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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成都粉子(转)BY 深爱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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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44)
深爱金莲  


  当年那种恋爱的感觉如今再也没有体会过。那天,我走出师大的校门,沿着沙河走回家里,一路上又是激动万分、又是偷笑不已。

  第二天11点我才起床,想起要到肖家村福利印刷厂取锌版回公司,我牙也没刷就骑上车。在印刷厂和生产科长吃了午饭,喝了二两跟斗酒,回到公司已是下午3点。


  来回穿越了大半个城市,一想起即将见到周家梅,我又兴奋又疲惫,没等下班,我骑上车飞驰电挚地往师大赶去,我把脚踏板蹬得像风车一样,九眼桥,到了,沙河大桥,到了-----我知道周家梅正在宿舍等我,她一定和我一样焦急万分。师大,到了!到她宿舍楼下,已是下午四点。

  “523的周家梅,有人找!523的周小姐,有人找!”

  宿舍楼的大妈已经喊了十几遍,还是没有回音,今天这位大妈显得特别残忍,她说:“肯定不在,中午就没见回来,我认得她,个子高高、秀秀气气的嘛!”

  “她可能串门去了,麻烦你喊一下524。”

  我不相信昨天的信誓旦旦,过了一夜周家梅就反悔了。

  我像一只被猫追昏了的老鼠,在校园里到处乱窜,希望在某个角落发现她的身影。图书馆,没有!自习楼,没有!

  天黑了,我走出校门,在前几次约会的山坡上,我坐在那里悲悲啼啼、长吁短叹。回到家里,我拿出了王建南留下的情诗。我现在觉得,每一首情诗都不是他写给沈秋的,而是写给我和周家梅的。

  仔细回想和她一起的分分秒秒,我觉得周家梅没有理由这样做,会不会是出了意外,我把传呼机放在桌上。昨天我才教会她使用这种“先进机器”,当时,她像小学生背乘法表一样,把我的号码背了万多遍。

  传呼终于响了!一看是4字头号码,我冲出门、骑上车,穿过崎岖的小路,掠过半人高的野草,快到双桥子才找到一部公用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周家梅,一个女孩的声音说:“我是家梅的同学小冯,她下午生病住院了,还在高烧,让我跟你说一下”

  原来周家梅生病了,她现在还在校医院输液。

  我赶到师大,在空空荡荡的校医院住院房,我见到病床上的周家梅时,我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后来知道,她中午下课时感觉有点支撑不住,到校医院一查高烧39度。于是马上住院,同学都不知道。那个年代电话稀少,直到晚上医生才给同宿舍的小冯联系上。

  我想也许是昨天从火车站走回学校太疲劳,也可能最近两周我对她纠缠得太厉害,所以她才落下病来。当时我还不明白,如果一个男人追女人把她追出病来的时候,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现在,很多年轻人的泡妞经验都证明了这个规律。

  病中的女人更有一番弱不胜娇的风韵,同学走了之后,正是我大献殷勤的时机。我这样构思:先弄一点水果,深夜照护她的时候为她削水果,由于我太疲劳打瞌睡,以至于水果刀把我额头划破,第二天清晨周家梅睡来时,看见我额头上的鲜血,顿时感动得--------算了,这深更半夜哪里去买水果!

  小楼外,春雨又下了,周家梅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什么都不想要,她现在最想听我读诗,就读写给她的第一首情诗。

  “读诗?”我张大了嘴巴。

  我说没带在身上。周家梅说,都是你写的,你应该背得下来。


成都粉子(45)
深爱金莲  


  我怎么背得下来?全是TMD王建南写给沈秋的。写的内容我大体上还明白一二,但要我背出完整的一句,我也做不到。

  此时,我头上冷汗直冒,看起来比周家梅更像是一个病人。

  “你是不是也病了?”周家梅把手放在我额头上,很关切地问。


  我说没有,这时我灵机一动,对她说我上一趟厕所先,回头再慢慢读给她听。

  一走出病房,我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南面的“外专招待所”。一进招待所,我闪电般地冲向了总服务台,在电话旁我紧急刹车,拨通了王建南在北京朋友家的号码。

  谢天谢地,王建南果然正在和朋友下棋。

  一边听着王建南的口述,我一边记了下来,又马上飞叉叉地跑回医院。

  回到周家梅的病床前,她问我头上怎么有这么多汗水。我只好说最近有点拉肚子。

  扶她在床上坐了起来后,我开始给她读诗:

  我眼前浮现遥远的岁月

  嘉陵江水静静地流淌

  江岸的渔火 是天上散落的繁星

  昏黄的灯光 映照她秀丽的脸庞-------

  女人就会折磨人,其实,刚才我根本用不着跑来跑去,这些诗周家梅全部记得。我刚读完第一句,她就低声和我一起读了起来。读完后,她把头靠在我胸前说:“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看着周家梅一副幸福的样子,我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当时我很想对她说:“到了明天晚上,你可能更幸福!”

  其实不用等到明天晚上,凌晨过后,周家梅就在半推半就中,在半是慌乱半是激动中,就在医院的病床上,把第一次交给了我-----

  此时,小楼外一夜春雨,我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情。

  事后我知道,整个春天追求她的男人加起来不下一个班,用周家梅的话来说,我当然不是其中最优秀的,但却是其中纠缠得最久、也最赖皮的一个。从四月到六月,从诅咒发誓到一首又一首情诗,正所谓“美女怕缠夫”,事至今日,我还是不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我已经知道,鲜花是怎样插上牛粪的。

  后来,周家梅常常半是抱怨、半是娇嗔地说:“向东,你这个大流氓!趁人之危,在病床上就把人家奸污了。”

  这与实际情况略有不符,记得那次事后,我抱着她气喘吁吁地说:“你不是对医生说过,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吗?怎么刚才力气这么大。”

  第二天下午,周家梅出院了,我把她搭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春风得意,慢悠悠的向家里骑去。周家梅在路上说:“现在你就像猪八戒背媳妇。”

  那一年的暮春,成都在我眼里绚丽无比。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在我的破屋里,除了上卫生间,我们几乎没有下过床。睡饿了就吃点饼干、方便面,做爱做累了就继续睡。

  每一次冲动之后高潮之前,硬起来之后软下去之前,我们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很显然我们太幼稚,能把一对恋人分开的理由实在太多,有些理由甚至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比如王建南和沈秋。

