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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静止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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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4 19: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她听说,如果时光倒流,很多人会消失的更早。




  十四岁的时候,她喜欢坐在清凉的庭院里,身前不远的台阶上放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收听那些浮

荡在空气中虚无的电磁声音。她总会呆呆地,看那只雀鸟轻巧独行,停下来吃东西,然后起飞。她想

追逐而去,在心里扇动翅膀,微渺的歌声开始回旋,蔓延进等待长大的内心。

  槐树啊,已经参天了。

  她站起来,走进弟弟的小屋,趴下来,在他沉睡的耳边唱:滴答滴滴答滴。

  他没有听见,他不喜欢唱歌,无论是醒是睡。

  夏天,她,不想睡。




  二十四岁的时候,她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为此,她放弃了一份众人瞩目的工作,重新回到生长

的县城。无言的接受父母为她安排的相亲。值得庆幸的是,她遇到了他。那个注定印在她心底一辈子

的男人。

  仅一眼。她便明了,她爱上了他。只是她不知这是个已被命运既定结局的半场演出。

  我的快乐仿佛要从身体的每个毛孔迸发,她这样形容与他初次约会的感觉。




  快乐的人应该与快乐的人在一起。只是往往越简单便越困难。

  她同他牵手的时候,她的快乐显而易见,他的压抑也轻易被她发觉。他不说,她不问。他们初次

契合的起点仅仅源于另一个女子的存在。成熟的。美丽的。倔强的。不同于她的。是属于他的风情。

  中间的种种,她已经不愿再提起。辛苦伤心自是无法言说。屏弃了其间过往,最终她与他结婚。

那个女子留下了祝福便远走他乡。

  她曾问起他,为什么选择她做此生的伴侣。他只是笑,笑她的傻,她的纯。

  那抹笑,让她至今无解。再也无人能解。




  有人说,幸福来去都是无法揣测琢磨的事情。命运的轮盘上得失记载的分明,谁也无力改变。

  在他们满心欢喜拿到结婚证书,沉溺在幸福的漩涡中专注布置新房的时候,电话铃响起,他应对

几句后取衣出门。临走,他叫她,老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她红着脸轻点头,目送他,换鞋,开门,再关门。抑止不住满心甜蜜她追出门去,却看他反身又

上楼来。

  怎么?他轻笑。

  没什么。开车当心呢。

  还有呢?他坏笑着看她越发羞红的脸。怎么我的称呼你忘了?

  快去啦。她推托着。那句老公哽在喉里,任是他不停催促她如何都开不了口。

  算了。等我回来再说。一定要听你叫我。带着满脸笑意他轻快离去。

  她返身回屋。带着一颗让他搅乱的心。

  那夜,他食言未归。她枯坐一宿。心轻易生了怨怼。

  第二日。噩耗传来。他车祸,丧生。彼时,她正在屋里贴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喜字。手一抖,红纸

裂成两半。轻落着到擦洗的发亮的地板上,一对喜被拆成各自半边。白地红纸,她看着触目惊心。如

同血迹,肆无忌惮地纵横流淌,遮蔽了苍白地地板,倒影出墙面上放大冲洗的结婚照。

  她颓然坐地,任亲友磨破嘴皮,不愿前往医院查视。固执着,坚持着。从嘈杂坐到静谧。似个雕

像,不哭不闹。只是沉默着。坚守。祭奠。




  我的第一次婚姻。只有两天。后来她同我提起,就是这样一副自嘲的语气。

  在那之后,第三年。我嫁给如今的丈夫。轻吐出一口烟。她淡漠的陈述,我端起茶杯。试图掩饰

内心的不安。无意识的抬眸接到她丢过来的目光。只一眼,我便无所遁形。

  后来呢?

  细节是毒药,会让人疯掉。无视于我的问题。她幽幽的开口。

  记忆深处的小径楼台、鲜花青草、路边即景,以及吻和泪,会突然跳出来;它们暗箭伤人,不留

余地,让人辛酸难当。

  轻诉完这段话她便不再多言。面前的烟灰缸里烟灰厚厚一层。她的目光停留了一刻,又飘开。这

样沉默的时段里,我与她似乎被隔离在两个空间。各自模糊,各自清楚。连带着时光也停滞。




  二十七岁的时候,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失眠,自闭。拒绝见任何人。独自租房居住。父母被迫

再次帮她辞掉工作。饶是如此,她依旧无法合作治疗。

  她说那时候的她害怕有人突然跑过来问她与她有关的任何事,听到手机的短信息甚至会狂跳起来

。她还感觉自己已经被无数的人监视着,那些监视她的人眼睛里都长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他们不会放

