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们要做猪！

吕若白

清晨,我打开音箱.在<<最终幻想>>的音乐中写短信.心情几近绝望,如同正在耳中流淌的优美乐章----\"最终的幻想\".

昨夜加班,我在深沉的夜色里等待回家的公车.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那是给莹莹的东西.
公车上,意外地遇到了淇淇和芸芸,我们肆无忌惮地谈笑,成为本来沉默的公车里一道最聒噪的声音.不过我们不管,还是肆无忌惮地谈笑.
把东西交给莹莹,准备回家休息已是十一点多了.清凉的木兰路上早已沉寂下来,我也很想像它一样进入睡眠的状态.于是我快步前进.
在通往文学院的回廊上,我看到一只小狗----其实它的年龄应该不小了,但是形体还像少年.它是白色的,间或有蛋黄色的纹.很瘦弱,而且,是个跛子.
它一瘸一拐艰难地走着.走得很慢,大概是因为疼痛.它很小心地用三只爪缓缓地拖沓地移动,走到一个墙角里,蜷缩起来.它的嘴在咂摸着什么,就像那些饿着肚子的人们,无味的带着幻想地咂摸着嘴,用轻微的唾液温暖双唇.我想它一定是很久都没吃东西了.
它并不怎么怕我,见我一直在看它.也用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我.
我知道它是没有家的.它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流浪狗.它的毛色证明它曾经是人家的宠物,但现在,它是弃妇----其实我没有弄清它的性别就妄下断语实在不恭.
我想,曾经被爱过然后被抛弃固然是痛苦的.但,它好歹还拥有过爱.总比那些从来不曾得到过爱的人要强!可一转念,如果从来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又怎会在经历不幸时因幸福的失去而分外痛苦呢?所以,它还是不幸的!
我对它说: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东西给你吃!然后我转身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跑去.在那买了1根火腿肠.往回走时我琢磨着:该不会等我走回去,它又离开了吧!那这根火腿肠我就自己吃~!
不过,它没有.还静静地趴在那儿.
我把外皮撕开,把火腿肠掰成两半.一半儿一半儿地扔给它.它竟然两口就啃了下去!真是饿极了!
我说:你还等我!我再去买两根!然后又向小卖部跑去.我回头看了它一眼,它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我.
小卖部的大爷有些疑惑了.他问你到底是干什么啊?我说吃啊~!然后他帮我把外皮切开,我笑着说谢谢大爷~!从包里掏出2元钱.
它一直站在那.我把手中的火腿肠分成四截,一一递给它.它用极短的时间就吃完了.然后抬起眼睛看我,于是我自做多情地想,它的眼神里会不会有感动和感激啊?
我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我知道这句话的苍白和脆弱,它的明天和希望在哪儿?我能为它做的有限.我无法收养它,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也不想收养它.我并不很喜欢小动物.
我最后看了它一眼,它知道我要走了,它站起来,姿势有些疑惑但也有了些依恋.我笑笑,大声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早上六点二十分,我疲倦地睁开眼睛.这几天来,我的睡眠很缺失.
前几天去参加了一个聚会.我在一群人当中迷失了方向.
午夜时分,大家提议去唱歌.我说我不去了,我走了.然后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我从第三空间出发,慢慢地走回师大北院.
从南院到北院的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很多遍,沿途的一切都已经很熟悉.
其实我是迷恋夜色也迷恋这种在夜色中徐徐穿行的感觉的.它证明着我的真实存在,提醒着我虽然灵魂黯然但肌体依然鲜活存在的事实.
一条路走习惯了就不觉得长.甚至有些害怕走到终点.有时,没有目标随意漂流反倒安心自在.你怎么知道下一秒不会遇到什么奇迹呢?而终点,你已经清楚地了解它的寒冷.但又不得不面对.于是你无奈地回避却又逃避不了.
我在五舍广场的旗杆下坐下,像以前一样.风吹着我,让我感觉舒适,但渐有凉意.
我开始想.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可以肤浅而快乐地活着,我却要如此隆重而壮烈地生存?!
人们说:因为你太理想主义了!现实是越堕落越快乐!看透点放开些你就能和我们一样活得轻松!
但----我没法妥协!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沉沦啊!可我深切地了解,放纵绝不会让自己快乐!我学不会玩世不恭,学不会老练世故.我没有洞察世事的通明,也缺乏游戏人间的资本.我追求思想净化的圣地,却又在欲望张扬的红尘里倍受煎熬.
但我现在的确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有意义.朋友要我一定要勇敢!她总说:路只有坚持走下去才能看到幸福的所在.于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伤痛中一次又一次地劝慰自己说:再挺一挺吧!过了今夜就好了.明天,或许下一秒.你就会遇到惊喜!可现在,我觉得我被骗了.不,其实是我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我曾经在放纵的岁月上划下一个叉.固执地告诉自己:一切到此为止!为了将来的幸福,我要独善其身.然后我开始一个人的狂欢.我不断提醒自己要勇敢.
可,此刻的一切,彻底打翻我全部的纯真信仰.
原来快乐可以来得如此轻易而又廉价!
人们随心所欲看淡一切,就可以身心愉悦!或者,你肯降低要求,俯意屈就.
但,我不行!
我已不愿再回到那个让我觉得黑暗的时代.也不愿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轻易兑换.在快乐的猪和痛苦的智者之间,我是坚定不移地选择做痛苦的智者.
即使灰头土脸如现在般懊丧,我知道自己也还是会骄傲地坚持.只是,我已不再抱任何幻想.曾有的那些期待,我让他们像射精一样毫不保留地离开我的身体!
可,这样的我,便从此残缺了.
但,我,到底又是什么?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乱冲乱撞,到底又想得到什么?
我想起聚会中的一些人.他们的皮囊和性灵是截然分开的!我不知是不是修佛修来了一定的智慧,但我确实有种感觉:我已可以透过对方的皮囊看到其真实的面目.那些灵魂的肌理其实是藏不住的!所以我很失望.
我爱某些皮囊,但是,也只爱皮囊.而那些皮囊不过是幻象----佛说色既是空啊!那么,我们说的真爱,是否一定都穿越了皮囊到达了灵魂的深处呢?
那么,又有谁会爱上我----我的皮囊,和躲在我皮囊之下的一丝灵窍?还是不论我怎样变幻,这个人都能在千变万化中找到我----凭着对我的爱?
我们是否已经穿越了数个轮回然后在分离又聚首的游戏中不断刷新我们的爱情?
就在这片寂寞的天空下,你是否也如我一样正在守望,等待着彼此的出现?
唉……我一定背负了太多前世的记忆,所以总是觉得沉重,眼皮沉重!
我的确是很失败.

写完这些文字,已经是2005年7月14号中午十二点零二分.
我想,我该停止无谓的猜测了.关于未来的一切,我都不再在脑海中构筑.就像清晨流淌在耳中的音乐----\"最终幻想\".我也在最终的幻想中停止我的想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