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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南衡阳H县B镇调研的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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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9 13:20: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湖南衡阳H县B镇调研的三天 我在一些论坛上的帖子之二_
    
    2004年5月11日 星期二 晴转小雨
    
    今天是外出专业采访见习的第一天,我们的驻地是湖南H县B镇租坐的中巴车出了衡阳市一直往西开,建筑的不断变化说明了离我们生活的城市越来越远,窗外掠过的眼帘是一片片碧绿的稻田、远处连绵起伏的青翠的山坡,以及一个个点缀其间的村落和村落房子上各种各样的标语。大约过了3个小时,汽车终于在B镇镇政府门前停了下来。
    在H县宣传部两位同志陪同的引领下,我们还算顺利地进驻了这个之前从未到过也不了解的陌生的村庄。说是村子,其实已经似乎被城镇化了:水泥路面,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一家接一家的做生意的门面,还有其他村庄少有的主要街道上夜晚通明的路灯。听陪同的村支书介绍,B村的居民有大概80%的人经商,人均年收入已经有4500元左右,对镇财政收入贡献了其所有财政收入的1/3是全镇首屈一指的富裕村。
    能够体现B村富裕的似乎不仅仅是漂亮的建筑和街道,消费水平似乎也折射其繁荣的重要标志。在这里农产品、畜产品的价格比一般的县城甚至比衡阳市区都还要高,一斤猪肉卖到六、七元,一斤辣椒要卖到两元,市场交易的活跃一方面带动村民经商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刺激了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
    下午在听取了B村党委书记、村主任以及白果镇领导的相关介绍之后才 对白果镇有了大概的了解。在这个只有40多平方公里、近1000人的村庄似乎浓缩了中国农村几十年来的巨大变化,由解放后公社集体劳动到分产到户搞承包责任制再到最近落实中央政府关于再五年内免除农业税的三农政策,B村始终走在全县的前列,白果村的一些做法也引起了我们的思考:农民走上富裕道路的经验;基层干部在促进村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中央一号文件对种地农民真正实惠的具体体现;村民自治的推行有何实际的效果;农业税的全部免除在B镇全面推行背后的原因;村民特种种植养殖业的发展以及村民法制意识等等问题在他们的介绍下都是简略而泛泛。这么多的问题让我觉得接下来的采访将是艰辛却是富有重大意义的。同时我也知道要想真正了解现在农民真实的生存状态只通过领导的汇报是不足以完全体现,必须得深入到农村当中,走家串户,倾听他们的声音。
    我们的住宿安排在 B村党支部书记O某家,他看上去就是那种精明能干、久经各种场合的见过世面的人,家里开着一家酒楼,据说镇里村里接待上级的领导都是在他家的酒楼。家里崭新的三层楼全都是用白色瓷砖砌成,里面也装饰得十分讲究。总之看上去就像是农村里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的代表。傍晚在我们结束对一些种植园实地采访回驻地休息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几两小车在门口停下然后依次走出一群派头挺大的官样的人,然后是一个背着摄像机的女记者,后来才打听到这是镇领导以及主要的镇领导干部陪同下来视察工作的县纪委领导来吃晚饭。这样的场面似乎也验证了别人对新田酒楼规格档次的传说。
    傍晚还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让我感触颇深,三个记者模样的年轻人在几个领导的陪同下走进酒楼坐了下来,我凑上去想和他们说说话,打听点他们采访的东西,顺便学习一下真正一线记者采访的具体实践经验。可能是因为没有H县宣传部的授意或批准,这三位来自衡阳电视台的记者硬是被一位据说是主管宣传工作的镇党委副书记的拒绝。并且指示相关部门不要接待,于是我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先前一起陪同的领导马上就转身走了,剩下三个记者孤零零的坐在哪里,眼里充满无奈和无助,最后不得不背起摄像机打道回府,虽然天已经暗了下来。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我感觉到了一个记者在采访中所遇到的困难和委屈,同时也感到记者本身在采访中的地位是如此之低,我们的新闻管理机制还是十分严格的,在这样的情况的下的采访似乎有点越雷池半步的担忧。
    晚上,我没有出去,一个人在住的地方和房主扯着家常,这里的人普遍睡的很早,因为白天做生意很累,第二天还得早起。聊了一会儿,我也有了睡意,及格小时的车程、下午的实地采访还有傍晚的经历交织在一起,我感觉到有些累了。
    2004年5月12日 星期三 雨
    
