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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人民军强行扣留《南方周末》记者事件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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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 20: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4,南方周末的记者依旧走南闯北,找寻真相,记录时代。一年,是一个美丽的断点。一年结束,行者总要整理行囊,收拾装束。于是,最辛酸的,最惊心的,摊开在眼前,一发而难收……

12月18日傍晚,我在采访时被误会成“间谍”,被4位朝鲜人民军战士扣押了好几个小时。

这一天,我与30多名中国赌客,从吉林延边圈河口岸进入朝鲜罗先市,入住朝鲜东北海岸的“英皇娱乐酒店”。这家酒店是香港人开的大赌场,来赌博的全是中国人。他们的财富,通过这一个赌场,每年成亿计地流出境外。

我的任务是暗访赌场,写一篇有关中国边境赌场的报道。我想带相机进入赌场,但被保安查出,只好走出酒店,想趁光线尚可,拍几张英皇酒店的外景。


有4位军人经过这里,很不幸,我有一张照片拍到了他们远远的背影。

“啊!”地一声大叫,吓了我一跳。抬头一看,4位战士对我怒目而向。他们冲了过来,领头一人劈手将我相机夺去,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做手势令我将照片回放给他看。他们大叫着,但我一句都听不懂。

很快,他们分作两组,两个战士拿着我的相机,押着我,向英皇酒店的右侧走去。现在是朝鲜时间下午5点,天渐渐黑了,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他们要将我带到哪里?

走着走着,后面的战士用中国话大叫一声:“站住!”
这是事发后我听到的第一句中国话,我一震,站住。他对我满不在乎地一扬下巴,示意继续走。

我明白了,原来他只想练习一下他的中文。可能他只会这一句。


他们将我带到一个军营外,拿相机者进门汇报,另一个在门外盯着我。


大约20分钟后,他抵不住寒风,走进军营,留下军营门口持枪的哨兵看住我。

天完全黑了,北风夹着雪花,呼呼地吹在身上,寒冷、饥饿和胃痛,一起袭击我。但恐惧才是最要命的——他们将如何处理我?我的报社和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赌场里的中国人,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们如果任意处置我,谁能来救我?

朝鲜不允许外国人带手机进关,因此,我的手机寄存在吉林延边,我用什么办法通知报社和家人?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冻得不停走着圈子取暖,稍微走远一点,就被持枪岗哨阻挡。突然,军营里响起了雄壮的歌声,是合唱,句子短促有力,不知唱的是什么。几分钟后,夜重归平静,只听见北风的呼啸,和几十米外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

我越来越恐惧。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跑!

但我立即否定了这一疯狂的念头。那哨兵手里拿的是枪,而不是烧火棍,击毙我可能会是他的分内之事。

我冷得打着哆嗦,盯着黑暗中的军营,希望他们尽快出来与我理论。但一直无人理我,只有哨兵和他的黑影子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惨白的月亮由天空左侧,越过头顶上的大树枝桠,慢慢移向了天空右边。一辆越野车亮着灯,“忽”地停在我的身前,下来一位中国人,是英皇的保安金先生。谢天谢地,军方通知了赌场,让他来处理此事,他是延边的朝鲜族人,会说朝鲜话。

金先生让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逃跑,将是多么愚蠢的事……

到我被扣押4个小时的时候,军营里出来一个上尉,说:“上级还没来指示,这位中国人可以先回酒店睡觉,明天再随我们去上级机关。但相机现在不能还给他。”


金先生说:“本来是小事一桩,你们真是多此一举。”


这位被此事折磨了一晚上的上尉叹口气,说:“怎么办呢?我看了照片,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这么办了。”


不过,今晚我可以回到酒店睡觉,而不必在军营外冻上一夜,也是无比幸福的事。回到酒店,我先把所有的采访笔记撕碎,丢进抽水马桶,免得被别人识出记者身份。


第二天早上,我租了一辆车,到军营拉上一位战士,冒雪赶往10多公里外的罗津市。那位小战士怀里揣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革小包,里面,就是我那心爱的奥林巴斯数码相机。

车子开到营部,那位战士走进军营,将我们留在外面。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白。我们旁边就是一排排低矮的民房,门窗很小。

翻译说:“也许他们没见过数码相机,不知道如何处理。如果再上报到师部,麻烦就大了。”

我说:“希望不要再报到平壤。”

近3个小时之后,一位戴值勤红袖箍的士兵过来,说:“我们无法处理,已将相机送到师部,你们到那里吧。”

师部!事情果然升级。


我们只好赶往师部,但师部人民军岗哨却对我说:“没有这回事!”

我那可怜的相机,几番倒手,从士兵,到上尉,到营部,再到师部,最后居然人间蒸发!

