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李小龙开启我的电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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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末《功夫》狂卷内地票房1.6亿，获香港金像奖、台湾金马奖最佳影片

　　《大话西游》是周星驰无厘头巅峰之作，2004年年末《功夫》上映，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周星驰收敛锋芒站在摄影机后，他是这部影片的导演。就像在《喜剧之王》中周星驰说“我是一个演员”，那么《功夫》后，他正式成为风格独特的导演。如香港著名影评人石琪所说“《功夫》大玩狂玩，玩到飞起，但对功夫神话充满爱意和诚意，并承接了更广更深更悠久的华人武侠传统，以及由旧上海到旧香港的小市民电影传统，它是对陪伴香港中生代成长的整个怀旧神话致意。”



　　周星驰说：“我演小人物、拍小人物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成长在小人物的世界里，这是我最熟悉的。”《功夫》也是一个关于小人物的神话。

　　小时候看李小龙我的心兴奋得要爆掉

　　那时候我大概10岁，李小龙的《唐山大兄》刚刚开始放映。因为家里穷，除了讨生活，没有什么闲钱，妈妈带着我跟我姐姐、妹妹三人去我们家附近一个当时生意很好很大的戏院。《唐山大兄》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功夫动作片。那时年纪还小，只记得整部电影处在一个很有力量的状态，我的心兴奋得就像快要爆掉。李小龙真是太棒了，不只是因为他那么厉害的功夫，也是因为他那股剽悍的狠劲。对我来说他就是一切，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跟他一样，我要当李小龙。在香港大部分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很多人都喜欢李小龙，都做过这样的梦。《功夫》实现了我一个最大的梦想。

　　成为功夫高手是我的第一志愿，当演员只能排在第二，因为李小龙也是这样。可以说正是小时候看过他的电影后才有当演员的想法。所以在《功夫》中我穿传统白色功夫衫和黑色练功裤，其实是受当年李小龙的电影《龙争虎斗》中造型的影响，是为了向他致敬而特别借鉴的。李小龙不仅是个武术高手，还同时是一位有远见的创意人。在他之前，功夫除了香港本土市场，其他地方并不知道有这样的电影，他是第一个看到功夫片未来发展趋势的人，将功夫推广到全世界，他是先行者。

　　《功夫》代表的是功夫的精神

　　《功夫》拍了很久，最困难的是你要决定做这些东西。首先我决定要做功夫片，然后是什么功夫片？里面打什么？是虎鹤双形还是如来神掌？因为非常不同，功夫的范畴很广，你要有实有虚应当如何处理？当我最后决定做如来神掌、狮吼功和六指琴魔时，都有好多不同的意见。我实际上认为这些是香港地道的文化，当然也有人认为太地道了，除了香港，谁会明白如来神掌？但我正是要拣最地道的东西。《功夫》这部片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部原创的作品。我在构思这整部电影的时候，并没有参考哪一部电影，《功夫》代表的是功夫的精神，这种精神早就深植在我的心中。

　　我的经验是，在电影中有一样主力的东西做得出来，已经很难得，千万不要想着做两样，或者三样，是不能的。其实我最想做的是好多高手，有高手，又有高手，跟着再有高手，这卧虎藏龙的感觉。哗！原来他又是，跟着有个更厉害的又出来了，这也是我以前看功夫片非常迷的。我想这次主力先做这个，所有东西都神秘点。其实最有挑战性的部分是如何将中国功夫片由传统的硬桥硬马，到超现实的飞天入地，做一次服己服人的巡礼。

　　当导演后最留意的不再是自己

　　我觉得自己的演技没什么了不起，在全世界、在中国有那么多的好演员。如果我能退到幕后专心做导演，让一些很出色的演员来演，效果可能更好。我正朝着这个方面努力。对香港电影来说，已经有那么多好演员了，我更关注有没有好的幕后制作人，比如说导演，这点特别重要。

　　其实我对自己要求好高，作为一个导演，第一你要讲整个故事，第二你要处理每一个演员的部分，你要他们每一个都特别一点。我记得拍《功夫》时，好多东西不断在想，大部分都是为其他演员设计和安排。以前自己拍戏，每一秒都在想自己那句台词会怎样，跟着动作可以怎样，但现在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想他们应该怎样，这是很不同的。我自己也想发挥得好一点，狠一点，再劲一点，但有时难免顾此失彼。这一点在每天拍摄时都如此，我最留意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的演员，即使在看监视器荧幕，都是在讲其他人，然后有个人来告诉我“喂，你的怎么样啊？”

　　到最后就是一个情字

　　我演小人物、拍小人物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成长在小人物的世界里，这是我最熟悉的。我不能去拍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剧本。因为没有天分，所以我只能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把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记下来，总有一天会有用的。

　　在表演的时候把合适的对象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这是我自己的方法。也是希望通过这些，回忆自己以前的经历，拍好的把握也更大一些。生活里我还是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实电影里也有这样的反映，至少在关键时刻的那个决定，都是小人物自己选择的。