  对我和周家梅来说,我们也将遭遇到感情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风风雨雨。


成都粉子(46)
深爱金莲  


  周家梅放暑假了,她抗不住父母的催促,回到了重庆。

  周家梅离开成都的两个星期里,我纵然欲火如焚,也守身如玉,对大街上的美女不屑一顾。直到现在我还很佩服当年的定力和忠诚,不像我们同居后不久,她出一趟差我就按捺不住,一看见粉子就打算守身如瓦。


  她走的时候我们商量,我们恋爱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双方家长,等她毕业之后,等我的事业有点起色之后再说。

  但事与原违,那天她也按捺不住,给我打了一个传呼。

  当时我正在猛追湾游泳,提上裤子我才发现周家梅打了传呼。回电过去的时候,她已不在电话旁,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她的父亲。

  事后周家梅告诉我,她没有交待全部“犯罪事实”,她说:“要是我妈知道了我们已同居奸淫,一定会把我撕烂了,扔到嘉陵江喂鱼。”

  她说后面一句话是她母亲的原话。

  周家梅出身在一个传统的干部家庭里,尤其他父亲,作为一个有一定职权的政府官员,绝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和一个脱离了组织、没有正当职业的男人在一起“鬼混”。“下海”,对于当时的很多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遥远的概念。

  周家梅只好说,回成都后再也不和我交往,毕业后一回重庆就不和我有任何联系。

  但那个年代很多家庭的父母都有偷看女儿日记的习惯,在她的日记本中,母亲发现了夹着的几页纸,正是我 “抄”给她的情诗。

  这时候她再怎么抵赖也没有用,周家梅只好交待我们的恋爱事实。她承认,我们的确“拉过两下手”,然后她在父母面前哀求,说我明年可以考研究生,可以通过她父亲的关系从汶川调我到重庆工作。

  但他父亲仔细看了看这些情诗后,更是勃然大怒、火冒三丈,他说:“一个男人的书法写得这么臭,怎么可能是一个好男人。”

  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中国政府官员的水平,在电脑普及以前,他们选择秘书首先要看他的字写得好不好。秘书在中国一直是很有前途的职业,出身于秘书的官员如此之多,以至于现在很多官员最后都成了书法家。

  当然,和别的女人一样,周家梅也策划了一系列恐怖主义活动,她准备以自杀相逼。

  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如果他们一定要把我们分开,我就死给他们看,我的遗书都写好了。”

  但比较可悲的是,她母亲先于她“自杀未遂”。

  她父亲在母亲的病床前悲愤地说,如果周家梅再和我来往,马上断绝父女关系。

  在电话里,周家梅说她每天以泪洗面,说想马上见到我。我更加无心于祖国的广告事业,买了一张火车票,第二天就赶到重庆。

  在上清寺一个招待所里,她利用买菜的机会偷偷跑出来和我幽会了一次。我鼓励她离家出走,马上去买两张火车票。说好晚上十点钟在两路口火车站入站口不见不散。

  晚上,我站在火车站入站口望眼欲穿,10点过了一刻,她还没有出现。我想起了当年的王建南和沈秋,他们的悲剧会不会在我们身上重演?

  在入站口的人流中,我仔细地辨认着每一个女人的身影。


成都粉子(47)
深爱金莲  


  在火车站,我突然明白了成都粉子的一个秘密。

  我发现,凡是从重庆方向往成都去的年轻女人,基本上都是粉子,有好几次,我差点认错了人。当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外地人总认为成都的美女多。其实,成都自古以来就是移民城市,长期以来,在巴山蜀水之间、雪山高原下孕育的川妹子,她们中的很多优秀女人都爱往成都跑,尤其在计划经济时代,成都是重庆的省府,往成都移民的重庆女人大都比较漂  
亮,于是,发源于重庆的“粉子”这个词,也随着她们来到了成都。

  终于看见周家梅忽忙的身影,她的目光也在人流中搜寻,一看见我,她欣喜若狂地跑了过来,重庆的夏天热得我们像两堆胶水,我们的皮肤马上就粘乎乎地贴在一起。

  登上开往成都的火车,周家梅像刚刚放学的孩子,把所有的压力都忘在了九天云外。在火车上每一个可以避人耳目的角落,在每一个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都留下我们偷尝禁果的甜蜜。在我的记忆中,火车上暧昧的灯光,就是情欲的色彩,车厢里周家梅身上的体味和她头上皂角洗发水的气味,就是我初恋的味道。

  第二天早晨,周家梅和我终于私奔到了成都。

  后来,当我和周家梅经常吵吵闹闹,但最终走到一起时,我对她的父母其实充满了感激,正是他们的压力,反而激发了周家梅少女时代被压抑的激情,让我们的感情在逆境中更为炽烈。

  我后来经常想,假如没有她的父母的逼迫,我们的感情也许会更早的无疾而终,一拍两散。毕竟,不管在成都,还是在重庆,追求周家梅的男人一直不少。

  人们都说,来之不易的感情更值得珍惜,但为什么现在周家梅就不珍惜了呢?


成都粉子(48)
深爱金莲  


  周家梅从家里私奔出来后,我陋屋藏娇。和她过起了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家庭生活。

  分手后,每当我回首这段往事,我常常期望那个夏天永远停留,再也不要流逝。

  我曾经以为未来更美好,更富有、更有成就以及更多美女,但我现在才知道,最好的总是在过去。过去我坚信历史是向前发展的,把这句话放在爱情领域就很值得怀疑。那时候我  
们都很穷,口袋里的钱很少超过100元,但我感觉特别富有,除了爱情,我还有传呼机。

  其实爱情就够了,周家梅身上还保留着80年代一些传统女性的特征。当她们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们会像狗一样的忠诚和谦卑。每天早上,当我准备出门跑业务的时候(她以为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皮鞋已经擦得锃亮,正摆在门口,她仔细仔细地帮我系上领带,蹲下身子一丝不苟地帮我系紧鞋带。每天黄昏,当我骑车回家的时候,她已在二楼废弃的露台上眺望,当看见我飞奔的自行车在草丛里穿行,她像春天的燕子一样舞动着翅膀奔下楼来。

  我们爱得没有逻辑,也无所谓禁忌,我们都相信,只要是为了对方的快乐,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如今时过境迁,当我有了更多的感情阅历之后,我才发现,当年对女人的了解其实很肤浅,对那段初恋的理解也很幼稚。我后来知道,女人在性方面的禁忌如此之多,各不相同。她们在每一次和男人的性游戏中,都会根据这场游戏所需要的投入程度,而选择不同的禁忌。比如说三陪小姐的乳房可以乱摸,嘴唇却不能乱碰。而卖淫女更不会让嫖客吻她们的嘴唇,那是为自己未来的男友或者丈夫准备的蜜和奶。

  当然最普遍的禁忌总是相同的,但也有很多例外,比如一些三陪小姐绝不和男人“Blow job”,也可能正好相反,以前我在一本外国历史书里读到过,有些法国妓女结婚的时候还是真正的处女,这件事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终于明白其中奥妙。

  还有一些事更让我莫名奇妙。记得去年春天,我绕上了一个可以经常偷情的少妇,每次做爱时她极其疯狂。我当时激动地对她说:“你可能是武侯区第一淫妇。”有一次完事后,我们走出宾馆时我试图拉住她的手,她躲开了,再拉她还是一样,我以为她可能是怕别人看见,后来我们一起看电影,黑暗中我再次抓她的手,她还像往常一样坚决抗拒。

  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让男人在她的床上肆无忌惮,但让男人拉一下手却这么警惕。我问她原因,她说:“我不习惯!”

