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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细节之情趣(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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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8 14: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吴东峰 朱继红编著



《长征:细节决定历史》,吴东峰、朱继红编著,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6年8月版,25.00 元。

黄新廷长征途中得一大白马,双耳尖立,骑之如行云流水,平稳安然。后割爱送贺龙,贺龙视为珍宝。数日后,该马竟被一群猴子牵走;后又自行追赶部队百余里,安然归队。黄新廷回忆说:“真是神马啊!”

任荣回忆说,红四方面军进至党岭山东南山谷,完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树参天,河水清澈,猴子成群。红军向西北方向前进,遇上猴群登山,它们攀山时使许多岩石滚落下来,将红军砸伤了。红军亦不开枪,只有大声吼叫将其赶走。

杨得志回忆红军过草地曾见一种鸟,如牛犊大小,背青腹白,张翼丈余,行则摇,飞则鸣。其时有人谓之鸵鸟,后将军于公园见鸵鸟,言其状大异。又见野羊,高三尺,面酷类猫,又类猴,有黄、白、黑三种,数百为群,你拥我挤,飞驰而过,尤为壮观。又见泥塘中有鱼群,黑绿色,粗大者如鳅,细小者如虾,伸手捉之竟不动。

红军由船渡金沙江,同时也将全军马匹渡过金沙江。渡船上本不许载马匹,但渡河时大家想出方法,命马夫弃马鞍,拉住马口索坐于船尾,使马立河边上,船离岸时,岸上派人执鞭驱马,马即跟于船尾游泳过江。故红军自豪,渡过金沙江,未掉一人一马,诚趣事也。

1936年夏季,红二、六军团过草地时,总部曾举办过一期“野菜训练班”,贺龙总指挥亲自讲课。陶汉章将军回忆说,会场上四位藏族同胞手拿各种野菜。贺老总一一举例,向大家讲解:灰苋菜、野蒜、野葱等等,生动幽默,印象深刻。
陶汉章说,贺龙还教大家如何钓鱼。有一次,我按照贺老总讲的办法,将自己草鞋上的一小条牛筋系在绳头上,一下子钓到四条鱼,用我那口大搪瓷缸煮了一大缸,几个同志美美地餐了一顿。

长征途中某日,唐金龙曾与王震、张宗逊、顿星云等,围八仙桌用餐。上菜时,王震将军说:“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伸手于怀中摸出一只虱子。张宗逊将军说:“这算什么!我有两个。”亦伸手于怀中摸出两只虱子。顿星云将军则将衣服解开,说:“看我的!”众人视之,缝隙处密密麻麻爬满虱子,皆开怀大笑。

1994年9月17日,龙书金在广州对笔者回忆,长征到遵义后,因自己股部负伤,掉队。另一红军,亦掉队,同行。某日,两人歇于一土地庙,见赖传珠等人骑马过,经呼救,赖在马上指前方说:“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后面有担架队。”言罢飞骑而去。约几小时,担架队果至,两人求救,但担架队说另有任务,让他们耐心等待收容队。两人只得沿路乞讨追赶红军。幸同行红军怀藏一团大烟土,状似牛屎,大小若皮球。每至一地,便与当地苗民易物。割指甲大小,便可易一只大公鸡。行整七天,始赶上队伍,大烟土尚未去半。

1935年11月1日,贺龙夫人蹇先任生一女,贺龙闻讯大喜,请萧克取名。当时,二、六军团会师后连战连捷,突破国军重兵围困,长驱直入湖南中西部。萧克笑呵呵回答:“捷生,打胜仗时生的。”贺龙抱拳谢道:“好,响亮又有意义,秀才就是秀才。”

王东保与笔者吴东峰说,长征路上作战,红军神炮手赵章成有个习惯,凡开炮前赵必双手合十,仰面朝天,闭目祷告:“不怨天不怨地,奉命射击不怨我,屈死冤鬼莫找我!”祷告毕方亲自操炮或下令开炮。此祷告仪式延续至抗战初期。其时赵章成任炮兵连连长,王东保任指导员。

肖思明是红一团的侦察参谋,能睡觉是出了名的。战斗时如果没有他的任务,不论枪炮声多么激烈,他也能睡得十分香甜;行军中不论黑天白日他都能睡。有一次,他边走边睡,被路旁的树干碰得头上起了个大包,也毫不在乎。还有一回,在他睡着时,战士们把他从这屋抬到那屋竟不醒。同伴们把他扔到地上,他才突然醒过来,揉搓着惺忪的双眼问:“有情况吗?”

