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淑疑

xianlee

（一）
晨起，沐浴，更衣。
你拈起第一缕晨曦，拓着第一声鸟鸣。
拾起纤花，轻沾晨露，坲向铜镜。
两点一提，运腕于光息之间，纤已重落入露涧。
再次起纤，仿若“淑”字已成形于铜镜。

细睨铜镜，竟仍使三点露，原观者入神，心中生字。
待观者回神，镜中已确有“淑”字。
晨露中，娇颜泛晕，恰若曦霞，非天仙不及。
观者沉于意中，醒已人去露涸。镜中“淑”字若有若无。
躲镜怀中，欣欣然去。

书字之女因常隐于山涧田间，潜神修心，世人称之“田心”。
据言，其日日书淑，无人知其缘由。
（二）
山涧，幽径，薄暮。
一日，田心于埂间闻幽咽声。
近视之，见一老妪怀抱一奇丑弃女，泣曰：可怜汝丑，非己之错。
而遭弃，若吾养尔，待成，岂不更苦，长苦不若短苦。言毕欲弃之。
然怅惘间，叹曰：今苍使吾遇，再弃不忍，吾当何如？以襟拭面，尽湿。

田为之行动，取随身铜镜，拾花枝，沾襟泪。
书“淑”字于镜，赠之。告曰：汝令小女日视镜，则可使颜悦。
果然，未及豆蔻，丑女便丽绝群女，闻于四邻。
众人疑之，询知有田心此人。

于是乎，世人慕名，皆协铜镜求字。然田日仅赠一字。
且无人视其正颜：书字以背对人，正视则着轻纱。
无人知若何。

日久，此事传至帝耳，帝命人持宣索字。
（三）
沉香墨，狼毫笔，古檀宣。
山颠，竹木轩。
举首，目及之处，尽无一物，仿若神游宙宇。
低眉，狼毫洎墨，沉香四疑，只见笔锋游走。

书毕墨已涸，使曰：只见纸墨，未见其字，可否重书。
答曰：以心观之，则见。使使奉诸帝。
帝见，潜心观数日，仍不得。
疑戏于田心，勃然怒，令人绳之。
（四）
金銮，百官，暗流。
声威起，田上殿。
帝令其却纱正视，不从，侍欲上前强退之。
然未及上前，田已吻舍而终。
退其面纱，帝视其颜，竟目痴颜遏。
百官见状皆惊，未敢言。
视帝，只见两泪，郧于紫檀宣。
顷刻，沉香涌动。须臾，青烟冲于金銮，紫禁百宫间。
隐约可觉，两鹤冲天而去，鸣声萦于紫禁三日犹可闻。

及青烟散尽，已不见帝田之躯。
紫檀仍静处皇案，众官疑视之，宣中果有字。
然除“淑”字，它字无人可识，至今未有能者破之。


——澜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