现在,别说是一部4000元的相机,就是再贵10倍,我也不敢再在军营门外耗下去。

12月19日下午,当我终于从圈河口岸回到中国时,长舒一口气。





摘自: 南方周末
发表于 2005-1-1 20: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不奇怪,凤凰卫视上次拍的那个关于朝鲜的长篇纪律片里,曾子墨在拍摄的时候几次遭到随行的朝鲜官员的警告。

上周的南方周末报道朝鲜赌场的事情,里面提到,去朝鲜赌博的中国人,过境的时候按规定不能带超过8000人民币,但其实你身上带一大捆钞票也没事,但如果你带手机、相机就很可能会被搜出、扣下,等你回国时归还给你的时候,已经拆成一大堆的零件了。
发表于 2005-1-1 21: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独裁专政的邪恶政权
发表于 2005-1-1 21:5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挖哈哈哈哈,无比亲切!

吉林延边正是gungun的家乡…………出国跟玩似的哈哈:)


经常有朝鲜人偷度过来,不过如果被抓住的话,下场会很惨…………
 楼主| 发表于 2005-1-5 17: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被朝鲜人民军抓获(未删节版)

南方周末记者 刘鉴强

  12月18日傍晚,我作为疑似间谍,被4位英勇的朝鲜人民军战士抓获。
  这一天,我与30多位中国赌客,从吉林延边圈河口岸进入朝鲜罗先市,入住朝鲜东北海
岸的“英皇娱乐酒店”。这家酒店是香港人开的大赌场,来赌博的全是中国人,朝鲜当地人严禁入内。中国人的财富,通过这一个赌场,每年成亿计地流入朝鲜政府和赌场老板英皇集团的腰包里。
  我的任务是暗访赌场,写一篇有关中国边境赌场的报道。我想带相机进入赌场,但被保
安查出,只好走出酒店,想趁光线尚可,拍几张英皇酒店的外景。

  有4位军人经过这里,很不幸,我有一张照片拍到了他们远远的背影。

  “啊!”地一声大叫,吓了我一跳。抬头一看,4位战士对我怒目而向。糟糕!我一下
想起,似乎有传闻说,朝鲜不允许拍摄军人。一瞬间,那4位战士已一阵风般冲过来,领头一人劈手将我相机夺去,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做手势令我将照片回放给他看。他们呜里哇啦粗暴地大叫着,不知是愤怒,还是抓到“间谍”后立了大功的激动,令他们脸上红通通的。我心里立即升出一股悲凉:中朝友好?为什么我从小就有这样的美好观念?

  很快,他们分作两组,两个战士拿着我的相机,押着我,向英皇酒店的右侧走去。现在
是朝鲜时间下午5点,天渐渐黑了,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他们要将我带到哪里?

  走着走着,后面的战士用中国话大叫一声:“站住!”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中国话,我一震,站住。他可能走热了,棉帽子歪戴着,露出青青
的头皮。他对我满不在乎地一扬下巴,示意继续走。

  我明白了,原来他只想练习一下他的中文。遗憾的是,他们好像从来没学过中文的“你
好”,而只学过“站住”、“不许动”之类。

  他们将我带到一个军营外,拿相机者进门汇报,另一个在门外盯着我。他向我做了一个
抽烟的姿势,跟我要烟抽。但我不抽烟,除了那架相机,身上也没有能吸引他的东西,而相机已被他们缴获。

  大约20分钟后,他抵不住寒风,走进军营,留下军营门口持枪的哨兵看住我。

  天完全黑了,北风夹着雪花,呼呼地吹在身上,寒冷、饥饿和胃痛,一起袭击我。但恐
惧才是最要命的,他们将如何处理我?我的报社和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赌场里的中国人,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在朝鲜,军队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如果任意处置我,谁能来救我?

  朝鲜不允许外国人带手机进关,因此,我的手机寄存在吉林延边,我用什么办法通知报
社和家人?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冻得不停走着圈子取暖,稍微走远一点,就得到持枪岗哨的
一声怒斥。突然,军营里响起了雄壮的歌声,是合唱,句子短促有力,不知唱的是什么。几分钟后,夜重归平静,只听见北风的呼啸,和几十米外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

  我越来越恐惧。在这个如此随意处置外国人的国家里,你不敢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
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跑!我是不是该跑回英皇赌场,告诉那里的中国人?