胡奇才善马术,喜赛马。长征中率十二师克甘肃渭源,歼灭敌一骑兵连,缴获战马百余。某日,四军军长陈再道、政委王宏坤、十师师长陈锡联邀时任十二师政委的胡奇才到城外公路上赛马。胡一马领先,陈、王等略后急追。不料,跑在前面的胡奇才,突然被迎面横道的电线扫下马来。胡大喊“有电线!”陈再道闻声急翻滚下马。胡奇才回忆当时的情景与笔者说,幸好陈军长等没有摔着。然而,把我摔得不轻,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难受。我记得当时我是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的,后面的几匹马从我身上跳过去,居然没有踩着我,真幸运。

长征过草地后于哈达铺停留几天,后北上到通渭县。某日,杨得志见毛泽东骑马来。肖华问杨:“主席来了,搞点什么欢迎他啊?”杨即派人上街买数只梨,盛于破铁盘招待毛。毛泽东很高兴,问:“有辣椒粉吗?”杨得志纳闷,回答:“有。”即命人急取辣椒粉。毛对杨得志说:“你这个湖南人吃没吃过辣椒粉拌梨呀?”于是,撒辣椒粉于梨上,津津有味食之。

毛泽东曾微笑着告诉斯诺,长征中某日,一队代表团特地前来欢迎苏维埃先生。毛泽东说,可是这种乡村的农民,未必比福建军阀卢兴邦更愚蒙,因为卢兴邦有一次在他们防区里遍贴布告,悬赏“捉拿苏维埃——不论死活”。卢氏在布告上说,这位匪徒,在多处做了多数的罪恶,所以必须处以极刑!

《徐向前传》记载:在快接近黑水的途中,徐向前接到彭德怀一份电报,说三军团已进抵黑水,为迎接四方面军,他已带部队上来。徐向前异常高兴,遂约请彭军团长到维古河的渡口会面。不料维古河上的铁索桥已被破坏。两人无奈隔岸相望,以小石子投掷字条对话联络。接着,通信部队在河面拉起了一条电话线。徐向前和彭德怀又隔河相望,以电话互相问候,并约定次日在维古河上游一个名叫亦念的地点相见。
次日,徐向前带人翻过两座大山,到达亦念,彭德怀也同时到达。但这里的铁索桥也遭破坏,双方仍然是隔河相望。于是,徐向前的随从人员在一段河面上找到了另一种渡江工具——溜索。一条绳索横贯河岸,上面悬着个用竹条编的筐子。徐向前因急于同彭德怀会面,自己坐进筐子,用脚向岩石猛力一蹬,借劲向对岸滑去。彭德怀快步迎上,两双手紧握在一起。彭德怀风趣地说:“徐总指挥,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本领呢!”徐向前说:“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渡金沙江前,红十一团打开了一个法国天主教堂。里边贮存了许多物资,有些铁桶饼干和罐头。王平取罐头摇摇,不识为何物,弃之于地。而略懂外文的张爱萍,经辨认后打开吃起来,并对王平说:“果子酱,你尝尝。”王平怕上当,仍不敢吃,张爱萍笑王平是“土包子”。后,陈云闻此事捧腹而笑,戏对王平说:“王平同志,以后再缴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你就把它丢在路边,好让我们在后边的也捡个便宜,开开胃口。”

刚进遵义城的红四团又接到了向娄山关进发的命令。“我们占了遵义城,连块蛋糕也没吃上!”出城四五里地了,团长耿飙边走边开玩笑地说。警卫员是个机灵的瑞金老表,听团长一说,就骑上骡子,说了声“我去买”,即飞奔而去。不久,小老表手上托着一个用毛巾裹着的包包返回。耿飙打开一看,当即愣了,说:“这哪里是蛋糕,分明是胖糕(即米糕)。”小老表则理直气壮地说:“这就是鸡蛋糕!”耿飙提高嗓门:“你真是个土包子,这不是鸡蛋糕,这是胖糕!”两人争执不休,杨成武后来出来打了圆场。

红一军团直属队于1934年11月13日到达白石渡时,有些战士从来没见过铁路是什么样,在他们的脑子里铁路究竟是铁的还是泥的石头的都不清楚,因此非常兴奋,叫嚷着:“呀,到了大地方了,赶快看铁路去!”还有的战士高兴地说:“从此可以少跌几跤、少沾些泥巴了。”的确,连日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行军,战士们都跌成了泥猴。时任保卫局秘书童小鹏在以后写的回忆录中说:“整天在泥巴里过活的两只脚,洗也洗不干净(也没时间洗),已成了褐黄的颜色。”

