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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影是拍给学生看的”
——丁荫楠导演湖南大学访谈实录
文/ 高慧 谢超 / 湖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05级研究生
4月22日,湖南大学举办了“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25周年暨电影《鲁迅》主创人员见面会”,在校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影片导演丁荫楠21日来到湖南大学,并于当晚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采访围绕丁荫楠电影的 “伟人情结”、 “诗情”特质以及校园电影文化等话题进行。以下是采访实录:
(一) 丁荫楠的”伟人情结”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们知道,您以前拍过很多政治人物的影片,而《鲁迅》是一部关于文化名人的影片。由拍政治伟人到拍文化大师,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发生这样的转型呢?
丁荫楠(以下简称“丁”):我是一直做人物的,政治人物拍完了,自然而然地就转向拍文化大师了。.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转型原因,我拍人物就是一个一个地去完成,拍政治精英,体育精英,艺术精英,文化精英等。
记: 您觉得拍文化大师的电影与拍政治伟人电影有什么区别?
丁: 我觉得拍文化人要比拍政治人物更有趣了。因为他们生活丰富、生动。政治人物肯定会带来一些局限。拍文化伟人可以刻画他的痛苦和矛盾。而政治人物,如果刻画他的矛盾就有一定的障碍了。要特别注意,刻画这个矛盾时需要有相当的政治思想作指导。但是拍政治人物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因为它气派。拍政治人物有国家的分量在,如果拍《鲁迅》就不可能有国家感,因为那是个人的。所以拍文化名人,没有拍政治伟人气派。在拍摄每一个人物时,都有各自的挑战和无奈。我曾经说拍政治人物是“我是在一个桌子上跳舞”,有很多的局限。那不是在大草原上跳舞,弄不好就摔下来了。所以要特别谨慎,要好好研究它的真实性。这就是一个难度,因为要花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甚至花好几年的时间去考察事实,还有他的经历。考察完成后,还要对比哪些是真实写出来的,或是别人说的,哪些是讹传的,哪些是人臆造的或是戏说的。这就有个责任的问题,不能随意地戏说。相比而言,做文化名人要比做政治人物自由得多。说在桌子上跳舞也是相对而言的,这桌子可能有这个房间这么大,也可能只要这张床一样大。
记: 在您的人物电影中,无论是文人还是政治人物,都是伟人,您身上有一股浓烈的“伟人情结”,您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拍伟人电影?
丁: 我喜欢这些伟人,不管是文学家还是政治家,他们属于中华民族,他们是中国的一分子,他们对这个民族饱含着热情,饱含着一种崇敬心理。他们爱这个民族和国家。集中地说就是民族的责任心,这一点我觉得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孙中山之所以革命,而且越挫越奋,是因为他想结束封建的王朝,使国家走向民主。毛泽东之所以建立新中国,同样是要结束蒋介石时代的那种腐朽的统治,来建立一个新的向上的国家。邓小平,改革开放,也同样是这样的,使中国走向世界。这些人无疑不是为了使自己的国家发展,为自己的民族强大而贡献自己的力量,甚至是一切。当然这里有千辛万苦,那肯定有无数次的失败。如毛泽东,经历了长征,等各种艰苦的奋斗。邓小平三起三落,打倒起来,再打倒再起来。因此这些人就是把自己的得失,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过程中来。感染我的是这个,一种民族的责任心。
记: 您角觉得伟人身上最打动您的是什么?
丁: 是献身精神,还有民族责任心,有这种民族责任才能献身。他们对国家有这种崇高的热爱,才能去献身,这是核心的核心。如果说我对伟人情有独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充满了情感。第二就是他们的责任心,如果他们没有责任心也不会去做这些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这个人没有了爱国主义,没有了对民族的信念,就像鲁迅鞭挞黑暗统治下的中华民族,说是“一盘散沙”。我们过去的教育是很深刻的,尤其是对传统文化的教育,现在提倡的“八荣八耻”本身就是一个传统文化中的荣辱观教育。什么是荣辱观的标准?那就是对国家和民族的感情。
(二) “电影诗人”丁荫楠
记: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倪震老师曾经说:“历史和诗情”是您导演的电影风格。您能给自己所理解的“历史和诗情”下一个定义吗?