  也许在她看来,两手紧握所形成的某种关系,比任何做爱的方式都更色情、更亲密。此后,虽然她很快就另寻新欢,但我依然对她十分尊敬和怀念。

  回忆过去我常常惭愧无比,当我自以为得到了某个女人的时候,真像一个傻B。

  我估计,在一个限定的时间内,男人其实永远也没有得到某个女人,甚至包括他目前的妻子。所谓世事无常,也许只有当两人白发苍苍,一起回首人生的时候,才有信心彼此说出这样的话。

  想起周家梅终于和我分手,我现在才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被爱无常而短暂。这样看来,我再去追问王建南和沈秋当年的感情,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成都粉子(49)
深爱金莲  


  那个灿烂的夏天过去之后,我再也没给周家梅抄过王建南的情诗。如今,爱情与诗歌都已成遥远的回忆。当时,我不失时机地告诉周家梅,我以后再不写诗,诗歌不能当饭吃,广告更重要,广告是诗歌事业在现实社会的延续,是更有价值的追求,祖国需要广告!

  爱情也需要广告,两年之后,正是因为我在广告行业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周家梅的父母才终于默认了我们的关系。


  周家梅大学毕业的时候,托他父亲的鸿福,她被分配到了重庆市委下属的一个机关单位。

  她父亲以为,现在我们一个是国家干部、一个是社会闲杂,分手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父母相信,只要两个人不常在一起,感情渐渐就淡了。于是每个周末,周家梅几乎被软禁了起来,只能呆在家里不准出门。

  从此我们川东川西、牛郎织女,思念之苦几乎要让我们发狂。那两年的经商狂潮依然席卷着所有中国人,每个人都在为这些东西发疯:君子兰、房地产、股票、项目、招商、开发、融资------每一个有志青年都在向往着到南方去,到沿海去。很多次,周家梅在电话里哀求,让我带她一起远走高飞,到深圳,到海南,到北海,到任何一个可以容得下我们爱情的地方。

  但这个关键时候,王建南从北京回来了,一个巨大的商机正等待着我们。

  王建南一回来,就被他朋友拉到了一家名为英豪科技开发公司做办公室主任,公司有一个前景十分诱人的项目正在招商,我马上离开了广告公司,加盟了英豪科技。

  这个项目就是“用大粪制造香料”,当年很多商界人士现在可能还记得,这项目的理论依据是中国古典哲学和辨证法:由于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对立统一:美和丑,高和矮、香和臭------所谓物极必反,臭到极点就可以转化为香。最臭的莫过于人的阿堵物,所以,从大粪里提取香料是完全科学的。

  英豪公司在一个郊县搞了一次招股投资说明会,老总的演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轻松调侃。

  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他说:“大家看我个子高不高,很高嘛,但高和矮也是矛盾的对立统一,“高”必然包含着“矮”,把我横着量不就矮了吗?对不对?哈哈哈--------(笑声)所以说,在最臭的东西之中,必然包含着最香的元素,关键在于如何用科学的方法提炼,我现在告诉大家,我们的方法是东方传统智慧和西方现代科学的结合,同志们想一想,原材料多少钱一斤?香料多少钱一两?国际香料市场的贸易总额又是多少?几百亿美元啊!(热烈的掌声),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呢?正所谓富人吃夜霄,穷人屙夜屎(笑声),不能否认我们这里还比较穷,但是,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原材料。只要这个项目在这里落地生根,就一定会蓬勃发展!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可以取代法国!取代印度!!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香料出口基地(更热烈的掌声),同志们,我们已经做了大量的科学试验,提取了小部分香料,由于贮存手段太落后,很多进口设备都还没有落实-------”

  听了这番演讲我深受启发,我发现,这一套语言的修辞和句式特别好,很适合表达爱情,完全可以用来对女人倾述衷肠。当时与会的农民群众激动万分,都表示愿意拿出土地入股,副县长甚至要把宝贝女儿嫁给王建南王主任,送到了公司当文秘。又托媒人暗示,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有17岁,王建南当时十分犹豫,后来听说,她终于被公司老总诱奸。

  当然,这个项目永远不能落实,我和王建南投入了两个月的热情,终于弄清楚这是骗局,我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匆忙辞了职。

  后来我听说,一年前就有人用这个项目在南方某市骗了好几百万。

  走了这段弯路,我不得不回到广告业。

  机会终于来了,从第二年开始,保健品市场的繁荣让我找到了自已的舞台,那两年正是广告业的黄金时代。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中国老百姓全都认为,他们的身体需要如此众多的口服液。那时候,电视上一半的广告都是各种各样的保健品。人们通过电视、路牌、灯箱看到我们策划的各种神话、影像、还有为商品编撰的故事,他们都相信:如果不吃、不用、不购买某种口服液,他们的身体、生活甚至感情、家庭都将变得十分糟糕、甚至彻底完蛋。

  那个年代的保健品消费狂潮和80年代全民“甩手疗法”、“打鸡血针长生不老”完全一样。我父母也加入到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热潮之中,他们每天忧心重重、牵肠挂肚,常常为忘记吃某种口服液而抱怨:“少吃一回,这个疗程就白费了。”

  当时的广告创意非常简单,越肉麻越好,尤其是电视广告,如果稍微有一点含蓄和智慧,商品基本上就卖不出去,广告词的写法也和大街上混混吵架的路数差不多,以威胁和恐吓为主,当时我们称之为“带丝绒手套的铁拳”和“用温柔的声音进行恐吓”。1997年《广告法》出台以前,我写了很多广告语,其实质内容都是恶狠狠的,甚至充满了诅咒:一个女人是否成其为“真正”的女人,主要取决于她是否用某种妇女保健用品。