    雨从昨晚一直下到早上,清晨我是被雨点打击玻璃的声音所吵醒,起来时发现路面到处都是水,雨还是缠绵不断,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昨晚睡得并不好,房子里有蚊子,到了下半夜还有些冷,今天的气温比昨天低了许多,而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带厚衣服,都只是穿着短袖。
    今天采访的安排是按照各组拟定的课题单独采访,吃过早餐,我们这组的成员简单的讨论了课题采访的一些事情就开始行动了。我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留下来休息。在住的地方和房主聊着关于农民的一些问题,说着说着就扯得很远,于是我决定独自一个人去走访一些普通老百姓,通过他们想知道一些我所没有了解的情况。在听了我的想法之后,房主乐意的帮我介绍村子里的谁比较熟悉情况,谁比较正义经常为老百姓说话,并且执意要帮我领路。热情朴实的房主不顾外面下着雨拿起雨伞就往外走,他卷起裤腿,脚上只穿着塑料凉鞋。
    其实房主也并不知道所要找的李志某老人家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他们全家刚从外面回来,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对村里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后来好不容易到了李志某家附近时,房主却只是把路指给我说要我自己去找。我想这其中有某种顾虑也可能是为了让我更好更真实的了解我所要的东西。去李志某家的其实很不好找,打听了几次总算知道了具体的位置。很奇怪的事,当我向别人打听李志某的时候,他们都好奇的望着我,到了李志某家门却锁着,在我转身想要离开时,我遇见来 李志某的老伴,在我说明来意之后,她热情的把我招呼进屋并给我泡茶。
    老李出去打牌了,日子过得清闲无事可干的时候,老李经常被邀出去和那些老伙计们打牌。他们老两口现在住在二儿子家,带着小孙子过日子,二儿子夫妻俩面去打工了,自从去年建了这栋房子欠了一些债老二两口子就一直在外面挣钱,把孩子扔在家里给我们照顾。孩子下半年都上初中了,学习成绩很好,如果考得上县里的中学,孩子的学费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老奶奶热情地给我介绍家里的一些情况。边说边起身要做中餐说叫我吃了中餐等他回来。我不好意思打扰加之怕带队老师找所以留了一张纸条给老李就匆匆地离开了。
    回驻地的时候我进了一个房子看上去有些陈旧的老农家,他正坐在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前收看着湖南卫视的节目,见我一个陌生人冒然的进来还是热情地和我招呼。我说明来意后他拉了张凳子让我坐下,于是我们就慢慢地聊开了。
    “今天没出工吗?”物品尽量想找个话题拉近距离。
    “雨下得大,出不了工。”他操着带有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回答。
    “家里还有哪些人?”
    “老婆、两个儿子。老大已经结婚,生了个女孩,有六岁了,全家六口。”
    “家里种了多少地,除了种地还做些什么?”
    “自家有2.3亩的水田,还种了别人的3亩多,总共是5亩8分地,孩子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只剩下我们老两口,家里除了种地之外还为了几头猪。”
    “能够有钱余吗?现在的粮食、猪肉都涨价了。”我很想知道物价的上涨是不是让受益的主体真正享受到了实惠。
    “哪有什么钱余呀!虽说现在什么都比以前贵了 ,可是我们却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粮食价涨了可挣钱的是那些卖粮的老板,我们自己除了口粮外,几乎都用来喂养牲畜了,哪还有剩余的粮食卖呀。猪肉虽说涨了,但跟着的是猪种也涨了,买头小猪的钱很多喂大了除去成本也就挣不了几个钱了。在家种地只是满足了温饱问题,说要生活得宽裕些是不可能的。”一提起自己熟悉的事情,这位叫李光美的老农民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像我们村里,现在种地的人不多了,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家搞点生意。在家种地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现在国家鼓励提高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出台了一些政策,这些政策你们都知道吗?”
    “听说了,电视、报纸都在说,可是我们却感觉不到真正的实惠,税费改革之后,我们的负担比以前有所下降,可是各种钱加在一起的总数还是很多的。去年我们家就交了164多元。每亩地还得交73元的税收,可是这些钱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收款的时候就是写个总数。”
    “没有写清楚什么税多少钱吗?”
    “没有!”
    “那你还有票据吗?”
    “有!”
    “你拿给我看看”
    于是老李起身从柜子的抽屉了拿出了去年的税收票据,我接过来来一看,是一张普通的发票,上面虽然盖有税收的章,但没有细分的具体的账目,上面写着户主李光某上交税收总共80元整,下欠84.25元。收款人是一位姓赵的,后来知道是村里的秘书。和税收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一张白纸发票,上面写着农网改造费和预交电费共300元。我看完后还给了他,他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坐在小凳子上继续和我聊。
    “中央一号文件要求给种地农民每亩一定的补助发了吗?”
    “发了,每亩14.8元。”
    “村里的干部平时都来了解你们的情况吗?”
