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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那个充溢着桂花香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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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7 19: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今天是2003年10月5日,星期日。孟凡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然后熄灭最后一段烟头,把手中的骆驼空烟盒揉成一团丢在垃圾桶里。在电脑的新建文件夹里打下了一行字:我终于能戒烟了,因为我已经把她忘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孟凡正在回长沙的火车上,没有座位,人很多。孟凡的情绪很不稳定,很难过。他无意中摸到自己口袋里的白沙烟,借过火,点上,深呼吸,眩晕,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孟凡看着窗外闪过的灯火,一闪而过的人群,离开那个城市已经很远了,火车正在经过江西上饶的市区。孟凡再狠狠的吸上一口,在车厢的上车口慢慢的蹲下,把头埋在两腿中间,哭了。
上高中的时候,孟凡从来不和别人讨论初恋这个话题,在别人看没有什么,但是孟凡无法触及自己的初恋,那故事遥远的好像檀香山街道上正在飘落的一片枫叶:优雅、纯粹、灿烂。
1992年的1月17日,在那个大雪纷飞的东北小镇,他曾经把一个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很幸福的吹灭自己十三岁的生日蜡烛,那时候,女孩十二岁。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爱,只知道我很快乐,不知道什么叫责任,只知道看见她的笑,看见她摆弄手铃发出好听的声音,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的味道,我永远不想离开她。年轻时候的最纯的回忆,在那个东北的小镇,永远的留了下来。
1992年的3月27号。北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虽然从来没有来过,但毕竟,我的本质是属于这里的。我很能融入这个城市,很快,但是它有一样东西不能给我,那个桂花味道的女孩,那个说话有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的带着她的城市的味道的女孩:韩莹。
孟凡一直以为,中国只有两个纯粹意义上的城市:北京和杭州。一个是古道西风瘦马的塞北,一个是杏花春雨江南的苏杭。第一次知道杭州这个名字,是从一本介绍西湖的小册子上。西湖有十景,孟凡最喜欢其中的一个名字“满陇桂雨”。“这是啥味道?”“嗯,桂花的味道吧!我们杭州啊,每到农历的八九月份,桂花开了的时候呢,满城飘着的都是这个味道。特别是动物园、南高峰附近,香气特别浓,有人用来薰被子呢!”
1992年到2002年,女孩的足迹不停的变幻着,从辽阳,到攀枝花,到固原,甚至一些根本不知名的小镇,这种随着父母的工作变换而随处漂泊的生活,直到女孩大学毕业才停止。她回到了她的祖宅,回到了杭州浣纱路的那处房产。
孟凡在信里对她说,我要见你。她说,你过来吧。2002年的9月30号,慢车,没有座位,人很多,孟凡从长沙去了杭州。杭州东站还是郊区,坐着K516线向市区走的时候,慢慢的,那丢失了十年的桂花的味道渐渐的浓郁了起来。孟凡感觉这个城市好熟悉,好熟悉。西湖、灵隐、飞来、虎跑、运河、吴山,那湖滨的薄雾,那孤山的斜阳,保苏塔的媚影,仿佛梦中的城市。
但是,在吴山广场,孟凡只等到了她的短信:你正对面12路车站前穿天蓝色毛衣的是我。我们都用了太多的时间彼此思念。仅仅存在了一个月的初恋,今天让她完结好吗?我们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彼此,都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如果不走出去,我们永远没有再次开始的勇气。一起向昨天说再见,不用再联络了,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有我,我也一样。
孟凡和韩莹之间隔着一条繁忙的河坊街,华灯初上的时候,那女孩梳着十年前孟凡最喜欢的发式,天蓝色的毛衣,洗的很旧的牛仔裤,运动鞋。她在街的对面,哭着,用戴了手铃的右手去擦眼角的泪水,孟凡能听见铃铛响起的声音,清脆的仿佛使他回到十年以前:手铃啊,你不知道吗?铃铛一响的时候,是在保佑所有听到她的人幸福安康呢,就和藏族人的经幡一样。
韩莹在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边擦眼泪一遍微笑着,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热闹的马路。孟凡心疼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努力对他微笑的女孩,他向前走了一步,女孩马上后退着,摆手叫他不要过来。她红着眼睛很灿烂的笑着,用手语比划着:我很好,我会幸福的。孟凡的眼睛湿润了,看着她乘上12路公共汽车,消失在夜色里。