  1995年,我已成为一家广告公司的部门主管,有一次到重庆去洽淡一笔广告合同时,接待我的某企业厂长正是周家梅父亲的同学。

  半年之后,当我坐着公司的二手尼桑到重庆看望周家梅时,她仿佛在迎接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

  当时,我看出周家梅的父亲有些嫉妒,毕竟他的坐驾还只是桑塔纳。

  第二年,周家梅的父母终于同意她到成都,应聘在《华西日报》做记者。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50)
深爱金莲  


  从此,我和周家梅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相思之苦。也从那时起,我们的爱情生活从狂热中慢慢走向了平静。

  平静的生活需要耐心和容忍,有时候,周家梅就不能容忍了,同居之后她发现我不爱读书,我也发现,周家梅乱读书,几乎所有时髦的畅销书她都在读。最让她奇怪的事,我再也不像初恋时那样,有动听和诗意的话语,因为我把仅有诗意都献给了广告事业。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对周家梅说,当初为了泡上她,我耍过一些花招:我当年所写的那些情诗,其实大部份内容都是王建南帮我一起写的,王建南在其中大量引用了他写给初恋情人沈秋的情诗。但我对周家梅说,情诗虽假,但我的感情是真的,甚至比情诗所表现的更强烈。

  显然,我坦白得并不彻底,最后我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周家梅说,幸亏我说了出来,她说她早就有些猜疑,她估计那些诗一定有王建南的功劳。她最后说:“可能这就是缘份吧,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真要感谢“缘份”这两个字,这最不可靠的东西,最容易成为女人说服自已,也说服别人的理由。

  从此,周家梅对王建南和沈秋之间的韵事特别好奇。成熟女人一般就很少有好奇心,尤其对男人的好奇心,因为好奇心正是爱情开始的基础。

  而一旦她们好奇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平时我们一有机会和王建南一起玩,周家梅就会问:“你和沈秋怎么回事嘛?为什么要分开呢?太遗憾了。”

  王建南不着边际地说:“可能就是因为太浪漫了吧!”

成都粉子(51)
深爱金莲  


  “沈秋肯定和我一样,因为父母反对,所以和王建南分手?”

  周家梅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那年夏天,周家梅和我搬到了海蓉小区,筑起了我们的爱巢,小区的阳台很高,每到深夜,我们喜欢躺在阳台上聊天。


  我说不可能,听“建南”这名字就知道他父亲是做什么的,当然是“建设大西南”时期的干部,沈秋父母怎么会不同意。

  “要是我父母再反对下去,我也要沦落风尘,我好想当一回妓女啊!”她说。

  正是盛夏的深夜,周家梅身着片褛,看起来无比风骚,这骚婆娘居然还意犹未尽地说:

  “干脆我下辈子就当妓女,你说好不好?最后从良嫁给你,你要不要?”

  我只好说:“要,当然要,我现在就要做你的嫖客。”

  那天晚上,周家梅果然像一个风尘女子,或者说,她表现出来的想像力,就是我们以为的风尘女子。究竟像不像我们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前,我去过风月场所,却没有见识过所谓的妓女。

  香港回归祖国之前,祖国各地处处是莺歌燕舞,文化演出活动多如牛毛,周家梅在报社的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经常出差采访。

  周末我常常无所事事,就和王建南在文化路那一带“缠粉子”,成功率很低,也从没发生过实质性外遇。

  每到星期天,我爱去看全兴队比赛,那时甲A联赛正是最火爆的时候。那一次四川全兴打上海申花那场比赛,因为央视要传播,时间在下午。

  那一天川队赢了球,所有人都很开心,像过节一样。

  比赛完了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我没有回家,在体育中心东门外的小巷里上吃串串香,本地人称之为“手提火锅”。我旁边一桌是三个十七、八岁的成都小妹,正吃得满面通红,她们穿着清一色的吊带超短裙,琥珀色一样娇嫩的皮肤,一个比一个性感。

  其中最靓的一个我晃眼一看很像香港影星关之琳,只是她更瘦一些,俨然一个脱了水的关之琳。

  我猜测,她们大概就是所谓的“砂轮厂”地下舞女。在周家梅的淫威之下,我虽然早就听说过“洞洞舞厅”,但一直没去过。她们报社经常报道警方突袭“洞洞舞厅”的新闻,她们的报道往往都是这样的:“------昨夜青羊区公安分局还突袭清查了顺城街一线的5家地下舞厅,在‘云露’茶坊现场挡获参与赌博者10余人,在‘白天鹅’歌舞厅挡获两名淫亵男女。”

  每次报上所都用的都是“淫亵”一词。周家梅对“淫亵男女”感到很奇怪,因为平时她知道通用的名称是“卖淫嫖娼人员”。

  一对男女在舞厅之中当然不可能造爱。那么这“淫亵”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我估计就是“砂”,也就是摸一摸、擦一擦干点苟且之事。但如果仅此而已,警察冲进舞厅再打开灯,舞客们马上就会住手,这“淫亵”恐怕还是要在现场抓住法律证据才能算数。

  我向周家梅解释不清楚,只好去问王建南,他回答说:“关键在于‘亵’这个字,这是一个会意字,你看看它是怎么写的,本来是个‘衣’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回家后,我把王建南的解释告诉了周家梅。

  听完后她杏眼圆睁,愤怒地说:“向东,你给我放老实点,那种脏地方离你办公室那么近,只要你敢去那种地方,我们马上分手!”

  看来周家梅很赞同王建南对“淫亵”的理解。我表示坚决不会去,然后我说:“我们两口子是不是可以‘淫亵’一下?”