  但我立即否定了这一疯狂的念头。那哨兵手里拿的是枪,而不是烧火棍,击毙一个妄图
逃跑的疑似间谍,应该是朝鲜人民军的份内之事。

  再说,就是我侥幸没有被抓住或击毙,逃进了赌场,那么,我这个“疑似间谍”将因
“畏罪逃跑”而得到确诊,朝鲜人民军断不会就此罢休,包围赌场并将我擒获,亦顺理成章,那样,事情将更加糟糕。


  我冷得打着哆嗦,盯着黑暗中的军营,希望他们尽快出来与我理论。但一直无人理我,
只有哨兵的黑影子站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惨白的月亮由天空左侧,越过头顶上的大树枝桠,慢慢移向了天空右边。

  一辆越野车亮着灯,“忽”地停在我的身前,下来一位中国人,是英皇的保安金先生。
谢天谢地,军方通知了赌场,让他来处理此事,他是延边的朝鲜族人,会说朝鲜话。

  金先生让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逃跑,将是多么愚蠢的事。朝鲜人民军毫不吝啬对枪械的
使用,曾有朝鲜士兵夜里去偷赌场围墙上的灯泡,被赌场保安人员发现,士兵用枪指着保安说:“偷你几个灯泡有什么了不起?”也曾有士兵用枪逼着中国人去商店里为他们买烟酒。

  在闲谈中,金先生知道我是记者后,怔了一下,说:“在朝鲜这地方,记者是敏感职业

你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来自北京的无业人员。”

  到我被扣押4个小时的时候,军营里出来一个上尉,说:“上级还没来指示,这位中国
人可以先回酒店睡觉,明天再随我们去上级机关。但相机现在不能还给他。”

  金先生不耐烦地说:“本来是小事一桩,你们的军人急于立功,把它当成了大事,真是
多此一举。”

  这位被此事折磨了一晚上的上尉叹口气,说:“怎么办呢?我看了照片,实在没什么大
不了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这么办了。”

  不过,今晚我可以回到酒店睡觉,而不必在军营外冻上一夜,也是无比幸福的事。回到
酒店,我先把所有的采访笔记撕碎,丢进抽水马桶,免得被别人识出身份。我作为中国记者进入朝鲜境内,调查中国人来朝鲜赌博的事,如果让朝鲜方面知道这一切,我也许真有“间谍”的嫌疑。第二天早上,我租了一辆车,到军营拉上一位战士,冒雪赶往10多公里外的罗津市。那位小战士怀里揣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革小包,里面,就是我那心爱的奥林巴斯数码相机。

  车子开到营部,那位战士走进军营,将我们留在外面。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白。我们

边就是一排排底矮的民房,大部分是土制的,门窗很小。在村子的边上,有个小小的岗亭,

我请来当翻译的中国人说,在朝鲜,社会控制很严,村子与村子之间的人不许随便交流,这

亭就是监视百姓的,同时也监视外国人,防止他们到朝鲜人家里去。


  军营里毫无动静,似乎无视我们的存在。我气恼地说:“如果他们真是为国家安全负责

那么,起码应该与我这个疑似间谍谈谈,或者审讯我。但他们对我根本没兴趣,好像对我的
数码相机兴趣更大。”

  翻译说:“也许他们没见过数码相机,不知道如何处理。如果再上报到师部,麻烦就大
了。”
  我说:“希望不要再报到平壤。”
  近3个小时之后,一位戴值勤红袖箍的士兵过来,说:“我们无法处理,已将相机送到
师部,你们到那里吧。”

  师部!事情果然升级。荒谬感也在我心中升级,一部数码相机都要耗费如此漫长的时间
和如此繁琐的程序,如果美帝国主义的飞机来了,不知人民军如何应对?

  我们只好赶往师部,但铁面无私的师部人民军岗哨说:“没有这回事!”
  我那可怜的相机,几番倒手,从士兵,到上尉,到营部,再到师部,最后居然人间蒸发


  尽管没有一点解释,尽管没有对我正式的询问,尽管没人给我打收条,尽管那相机属于
一位中国公民,但当它到了强大的人民军手里,如何处置,就是人民军的事了,与我无关。没人征求我的意见,他们固守在军营的围墙内,斩断与我沟通的任何渠道。这使我更为深刻地理解了大街上的红色标语:“按我们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存下去!”

  
在这里,军队的威严处处可见,甚至能时时见到军人背着冲锋枪在街市里行走。现在,
别说是一部4000元的相机,就是再贵10倍,我也不敢再在军营门外耗下去,只要他们允许,我恨不得立即插翅飞离这令我害怕的地方。

  12月19日下午,当我终于从圈河口岸回到中国时,长舒一口气。人身安全得到保障,我
开始怀念我的相机。没有相机,我该如何完成采访任务?不过,聊以自慰的是,我现在用实际行动回报了我从小受到的“中朝友好”教育:我,中国《南方周末》记者,用日本产照相机,支持了朝鲜人民军的国防事业。

发表于 2005-1-5 18: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里立即升出一股悲凉:中朝友好?为什么我从小就有这样的美好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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