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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冬天的前额冰凉。
风在幽暗的林子里穿行,
却带不走什么。
没什么可带走的了,
该走的不是都走了,
不该走的不是也走了?
冬天的前额冰凉且空旷。
2
我们走得很慢,
比迟来的爱情还要慢,
也追不上逝去的灵魂。
北方风雪。南方降温。
这并不妨碍我们,也
不妨碍一对姐妹在贫穷的囚牢中变得像落叶一样轻;
也不妨碍那个倔强的老妇在垃圾箱里捡拾生活;
不,一点也不妨碍人们相互欺骗或爱恋。
3
我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走向一片开阔地。待售的楼盘
像一头死去的巨兽,张着空洞的眼睛。
我们越走越远了,他还潜伏在寂寞的阁楼里,
思索关注着遥远的凡尘。他始终也没有望我们
一眼。太迟了,来不及了,他死了已经七十年。
4
我们被遗忘在荒芜的广场,这里
只生长坚硬的楼盘和狭仄的巷道。月亮
脸色苍白。我们清点星星的账本。万幸,猎户座
10年来安然无恙。
我们慢慢走,再慢也得追上2004年12月31日24:00
或者被2005年1月1日0:00追上。届时,一个男人和
一个女人将互相祝贺,终于可以把死去的自己扔进黑沉沉的珠江。
5
华丽的夜船在一具早已没有体温的死尸上及时行乐。
风开始癫狂起来。终于
一群年轻人欢呼起来,像一群幽灵在2004的坟场跳舞。他们
举着火把,咒骂和大笑。他们拥抱另一具注定会血肉模糊的身躯。
我忽然觉得老了,老到不知何年何月,不知经受多少折磨,
像一粒干瘪的玉米,等待命运的最后一击,被石磨碾过成为粉粒。随便
一阵风,我就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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