丁: 《孙中山》前面有一段旁白是我自己写的:“历史在我的眼里是朦胧的幻觉”。无论它是灿烂的,或是辉煌的,或是污浊的,都是这样的一个感觉。所以我的片子应该说是诗化的,诗化的片子里面积累了一种情绪,展现一种胸怀。我不迷恋于历史考古具体的事实,那些是历史学家的事情。我作为艺术家,用造型叙事的方法,用视听方式,写出那种情境。歌颂崇高的,鞭挞污浊的,引起观众的思索,这是我的追求。我是用大写意画来展现,不是工笔画。细节的东西是工笔画,我是从主体上开始大写意。
记: 可以把您称作是一位“诗人导演” 吗?
丁: 对,我这有一本书,书上就有人这样说我是“电影诗人”。
(三)为学生拍电影的丁荫楠
记: 香港有位电影业内人士说过,现在拍电影,好不好不重要,得不得奖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观众重新拉进电影院。对于现在的中国电影,票房和市场是非常重要的,那么在您的电影创作过程中,市场和票房因素对您有什么影响?
丁: 我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长大的,我拍的片子,都是“计划经济体制”的,包括这次的《鲁迅》,国家投资了相当一部分的钱。我觉得目前,中国电影市场,还没有一个良性的过程,没有真正地形成一个良性的作用。
记: 也就是说这个市场还不成熟。
丁: 对,真的不成熟。现在很多片子,出来以后不被人关注,除非它的宣传投资足够,造成舆论的影响。还得做秀,做很多商业性的运作大家才去看。另外大家去看,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是为了看秀,看完后,不少人都很失望。所以我就觉得现在的电影市场还是在转制过程中,存在很多问题和困难。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炒作,用相当的商业手段去推行,宣传。哪怕是非常有影响的导演也那样做。不用这些就无法获得观众的喜欢。其实现在中国电影正处于转型中的一个“碎片市场”的阶段。这个市场是碎片的一个状态。既不是一个面也不是一条线。有时虽然灿烂,但它是很破碎。形成不了力量。
我没有去做过秀,我是主旋律电影导演,拍《鲁迅》这样的电影,大家可能都觉得应该没人爱看吧,没什么商业价值。但恰恰它却受到了大学生的欢迎。北师大电影节一直都在演。
我参加首映式,我觉得校园和学生是我最大的观众,是我电影观众的主体。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的创作,总是只有一定的观众群。而回顾我的片子,在学校里最受欢迎。而且票房也来自这个方面。我把我的目标定位为继续地为校园文化服务,为学校的学生服务,我觉得这是最有生命力的。这是我在目前电影市场混乱的情况下,我树立的一个信念。
记: 您将您的电影的受众群定位于校园里的学生是吗?
丁: 是的,我在为学生做电影。给大学生、给中学生、给小学生做片子。他们需要在人生观和世界观方面一种正确的陶冶。以前是灌输,现在是用非常生动的影片来教育学生们。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朝气,不是那种纯粹性的政治影片,也不是纯粹地所谓了为了某种政治目标所拍的影片。这是我最大的信心。尤其是《鲁迅》,更加说明了这个问题。
记: 由于时间的限制,我们的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丁导。希望您此次湖大之行愉快。
丁: 谢谢!
(丁荫楠,中国文联副主席,国家一级导演,曾成功执导《孙中山》、《周恩来》、《相伴永远》、《邓小平》等影片。《孙中山》一举拿下9项金鸡大奖,《周恩来》则创下了2.7亿元的票房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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