    “有个屁,平时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他们自己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是计划生育和收税的时候来一下,如果有事去找他们,要关系好的才会去,一般的人家根本不会理。”老李说到村干部的时候有些激动。他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和村干部有什么重大的冲突,但他的情绪如此之大,我感觉到了这里的干群关系并不是先前村干部介绍得群众基础好。
    “那你们对现在村干部最不满意的是什么?”
    “财务不公开,我们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钱花在哪里?”
    “你们村里有哪些收入你们都知道吗?”
    “其他的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几年前卖房子的40多万的块钱我们还是知道的,可是村干部直到现在给没有给我们一个说法。村里的人都说给他们吃光喝光了。”普通老百姓介绍的情况和先前我们听到领导介绍的情况的巨大反差,让我觉得这其中问题重大,我知道在李光某身上不能够知道的更深一些内幕的,于是向他提出要进一步采访他们的组长,他热情地给我引路,指着离他家不远处的一家两层楼的房子告诉我那就是组长胡安祥的家。
    到了胡安某家发现不在。我看看天发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于是我赶紧回驻地吃中饭。准备下午多走一些农民和曾经担任过村干部的人了解更进一步的情况。
    当我回到驻地的时候,其他分头采访的同学都回来了,有的已经围在一起玩牌。我所在的那一组正在采访村支书欧新田。我拿了张凳子坐下来,听着他们对他进行的专访。
    对于中国绝大部分农村来说,他们对于权力的感受是从最基层的村干部直接感受的,一个干部是否真正为人民服务折射地不仅是村干部的人格魅力有时甚至是党和政府民心走向的晴雨表。
    和O书记对话,你根本感觉不到他是一个只上过三个学期学的近乎文盲的基层干部,因为他的话中既有对理论政策的浅显阐释又有对最近时事的纵横捭阖,不可否认,他是个说一不二有着极大魄力的人,这一方面使他成为一个工作上雷厉风行却不能有其他反对意见的专制的干部形象。其实欧书记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广西,曾祖父流浪B村并且在B村安顿下来,结婚生儿育女才有了他们这个家族,直到现在全村只有他们姓O,全家五兄弟,现在都是富裕人家,一条街道一溜子全是兄弟们建的房子,五兄弟都没有什么文化,但从事各种各业的工作,有开车的,有搞建筑的,有搞大米加工场的。总之,他们家全都是致了富的农民。
    现在谈起过去那段艰苦的日子,老欧还是感慨良多,现在忙了也就没有时间来回顾以前的事情了,“思前想后”一直是他奉行的生活原则,因为以前生活得太苦了,所以老欧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还是满意的,93年开始担任村里的主要干部,10多年的基层干部的经历让他深谙官场的各种游戏规则,所以无论每届镇干部总是能够和他成为很好的兄弟,这也是他酒楼生意红火的原因之一,
    老O的经历有些传奇色彩,两起两落的痛苦经历没有打败这个早过了不惑之年的村支书,用他的话说是“当年邓小平三起三落我是两起两落,我这个人就有这样一股牛脾气,就是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我有过被看守所拘留的经历,有过做生意亏了没有钱养家糊口的惨境,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可以平静地过生活了。”
    老O连小学都没毕业,在谈起知识的作用时,直率的他说,在85年前他觉得文化不顶个屁用,可是现在却越来越感觉知识的重要性,越来越感觉自己与社会进步的距离,所以他现在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一对儿女身上,他供养他们上大学,只要是有关学习资料和学习方面的东西,无论多贵,他都毫不犹豫的拿钱给他们买,在和他聊天的时候,老欧总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而且都是金白沙。
    联系到前面采访的对村干部的意见,我觉得O书记可能不是个称职的好干部,但的确是个善于把握机会挣钱的致富能手。“钱”在他看来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有了钱才有地位才有抬头做人的资本,虽然说得有些绝对但也是他丰富经历的经验所得吧。“动脑筋想问题,一切朝钱看的想法永远不会过时”他似乎是在用他的经验教育我们又似乎在点拨我们的脑子。
    我坐在那里,脑子里思考着,我们该怎样去衡量一个人,怎样去评判一个人,像老欧这样的人我们很难分清楚他的是非。也许在他致富的过程中有些做法的确是在打政策的擦边球,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是那一代富起来的人的普遍做法呢?
    吃中饭了,可是我的脑子里还是在不停的思考着我的采访经历,我感觉白果村的问题并非想象得那样简单。
    下午我准时到了约好的李志某老人家采访,他又出去打牌了,等到老伴去叫的时候他正好往家里赶,老李看上去气色很好,硬朗魁梧的身材让人感觉不到他已经是71岁的高龄。问清我的来历之后,他才开口和我谈起了村子的一些情况。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对于现在政策的了解也是十分准确的。所以和他谈话的时候更多是在倾听。他从中央的政策谈到村子的现实,从以前的B谈到现在的变化,一件件一桩桩都象梳理过的一样,清晰而有条理。通过他的谈话印证了我的猜测,B村的问题并非那么简单,繁荣背后掩藏着巨大的腐败黑洞,一些问题已经是积重难返,干群的关系也是紧张得一触即发。(关于B村问题更深一步的了解将另文探讨)。不知不觉中我们聊了近两个小时。为了更广泛的听取大家的意见,老李还给我介绍了几个深知村子内情的人,他们是原来党支部书记陈秀某,和前两届秘书尹金某和何林某。他热情地给我引路,路上我知道了眼前这位老人是有着抗美援朝经历和有着50多年党龄的老干部。