  后来,我们就确实“淫亵”了几下。

  这时,三个小舞女已经发现我在注意她们,其中一个牙尖嘴怪的小妹说:

  “看啥子看,下来沙两曲嘛。”

  我问她们在那一家舞厅,“脱水关之琳”显然看出我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她说:“我们在红芙蓉。”

  三个女孩结完帐走了,我没等吃完,马上走出去,远远跟在她们后面。

  虽说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一到这“地下城市”我还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风光果然漪旎无限,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像一节节的火车车厢,每隔十几米有一道门,掀开珠帘,里面便是一家家歌舞厅。

  “红芙蓉舞厅”是口岸比较好的一家,我很快就在那里找到了她们。“洞洞舞厅”不需要说话,看好哪位舞女只需在她面前递一个眼神、或者直接走过去就行。

  我走到“脱水关之琳”面前,手一伸,她马上贴在了我胸前。

  我问了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环环。

  “沙”了七八支舞曲,我马上打住,把50元钱塞进环环的乳罩,转身就狠狈滚蛋了。

  匆忙打车回到家里,幸好周家梅在外地采访,我赶紧把内裤换掉。

  后来,我又去过“洞洞舞厅”几回,每次找的都是环环,但这小婊子死活都不跟我出来,还说她说男朋友就守在门口的走廊上打麻将。

  以前一些外地人有句话俗话说:“四川女人的裤带松”。至少从环环身上,我知道这完全是对四川女人的一种歪曲。前年一外地女客户在我面前说,他听说成都女人都有一个日本名字,名叫“松下裙带子。”我说,听说你们那里的女人也有一个日本名字,名叫“垂下宫子”,她马上脸就红了,很可能她恰好患上了“子宫下垂”。

  从那以后,我习惯了平时有闲的时候去泡泡“洞洞舞厅”。

  再后来,我拉上了王建南。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叫红姐的舞女,一个东郊的下岗女工。

  很长一段时间,王建南和红姐打得十分火热,周围的人还以为他在吃那女人的软饭。

  我知道不是,红姐生意很一般,一个月拼命“沙”来“沙”去,只能挣一千多元。

  不久之后,王建南把红姐介绍到他们报社当了发行员,早上投报纸、下午和晚上就在“沙轮厂”上班。

  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

  我最后一次见红姐,是请她和王建南到我家来,以挽救我和周家梅的感情危机。


成都粉子(52)
深爱金莲  


  在康定塔公寺,趁他们骑马逛草场的时候,我好好休整了一下,准备着迎接这一次美好的艳遇。

  第六天黄昏,我们赶到了丹巴县城,住进国际青年旅社,放下行李后,我发现斜对面的铺位上,有一条脏兮兮的紧身牛仔裤。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条女人的裤子,我拿了起来,在自己腰身上比划了一阵,发现这女人身材极好。腰围比我小了三寸左右,臀围却十分可观,而且裤长居然和我差不多。我已有一星期未尽女色,就这几个性感的数字,已足以让我马上雄起。

  我默记了床位号码,在外面去寻找这种身材的女人,很快,我就在餐厅里搜寻到了她的身材,不对!应该是她的身影。

  果然如我所料,牛仔裤的主人是个小粉子,她的床位钥匙放在桌上,我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把我的钥匙也放上,暗示我们是邻居。

  现在,她穿着宽大的工装裤,看不出她姣好的身材,但我一结合那几个数字,她的蜂腰肥臀在我眼里几乎就是赤裸裸的。

  她的容貌虽然不如她身材那般诱人,但毕竟是旅途中的邂逅,我认为她已经算是十全十美了。谈话后知道,这个独自背包族名叫李小菁,在磨子桥一家电脑公司上班。

  谈旅游是我的优势项目,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混熟了。

  睡觉的时候我们卧谈了很久,让临近床铺的人很有意见。

  第二天一早,我违规让小菁坐上了我的吉普车。对我来说,真正的旅游从现在才开始,从丹巴到日隆县双桥沟,那十几座4000多米的雪山作证,我完全是一名合格的导游,路上讲了几十个段子,一会儿说云南话,一会说藏族腔四川话,托这粉子的福,两对男女游客终于感觉这一回不虚此行。

  晚上住进日隆县的四姑娘宾馆,我和小菁已是干柴烈火,7天的压抑终于得到了报偿。平息下来之后,我对小菁说,“日隆”这名字太好了,像是专门为我们取的。

  但当我告诉她,我已经有老婆的时候。小菁又哭又闹,说我欺骗了她的感情。

  我对她说:你又没问过我。

  第二天回到成都,已是9日中午,吃午饭时我和两对男女告了别。

  他们当时依依不舍,留下联系方式要我们一定去广州、上海玩,那广东女人还送了一支口红给小菁。

  回到家周家梅不在,下午我狠狠补了一下瞌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推开窗子我突然发现,大街上人声鼎沸,很多人高呼着口号在游行示威。

  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打电话问周家梅。

  周家梅在电话里特别激动、义愤填膺,说美国轰炸了我驻南联盟大使馆。然后说明天她们的报纸要出特刊,报社所有编采人员加班到凌晨以后。

  我打开了电视机,开始关心国家大事。

  刚关心了几分钟,就接到小菁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批评我太不浪漫了,这么早就过起了这种世俗的婚姻生活,最后她说今晚一定要见到我。

  我想周家梅不在,就让她过来了------

  情意绵绵地把她送走以后,我躺在床上等到凌晨2点,周家梅还没有回来,我想今天我已交不起“公粮”,也用不着上缴,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一醒来,我发现周家梅起得比我还早,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两眼红肿,好像把眼泪都流干了。

  我问她原因,她什么也不说。

  当时我还以为,她可能是在为南联盟牺牲的两位同行伤心。

  起床后,我吃过早饭,去抚她的肩膀,她推开我的手说:“滚开!你让我觉得好恶心!”

  真是莫名其妙,我忐忑不安,匆匆忙忙上班去了。

  黄昏,我下班回到家里,周家梅仍旧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似乎这她的时间停滞了,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甚至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深夜,整整一晚上周家梅没有说过一个字,我依然一头雾水,但已经嗅出了空气中有一种可怕的味道。

  最后,在我不断追问下,周家梅终于伸出一只手——她的左手,然后在我眼前慢慢摊开:她手心里躺着一支口红——“羽西”牌口红。

  这不是她平常用的牌子!我马上反映过来:一定是李小菁那个臭婊子昨天故意留在我床上的。

  “我们分手吧,找到房子我马上搬出去。”周家梅冷冰冰地说。

  盯着她手心里的那支口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平常就有怕老婆的习惯,实际上凡是讨了漂亮女人做老婆,没有几个男人不怕。幸亏我当时没有马上说话,才有了抵赖的余地。

  我相信在这种事情上必须抵赖,必须旗帜鲜明地抵赖,才有可能最后让女人自己都相信,是错怪我了。


成都粉子(53)
深爱金莲  


  只要周家梅没有捉奸在床,我就有抵赖的余地。

  要命的是这支口红,它正躺在周家梅的掌心里,看起来像一个惊叹号,我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把它栽赃到谁的头上去呢?我绞尽脑汁,首先想到我老妈,不行,她太老;我又想到了弟弟胡向前的女朋友,更不行,她根本不在成都。


