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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自传]暑期打工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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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1 12:56: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我却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年轻的时候(嘿嘿,也就是高中及以前的时候)总是认为天是蓝的,太阳是鲜艳的。可如今,我总感觉灰涩的天空撑着黑色的太阳,就算偶尔有几丝风,也如淤塞的流体…………。

也许不应该第一次飞行就遇上了风暴,就从此怀疑有蓝天云彩吧。

我的班主任有次打电话给我,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给我说,为什么你童真的外表,却藏着如此深沉的忧伤?我说,心情是自己享受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没有必要让不须忧愁的人跟着你一起忧愁。所以在朋友面前我都是笑的,笑得如此畅快,只有夜深时,才会让眼泪静悄悄的流下来。班主任告诉我,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没有必要为了什么而忧伤。

我说,是吗?我的方向,没有人知道可你呢?毕业以后,总会有一个很好的地方。虽然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贵贱,但是有的时候有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可比性,贵贱本来就存在。

…………………………

我想起了去年的暑假。

因为某些事情,跟家里吵了一架,然后身无分文跑到了火车站,想找个最远的火车,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偷偷的挤上了去兰州的火车,准备在那里转车去内蒙古,因为内蒙古是北方少数几个我们专业没有招人的省份,我不想见到同学。

列车哐当哐当的响着,热浪煎熬着我早已疲惫的身心晚上九点半的火车。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乘警跟列车员一节一节车厢的逼近,我去敲每一个厕所,门都关着,逃票的不只我一个。

突然有了一种巨大的恐慌,被抓住了会怎么办?背着包躲躲闪闪的到了尽头,我没有路了蜷缩在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通道里,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希望很快破灭,高大的乘警很快走过来了。

“你的票呢?”

“我没有钱。”我很直接,刚出来时只背了一个书包,里边只有一点点钱。

“那跟我去办公室。”

一群人,被两个乘警和三个列车员押着,经过了餐车,来到了乘务员车厢…………

一个个人的钱都被从鞋子袜子里搜刮出来,补了票,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出去,很快就到我了…………

“你去哪里?”

“兰州。”

“为什么不买票?“

“没有钱。”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没带。”
乘警取下了我的包,哗啦一下全倒桌上,都是一些书,《Photoshop7。0》,《VB编程实例》,《网页三剑客》,《计算机组装与维修》,《电子技术基础》等等。

“你是学生吧?”

  “不是。”这个时候我不想提及我的学校,幸好这些书都是借同学的看看而已,没什么记录。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书?”

“借了打算自学。”

“你别骗我了,你是个学生,你们这些学生啊,就知道占公家的便宜,你们却为了这么一点点小钱………。”

老套。听着他的话,我无语了。国家的形势让我们每年拿出几千元的学费培养自己,我们无话可说。

他一本一本的抖着我的书,企图找出点什么。奇迹还是出现了,其中一本中掉下一张新的五十块的票子,估计什么时候放进去以防万一的。想到以后出去还要生活,我没有犹豫,劈手抢了过去放进嘴里,咬紧牙关。

“吐出来!”

我坚定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钱的不买票你这不存心占公家的便宜,侵害国家财产………”

忍着想吐和给他鼻子一拳的冲动,我还是默然的站立,我开始在怀疑他的智商了,如果真的有钱,有谁愿意站在这里听他训?除了我,旁边的好象都是衣衫褴褛的民工,我嘴角上扬的冷笑。

说了半天,那腌臜警察见我不为所动,还隐约有嘲笑他的意思,一巴掌扇了过来,我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可后脑勺碰到了车窗上,痛得我呲牙咧嘴,可那腌臜见我居然敢躲,又一巴掌扇了过来。这下子没能躲脱,我眼一瞪,有点想打人了,可看着后边那两个别着枪的警察,我强行抑制住了。

后边的民工说,人家一个小孩干吗欺负他(大一的时候我还没有一点胡子,很象个小孩)!不就五十块钱嘛!后面两个乘警也过来说,算了算了,在这一站让他下车。

…………………………。

结果我们几个连补票的钱都拿不出来的人,在武汉被赶下了火车,下车很久了,我才敢把嘴里的钱吐了出来

…………………………

下车是一点多吧,突然下起了小雨,我没敢从出站口出来,就站在站台的阴影里,看着红色的钟一分一分的变化。

凌晨三四点,是一个人意志力最薄弱最想睡觉的时候。我沿着铁轨一直走着,隆隆的火车疾驰而过,带起的劲风好象要把人给吹起来借着城市的霓虹,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衣服书包早已被城市巨大的火炉烘干,我找到了一家8块钱的旅社,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多。