    老支书陈秀某家的房子嵌在两栋贴有瓷砖房子的中间,显得格外的醒目。瓦房,外面没有任何的装修,门是那种木板做的已经变得斑驳。门前用棍子横着的衣竿上晾着几件湿的衣服,进屋觉得又黑又湿。不大的屋的角落一盒棺材被东西遮盖着静静地摆在那里。
    屋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但是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声音洪亮而有力度,在谈及村里的一些情况时老支书借口自己老了早就不管这码子事了而不愿提及,在我的真诚的询问下。她还是介绍了村里的一些情况,比如现在的干部把以前的一些好的做法都丢了,比如现在的干部和农民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在我问及现在她的处境时,老支书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现在她过得并不顺意便收住了话题。
    “村子里现在的干部逢年过节有没有来看过你们呀。”我问道:
    “从来就没有来过,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有人会记得我们呀。不要说逢年过节,一年到头都没见过人影,象我们以前过年的时候还会召集所有的村干部一起去慰问一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一些为村里作过贡献的村民。现在早就不搞这套了,这不知道是不是改革改的。”老支书叹了口气。我了解了一些情况想离开的时候她抱歉的说自己现在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能给我更多的资料。然后是把我送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李老介绍的另外两个人都不在家。我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家。回家的路上我走进了一家聚了一些人聊天的人家,简单介绍我的意图之后便想和他们聊起现在农村的一些问题,也许我不进入他们当中,我是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问题竟会如此的尖锐,我也不能亲身感受到农民在谈及村干部和镇干部的时候会是如此的愤恨。在得知我是来搞农村调研的时候。我所采访的那家聚满了人,大家都围着我七嘴八舌地说着村里的情况。在他们看来我是从衡阳市过来调研采访的记者,是来了解他们真正心声的,所以他们想把所有的问题都向我们反映。想通过我们的报道改变他们的处境,揭露镇干部的一些违法的做法。
    我被围在他们当中,他们似乎找到了“青天”般的倾诉自己的遭遇,我感觉自己被他们误认为是某个上级的机关派来专门收集情况的。一个老人,大概有60、70岁,听说我是从市里来的了解村里情况的记者,不顾外面下雨,站在门口扯着喉咙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在没有应答之后拿起伞出去亲自叫,不久便来了一群人,我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村子里一些敢于说话的村组长,说是有上面来了解情况的人便赶过来说说情况。
    人越聚越多,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我有些担心我的这次采访会让村里的干部发觉,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简单的听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准备回驻地。通过他们的倾诉我才知道村里曾经在没有村民同意的情况下卖掉属于集体所有的房子,以前还向银行借了12万元的借款说是搞建设,建设没有搞成,本息一起变成15万多元。为了偿还债务卖了房子,而卖了房子的钱村民却压根就不知道去向,几年了没有任何要查账的迹象。还有就是村干部没有一点责任心,领着每年1000元的工资从来就没有为老百姓干过一件实事,村里的水渠年久失修没人过问,村里的良田抛荒没人过问。还有让村民更气愤的是镇政府和村干部勾结违法侵占农民的田地建房修门面。用很少的赔款来支付失地农民却高价把门面卖给私人经营,不仅如此,对闹访的群众还动用警察拘留和殴打。(具体的情况我将另文详细叙述),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几个村民硬是要拉我去实地看看,我借口有事走了。一位叫谢若龙的开车的年轻人热心的留下了号码说是如果下次我还来采访他停车来陪我们。我被他们的热情所感动。这就是我们的农民兄弟,他们是那样的朴实,那样的无欺。可是正是这样善良的农民却往往被当作是“刁民”。
    回驻地的路上,我心情十分的沉重,繁荣背后巨大的腐败黑洞让我心寒。回到驻地时天开始放晴,带队老师正准备领着我们乘车去岳北农工会—一个曾经反抗沉重压迫和妇女解放爆发的地方。一切都似乎是久远的回忆,斑驳的大门,褪色的墙壁以及陈列在玻璃柜里的已经生锈的当年武装起义的武器还有沾满灰尘的墙上贴的图片。在一个裱有当年岳北农民反赵歌谣的柜子前我停了下来。认真地抄写下了这首歌谣:
    赵恒惕,害人精,逼租逼债又抓丁。
    勾结北兵打南兵,闹得湖南不安宁。
    赵恒惕,亲结亲,穷人头上压乌云。
    丧田失土无路活。讨米逃荒进牢门。
    赵恒惕,你再凶,如今穷人要革命。
    大家捉住赵恒惕,剥皮抽筋点天灯。
    看着这首歌谣,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一句古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现在尖锐的矛盾如果不解决的话,在这个具有反抗传统的地方会不会再有一次反抗。我真希望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
    