  最后,我想到了王建南。

  我假装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这时我没有合拢的嘴唇,像一个大大的句号,我恍然大悟说:“哦,这肯定是王建南的他那个老粉子红姐留下来的。”

  我解释说,今天下午我刚回家,王建南就打来电话,说要借我的房子幽会一下,你知道,王建南在跟别人合租一房,办事不太方便,这红姐是“洞洞舞厅”的地下舞女--------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真实,王建南当天晚上就打了一个电话来,问我们有没有捡到一只口红。

  第二天下午,王建南带着红姐到了我家,但周家梅只允许他一个人进门。

  王建南喋喋不休地道歉,说他当时很糊涂,本来他和红姐在客卧里,后来他和红姐发生了争吵,原因是王建南要给她钱一些钱。红姐在舞厅挣钱不多,都被老公打牌输了,但红姐坚决不接受王建南的资助,而且一直哭哭啼啼。后来她跑到了周家梅的卧室里,想借周家梅的梳妆台补妆,俩人在这里又发生了激烈争执,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吵来吵去,以致于她最终就把口红掉在了我们的床上,昨天晚上红姐才终于想起-------

  我知道这都是王建南瞎编的,但他说得十分动情,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感动。围绕着这支口红,他和红姐之间的“真情”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最后,周家梅批评了王建南一个晚上,让红姐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站得腰酸背痛。

  周家梅教育王建南,一个男人要有上进心,要洁身自好绝不能同流合污,怎么能到“洞洞舞厅”那种地方鬼混呢?甚至说要介绍一个正经女孩给他当女朋友。

  那天下午,王建南一直点头称是,从来没这么谦虚过。

  第二天,我请红姐和王建南吃了顿火锅以示感激。那天以后,就也没见过那位红姐了。

  “口红门”事件虽然平息,但负面效应也是明显的。

  从此,周家梅总是固执地认为,连王建南都堕落到去泡“洞洞舞厅”了,至于我,更不知坏到哪里去了。

  就算我无数次地表忠心、献爱心也无济于事。

  那一年初夏之后,我和周家梅失去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失去了信任,性生活也远不如以前频繁,很多时候她像例行公事一样应付。

  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渐渐多了起来。更重要的事,我没有了心理负担,对周家梅的歉疚之意也越来越淡。

  后来,我们常常分分合合,但每一次分手过不了三天,我就会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口若悬河,她最终只好选择回到我身边。

  但去年夏天,周家梅终于一无反顾地离开了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突然狠下心来,要和我一刀两断,她会不会找到了新的爱情?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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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成都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踏飞花落舞筵,杜甫描述的成都春色早已远去,到了现在,如果有女人问我这两句诗什么意思,我会告诉她前一句说的是吃鱼头火锅,后一句说的就是吃燕窝。

  的确,成都很像一个贪图享乐、爱慕虚荣的女人,她只有两副面孔:富有或者贫穷,其它一切都可以装进这两个萝筐。在这座城市里,享乐也是一种荣耀,爱情也是一种虚荣。


  所以我觉得,要让周家梅回心转意,我必须发财,必须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星期一,我义无反顾地向新跨越公司递交了辞职书,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我们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上。

  刘至诚的“波士顿花园”快要开盘了,我们要在广告界立足,这个楼盘的生死存亡,也就是我们“诚东文化公司”的生存关键。

  这段时间,我和王建南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忙得不可开交,泡粉子的时间也没有了。

  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房里,凌晨也亮着灯。这里就是我们公司临时的草台班子,我买了一套崭新的老板桌椅,还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刘至诚安排了一个乡下来的堂妹来打杂。

  林未晏每天往我们公司跑,事必躬亲,完全是一付老板娘的样子。

  这几年,中国很多城市的新楼盘大都是伪欧陆风格的建筑,林未晏要求我们在设计、文案、策划上一定要体现出最正宗的欧陆风格。经过商议后,“诚东文化传播公司”除了广告制作和代理媒体广告,还要策划一项高雅艺术活动,并在本地几家媒体进行炒作。

  策划那一种艺术活动呢?

  最近几年,中国房产界的“艺术热”一直在高涨。搞一次音乐?成都已有好几家房产公司搞过了,各种各交响音乐会、钢琴演奏会、甚至连美国爵士乐也请来了,正儿八经在音乐厅演奏,当时我和所有人一起衣冠楚楚大气不敢出一声,忍受了三个多小时。另外,芭蕾舞《天鹅湖》、《红色娘子军》都演过了。

  剩下的高雅艺术只有诗歌,但诗歌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和“欧陆风”很不容易沾上边。

  最后还是王建南灵机一动,说搞一次现代雕塑艺术展,一方面让艺术家有一次展示作品的机会,同时也为新楼盘即将峻工的主题花园选择购买几件优秀作品,到时候还可以让期房业主们集体投票。

  我认为这主意很妙,刘至诚他们公司也完全采纳,准备拿出30万搞这次活动,条件是各媒体都要报道。

  那么,周家梅所在的《华西日报》自然也不例外,她作为报社的文化记者,不是跑影视的狗仔队,艺术活动正好是她的新闻口,她当然会来。王建南说,到时候我作为诚东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把红包递给周家梅,里面的票子比别的媒体记者多一倍-----

  终于可以在周家梅面前风光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为离开我后悔不已,最后主动来求我重修旧好。

  这就叫艺术的魅力。

  这几天,我工作异常卖力,对售楼书的设计平面草图精益求精,五易其稿之后,终于弄出了一份封面印金的楼书,内页全用的250克的亚粉纸,楼书里的所有文字由我和王建南共同执笔。


成都粉子(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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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顿花园”预售那天正是星期五,《华西日报》、《商务时报》等三家主流媒体都做了整页彩版广告,左上角的几行细黑体字正是王建南写的封底文案:

  在太阳最先居住的地方

  在时间向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


  当风吹得杏花如雪片纷飞

  你的梦想 将在“波士顿花园”点燃

  这段文字的确很有气势,让我十分佩服。当时王建南就说,这是一个希腊诗人写的诗,他只在其中改了五个字,就像当年我改他的情诗泡周家梅一样,他只把原诗的地名改成了“波士顿花园。”

  原来和我一样,也是抄来抄去的。

  售楼书的广告内文也极有煽动性,让很多成功人士普遍觉得,如果不住在波士顿花园,简直就享受不到高品质的人生,根本算不上成功。

  登报当天,波士顿花园售楼处热线不断,当天就被订了10套豪宅。

  刘至诚对我们的工作相当满意,林未晏很专业地说:“平面设计和文案都很到位,就是我们追求的最正宗的欧陆风格。”

