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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从别后,忆相逢。 ——给外婆的一封情书【情书大赛的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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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6 22:38: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别后,忆相逢。
                                                   ——给外婆的一封情书
                                                                                                      程楠·文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候曾去。无据。和梦新来也不做。
    夕阳西下,余晖给整个山村铺上一层薄如锡箔,没入澄纱的黄晕。在低矮的山丘上,一条条小路蜿蜒逶迤,像是山儿的清晰的脉络,把山林隔开成一片片,山坡的半腰,水泥和着土壤混筑出一座桥,桥的两侧没有扶手,表面长满了杂草和野花,昨夜刚下过了雨,被人踩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阳光的斜照下,蒸发了水分,留下了脚步的印迹,大人的,小孩的,狗的,猫的,抑或是是掠过苍穹的飞鸟。
外婆背着竹篓,里面垛着高高的鱼草,汗水在阳光的投射下凝成一颗颗的透明的珍珠,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我紧紧地跟着,手里拿着的是野草编织成的燕子,停驻在我的手里,遥望着远方。
    山桥下是奔流不息的水儿,河畔水花在芦苇上空绽放白色的花样。水底柔柔的水草摇曳着青青的裙裾,含着小女初长成的羞涩。清澈的水中时常有倏忽而过的鱼儿的踪影。哗哗的水声在山村的一侧响彻,流入心房。我看见一条大鱼从河中游过,立马跪在桥边,双手抓住野草,低下头来探寻。一低头,头上没戴稳的帽子跌落到水中,像一只急速降落的受伤破翅的粉色蝴蝶,落入水中。
我伸出手想去抓,已是徒劳。那是外婆在生日那天送给我的帽子,粉色毛线一圈圈都渗透了挚切的爱。上面还有我最喜欢的蝴蝶花纹。今天要去赶集,才戴上的,一瞬,就这么丢失了。我眼里噙着泪,嘤嘤地哭了起来,抓紧了野草,身体探出桥面,四处张望,脚底一滑,我一个前伸,就跌入了水中,惊呼起来。
    猛的,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河水一样冰冷的感觉袭满全身,浸到了骨髓,月色像海潮一来一去,在我单薄的身体上碎成点点光圈。不知道是多少次,被这样的梦惊醒,多少次心被这样悸动。这条河流就这样流入我的梦中,淌过了青葱岁月,仍然是涛声依旧。夜色笼罩的屋子,窗帘被风儿撩起,我坐在床上,又慢慢躺下来。
   时光在铁犁的翻转和汗水的流淌中醒来,在一场场噩梦和酣睡中,一切走向未知的黑洞却又仿佛是预定的轨道。眼瞳中渐失了灵动的光芒,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在踽踽行走的路上,我们的感伤淡了,时间可以疗伤,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时间是无限和永恒,人是有限和短暂的,这一对敌人之间,流血与牺牲的是我们的青春和激情。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冻结,保存永久新鲜的记忆,恐这只是幻想,只能一路趔趄,一路逡巡,一路珍惜了,不道流年,暗中偷换了。
    还记得那一天,我正在教室听课,做笔记。同院的李家奶奶出现在窗外,叫出老师,在老师耳边言语了几句,老师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浮上了一层阴云。他走到我面前说,“我,你外婆摔倒了,快回去吧,不用收拾书本了,我帮你整理,跟李奶奶走吧。”我顿时觉得老师的话语像漂浮在空中的雾霭,那么的不真实。胸口像是被钝器击中了一般的麻木了,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两脚像是被黏在了地板。“快走吧,我。”我瞬间从凳子上坐起来,身体里又不知哪来的力量,快速冲出教室,像一只急速飞驰的小马驹,眼前的一切快速后退,前面的路边的越来越窄,愈来愈窄,身后只有渐渐湮没的李奶奶的喊声,“在镇医院……”“哎,可怜的奶奶啊,就是为了上坡割草,这脚底一滑,脑溢血啊,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稀薄的叹息消失在摇曳的枝桠间。
   当看到外婆的时候时,外婆在病房里已经是昏厥状态了,氧气罩维持着生命的呼吸,我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却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小声暗泣,握着外婆的手,看大外婆紧握的拳头,那是对灾难的抗争和生命的敬重,饱蘸的是生命源源不断的深情。我相信着,“一定会有奇迹,外婆一定一定会好的,一定的……”我把头埋在床边,陷入深深的悲戚和浓重的恐惧中, 锥心的痛让我还是很孱弱的身体开始颤栗不止。
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外婆停止了呼吸,面容永远地凝在了那一瞬,生命停在了花甲的末梢,一个纯善的灵魂升入了天堂,不带任何赘物,随一抔黄土归了大地。  
   我表面平静地接受生命残酷的结局,这个残忍的生命休止符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我还尚显稚嫩和脆弱的心。泪水都哭干了,心被掏空了一般的空洞,身体在休克的边沿,生命陷在崩溃的边缘,身体被割得支离破碎,伤心像吸血鬼一样侵噬我的身体,切肤,入髓的痛,从此仿佛生命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庇护,从此再没有外婆为自己在春日里缝补漂亮的包,在酷暑里摇着蒲扇驱热,在清秋给自己烘上刚收获的红薯,在寒冬腊月和自己在被窝互相取暖了,一切将消失,归于幻灭。徒留残布、秋扇、萎枝,寒烬。
   这么多年,外婆就像是生命的全部,每日的一起劳作、煮饭、进入了梦乡之中。生活很是琐碎,确实在碎碎念中构筑了诗性的呢喃,点化了浓稠的爱意。
   外婆一生堂堂正正,从未干过昧良心的事,从未交恶。葬礼上来了很多人,都是村子里的人,来为外婆送最后一程。白色的殇花让我胸口绞痛,我逃到了院外,湖里放着河灯,在黑夜中是觑人的眼睛,闪烁着涣散的光芒,一只蝴蝶竟然停留在了我的衣襟上,宛如来自天上的黑暗精灵,停驻了一会,又飞走了。我的心中升起一股祈愿,它肯定携着外婆的灵魂奔向了最美的天上。而在人间,寒声碎,心猿锁。
我闭上了眼睛,不忍心见他们的消逝,自己像是一个刽子手,狠狠地斩断自己的情往,把过去和现在重重地划上一笔分界线,埋葬自己的过去,去挖掘明天的雏形。
   当很久后回到家乡的时候,山路都被蔓生的草木挡住了来去路,一路拨开草,觅回家的路途。那片屋前的水域还是那么那么的大,只是上面布满了网箱,几乎沾满了整个湖,我此刻觉得家乡有些陌生了。老屋早就残破不堪了,风雨侵蚀了墙面,里屋的墙竟倒了半截,我闭上眼,坐到墙下。星光有些黯淡,还记得那是旁边的外婆总会摇着蒲扇讲自己的过去,白虎总趴在脚边,闭着眼,一副歆享的慵懒样子。
这场成长的战役,伴随太多的牺牲者,完成了啼血的成熟。岁月静了,在琥珀色的过往里一切都变了,封存起来,不会腐烂,也不要刨出来了。从别后,只待忆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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