过她,就是冬日,她知道很冷,她的手指都握不稳东西,他们就要在这样的日记里将她谋杀了去。她

甚至感应到他们就是要将她弃在雪地上。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悲观、无望、无助并且孤独着,内心空

虚。

  直到新近考上大学的弟弟得知消息归来,不免不休的陪住沉默寡言的她。似乎才有了转机。她开

口的第一句话讲的磕磕绊绊,可是他听懂了。她说,告诉他们,我结婚便是。那个他们,是她的父母

。至此,她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这场角力,最终以她的失败告终。

   


  谈起患病的缘由。她轻言带过。几句交代,我却从中提取不少信息。

  丈夫车祸离开之后,她便已经陷入抑郁状态。小小的县城里,藏不住一点家事。街头巷尾的纷纷

议论,让父母无颜。

  好友为帮她遗忘伤痛,每日拉她散心。酒吧,迪厅,最是混乱的地方越是能给她最大的安慰。曾

经的恋人听闻她的遭遇,似乎又动了恻隐之心或者又念起曾经旧情。放着家里的妻子不闻不顾,纠缠

着她,让她心力交瘁。

  然而父母不顾她的意愿,受不住非议重新开始帮她安排相亲。她无心再婚,随意打发,却屡屡遇

到对她有意的男子。展开另一翻让她难熬的追求。

  如此反复下来。她独自思量,顿觉无路可走,满心委屈,无人肯听她诉。烦闷一日日累积,最终

爆发。抑郁症越发严重,她却越发觉得自己得到解脱。

  如此。令人唏嘘。




  如今。我成为唯一听她诉说的对象。了解的越多,我越是伤心地想逃跑。

  活着,仿佛是件冰凉的事情,坚硬却脆弱,时间就在看起来仿佛永远都不可能结束的事件上成为

过去了。也许,我看见一座城堡,里面有朵鲜花正好走向枯萎,光亮渐渐消隐了去。我觉得这时间又

没了。就这样设想着她,希望这只是我的幻觉,而不是她的。

  即便我能看到她心里巨大的风洞,却也无力给予任何救赎。我注定做不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滴答滴,记忆中她还是当初稚嫩的孩子,唱出一把清脆的声音。




  似乎无法再叙述与她有关的更多,因为这并不是单纯的故事或者小说。我无法断言现在的她到底

过的好还是不好。毕竟日子是继续的。只是似乎对于她,时光已经静止在最初幸福绽放的边沿。她妥

协着生活,却拒绝着继续。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方式。

  还记得临近道别的时候,她拉住我询问,过段日子,我们去杭州,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讲出略带着憧憬语气的话语。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杭州……可是为

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想去,只想去那里吹吹风。似乎我的疑惑不解让她眼里储存了些微的笑意。她继续说

,只是,春天来了,是不是?

  好吧,就以春天的名义。

  也许,这算得上是一个温暖的结尾。毕竟,第一篇文字里的这一夜,我不想看到有人难过。

  晚安。
347.jpg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9:35:49 | 显示全部楼层
似乎记叙的混乱了些。许久不曾写出完整的字,再提笔竟是把握不住的担心着。

留做纪念吧。因着别人的请求。写在这里,算是回复了她罢。
发表于 2007-3-4 19: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幸福来去都是无法揣测琢磨的事情

很喜欢这样的述说..可能有的时候,身边的人潮会一时间晕玄了眼睛。
可是幸福总会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等待。一下下靠近的脚步声。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20: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或许如你所说那般呢。这个假期只有她的遭遇让我无法放下。一提起都感觉难过。

幸福是这样玄妙的事情。有或者没有,总要付出了,失去些,才获取收获的可能。

看着她,总觉得不忍。生活的未可知性那么多,我们捧着满怀抱的希望,走到逼迫要落空的时候,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发表于 2007-3-4 20: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字,作者应该是受安妮宝贝的影响较深。
发表于 2007-3-4 20:55: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就是这样?
也许..
发表于 2007-3-4 22:44: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好哦,结尾给了人一点希冀。元宵佳节,祝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们,都开心~~
 楼主| 发表于 2007-3-5 00:45:59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似乎我又做了不应景的人呢。节日里写这些字出来,总是挑起一些无端的情绪。抱歉了。
发表于 2007-3-5 00:57:22 | 显示全部楼层
....确实..半夜不应该看这么.....的文字...
发表于 2007-3-5 01: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幸福算个球!!!!



可是,球总是拥有无数个角度哦~~~
发表于 2007-3-5 23: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永远有多远
我用了如此老去的言语呢
关于文字中的悲伤,用心去体会了,但终还是敌不过你呢

要说出有多爱一个人,若能说出来,也许就假了
发表于 2007-3-6 03:55: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坚守,便是遍体的伤痕……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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