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次冬季攻势看蒙古军征服俄罗斯的策略

拿破仑1814

俄罗斯平原面积为四百万平方公里，是欧亚大陆最大的地理单元。大平原没有山脉与地峡，只有森林、沼泽、密集的河网作为屏障，但是冬季森林落叶、河沼冻结，四百万平方公里毫无阻隔的平原成为历史上欧亚北方最显赫民族的决斗场所。俄罗斯平原处于欧亚大陆北方中央，在东部边境与西部边界根本没有可以依托的地势，乃四战之地，极其不利于防御。倒霉的是俄罗斯东部邻居内亚游牧民族自公元3世纪到公元16世纪在世界上掌握着军事优势，它的西部邻居西欧民族自16世纪以来在世界上掌握着军事科技经济优势。帝俄在历史上对波兰形势的敏感基于波兰是其西部屏障。苏联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上的底线是外蒙的独立，显然也是基于防御的考虑。


俄罗斯地理特征，使之便于组织巨大的会战以及以数国甚至大陆为单元的巨大迂回战术及其大规模闪电战的实施。人类战争史上最大规模也是最野性的三次战争都发生在俄罗斯，有一定的地理因素，胜利的一方一泻潜力，失败的一方无所可逃，决定了战争的残酷性，这里没有实施毛主席的游击战争的可能。


蒙军西征、法军远征与二战德军东侵，地理因素有利于前者，而不利于后两者。法军远征地理因素最为突出，拿破仑在战争前已经考虑到地理因素对后勤的影响，特别是当时以步兵为主以大炮为首要力量的法军后勤的笨重，法军在俄罗斯没有象在西欧作战那样的以战养战的可能，他甚至没有吞并俄罗斯的打算，他只想让俄罗斯人被击败，签定屈服和约，他知道自己折腾不起，这决定了法军寻找俄军决战成为这次战争的一个重要现象。从波兰维斯瓦河和涅曼河开始，直到莫斯科，法军死活要与俄军主力战斗，而俄军死活不愿意。法军令人疯狂的要打一仗的要求与俄罗斯令人恐怖的大撤退形成让人想笑的现象。甚至在法军从莫斯科撤退逃跑时，法军也敢与俄军决战。两军真正的会战只是在莫斯科地区，即使这场战斗，也是蒙古佬库图佐夫公爵在俄皇强迫下实行的。


俄军完全无意识的逃跑行为成为最高级的战术的完美实施。后期俄罗斯人开始有意识地撤退与坚壁清野以及袭击法军后勤补给线。法军后勤出现死象，即使在攻击与胜利时，也开始抛弃大炮与辎重，马匹由于食物与气候的原因几乎全部死亡。当那些鞑靼人（当时西欧人称对俄罗斯人的称呼）烧毁自己的家园与首都时，法国人反倒成为消防队。从莫斯科撤退开始最后到达波兰，一路上全是被冻死饿死的法军尸体。40万法军大部分是活活饿死的。因为十一月份俄罗斯气候不是很严酷。


二战德苏战争，出现与法俄战争类似情况。德军闪电战的成功与战争初期红军的无能毁了希特勒。德军彻底输在后勤以及后方产品连续输送能力上。而俄罗斯有比俄罗斯平原更为广阔的西伯利亚大后方以及源源不断送来的同盟国的巨大物资。那些没油的坦克废弃在雪地里，汽车与枪炮与使用他们的士兵被冻坏。那些与曼施坦因将军手下的国防军军官与战士们同样英勇与能干的德军战士们，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死亡达150万，大部分是被活活冻死与饿死的，德军后勤部长应该被枪毙150万次。战争初期，红军动则30个师甚至一个方面军50个师被歼的现象出现在德军身上。四年时间里，数十次巨大的会战，同样巨大的集团军群消失在暴风雪里，成为战争史上最令人难忘的一环。德军的失败让人不想说话。


蒙军与俄罗斯的战争，似乎出现与上述完全相反的现象，蒙古人似乎比俄罗斯人更适应俄罗斯的地理与气候。法军与德军都希望在冬季之前拿下莫斯科，他们的冬季战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被迫的，因为俄罗斯反击一般是在冬季恶劣气候条件下展开的。而蒙军是等到冬季到来时才开始进行战争，他们的冬季攻势是主动的。蒙古比北俄罗斯偏南，但更冷，蒙古小马的耐寒能力也不是俄罗斯马匹可以相比的。而大迂回作战是蒙古人的看家本事。如果对比德军与法军，蒙军的策略太老练了。首先蒙军对俄罗斯地理气候的情报非常熟悉，他们在进入俄罗斯前，主要通过商人与小规模战斗了解俄罗斯，并把当时正在中国战区指挥作战的熟悉东欧情况的老将速不台调来作为总指挥。蒙军在征服北俄罗斯大部分地区后，放弃向当时最重要的北俄罗斯商业大城诺夫斯哥德的攻击，突然退回南俄草原，令人十分疑惑。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已经二月份了，离俄罗斯春泛期很近了，而春泛期，北俄罗斯沼泽将使蒙军处于不利境地。蒙军迅速撤回南俄。可以说蒙古人当时非常了俄罗斯西北角的气候与地理环境的，他们才主动撤离。


蒙军在北俄罗斯同样得不到后勤支援，所以他们首先征服的不是北俄罗斯，而是南俄草原与伏尔加河东部地区，南俄的草原与喀山地区的谷物成为蒙军粮食。蒙军在俄罗斯近四年时间，发动两次战争，每次战争后都到南俄与喀山休整一年的时间，这是彻底的休整。令人奇怪的是蒙军越打越多，因为在休整期间，大量的南俄与喀山地区的人们进入蒙军。蒙军进入俄罗斯是12万骑。征服俄罗斯后，蒙军主力部队贵由部与蒙哥部因为窝阔台的命令而返回蒙古本部，但最后进入东欧的蒙军竟有15万骑之多。蒙军可以算得上是以战养战的典范。蒙军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是对士兵十分珍惜，任何战役，蒙军对生命的预算考虑得十分周到，从来没有硬性目标，每次战役之前，每到一个城市，蒙军必然会多次派使者劝对方和平屈服，并许以极为优厚的条件，如果战斗不可避免，那也将考虑怎样少死人，他们的指挥官如果战死，往往全军悲痛哀号，要求复仇，当如果代价太大，他们也会放弃。象法军与德军那样的硬扛死打，蒙古历史很少发生过，他们更愿意逃跑与投降。



当然比较这三次战争，要看当时俄罗斯人的实力与它的对手的实力。蒙军对俄军的巨大的军事优势，可能是德军与法军不能相比的。但这样的优势并没有达到即使象希特勒与拿破伦那样乱来也可以赢的地步。蒙军后勤就是那个时代的美军后勤，支持着它的大迂回与闪电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