…………………………………………

顶着毒辣的太阳,我开始寻找有什么地方能工作,要想生存,首先得有钱有个工作。可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唐突,学生证身份证什么都没带,找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走了一个又一个中介所,都摇头出来了,并非完全是没有证件,而是我根本付不起80到100的中介费。

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我回旅社准备收拾东西睡地下通道。

回到旅社,对面床上坐了一个人,学生模样,一搭话,原来是河北工业大学的,数学系,比我大一级,湖北黄石人。刚从学校回来,不过没有回黄石的车了。就逗留在这里。我没有告诉他我是跟家里吵架出来的,只是说我暑假来打工丢了东西,还是那几本书说服了他。他请我出去吃饭。吃了个湖南米粉我说饱了,虽然我一天没有吃饭但我看出他钱也不多了。

冲完凉他叫我也去冲个,汗臭味太重了。冲完出来时,隔壁单间里走出个人。跟老板说着什么,听口音老觉得有点熟悉,想起来了,我们班的小宝就是那种独特的唐山口音。出门在外,尤其是窘迫的时候,能交个朋友总是不错,于是我凑上去说:

“先生您好象是河北人?”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说:
“是啊,我河北唐山的,莫非您也是?“

“不是了,只是我有个同学口音跟你特别相似,所以来问问。”

“您同学?您哪个学校的啊?”

“HN大学。”

“湖南的?咋就跑湖北来了呢?”

“哦,暑假没事做。想跑武汉来打工。”

然后,我把相同的谎言跟他说了一次,无非身份证丢了什么的。听完,他指着面前的一堆东西说:“如果您不嫌弃,跟我做这个怎么样?现在武汉还的确挺难找个短期的工作的。”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堆石膏模具,无非一些观音罗汉毛主席奔马什么的。看着他从一个袋子里舀出一些石膏粉,放到一个小碗里,用水调匀,然后把模具用夹子夹好,把小碗里的石膏水倒进模具,仔细转动着,让它流偏模具的每个地方,约一cm厚的样子。晾了五六分钟,他打开模具用小刀把接口处的毛刺刮掉,再喷上金漆,一个罗汉像就出来了。

“成本不过几毛钱,在外边可以卖到五块到十几块。”他极力撺掇着我。想到现在还找不到什么工作,我也只有跟他一起干了起来。

第二天,那个黄石的同学走了,我跟着赵姓唐山人,在一条条陌生的小街上,兜售着一个一个的石膏像。毒辣的太阳晒黑了我原本白皙的皮肤,炙手的石膏水浸肿了我原本细腻的手指每次我们都象做贼一样,提防着警察和城管,遇到凶一点的顾客钱都不给,还要摔你东西。不过钱的确也挣了不少。可每次我跟他提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他总是说,我是学生,他是不会骗我的,钱他先给我留着。等开学一起给我。终于有一天,他给我说,今天不出去了,你去武汉走走,来这么久了,什么好地方都没有去过。

跟他一起吃过早,我独自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懵懵懂懂的我,仿佛真的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看着城市的灯红酒绿,我高傲而孤独的走着,谁也不看,只是努力的挖掘着内心的平衡。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进…大就是天之骄子,因为我被录取时从来就没有过人欢呼,走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人送别,一路我只是孤独的走着。可我依然是笑的。笑得没有人能看见我的忧伤,笑得有时候让我自己都以为我是快乐的。在很多院系我都有朋友,可所有的朋友,只是帮他们修个东西帮个小忙而已。我没有在意,我依然快乐。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谁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我可以夜晚两三点钟被铃声惊醒陪他聊到天亮。我也很凶,一瞪眼没谁敢喘口大气。可有谁知道,我会落魄街头,不名一文?身份地位原来并不是天生有的,只是别人给予的,当别人开始不把你当回事时,你也开始失去你所有一切。别人看我那么瘦却那么重,总是很奇怪,我告诉他那是因为我的骨头比较重,就象我的性格,没有什么能压弯我,就算到死,我也愿意我的头是一直挺立着的。