    
    2004年5月13日 星期四 晴
    
    其实昨天晚上我还是思考了很多,晚上和周老师睡在一起商量明天结束最后一天采访实习的一些最后工作。这三天觉得一下子就过去了,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我进一步的了解,可是今天就要离开了,我才想起了陈秀英老书记的忠告,要乡了解白果村深层次的问题,没有一个月的驻地调查是搞不清楚的。
    今天起来天气出奇地好,这是我们最后一天的调研采访了,下午就要踏上返校的路了,我的心里还有些不舍,为我没有完成的课题,为我没有深入调查出来的结果。
    答应我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给我作报告的镇长如约的到来了,他的汇报一如既往的官样十足,他在不断的强调形势之好,不断地强调干群关系的和谐,可是我的心里却怎么的无法把我所了解的情况与之结合在一起。他是个年轻的干部,也是从农村里走出去的有出息的一分子,可是现在却无法或者很少体谅老百姓或者他们父辈们的真正的艰难,这似乎也不怪他们,我们能理解他们的无奈,这样地一首歌谣不正是这些乡官们内心的真实写照吗?!
    “这验收,那验收,都要县乡干部筹。”
    “这达标,那达标,上面从不掏腰包。”
    “这大办,那大办,都是农民的血与汗。”
    简单的汇报结束后是留影,留影之后是我们把准备好的纪念品分发给他们,说实话,这几天的见习采访,相关的部门领导给了我们很多的关照和帮助,可是我对他们的感情却只是固执的排斥。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不好,但当我想起我们的农民朴实脸上的愤怒和生活的困境时我的确深深地同情他们。
    
