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个技术问题__韩杰《赖小子》之前之中之后

我来自地球

电影《赖小子》荣获06年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抱回一个金虎，如果放在几年前，这可能又是一个爆炸性的喜讯，不过由于近年来，咱国家的电影在世界各大电影节上屡有崭获，捷报频传，在加上鹿特丹电影节本身的影响力，这个消息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最近看完了它，我认为，作为一位年仅28岁的导演，韩杰的处子之作，电影不错。  
       故事发生在山西某一个贫穷的乡镇，三个青年（西平、溜溜、二宝）以为误杀了人而慌忙逃离家乡，途中经历嫖娼，分裂，抢劫，死亡等一系列的事情后，最终只有西平走了回来。在整部电影的叙述手法上，我们可以非常明显看到贾樟柯的影子。但与贾的作品相比，韩杰的《赖小子》又有一些不同，比如在镜头的处理手法上，电影会以一种颠簸的感觉来表达第一人称的视角，但是如果导演是想以一种理性的心态去平静地诠释一个矛盾交错而又无可奈何的故事，那么这种手法在不同角色（小孩）或道具（车）上的使用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呢？同样在故事的展开中，在情节的前后的铺垫和呼应关系上，这些都做得不够清楚或者说是彻底，比如二宝很卑鄙的分裂行为，比如溜溜死前说他想回家，还说秀怀了他的孩子，让人感到有一点点唐突和刻意。此外，关于性爱场面的描写，交代得非常直白和简单，感觉上与电影氛围有一些“出”。可以看出，导演在置身事外的同时，又有一种不自觉的参与精神去体会故事中人物的心理变化，那么故事不可避免会在这两个想法中游移不定，或者说是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但由于在不同层次把握上的犹豫使故事不是那么“纯”，这也正是这部电影的软肋。当然，这部电影很多很有特色的地方，安静沉着又有带一点点灰色感觉的配乐与电影所营造出来的氛围非常搭调，很多细节的交代显得精致而成熟，比如在影片开头那个被欺负的小孩，或者在影片中后期西平爸爸的工作场所，还有在最后镜头中痛苦的主人公一个简单的侧影，然后镜头暗下，字幕浮出，音乐上来。正是这无数细节的暗示、省略和视觉表达使影片中琐碎的片段凝为一个整体，而又张力十足，让人看后意犹未尽，思考的空间很大。
        但是看完这部电影，让我感受最多的是电影之外的一些东西。在当当网《赖小子》DVD的海报平面上，赫然写着的广告文本是“赖小子——不赖”，如果说这是一个经过研究的宣传策略来迎合消费者心理的噱头，那么固然无可厚非，“如何不赖？肯定有个性，去看看。”但是，作为这电影所要表达的深刻内涵，难道是“赖小子不赖”这个口号所能够承载？可以这么说，与这个口号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为什么会这样，作为当代中国的“独立艺术电影”，在逐步或者世界认可的同时，在中国却只能以这样一种喧嚣浮躁的宣传策略来进行市场推广，这，就不能不为我们的电影环境而忧虑了。
        最为代表的是，被日本导演北野武誉为“亚洲电影希望”的贾樟柯好不容易从地下浮出水面，但在06年末携威尼斯金狮奖《三峡好人》叫板老张的《黄金》，惨败得一塌糊涂，并相继引发了一场口水战。但幸好他还不至于亏钱花，因为在海外他已买给很多国家电影版权了。也就是说，中国，这电影，没钱赚。
        贾樟柯的名字也赫然在《赖小子》的宣传平面上，字体大小仅次于“赖小子不赖”，上书：“监制——贾樟柯”。经过十几年的磨砺，贾以其丰富的电影感受和个性语言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自《小武》开始，在世界各大电影节上不断获奖，并迅速为崛起为中国当代电影标杆性的人物，影响不凡。《赖小子》正是在这影响下一例。在这部电影中，可以明显感受到贾氏作品《小武》，《站台》，《任逍遥》的存在，演员赵涛客串似的出场也更暗示了这一点，而同时，韩杰又在上面掺了一点侯孝贤、吕克·贝松，昆汀·塔伦蒂诺加上90年带中期的港产片，还有一点点都市涂鸦文化，如果这样看来，在《赖小子》前面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网，韩杰处在几种风格的包围中裹了起来，不自觉的将很多他家的手法用了上来，丰富的同时，使电影本身多了借鉴，少了创造。
       还有一点有意思的是，影片故事发生在山西，如果提到这里，以晋商为代表的晋文化跃然纸上，这种带着鲜明时代特色的宏观叙事随着电视剧《乔家大院》和话剧《立秋》的红火一时塑造出山西的整体形象，那么相对而言，《赖小子》的“微观”叙事以及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社会环境，人物心态，在这里又前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赖小子》以及带有浓郁贾氏风格的为人关注为人喝彩并非偶然，它悄然摆脱了扎根于中国几代电影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意识形态，“大”的概念，在宏观叙事之外，精彩地开辟了另一种可能性，另一条“小”的道路，一条更为微观更为个体更为形象的道路。而正是这两者在不同市场环境，受众构成和相关产业制度的对话中，我们又可以看得更多更全面，甚至更远。
        贾樟柯、与先他出道的张元、张扬，娄烨等是中国第六代电影人（姑且这么称），一起书写了当代中国更为多元的电影语言，那么深受其影响的韩杰是第七代吗？我想不是，代际的划分虽与时间有关系，但更多的是结合自己对于时代和人生的思考进行的开创性的影象表达，《赖小子》做得不够。贾氏电影差不多有十年的历史，在它的语言环境中，是以一个他者的角度冷静切入，丝丝剖开，让观者自己来看，去想，那么电影所的意义是揭露大于思考，是更多的道禅更少的儒法，更多的个体意识更少的整体价值，这种自由的背后是更多的自我，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在多少人啊社会压力本来就大，好不容易找个时间想在闲暇时消费轻松一下，看一些“哥哥姐姐”，写一点梨华桃花，好开心啊，又有多少人愿意去看你呢，而且这么沉重，看了想哭？如果把话题放开，这又不正是当今社会所要面对的新问题嘛！
        如果解决了这一点，另一种表达模式应该可以来了，当两方面力量可以开始叫板的时候，融合就是一个在博弈中寻求冷静的智慧且实用的技术问题了。如果问题解决了，那么中国导演的第七代会在更多自我选择和表达中失去划分的意义,而更多的选择和表达更将会在电影之外更大的领域绽放绚烂的光芒,这正是一个社会迈向成熟的表征。一条康庄大道，温暖的阳光照在屁股上暖烘烘，哦也！

6000

虎兄，终于看到你冒个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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