  刘至诚也很欣赏,尤其觉得“处女的眼睛”这几个字特别传神,他在电话里很有经验地说:“这处女的眼睛,在关键时候都闭着,现在就要让她们睁开。”

  另外,刘至诚还吩咐,让王建南尽量利用在报社的关系,在商报办“刊后付款”,他拍胸口说,如果“刊后付款”办下来,“波士顿花园”在平面媒体上的广告投入就重点选择《商务时报》,两个月之内至少投入8个整版广告。

  我们知道《商务时报》的折扣低,我们公司已拿到了65折,如果广告额上了一定的数量,王建南本人还可以从报社提5个点子发上一笔小财。

  下班的时候,刘至诚又打来电话,说是为了表示庆祝,这个周末请我和王建南一起去花水湾洗温泉。


成都粉子(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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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水湾离成都70公里,是成都人常去的休闲场所:一片灯红酒绿花街柳巷之下,泡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抬头望青山如黛雪山似玉,低头则是雪肤冰肌暗香袭人,女人的姿色凭空添了三分,男人的欲望无端涨了几寸。

  如果和一个女人初次约会,她愿意和男人一起去花水湾泡温泉,事后多半会成好事。


  但是带老婆去就很不正常,所以刘至诚肯定会带上林未晏。那么王建南在池水里和她赤身相见,彼此会不会觉得尴尬?

  我想让王建南去花水湾,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饱览林未晏的玉体之后,欲火攻心,无力自拨,最后不得不和我一起下水。

  以前有好几次王建南总是自命清高,让我很不舒服,这既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友谊,同时也不利于将来公司业务的开展。

  我和王建南吃过饭,跟刘至诚打了个招呼,不到9点钟就到了花水湾。

  刘至诚还没到,说房产公司里还有应酬,我把别墅里唯一一间套房留给他,在电话里说我们住进了千佛山温泉度假村D4幢。

  我和王建南换上了游泳衣,一边泡着,一边等着那对奸夫淫妇的到来。

  快十点钟了,刘至诚才挽着林未晏走进别墅。

  王建南当初的眼力的确不错,林未晏脱了衣服后,姿色果然诱人:身体凸凹有致,肌肤娇嫩白皙。

  刘至诚一下水,水池就涨了近一寸,三个男人一起刚泡了几分钟,林未晏就裹着一件粉红色浴袍出来了,她在水池边脱下浴袍,里面穿着一件大胆暴露的比基尼。

  看着林干晏娇艳的胴体,我已经垂涎欲滴。

  但王建南的神色却让我有点意外,他就像没事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一丝醋意的样子。

  当林未晏款款浸入水池时,他甚至还对刘至诚念了两句诗,来称赞林干晏的出场式: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刘至诚你娃艳福不浅!”

  林未晏说:“你们这些骚客又在说骚话了。”

  我问谁写的,写得真他妈色情。

  王建南说的确是骚客写的,是后蜀皇帝写给一个成都粉子的,他说这个粉子的容颜像花蕊一样美丽娇嫩,所以就叫“花蕊夫人”。

  于是我问王建南:“骚客究竟是啥意思?”

  “骚客就是嫖客!”刘至诚马上说。

  “说得有点道理。” 王建南说。

  接着他从历史的角度进一步迎合了刘至诚的论断,他说起了“嫖”的几种境界,诸如前蜀王的“流水嫖”,宋徽宗的“争风嫖”----最后还排出了中国古代“十大名嫖”,其中被他排名第一的就是前蜀的王衍。

  “原来是你们姓王的本家,你要好好向他学习!”我对王建南说。

  “你一个人向他学习就够了,还想拉老同学下水。”刘至诚很严肃认真地说。

  三个男人中我当然最坏,我知道刘至诚和王建南一样从不寻花问柳。刘至诚其实也用不着,正如我有周家梅的时候,我也很不想去,除非是推脱不了的应酬,我才不得不堕落一下。

  我们谈论这种话题比较伤害林未晏,于是我说:

  “今天我们三个男人陪林小姐泡温泉,可以简称‘三陪’”

  林未晏说:“你们这样的货色,如果在‘女士酒廊’坐台,倒贴钱也没人要。”

  刘至诚说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主要是看气质。

  刘至诚在我们三个男人中最有气质,所以林未晏马上接口说:

  “就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内在气质,就像我们开发的楼盘,好不好卖主要看它的文化内涵。”

  林未晏的话让刘至诚很高兴,他拍了拍林未晏艳若桃花的小脸,对我们说:

  “说得很OK,五一节我准备带她去美国考察一下房地产,把正宗的欧陆风格带到成都房产界。”

  “还是去欧洲嘛,好不好?”林未晏一边撒娇,一边像美人鱼一样,把美妙的身体在温泉里翻转了360度,白花花的大腿碰到了我的脚趾,然后,她挺着酥胸、半仰在刘至诚的怀里说:

  “我好喜欢巴黎啊。”

  我说:“欧洲全是旧房子,还是美国的房子新一些,再说你们去美国正好可以去看一看沈秋,她不是在费城吗?”

  “沈秋春节就回国了,现在在上海,她在美国嫁了个上海老公。”

  刘至诚说完话,我和他都侧过脸看了王建南一眼,发现他神色有些紧张,却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至诚老妈和沈秋的老妈过去是同事,所以对沈秋的情况他比我们清楚。

  林未晏问:“沈秋是谁?”

  我说,是我们另一个高中同学。


成都粉子(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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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到深夜,刘至诚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搂着林未晏上楼去了。

  看着林未晏前挺后翘的身影在我头顶掠过,我开始蠢蠢欲动,对王建南说:

  “你娃说得太对了,刘至诚艳福不浅。”


  “林未晏虽说漂亮,缺了一点优雅。”王建南酸溜溜地说。

  “你娃太挑剔了,可能比不上当年的沈秋,看女人要看她优点,只看缺点哪个婆娘值得我们操?”我接着说:

  “叫领班伙子进来,安排两个妹妹陪浴,让你慢慢挑剔。”

  “你叫吧,我不要。”

  “为了诚东文化公司的成立,我们必须庆祝一下,一起打响新世纪春天第一炮。”

  说完后我从温泉里爬了起来,按了一下服务铃。

  领班小伙子进来后,我对他说:

  “叫三个小妹进来。”

  “我不要!你一个人慢慢玩,你今天可以学一学诸葛亮,舌战群乳。”

  王建南居然冷嘲热讽。我估计,等小姐们一进来,你王建南就再也不敢假打,肯定会和我一样欲火如焚、按捺不住。

  很快,小姐们进来了。

  三个小妹姿色各有千秋,袅袅婷婷地站在我头顶上方。

  我冷冷地注视着王建南的一举一动。

  王建南头也不抬,甚至闭上了眼睛,怡然自得地躺在池水里养神,让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感觉相当失败。

  交上这种朋友有时候很让人泄气,我的好兴致一下子丢了一大半,只好打发三个小妹妹滚蛋了。

  嫖宿的计划落了空,回到房间我很郁闷,不想和王建南开卧谈会,道了晚安各自睡下。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怀疑王建南是不是在性方面有不可示人的隐私?