    
    结束语:我们的这次深入农村的专业实习采访于我而言是有十分重要意义的。我们本来就是农民的后代,可是现在却远离了我们的土地和农民,今天我们再次奔走在已经变得陌生的田野,感受从未有过的感动的心酸,我想说的是,今天的中国还并非到处歌舞升平,我们还有许多困难的地区和困难的群众,在那片土地上有我们想象不到的贫穷,想象不到的罪恶,想象不到的苦难,想象不到的无奈,想象不到的抗争,想象不到的沉默。想象不到的感动和想象不到的悲壮…..
    我们选择B村这样一个村庄作为调研的对象,反映的问题也只是一个方面,或者只是矛盾中的一个,这几天的调研谈不上深入但是绝对的是我的真实的投入。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的农业、农村、农民的问题,已经成为影响我国未来现代化发展的主要因素,它关系到我们整个国家的命运,关系到我们现有的现代化水平能不能维持,关系到我们通过二十年努力奋斗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改革开放成果有可能毁于一旦的严峻问题!
    我用我笔记下的只是我所耳闻目见的一些真实的情况。
    
发表于 2005-5-29 14: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这篇文章我似乎在天涯时空拜读过,很感人.

"今天的中国还并非到处歌舞升平,我们还有许多困难的地区和困难的群众,在那片土地上有我们想象不到的贫穷,想象不到的罪恶,想象不到的苦难,想象不到的无奈,想象不到的抗争,想象不到的沉默。想象不到的感动和想象不到的悲壮….."
发表于 2005-5-29 16:2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转一个我以前的回帖,是回一个朋友的同类型帖子,不是针对楼主的主帖,算是提出一个讨论的话题吧:

但这种日记体的文章也有其缺陷,就是没有更深入地分析文章本身提出的问题,当然我指的是对问题的一些必要的延伸和拓展,并不强求像于建嵘那种程度的严格。比如你在文章中提到的衡阳地区的农民与其他地区农民在维权上的区别在于其“有组织性”,他们在自己人身权利受到地方政府不法侵害时,选择的不是原始的暴力对抗形式,而是很策略地以集体上访、成立农民自己的维权组织,为自己争取话语空间和申诉管道。但这个很值得大书特书的过程在文章中却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在怎样的情况下发起的、过程怎样、其合法性地位如何、地方政府对其的态度如何、组织成立后与之前相比收效如何等等);又比如你在“政治危机的原因观察”中提到的基层政府扮演的尴尬角色,实际上,基层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在我看来,这里所谓的“基层”包括乡镇政府和村政府,其中的村政府所面临的处境恐怕更为复杂,由于村政府贴合农民的日常生活,而且村干部一般为本村村民,所以它在“情感上”是更加偏向农民阶层的,但其本身作为国家机器最细微的触角,又不得不完成上级政府下达的任务,所以这一点最好分开谈。

要想真正找到中国农村问题的症结,深入一线去采访农民固然重要,但是还有一点常常被调查者有意无意地忽略掉,就是最好能对国家机器在农村基层的运行机制有一定了解,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解。我有个同学来自山东青岛地区的农村,去年暑假曾打算和他回家进行一项有关农村教育收费问题的调查(后来因故搁浅),在制定调查计划时我们曾就这个问题开展过交流。他告诉我,在当地农村,教育费用是由村里统一征收的,征收的钱很大一部分要交给上级(乡镇)政府,由乡镇政府来支配这笔钱,所以可以想见最后到乡镇级教育时,整块蛋糕已经被切割得差不多了。交足了钱的农民由于得不到应有的“服务”,又不了解钱的来龙去脉,只能把怨气发泄在村政府身上,搞得村民们对竞选干部很不感冒。我的这些引述可能有点记忆错误,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拿它作个例子说明我们的调查者在这个方面的知识积累的重要性。


