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独立电影：变动中的中国电影与社会

submarine

　　http://www.netandtv.com 2003年9月30日16:27 黄亭子影线
　　
　　
　　 正如其所致力反映的社会一样，当代中国电影近年来正在经历一个重大的转型。在政治压力、资金困难和好莱坞商业电影的竞争严重阻碍着政府控制的主流电影业的发展的同时，所谓“第六代”以及更年轻的一些导演们的作品却开始在中国内外吸引到越来越多的评论的注意。大约有六十多位这样的年轻导演在政府体制之外生机蓬勃地进行着他们的创作——中國獨立電影－－这一现象在中国电影史上是没有先例的。
　　
　　 新近出现的电影无论在政治取向、价值判断还是艺术感觉上都明显区别于它们的前辈。这些电影的新生代抛开了作为社会主义时期电影主旋律的那些中国历史、政治的通俗剧，将他们的镜头完全对准了当代中国城市生活的日常现实。这是“都市一代”的电影，它们的题材和风格与今日中国城市中急剧的现代化和社会错位的进程紧密地纠葛在了一起。诸如《邮差》、《小武》、《扁担姑娘》这样的作品，实际上提供的是对一个正在充满戏剧性地、有时甚至是狂暴地变动着的社会的微观研究。无能、酗酒、同性恋、精神与身体残疾、色情业、犯罪、放浪生活、不稳定的工作以及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诸方面的社会经验与社会问题在这些电影中得到表述，而一种强烈可感的纪录片倾向正在使这些电影中虚构和现实的界限越来越暧昧不明。
　　
　　
　　民警故事　宁瀛
　　1995, 35mm, 彩色, 102 分钟.
　　中国杰出女性导演宁瀛的第三部获奖作品，对现代北京的颠覆性描写。在壮丽的摩天大厦构成的荒凉景色中，都市生活实际上是甘于命运的个体们与在方方面面都设法深入干涉私人生活的国家机器之间的一系列高度妥协。从骑自行车巡视邻里的年轻警察，到监督育龄妇女的居委会老大妈，再到那些不断努力把自己的孩子管教成“适合社会需要的人”的家长，宁瀛在他们身上真切地展现了意识形态的控制是怎样零敲碎打地分派到了每个人的生活中。
　　
　　邮差　何建军
　　1995, 35mm, 彩色, 101 分钟.
　　北京导演何建军离开陈凯歌之后独立执导的第二部作品，“第六代”最受评论界欢迎的电影之一。《邮差》展开的是对一种无法控制的拆开私人信件欲望的引人入胜的描写。性格内向、与同事和亲友关系疏远的邮差Xiaodou着迷于私拆信件、从中阅读他人的私人生活，并由此介入了一场隐秘恋爱之中。这部电影表演细腻、风格新颖。在萨洛尼卡、鹿特丹和新加坡电影节均获得奖项。
　　
　　巫山云雨　 章明
　　1996, 35mm, 彩色, 96 分钟.
　　这是三个平凡的中年人对生活、爱情和幸福的期待——空虚和未酬之志占据着他们的大部分生活。在一座即将被三峡截流工程所淹没的小城，失色的混凝土墙壁和废弃的建筑默默散发着的绝望氛围中，观众逐个认识了他们：麦强，个性内向，负责指挥小艇交通，正在犹豫是否接受“借”给他的一个女孩；陈青，单身母亲、旅馆接待员，正在与她的老板纠葛不清；吴刚，警察，拥有一个定情金戒指，不清楚该送给谁。他们的故事由于旅馆老板的一次报案而开始纠缠在一起。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希望的环境酝酿出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儿子　 张元
　　1996, 35mm, 彩色, 95 分钟.
　　这个关于酗酒、精神错乱、破裂家庭的故事具有引人注目的开创性的情节结构。张元，中国独立电影的创始人之一，请他的楼下邻居将他们自己的家庭问题搬上了银幕。电影的题目是影片中的父亲提议的，他告诉张元：“只有一些男人是父亲，但所有的男人都是儿子。”
　　
　　小武　 贾樟柯
　　1997, 16mm, 彩色, 107 分钟.
