不认识家
家不认识我
7
自言自语和下雨是一回事
一样旁若无人
一样疯疯癫癫
一样倒空了就会停
12
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暴雨如注。内心诡谲的人不敢出门。
天空沉默了太久。
17
我一定是疯了
不然 黑夜降临
我为什么血脉贲张面目狰狞
24
我患有强迫症
比如
强迫自己闭嘴
强迫自己去爱敌人
强迫自己停下来，想一些花和月亮的鸟事
25
冥想，是一种拯救
26
大地一向很宽厚
所以 请入土为安
29
空旷。
萧索。
耕田。
生活。
36
我沉寂下来
像一片新辟的墓地
等待腐烂
等待腐烂之后的肥沃和茂密
37
生活
低一点，再低一点
就会有流水、游鱼、青草
就会更清洁、生动、诚实
41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失去翅膀的鸽子扑落在地
闪电密谋的革命近在顷刻
它的枪尖却击不穿黑暗般浓稠的谎言
43
风撞上他的躯干
撞上岩石和断崖
羁留在他的毛发眉宇间
与干枯的枝桠抵死缠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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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6-10-17 16: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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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1 21: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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