 
发表于 2005-5-29 16:47:45 | 显示全部楼层
金白沙?是说68块一小盒的那一种吗?
发表于 2005-5-29 16:4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政府一部分关键具体的运行机制与工作流程,是不对民间公开的,虽然有时候会被愤怒的村民冤枉,但更多的时候起到了进行有利自己黑幕操作的作用,呵呵
发表于 2005-5-29 21:3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这种现实关怀值得钦佩,但既然称为调研,除了指出“农村真苦,农民真穷”之外还应该更加深刻一点,正如姐姐所指出的“对问题的一些必要的延伸和拓展”
除了姐姐提到这几点,我还想做一些补充:
既然描述了村干部与农民之间关系的紧张,就应该注意这里的村干部产生机制,因为从理论上讲,村干部应该是由村民直选的。村委会也不是一级政权组织,虽然还不能达到完全的“自治要求”,但据我的了解,很多地区的农民还是知道“村长不是干部”的。因此在其他一些农村地区,所谓干群关系表现为乡镇一级的干部与民间的关系,不会对村委会提出很多的要求,那么这种差异显然也值得关注
另外,民间情绪的表达渠道也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问题。面对“从市里来的了解村里情况的记者”,农民们表现出如此大的热情,显然有他们的期望。那么诸如求助于媒体、信访和上访或通过其他途径表达民意,对他们而言的成本收益影响,似乎可以加以进一步的了解

“这验收,那验收,都要县乡干部筹。”
“这达标,那达标,上面从不掏腰包。”
“这大办,那大办,都是农民的血与汗。”
这样的民谣表现出来的问题,更主要的是腐败呢还是国家能力的不足?而且在减免了税费之后农民仍然觉得负担较重,这个应该主要是经济问题了。人多地少,加之农产品价格不可能提高,否则就是伤害城市的弱势群体,在不改变经济结构的情况下农民收入不可能有很大提高,本身就低的情况下再怎么“少取”也不会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要解决问题,恐怕还是只能依靠城市吸纳更多农村人口,同时加强国家财政能力以加强补贴,没有什么迅速见效的制度办法。
 楼主| 发表于 2005-5-29 21: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姐姐(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呀)和listen两位网友的回帖以及提及的问题,老实说很中肯.
对于农村农民和农业的关注其实对于我这样的在校学生来说,无论在阅历还是时间来说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们有的是对现实生活表现出一种关注或者说是一种感性层面上的体验.也许我是生活在农村,目之所及对我的影响很深,加上看了一些有关三农方面的书,所以有这个兴趣去记录这些东西,
  在我有限的经历看来,农村的问题再严重都不会对社会的政权构成威胁,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会发生,因为分散的农户无法形成对抗政权的力量,另外,政府一直安抚农民的政策会让绝大数的农民满足,再就是现在很多的农民对党和政府的政策是持支持的态度,认为现在的局面都是给一群和尚念歪了经.但我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注我们的农民问题,形成一种健康的氛围,我们这些农民的孩子有机会要成为他们代言人,要学会反簿!
发表于 2005-5-29 23: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农村的问题再严重都不会对社会的政权构成威胁,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会发生,因为分散的农户无法形成对抗政权的力量,另外,政府一直安抚农民的政策会让绝大数的农民满足,再就是现在很多的农民对党和政府的政策是持支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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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可能会激化,呵呵,
目前大搞建设,征地拆迁是一个比较容易引发矛盾的问题
发表于 2005-5-29 23: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单纯种粮食的农民想富裕只能希望城市居民的消费能力早日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以至于可以大幅度提高农产品相对价格
发表于 2005-5-29 23:31: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面是引用月光笑侠于2005-05-29 23:18发表的:
单纯种粮食的农民想富裕只能希望城市居民的消费能力早日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以至于可以大幅度提高农产品相对价格
我倾向于加强国家补贴
发表于 2005-5-29 23:48: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面是引用listen于2005-05-29 23:31发表的:

我倾向于加强国家补贴
补贴解决不了大面积问题,主要还是靠市场

难道说会对中西部地区实行大额补贴吗
 楼主| 发表于 2005-5-30 08:5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征地拆迁引发的问题关键不是拆迁的对错或者合法违法的问题,
是拆迁费和安置的多少好坏的问题,
所以,在我看来,只要价格合理,安置水平能够达到可以接受的水平
很多农民是愿意将土地转让或者变卖的
现在有学者提出将土地私有化,把土地当作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
这样的后果就是形成新时期的"地主"
至于寄希望种粮食来达到"小康"生活,我认为几乎不可能!
靠政府补贴是输血而不是造血,也不能长久
那么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出路在哪里呢?
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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