胡乱想着,到了一个广场,那里有很多鸽子,白色的和平鸽,认真的飞到你的手上没,认真的看着你纯洁宁静得让你想融入这一片安详中。有卖鸟食的,也有乞丐,可我没有钱。看我衣冠楚楚,象个人的样子,有几个乞丐捧着碗走了过来,我急匆匆的走了。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任何乞丐,我不是怕了他们肮脏破烂的衣服和难闻的气味,每个人到一定的地步,都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只是怕我没钱给他们会让他们失望。

从广场左拐走过一条街,就看到了黄鹤楼。 “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 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 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一个千古留名的楼台,我一直很想上去,可我发现有很多栏 杆,我回想过来,这里不是岳麓山,没有我们开拓出来的十条八条小路,也不是拿着 学生证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可以走进去的,我只能远看着,感受着他独具魅力的文化氛 围。

“风樯动,龟蛇静,一桥飞驾南北,天堑变通途”

左转终于到了以前只有在书本上看到的长江和武汉长江大桥。

独立桥头,凭江临风,大河汤汤,江水奔腾,极目远眺,舟船点点,横无 际涯。一时思绪万千,奔腾的江水,千万年来不息的或绵流或怒吼,承载 着历史的变迁,文化的传承,家国的兴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很欣赏李后主这句词。借大江道出了无尽的兴亡的忧愁。长江历来是南北的分界线,魏蜀吴的争夺,南北朝的并立,南宋与金的交战及南明的战争,49年的渡江之战等等,大抵围绕着长江这一中心,长江也是离愁别绪抒情感慨之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历史的功过是非作为后人的我们已无须过多的品评,可满江的烟波,东逝的流水,宏大奔涌而来的气势,却不能不让我们有几分感慨。如果是黄河是母亲河,那也许是北方的,南方的母亲河应该是长江。从唐古拉山的涓涓细流到眼前奔腾的江河,奔腾的历史,奔腾的情感,无一不是最深沉的咏叹。

………………………………………

中午回旅社,我大吃一惊,隔壁的人不见了,问老板,老板说我刚走一会儿,他就结帐收拾东西走了,可能去了火车站吧。一阵子,我脸上血色全无。但我什么也没说,早在来武汉的时候,我就看好了哪里有桥洞可以暂时睡觉。我收拾好包,默默的离开了。

一个人沿着孤独的街游荡着,我想起了高考过后从广州回来的情景。刚出车站口,就有一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女孩走过来给我说: “先生你好,你能不能借我二十块钱回岳阳?我的包在车站被人偷了,回家我把钱寄给你。”

多半是她刚看我出站的时候往旁边的那个独腿的乞丐扔了一个硬币,所以跟上来了。我刚想给,但是发现没有零钱,口袋里只有五十块了。看着她期待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说:
“您等会,我去买张报纸换个零钱,我刚好要换零钱坐公交。”
买了一份报纸,我把钱给他了。她说谢谢,非得让我留个地址。我没想过她给我还钱。所以挥手让她走了。那个卖报纸的用长沙话给我说了两句什么,我不太懂,大约是说火车站有很多骗子不要相信她。

我笑,一个女孩子家拉下脸来去求助一个陌生人,就算她说的是假的,多半也有一些原因的。哎,或许是那女孩有点漂亮吧,要是一个男人,或许我不会这么热心了。

想着想着我到了火车站,广场上仍然有很多人,一些乞丐仍然在乞讨着。我突然有那么一个念头,是不是我也要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呢?我苦笑。

人,是不能低下高贵的头的,或者别人可以,但我做不到,我抱着我的包,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心情如同脚步一般沉重,但我还是努力又优雅的一步一步的迈着。闲庭信步般,不会有人看到这个落魄的孩子。

火热的太阳收拾了它一天的热情,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眷顾着的城市,悄悄的藏到了眩目的高楼后,同样眩目的玻璃反射着那艳红的霞光,让人不忍心离开这醉人的美丽,我慢慢的从桥头走下,慢慢的留恋着落魄中的快乐,慢慢的离开了一天的喧哗,开始寻找着属于我的地方。

…………………………

头顶飞驰而过的汽车,不停响着的喇叭,时时的打扰着我宁静的心思。而我如沸腾般的思想,也让这个城市变得无比的宁静,仿佛一切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我只是紧紧的抱着我的书包,空虚的想着,呆着。

