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蓝蓝的诗《记忆，或者》

潭影

　　记忆，或者

       作者：蓝蓝

……过去了——一次死亡
你为此而活着？落叶
回到泥土的速度。
身体里一座寂静的村庄。
某个词编织的摇篮
——从光阴里悄悄退出
在生活的泡沫中沉淀成
隐蔽的湖泊。

而双肩下低声啜泣的雨水
柔和 闪亮 缓缓倾落
并从诗句的深井
    翻涌——
亡灵门轻轻张开嘴唇

——让风再一次将云彩
     吹动……

   “……过去了”，你的，我的，所有人的所有，时间让它们发生，然后过去。时间也让它们不发生，然后过去。那远逝了的，那已经死亡、正在或将要死亡的。人面对瞬息万变，惊讶、好奇并开始追问。“你为此而活着？”，人为此而活着。这是个需要意义的时代，或者说正是意义的缺席才构成了寻找的必要。我们生活在时间之中？而时间深入万物（抑或从万物而生），构成属性，是物成其为物并且如其所是的原因。于是物必将经历或者可能达到死亡，死亡是时间的脚印。那么人活着，人为什么活，为了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开始，一次又一次的结束？不，人是生命，死亡因其相对稳定而十分遥远，人活着因为人本来就活着？为什么要结束？

   “落叶”，人所见之物，“回到泥土的速度。”还是，落叶即将经历另一个过程，叶难道不是泥土的一个部分？如果时间只表象化了运动，那么落叶本来就是泥土开出的花瓣。“落叶/回到泥土的动作。”你我也分别是泥土的两个动作的名称。

   但是何以我们如此动作？“叶落”？维特根斯坦提问：“词究竟是如何被使用的？”然后他回答说，学语言是经受训练而不是作出说明。训练是沉淀。“泥土的速度”只是线索，而“身体里寂静的村庄”才是真相。“词编织的摇篮”，一如母亲编织毛衣，“编”隐含了探索，“织”贯穿着凝聚和提炼，于是“摇篮”进一步让“村庄”亲近“你”，隐含在身体里的村庄经由“某个词”的“编织”得以清晰。但是光阴里找不到它，它在光阴之外，它不是动作却主宰了动作，生活中没有它的身影，它同样在生活之外作用着生活，它像重力，在底部，是“隐蔽的湖泊”，经沉淀而形成。

   正是“身体里寂静的村庄。”——“隐蔽的湖泊。”——被“词编织的摇篮”让叶落下，回到泥土的速度。你也是为此而活着，忍受或享用着无数次“……过去了”？

   还有雨水，那柔和的部分倾落。它在低声啜泣，面对自身，那来自天上之物何以“柔和　闪亮”却还要“翻涌”？“双肩下”，难道那是辛劳？在那个年代，荷尔德林感叹“如果人生纯属辛劳，人就会／仰天而问：难道我／所求太多以至无法生存？”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年代，那来自生活顶部，光阴之中的雨水倾落到“宁静的村庄”“隐蔽的湖泊”并且经由那通向其中的“诗句的深井／翻涌——”。想象那是怎样的深井，人以此通往，并从中获取经由沉淀而居于其中的亡灵们取唇吐出的生命之水。人以此而活着，以此“安居于大地之上”。

   所以“——让风再一次将云彩／吹动……”吧。时间回来，“……过去了”——又“一次死亡”，“落叶”再一次“回到泥土的速度”。你就这样活着，生活以此继续。

秋石

随风而去了

秋石

请问有谁看懂了这首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