苏静曾于缅甸学徒照相,红军长征途中负一缴获之相机,爬雪山,过草地,遂有《朱德总司令在长征中》等珍贵照片传世。罗瑞卿大将曾言,苏静是红军中的第一部照相机。

瑞士神甫勃沙特回忆说,红军占领某县城后,专门叫来城里的摄影师为红军照相。他们中的一个借我的钢笔,插在前胸的兜上照相。于是钢笔成了大家照相时不可缺少的装饰,轮流为每一位红军使用。红二、六军团长征中留下的数张珍贵照片即拍摄于此。在大定县城,红二、六军团部分干部也拍摄有照片传世。

陶汉章回忆说,毕节市有一家照相馆。教导营的绝大部分学员都从来没有照过相。有人说:战争年代不知是死是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连影子都留不住……都希望能照个相,留作纪念。于是决定带领大家到照相馆照相,每人用八毛钱照一张四寸的相。当时我们离开湖南桑植后,在行军路上给每人发过两次钱,除了照一张相,还有多余的。第一次得到自己的相片,学员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张宗逊回忆录》记载:进入炉霍以后,红大驻在一个喇嘛庙里。这座喇嘛庙的房子很多,都是金色屋顶,有的还是两层楼,下面堆放东西,上面住人。庙里原有七八百名喇嘛,因为他们不了解红军是什么队伍,都纷纷出逃了,只留下少数喇嘛看庙。喇嘛庙里,红军上课读书,喇嘛念经拜佛,相安无事,相映成趣。

红四团占领泸定城的当晚十点左右,警戒营的排哨突然在前方打响,可是很快就无声无息了。原来,天黑难辨,这个排哨占领了一个阵地,发现前面有部队以为是敌人,来不及盘问,猛一个冲锋,抓了个“俘虏”。一审,竟是红一师三团的自己人,这才知道一师的援兵已到。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红军队伍穿班佑而过,直抵巴西。巴西有一座大喇嘛庙。庙里有一尊大佛像,左右两侧各塑有一对裸体相拥的男女佛。当地人称“欢喜佛”。红军受好奇心的驱使,都去参观过。竟有个特别顽皮的红军士兵说:“他妈的,这样的佛我也愿做呀!”

哈达铺的妇女见到女红军,觉得十分惊奇——这些短头发、穿军装、皮带上挂着手枪的人真是女的吗?她们把女兵请到家中,仔细端详,摸摸她们的胸脯,跟着她们去茅房(厕所)。确信她们真是女兵后,她们又高兴地让女兵们讲战斗故事。

瑞士神甫勃沙特被红军劫持后某日,一红军连长与他烤火聊天,问:“世界有多少国家?”勃沙特反问:“你说有多少?”连长说:“五个:中国、帝国、外国、英国和日本。”

红军包围曲靖而向马龙前进时,截得由昆明开来的薛岳副官所乘汽车一辆,内满载军用地图并云南白药。据被俘副官交代,薛岳派他到贵州拜谒龙云。前日薛岳来电,因无云南军用地图,请龙云送去。龙云接电后,本拟派飞机送去,但机械师忽病,故改用汽车送去。但未知曲靖已被红军包围,汽车路亦被截断。龙云并送薛大批云南白药、宣威火腿及普洱名茶,共满载一车。车离曲靖二十里时正遇红军,卫兵、副官均被缴枪,军用地图未交薛岳反而被红军用以渡金沙江,白药、火腿、茶叶均为红军享受。故红军士兵每谈至此,皆为捧腹,都说三国刘备入川有张松献地图,此番红军入川,则有龙云献地图。

杨成武回忆说,由乌江边败退下来的敌人,直向通往遵义大道的猪场逃窜。“江防司令”林秀生逃得最凶,临走连司令部的电报稿、机要文件都不要了,一口气跑了几十里。他那心爱的“三八式连长”负了重伤,找不到担架,他让士兵用绳子捆住手脚,像抬猪一样抬着走,据说没走到猪场,“三八式连长”就在半路上呜呼哀哉,成了一头“死猪”。

红军渡过金沙江后,在第五军团的政治部机关报上,编出一出新剧,名为《破草鞋》,形容蒋介石委员长自江西起追剿红军几省,历时半年以上,对红军追剿毫无所获,只在红军之后尾随,拾得少许红军穿烂而抛弃之“破草鞋”。

