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忆系列之二

啸傲红尘

二家庭生活与我的童年
　　小时候，家里穷得丁当响，从来不买新衣服，甚至一到冬天就只能吃两餐，但是我现在回想起来却很幸福，很快乐，因为这个家给了我无限量的爱。
　　爸爸是一个质朴老是的庄稼人，不会钻营门道，巴结权贵，不会投机赌博，尽管对烟酒颇为嗜好。他总是跟我讲：“一分勤劳一分收获”“做人要脚踏实地”，他从来这样说也这样做，我绝对相信他赚得每分钱都是靠的力气活。他很少跟我谈心，对我的功课也似乎不过问，但我知道他在心底里是深爱着我的。还记得有一回村里放电影，天漆黑黑的，刚下过雨，我跟妈妈闹着要去看，但妈妈不许，她说天这么黑，地上又滑，一定会摔着。我那时顽劣得紧，竟然一翻身就倒在地上打起滚来。结果爸爸点了一支烟，抱我坐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踩着乡村小径赶了去看电影，深夜回来时他长长的统靴上沾满了泥浆。爸爸又喜欢在夏天晚上，一边纳凉，一边教我唱歌，他的嗓子宏亮而清朗，唱得都是解放时期的歌曲。有时他也跟我讲些那时候的事，什么鬼子袭村，全家老小都躲到大山里过了三天三夜啦，文化大革命红卫兵抓了人带着草帽，插着标语到处游街示众啦，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一想到这两个字我心里就常满了温暖，我相信这是天底下最美丽最亲切的字眼。我的妈妈是一位勤劳、俭朴、善良、慈爱的妇女，家里内内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跟村里的邻居都相处得很融洽，对我更有着无限量的温柔与宽容。她几乎只要她儿子会读书，宁愿什么活都不让我干。插秧季节，她在田里一株一株，一行一行的伴着汗水插，而我则在梧桐树下守着茶壶看《西游记》；收豆子时，她在地里弯着腰，一手披开杂草握住豆杆，一手挥动镰刀不停的割，我则在草坡下捉蟋蟀，回去时背一小背篓豆苗；摘茶子时，她背着背篓将枝丫拖下来，将上面的茶子摘了一个一个往背篓里扔，我却坐在树荫下的大箩筐上玩自己做的陀螺。妈妈对我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饿了没饭吃，她从山上采来野果给我充饥；冷了，她给我一针一线缝好衣服，给我织厚厚的毛线衣；受了委屈或者给邻家的孩子欺负了，她不住安慰我，直到我破涕为笑。妈妈的爱如春风化雨，点点滴滴洒落在我幼小而纯真的心头，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我的童年中闪闪生辉。
　　　我没见过我的爷爷，小时候听爸爸讲爷爷是个慈善之极的人，村里人捕了鱼，他看见了竟然会用钱买或用东西换来放到小河里去。他是持斋的，曾经去过少林寺，带回来一个古色古香的笔筒。从留下的遗像来看爷爷清瘦而又和啊。妈妈说爷爷是在生我的头一年去世的，那是妈妈肚里已经怀了我，在去世前爷爷常跟我妈妈讲：“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老一辈的人毕竟喜爱男孩胜过女孩，因为男孩可以延续家族的香火。我想如果爷爷能够见到我一定疼得我不得了。
    奶奶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满头银丝，一脸皱纹的老婆婆。她平时生活极端的俭朴，几乎餐餐都是青菜白饭，而且吃得很少。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奶奶还是要到地里去干活，种豆子啦，花生啦，浇菜啦，难得见她有闲的时候。而只要奶奶在家里，我就会跟她闹着要吃得啦，要玩的啦，她也总经不住小孙子的软语央求，或是从柜子里取几个过年时存下来的糖糕，或是从箱子里掏出几枚旧年的铜钱。我一直很奇怪奶奶怎么会有那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时候奶奶睡了，我便偷偷的在她的房子里东翻西找，只要是能吃的能玩的，拿了就溜之大吉。自然回来免不了受奶奶好一阵唠叨，但她从不会疾言厉色的骂我，更不会打我，所以我也就一直肆无忌惮。
     我有两个姐姐，我妈妈常说：“幸好你有两个姐姐，而不是两个妹妹”。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二姐小学未毕业就外出打工，大姐初中毕业被迫辍学也外出打工后，我才领会到：我若是有两个妹妹而不是两个姐姐的话，家里迫于经济负担一定也不得不让我停学去打工的.当然这些是后话了。在童年，我们三姐弟可是一般的顽皮胡闹，谁也不肯让着谁的。每每有吃的东西，都想争到那块大些的，结果往往是抢到大的那个被另外两个赶得满村子跑，，直弄得鸡飞狗跳，猫惊鼠愣，回来时三姐弟都是气喘如牛，汗流似马，面红若桃。不过三姐弟也有团结一致的时候。譬如说摘桃子。我家门前有一株桃树，一到八月，桃子便渐渐红的可爱，三姐弟日夜巴望着个个口涎长流，心里又如揣了个兔子一般按捺不住的冲动。但是由于桃树长在河侧岸上的缘故，单凭一己之力那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于是三姐弟开始分工，大姐最粗壮便去搬来梯子斜架在桃树竹竿上稳住，然后滴地施展自己拿手的猴子上树本领爬上去，二姐则提个小篮子在树下望着。我摘了桃子一个一个往小河里扔，二姐捡了一个一个往篮子里放，摘完桃子三姐弟便溜到竹林中去开蟠桃大会，蹄子理所当然就不管了。我又记得我们三姐弟曾经干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那大概是放寒假以后，三姐弟有一天玩得累了，呆在家里瞎扯。大姐忽然提主意说：“咱们家的这墙太丑了，白一块，黄一块，灰不溜秋的，不如我们找些图画来贴上，花花绿绿的一定好看极了。”弟弟和二姐当然坚决拥护大姐这一英明决策。于是三姐弟兴冲冲地将自己的美术书啊，音乐书啊，小学生月刊啊，连环画啊全都拿来一页一页撕了往墙壁上粘。后来因为纸太多的缘故，连门板都未能幸免于难。由于供称至为浩大，三姐弟手足并用，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告成功。然后中午妈妈从地里回来，进门时唬了老大一跳：整间房都变了样，两边墙壁上无一例外的贴满了纸，地上还稀稀拉拉散落着有，三个捣蛋鬼一个在看笑话，身子不停的前俯后仰；一个在对着纸上的歌词唱歌，声音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最小的那个却趴在桌上看高处的葫芦兄弟故事，脑袋恰恰就如葫芦般摇来晃去。这绝对是我妈妈一生中所见过的最为滑稽的场景，她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上了三姐弟每人一顿屁股板，发我们即刻将房子整理干净，还不准吃中饭。至于墙上的图画她倒是无法可想，撕了只有更加不堪入目，只得由他去了。邻居家的叔叔阿姨听了大为恐惧，为防自己家里的混世魔王也来个东施效颦，赶紧给他们上了一堂严肃认真的家庭道德行为教育课。

秋石

拿回去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