　　在我的每一部电影里都有情感，而且这些情感比较纯粹和单纯，是因为我觉得情感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任何的电脑特技、武侠、无厘头都只是电影的包装，到最后只有一个情字，我没有看到过一部电影没有深沉的感情可以成功的。最后的决定还在于情感的表现是否到位。

　　口述：周星驰

　　整理：本报记者张悦

　　（部分内容整理自梁款于《明报》上发表的周星驰采访）

　　■周星驰“功夫”班底



　　火云邪神———梁小龙

　　火云邪神自诩动作最快。梁小龙是上世纪70及80年代功夫红星，他曾经和李小龙与成龙齐名，并被称为“三小龙”，是80年代初香港最负盛名的武打明星之一。



　　小龙女———元秋

　　猪笼城寨的女房东。

　　元秋是元家班师姐，也就是当年“七小福”的同门师姐，元秋阔别影坛已28年，此番陪侄女去试镜，其鬼马作风被周星驰看中。



　　杨过———元华

　　猪笼城寨大当家，外表懦弱，实际是太极高手。元华在元家班中地位很高，是香港老一辈的武术指导和功夫巨星，洪金宝、成龙等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洪家铁线拳———赵志凌

　　武功高强但埋名隐姓的裁缝，擅长洪家铁线拳。

　　赵志凌是黄飞鸿徒孙，师承林世荣，是当代洪拳宗师，70年代功夫片演员，拍过《蛇形刁手》和《七虎之争》等。



　　五郎八卦棍———董志华

　　油炸鬼那根巨大的擀面杖是秘密武器五郎八卦棍。董志华自幼学习京剧，行当武生，后被来内地拍片的大导演张彻相中引入电影界。



　　十二路谭腿———释行宇

　　在《功夫》中饰演“苦力强”的释行宇12岁开始便在中国嵩山少林寺学功夫，是第32代少林弟子，完全是硬桥硬马真功夫，片中全用真功夫对打。

　　■电影笔记

那个从星仔到星爷的人

　　最近看到书店里开始卖一本书叫做“我是一个演员”，内容是关于周星驰的，上升到一些理论的高度，虽是他的FANS，却并未买，大概是因为和某些人相熟到一定程度，你就不再想听别人去说他。对周星驰的认识，真的经历了一个很长的过程，从英雄神话到后现代无厘头，再到如今重建小人物神话，仿佛自己也同那个从星仔到星爷的人，共同成长着。

　　都说周星驰私底下很严肃，不苟言笑，完全不像银幕上那样歇斯底里、放浪形骸，我时常很好奇从一个喜剧演员眼中望出去的世界究竟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以周星驰在圈中的种种传闻，如果以武侠人物来论的话，显然他不会是郭靖这样人人称颂的大侠，也并非周伯通那样的喜剧式人物，或许更像东邪黄药师，独来独往，孤高自傲，沉醉在自我的世界里。尤其是当周星驰刻意漂染了几缕白发之后，沧桑感更是呼之欲出。

　　这样的周星驰，我们当年为《赌圣》里出场前还要梳几下头刻意放慢脚步耍酷的星仔笑得前仰后合时是不会预料到的，在看83版《射雕英雄传》时更不可能会留意到当时的“宋兵乙”周星驰，但那时候，周星驰已经决心要成为一名导演。

　　从周星驰真正开始当一个导演，他用“我是一个演员”为自己写下了这句墓志铭。伟大的喜剧演员或许最终都会成为导演，来表现他们心中真正的喜怒哀乐。比如说卓别林，比如说冷面笑匠许冠文。1992年群星荟萃的《豪门夜宴》中，其中最具意味的一个镜头是，许冠文和周星驰同时夹中一块肉，最后是周星驰接了过去。有情怀的人士称这是两代笑星之间的一次真正交接。

　　此后十年，果然是周星驰的天下，虽然到今天为止，香港都还没有出现一个能接周星驰班的喜剧演员。张家辉、张卫健都是小打小闹一阵就过去了；如今的郑中基虽然在香港有一定票房保证，但也难成气候；黄子华的表演自成一派，但他更愿意发扬光大的恐怕是独具香港特色的“栋笃笑”。

　　而周星驰喜剧演员做到了头，终于也做起了导演。

　　1999年《喜剧之王》小试牛刀，2001年《少林足球》流露出对功夫片的兴趣，2004年《功夫》则立地成了佛。并且令人欣喜的是，《功夫》并没有让人看到周星驰的极限，你所看到的是对电影对功夫最初情怀体验的念念不忘和游刃有余的控制力。2004年如果要选择一部作品来代表香港电影，那只能是《功夫》，从香港金像奖到台湾金马奖，《功夫》都是最大的赢家，而此时的周星驰，已经进入到《功夫2》的筹备状态中。

　　如果说目前的香港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值得期待和信任的导演，周星驰用三年的时间以《功夫》证明了他是其中之一。□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