　　贾樟柯的第一部作品，不加修饰的现实主义与超越的人道主义精神使人们乐于将其与布烈松的《穆谢特》比较。跟随着它的同名主角，一个低贱小偷的生活，低成本拍摄、全部由非职业演员演出的《小武》展现了一种亲切而漫无目的的存在中的日日夜夜，直至它的崩溃。对中国小镇生活毫无浪漫矫饰的处理使这部电影获得了韩国釜山电影节最高奖、温哥华国际电影节青年电影龙虎奖。这部电影还曾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以及林肯中心展映。
　　
　　扁担姑娘　王小帅
　　1998, 35mm, 彩色, 95 分钟.
　　王小帅的第三部作品，禁映达三年之久。这部电影的两位主角是在武汉闯荡的民工，其中一位生性朴实，后来变成了码头工人；另一位世故一些，靠小骗为生。在一场共同策划的绑架中，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他们绑架的对象，一个夜总会的越南歌女，黑社会老板的情人。边缘化、犯罪、色情，这些经常侵入到城市需求工作的农民们生活的主题在这部电影中得到了直接的表现。《扁担姑娘》曾在嘎纳电影节获奖，并曾在世界各主要电影节上展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路学长
　　1998, 35mm, 彩色, 108 分钟
　　从压抑的70年代到物欲横流的今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主人公从一个锅炉工“成长”为了一个失败的摇滚乐手。最终，这位不能适应环境的人物开始怀念革命的年代，沉溺于对一部从小阅读的社会现实主义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回忆中。“第五代”导演田壮壮在此片中出演父亲一角。由于涉及诸多敏感主题，如酗酒、吸毒和性解放等等，这部作品在审查过程中被电影主管部门删剪了六次。
　　
　　赵先生　 吕乐
　　1998, 35mm, 彩色, 89 分钟
　　当代亚洲电影界首屈一指的摄影师吕乐的首部作品，在罗加诺电影节上荣获金豹奖。《赵先生》描绘了当代上海都市爱情与家庭关系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故事发生在两个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截然不同的女人和她们共同爱着的一个男人——一位私人生活已经明显失控的大学教师赵先生——之间。赵先生的妻子是一位下岗工人，她偶然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对方是他以前的学生。接下来的故事则超越了通俗的婚姻悲喜剧，而变成了导演表现变动中的现代中国社会内部深藏的紧张不安的媒介。这部电影运用了大量即兴的对白和表演。
　　
　　月蚀　 王全安
　　1999, 35mm, 彩色, 100 分钟.
　　北京电影学院1991年毕业生王全安的首部作品。这部关于爱情、欲望和背叛的出色而神秘的作品运用了中国影片少见的电影语言。一位新婚女子偶遇神秘的小卡司机兼摄影爱好者，而这位言语温和、不修边幅、神情憔悴的年轻司机则告诉她她与自己曾经爱过的一位女子形貌不可思议地相似。中国著名电影评论家戴锦华曾经把《月蚀》描述为中国最不妥协的、里程碑式的电影作品之一。
　　
　　美丽新世界　施润玖
　　1999, 35mm, 彩色, 100 分钟.
　　这部善意的喜剧以一个新鲜的视角展现了当代中国唯物（质）主义、资本主义、传统价值观与个人欲望之间的冲突。一位朴实的农民靠抽奖在上海中了一套公寓，但当他赶到上海之后，却发现他得到的公寓还没有建好，于是被迫住进一个远方亲戚家中。这部电影溶入了现代的布莱希特式的戏剧手法，元叙事——包括街头歌手和茶馆中的苏州评弹——不断对主角闯荡上海滩的经历发表评论，与之相平衡的是，这部作品在批判唯利是图的冷酷都市的主题上又与三四十年代的传统中国电影取得了呼应，而“乡下佬”与他的摩登“小姨”之间离奇的罗曼史也同样唤起了观众对较早时期中国喜剧电影手法的回忆。
　　
　　呼我　 阿年
　　2000, 35mm, 彩色, 87 分钟
　　顾名思义，《呼我》关注的是城市生活中对人际交往的需求。在一周的时间长度上，平行的叙事线索在电影中交织成了一个复杂的织体。两位外地人在拥挤的首都靠送花和卖血勉力度日。他们孤寂的生活很快交织在了一起。正在送花人徒劳地一遍遍为一位客户给一个年轻女子递送鲜花的时候，那位因卖血而感染艾滋病的诚实的民工，正在拼命寻找那些接受过他血液的人。在这一过程中，他们通过一个信息中心不断转达的“呼我”的请求，逐渐变成了他们与这个城市之间无法建立直接交流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