杨成武回忆说,红四团的战士一口气猛追,一路上“双枪将”的烟枪、步枪满地皆是,还缴了些迫击炮弹。七十发八二迫击炮弹摆在面前,让炮兵连的赵章成、王东保看得眉开眼笑。炮兵连的战士每人一根竹扁担,一头两发,再加上米袋子,一共四十来斤,一溜儿几十根小扁担,吱嘎吱嘎响得非常带劲。

红军入黔,不只是吓坏了土豪劣绅,更吓坏了“土皇帝”王家烈。在由王家烈授意,用贵州旅粤同乡会的名义分发给两广军阀陈济棠、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求援电报中可见一斑。电文很有些意思,开头的称呼是:“广州陈总司令伯南,李总司令德邻,桂林白总副司令健生均鉴”,正文中写道:“……我黔省兵力,素称单薄,机械又系窳败,若以兵力堵剿,无异引烛火以冶金,举杯水以扑燎,揆诸情势讵能有济!伏念救兵如救火,安内必先剿共,黔事已急,刻不容缓……伏乞我副总司令早兴义师,克日入黔……临电鸣悒,不胜拜切之至……”这份电报活现了红军入黔后,敌人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丑态。

《随军西行见闻录》载:刘文辉驻西康打前站的队伍,米粮须由西昌府供给,故刘军设粮站于开罗场。当红军前卫行抵开罗场时,刘军粮站人员还以为南京军至,亟为设筵招待官长,并将军米如数点交,计有四千余包。每包六十斤以麻皮袋装之。红军领袖将此项军米照数发给各红军部队,剩余甚多,悉发当地民众。民众不论老幼均肩负一袋回家,面有喜色,都说:“红军先生来了,才把刘家的米发给我们吃。红军好!”

红军占领西兰大道沿线先后,总共截获由西安运送衣服、鞋袜给毛炳文的辎重汽车十余辆。几个红军新挑夫喜滋滋从车上押送两位国民党军军官回营。司令部参谋长问他们:“军官是从何处捉来的?”新挑夫答:“是从汽车上捉来的。”再问:“车夫呢?车子为什么不开来?”新挑夫答:“我们把汽车眼睛打球了(实际上只是破坏了车头上的电灯),他怎样能走得了?”

杨成武在回忆录中提到在卓克基见到了一座土司宫,他说:“反动分子威胁藏民从这高大的建筑物里向我们开火。先头兄弟部队一时再也无法靠近,我们也跟着停下。时近黄昏,先头团打亮照明弹,不料才响几发,土司宫里突然哗然而响,接着他们四处逃窜。原来他们由于缺乏知识,不知道照明弹是什么玩意儿,还当是红军施的什么法术哩!”

廖汉生回忆说,某日,成本兴团长、余秋里政委带着十八团跑步上前,受领了突破封锁线的任务,一下子消灭了敌二十三师一个营,在堡垒群中打开一条通路,还缴获敌人新装备的一支二十响驳壳枪,这样既可以打单发又可以打连发,手指头钩住扳机不松,哗哗哗,二十发子弹全打出去,像机关枪一样。这是我们部队第一次缴到二十响驳壳枪,郭鹏师长高兴得爱不释手,成本兴团长、余秋里政委把这支枪送给了郭师长。

1935年2月24日,佯装中央红军主力的红五军团三十七团在团长李屏仁、政委张南生的率领下,在官渡河一带与川军周旋。张南生说当时是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三个旅九个团,他们原在泸州、宜宾间驻防,堵截红军过长江。一个俘虏还不服气地说:“你们要在那里过江,早叫我们吃掉了。”张南生对这个俘虏说:“你当了俘虏也没变得聪明些,中国这么大,路这么多,我们哪里走不得,为什么一定要往你们乌龟壳上碰!”

胡奇才回忆说,1936年4月19日,红军攻克雅江城,抓到国民党派驻那里的县长。所谓雅江县,实为藏民寨子,江上原有一座英国人修的铁索桥,军阀混战时桥被毁,只剩下一些刻着英文的桥墩。该县长实际上是个“光杆司令”,单身住在一个棚子里,藏民不太理会他,他无事可管,只好自己打草鞋卖。
廖汉生也有相类似的回忆:1936年5月中旬,廖率部进至西康得荣县城。他说,没想到所谓县城只有三家旧屋。县长在逃跑的路上被我师捉住了,他是湖南长沙人。堂堂的“县长大人”还要搞副业,打草鞋卖。贺龙总指挥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把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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