…………………………………

又来到了年少时的梦里,一个不断困扰着我的梦。梦是抽象的,只有捉摸不到的东西,梦里的我,眼看着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永远也跨不过,一切只是奇幻的出现,并不属于我。我努力的追寻着,却发现它隐约消失在我的世界…………………

冷汗淋漓,我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抱紧了我的书包,却仍感觉是那么的孤独无助。我伸手,让时间从指缝里慢慢的流走,让孤独从静默里安静的消失。难道这就是命运?对面的流浪汉还是香甜的睡着,城市已然安宁,我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我没有睡。

…………………………
又是喧哗唤醒了我,艰难的爬起来,我不得不又开始了一天的流浪……

…………………………。

不停的走着。走到了城市的边缘。这里已快到城郊了。太阳尽心的照顾着我,我再也无法动弹,靠着一个拆迁区域的围墙,无力的睡了。

醒来已是晚上,虽然如此的破烂,我突然有了家的温馨,我发现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过来。一摸发现身下是软的。努力的睁开疲倦的眼睛,发现两个人正在注视着我。看我醒来,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一脸的高兴。

…………………………

醒来喝点粥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工棚。工棚里零零落落的摆放着一些工具。隐约听工棚里那两个民工说,他们是从乡下来的建筑队,承包了这城乡结合部的拆除工作今天下午他们下工以后,发现我躺在地上,便把我背了进来。我很是感叹,在如今的城市里,很少有人关心他人了,也许有只有乡下才保留着这种习气。我给他们说,我是来武汉找工作的,没有找到又几天没吃饭才会那样。说着说着,我疲惫的睡了。

第二天清晨,一个精明瘦小的汉子走了进来,那两个民工介绍说,这就是他们的包工头,也就是类似于建筑队长或承包负责人什么的。我想,也许我没有其他路了。没有犹豫,我立马象包工头表明了我的想法。看着我细嫩的手,包工头皱了皱眉头,拿起几个工具,走到外边,指着一堆瓦砾对我说,把这个弄到车上,给运到那边去。我拣起一个铁铲,铲起瓦砾,手轻轻一抖,一铲便稳稳的飞到了车里。看包工头微微点了点头,我更加卖力了,一会儿车子就装好了。我的手上也起了两个水疱,手臂和肩膀也酸了起来,但是我没有啃声,推着车子就走很快就好了。推回空车,包工头给我说,你就在这里干吧,工资跟他们一样。我谢了包工头,就跟其他人一起走向工地。

第一天是在拆城郊结合部那特有的年代久远的砖土房子。我很诧异为什么不是推土机和铲车,一个民工指着弯曲窄小的街道给我说,车子开不进来,在说这是私人老板承包的,也没有那么多想法。我苦笑,现代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原始的劳动力,受苦的是一群从农村里来城市寻找生存的民工。但这的确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生存的方式。

在烈日的照射下,我跟其他民工一样,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工地里,卖力的生存着。我苦笑,扬起锤子,凶狠的砸到了班驳的墙壁上砖头凹进,再加一锤,土红色的砖头就从对面飞了出来。等砸到双手无力的时候,墙壁已经摇摇欲倒了。脚一个正踹,轰隆一声墙壁倒下了,扬起一大片的灰尘。

收工以后,有几个民工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我为什么这么卖命,这样很容易累坏的。我苦笑,在不能出卖自己脑力劳动的时候,我凭什么装成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来怜惜自己那一点点仅存的资本?相对于复杂劳动而言,这种简单的的大体力劳动是很痛苦的,却也是快乐的。痛苦的是简单而重复的劳动不但使自己浑身酸痛,还会慢慢的抽空自己的思维,总个人会变得浑浑噩噩;快乐的也是它能让自己麻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能想,忘掉了所有的不开心,麻醉得让人快乐。