2003年的10月5日,整整一年了,孟凡从电脑前站起来,穿上外套,出去外边走走。出东门是延安路,顺着延安路一直向南走就是吴山广场。孟凡从湖南大学毕业后就考到了浙江大学的湖滨校区,每天这样在傍晚散步到吴山广场,算算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城市的诱惑力让孟凡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何况她还可能在这座城市,可能他们每天走过同样的地方。每个人都知道,忘记一个人有多难。孟凡慢慢的让时间冲淡一切的记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忘记一年前吴山广场上她的泪水和分离。
出东门向西,由庆春路上湖滨路转向北山路,一年了,孟凡终于能走到不同的路上去了。同学一直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女生,现在他终于有心情把这个人抓出来看看。十月的杭州城,满城飘逸的是桂花的香味,明天可以去满陇桂雨看看,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终于有好轻松的心情。爬上葛岭,过了保苏塔,在初阳台看过西湖的夜景,最后的故事发生在岳庙前:
“请问,我是杭州商学院的新生,我迷路了,我想去浙大医学院,请问怎么走?”
“嗯,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我也是浙大湖滨校区的学生,正要回去。”
孟凡平静的走在这个女孩旁边,西湖的风吹过来,感觉很舒服。
“听你的口音是杭州本地人啊,怎么也不认识路?”
女孩点着头:嗯,虽然生在杭州,可是从很小就因为父母的原因在外地上学,刚刚搬回来杭州还不是很久。这里的街道,不是很熟悉的。
“这城市好美啊!”
“你也是新生吗?”
“嗯,与其说是想学习,不如说完全是被这城市吸引过来的”
女孩笑着把有一些散乱的发丝用手别在耳朵后面,歪着头看着孟凡:“江南忆,最忆是杭州,人间天堂,岂能全是虚名”
“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手铃啊,你不知道吗?铃铛一响的时候,是在保佑所有听到她的人幸福安康呢,就和藏族人的经幡一样。”
“我初恋的女朋友也有一个”
“你的初恋?什么时候”
“那一年,我13,她12”
“哇,好小哎”
“呵呵,那个时候才纯真的好像阿尔卑斯山上的皑皑白雪”
“好奇怪的比喻,对了,你们还有联系么?”
“我现在只记得她的名字,剩下的记忆都没有了”
“噢,那她叫什么名字?”
“韩莹,韩信的韩,晶莹的莹”
女孩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歪着头微笑着:和我的名字一样哎。恩。。。。。。如果你现在开始追我的话,也许可以考虑当一下你的管家婆。韩莹笑着拉起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的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为什么不呢?在这个充溢着桂花香气的城市,在这个烟雨江南的奇迹之城。
发表于 2004-11-7 20:47: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楼主的文章就是种享受

桂花的香味让我想起十月中旬的杭州游

走在街上闻香寻源时,一个男生告诉我桂花开的是第三季了,庆幸我没有错过

顶……
发表于 2004-11-8 16: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要欣赏桂花还是去桂林吧?
那是满街飘香啊
即使在冬天,有时下多了雨,却又突然天晴,桂花立马开放
发表于 2004-11-8 19: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桂林哪?
我很感兴趣!
发表于 2004-11-8 23:35:24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来不纳下楼主的任何一篇文章,这篇也不例外!!

话似乎总是多余,读完的感觉最真实。
发表于 2004-11-8 23:41: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蓝也来了???HUDABBS有救了…………:)

看着看着,有《开往春天的地铁》的感觉……

熟悉的桂花香,熟悉的爱情的味道…………
发表于 2004-11-10 03: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在这样的深夜,细细的品味着这样的文章,有种泡在幸福中的感觉。虽然害怕敲打键盘破坏了那份夜的宁静,可还是忍不住说出点什么来。
发表于 2004-11-10 11: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默默的体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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