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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
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
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江城子是苏轼缅怀亡妻王弗的。王弗嫁到苏家时才十六岁,红袖添香,是
苏东坡的伴读良友,可惜二十七岁便去世了。大学时,每每读到“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时,想到苏轼如此痴情与他的妻子,不禁感动流下泪来。最近因为,在写一篇论文,再次读
到这首诗,同样深深地感动.
然而,后来,苏轼游西湖时,在一次歌舞表演中,看了舞女王朝云表演的轻歌曼舞后
,一见倾心,于是乎移情别恋了,不多久,便纳王朝云为妾,还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
浓妆艳抹总相宜”的佳句来赞美王朝云的美貌。哀妻之伤,已无影无踪。真可谓十年河东
,十年河西啊.曾经的深情已消失殆尽,世上新人换旧人哪.
上个月,闺中好朋友告诉我,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曾经为了那个男孩,和父母
大吵大闹,为了爱甘愿和男友吃苦受累,她曾经流着眼泪亲口告诉我,她这辈子只爱那个男
孩。昨天,好友又告诉我找到了她最爱的人,有了新男友,看她无限幸福地偎依在男友的身
旁,我无奈地摇摇头,只一句话,祝你幸福。
我曾经以为一直会坚持的爱情,为什么总是如此轻易改变?也许我是个地道的理想主
义者.
为什么我们无法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无法小小的心房里只装着一个身影呢?无论他(
她)在天涯海角还是在另一个世界。就像一把钥匙,一辈子只能打开一把锁。或许我们其
实也想这辈子好好地爱着眼前地这个男人或女人,可是,人,始终是害怕寂寞的动物。害
怕孤独,我们太害怕一个人了,太害怕孤零零了。能够忍受孤独的除了野兽便是神灵,而绝
对不是人。为了逃避寂寞,我们总是迫不及待还没有想清楚便和别人拥抱了。结果,拥抱
过后,便开始为自己轻率而后悔了。后悔了,不满意了,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拥抱了。一
圈一圈,周而复始。我们这些男男女女,焦急地满世界寻找一个拥抱,似乎只有通过和另
一个人抱在一起我们才能不寂寞。我们就像鞋店里试穿的一双双鞋,和一双双脚。同一双
脚,不停在试穿不同的鞋;而同一双鞋,也被不同的脚试穿。来来往往,脚磨起了茧子,
却永远找不到合适的鞋;鞋失去了柔软光泽,也永远找不到合适的脚。而时光,就在这不
间断的试穿中,无情地流逝了。
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我们的能量只允许我们真正彻底地爱一次,之后,只
是因为寂寞而拥抱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吧!我想.
抬起眼睛,天上是繁星点点,屋里,是湿热的空气和呼呼的电风扇。我开始怀念乔峰,
这个只穿一双鞋,只爱过一个女人的男人。无论绝代风华的花魁马夫人如何勾引他,无论
鬼灵精怪的阿紫如何在意他,他的爱情世界里,永远只有那个弱不禁风的阿朱。早逝的阿
朱,怕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只是,也会想,如果乔峰一直活着,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耐不住这长久的冷清寂寞,
忘记了阿朱,和别人拥抱在一起?
我也曾经穿过一双鞋。可惜,它也是是一双不合脚的鞋。我只能继续光着脚,在我的
路上,一个人孤独地走着。不知是否还有真正合适的鞋子,在等待着我.人生那么漫长,要
孤单一个人上路,是需要极大极大极大的勇气和忍耐的。我会等待到何时?未知数,也许地
老天荒,但我宁愿等下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飞正传》里,张国荣问张曼玉:今天几号了?
张曼玉回答道:十六号。
张国荣说:十六号,四月十六号。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 你
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
我们总是把誓言轻易抛出,说我永远爱你。在情话离开嘴唇的那一秒,我是真的爱你
;在那一秒,我是真的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誓言的寿命只有一秒钟,誓言的真诚也
只能持续一秒中。
我永远爱你?永远有多远?无穷大的永远,对于我们有限的人而言,远没有一秒钟来
的有意义。所以,千万不要说永远爱你,让我们说这一秒钟,我爱你。这一秒钟,我想和
你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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