连着几天,我就在这样的痛苦与快乐中度过。每天起床吃完早餐以后就是找墙壁发泄,完了倒头便睡。这些天里我忘记了所有的忧愁。 直到有一天,单调而快乐的生活有了一段小小的转变。工地里有很多铁器,用久了难免会坏。所以工地里有一名焊工。这几天他刚好有事回家了,工地里积压的坏旧工具越来越多,但包工头又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有一名民工说他可以试试。
合上电闸,那名民工负极放坏了的车轮上(那种车跟长沙常见的环保用的手推垃圾车一样,车辐是用钢筋焊的),拿起焊钳夹着一根焊条敲了敲车轮,还是那个样子的嘛!可我刚一想,坏了,车轮与焊条粘在一起了。可那民工一下慌了神,既不会把钳子给松了,也没有人拉一下电闸。只是死命的扯着。只听嗤的一声,控制盒一股白烟,整个工地上的点都断了。
所有人都慌了,包工头忙叫人去查。查什么查?我暗笑。就知道把保险扯下来换了几根。合闸,仍然是没电。我走近一看,不只是保险烧掉了,一个热继电器也隐约有些烧过的痕迹。于是弯腰拣起一把小号的一字螺丝刀,插进热继电器的那个复位小孔拧了几下,合闸。包工头笑了,大约在说,还真神了,别人弄了那么久都没弄好,我拧两下就好了,似乎隐约有让我试试去焊一下车子的意思。我没太懂,但是还是走了过去,拿起焊钳夹住焊条照断口点了一下,火花哧的冒起,我把面罩移脸前围着断口焊了起来。虽然样子特别难看,但还是挺结实的。包工头大喜,就让我不用到外边去做了,就在工棚里修修工具什么的。不过这样也好,工具并不是每天每刻都坏,闲暇时间还可以看看书。包工头问我怎么会电焊。我只告诉他我以前学过的。其实那是初中的时候,调皮,看枪战片看多了,跟同学合计着做火枪。枪管用的是从工地上捡来的风钻的管子。但是好奇,便学了,做好了那把枪,可惜做好灌上从爆竹里拆下的火药时,没人敢试,就把它绑到树上,点上引线远远的跑开结果把邻居家阳台的玻璃给打坏了,没敢去取枪。(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要是打中了人该怎么办。)然后金工实习的时候,又学了一次焊接。

似乎平静的日子总不能过很久,修了几天的工具,又出事了。那天早晨我蹲在地上摆弄着工具,一个民工推着坏了的车进来修,不知道怎么撞了一下,竖在旁边的车子一下字倒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右手一阵麻木和痛,我刚好在铁墩子上的右手被砸到了。幸好被民工推来的车架住了,但是右手的一根静脉滴注长用到的那个血管上的批被车上的锐角挖掉了,露出暗红惨惨的血管和白惨惨的肉。刚抽出手回过神来,血就流了出来我按住了手,问那个民工最近的诊所在哪里,就听他叽里呱啦的说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闻讯赶来的包工头把我带到一家私人诊所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上了一点药。(现在还有一个疤痕)
从此就只能窝在工棚里看书了。我突然有点后悔起来,要不是过于冲动,我应该还在家里品着西瓜吃着冰棍。或优雅的漫步在街道上和同学谈论着什么。而如今,为了生存,却如此艰辛。我突然发现很久没有见到的泪水流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我终于跟包工头说,我想回家了。他也没说什么,给了我六百工资和一百工伤费,让我回家了。收拾包我踏上了火车。车上依然是那么喧哗,可我依然是如此宁静。看山川田地在眼前飞驰而过,仿佛我的流浪也如一个梦般飘逝远离。


火车行至洞庭湖平原,停,写过一个诗,颇能体现我当时心情的

残阳江山泪难干,
家园如逝夜忽寒,
终年艰辛伤悄入,
梦里不知身不还。
<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a>
发表于 2007-5-31 14:3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顶楼主了!
看了楼主这两篇,发掘楼主真是一个多重性格的人啊!<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1]]]></a>
发表于 2007-5-31 18: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震撼顶楼主一个,先占个座再慢慢看,因为实在太长了,就象生活一样。<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2]]]></a>
发表于 2007-5-31 18:2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疯了,楼主还居然说他是一个童真的人。<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3]]]></a>
 楼主| 发表于 2007-5-31 20:2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哪里象楼上般淫荡!<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4]]]></a>
发表于 2007-6-2 22:24:3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是个好人
我不得不承认<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5]]]></a>
发表于 2007-6-3 20:39:53 | 显示全部楼层
佩服楼主!!!!!!!!!!!<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6]]]></a>
 楼主| 发表于 2007-6-5 17: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
貌似我还比较厚道
用一篇就搞定了<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7]]]></a>
发表于 2007-7-15 09:01:09 | 显示全部楼层
佩服楼主的勇气  楼主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以后就地找几个餐馆,当当服务生     强烈推荐KFC<a href=[[[SQ]]][[[www.wlzb.net/phpwind/read.php?tid=67949%26position=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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