  上次我和他在大慈寺,我问他和婷婷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这个问题。我还想起,王建南也从来不说他和沈秋之间的事。

  对于王建南的这种状态,我推导出以下两种原因,得出两个相反的结论:之一,王建南在性方面有比较遗憾的隐衷。之二,王建南在性方面不仅没有问题,相反可能是情圣。

  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把性看得无比神圣,好像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一看见别人有了性关系、或者自己和某个女人有关系之后,喜欢说出来发发余骚,和别人分享他们成功的艳遇。前段时间报纸上说一对武汉夫妇在家里看A片,群众举报后被警察在家里抓个正着,这件事警察尽职尽责,其实并没有错,那位举报的邻居即属于此类。

  还有一类人、也是极少数人完全相反,他们一言不发守口如瓶,从不谈论自己和别人的性事,装着对这种事漠不关心,被别人说成性冷淡也在所不惜,他们心安理得,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默默耕耘、硕果累累。在这条战线上,这一类男人很容易在女人中找到自己的战友和同盟,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道德对女人更苛刻,女人更需要保卫隐私等等。所以这类人之中女性的数量其实远远大于男性。于是,他(她)们仅仅需要一个眼神,或者是神秘的嗅觉,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一拍即合,他们在一些隐秘的地方,挥汗如雨,挥精如土,所干的事情百无禁忌、惊世赅俗。让任何淫秽小说作家和A片导演都惭愧得想在女人怀里一头撞死。

  王建南是不是这类人呢?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我希望他是,因为正是有了他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存在,并默默致身于这一项人类最快活的事业,才会让这个世界少了很多旷男怨女。


成都粉子(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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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诚和林未晏当然不是旷男怨女,此时,楼上传来了林未晏的呻呤声。

  山村的夜晚万籁俱寂,林未晏的呻吟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清晰可闻。有时,甚至她若有若无的娇声浪语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有时激越高亢,有时婉转缠绵,让我销魂荡魄,辗转难眠。


  我一向很羡慕刘至诚,现在更是嫉妒不已。王建南常说:其实富贵并不足喜,可喜的是富而被人羡慕;贫穷也不足以悲苦,可悲的是贫穷而为人所知。

  我现在深有同感,前者的例子就是刘至诚,后者的例子就是王建南。

  我最佩服刘至诚的地方在于,虽然他有钱,但他从不把钱花在女人身上,他可以和女人一起消费买单、给她们买香水、买内裤,感情比较深沉的时候,才卖几件时装,但他绝不给她们买房子、车子之类的不动产。

  “决不能把女人宠坏了”,这是刘至诚的口头禅。

  刚才他说下个月要带林未晏去美国考察房地产,根据他以前的习惯,恐怕只是驴子前面挂的胡萝卜,永远不可能真正兑现。

  将来有一天,他和林未晏分手之后,当林未晏回首这段感情,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所付出不值得呢?当然不会,所谓“值得付出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尚值得怀疑。如果有的话,我还想知道呢?

  生意人都说:生意越大越好做。同样道理,生意做得越大,泡妞越不用花钱。像我这样的男人要泡小姑娘当然要花很多钱,一个身家百万的小老板更困难,比王建南还难。买首饰买衣服甚至还有可能买房买车,最后不一定能搞掂。

  如果有刘至诚这样的身家,那就用不着花钱了。上周,我和他一起吃饭时我对他说:

  “如果我今年发财了,也包个‘二奶’,你把林未晏贡献出来,我们搞一搞‘换二奶游戏’”

  刘至诚马上反对,他说:

  “林未晏绝对不愿意换,她爱的不是我的钱,凡是钱能买来的东西,毕竟是廉价的,就像你我之间的朋友感情。”

  刘至诚的话很有道理,怎么说他也算成都市响当当的成功人士,如果还要用钱去买感情,恐怕怎么也算不上成功。

  实际情况正是如此,如果林未晏不选择他,排在她后面时刻准备着自荐枕席、宽衣解带的女人多如牛毛。对林未晏这一类的女人,刘至诚他们圈子的朋友有一整套的战略战术:

  对比较开放大胆的女人,他们坚持“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对比较被动的女人,坚持“三个不要”政策:不要脸,不要命,不要乱花钱。另外还有诸如“八泡九不泡”、“可泡可不泡”等等情场制胜的九阴真经。

  三年前有个搞服装设计的粉子爱上了刘至诚,把刘至诚称为成都市最优秀的“商业天才”,刘至诚当时在贷款挖温泉,把自己挖得焦头烂额,也把成都周边挖得稀烂,还是负债累累。女孩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把唯一的服装店卖了。甚至千方百计怀上了他的孩子,并坚持说就算他不离婚,也要做一个单亲妈妈。怀到第6个月时,刘至诚终于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挖出温泉,一夜暴发之后,他很快就泡上了小歌星张欣雨,这个瓜婆娘才最终绝望,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这个战例正是在坚持“三不”政策的基础上,所取得的比较经典的成功案例。但在坚持“三个不要”的指导思想下,刘至诚还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让我们学习借鉴。

  刘至诚抛弃欣雨是应该的,毕竟她是个酒吧歌手,对刘至诚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又漂亮又体面的白领丽人林未晏,我作为他的朋友,很为他感到高兴。

  对刘至诚的情场得意,我以前有一个很大的误解,认为女人喜欢他是因为贪图钱财。

  其实我大大错了,在爱情这个领域,女人远不如男人贪财,甚至相反,很多女人敢为男人牺牲,敢为男人花钱,女人真正需要的绝不是男人的钱财,而是男人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可以理解林未晏的选择了,既然“天长地久”只是说说而已,那么谁的时间更宝贵呢?

  当然不是我的!

  最后,我鼓励王建南在公司好好干,一定要争取早日发财。

  “快睡吧,以后再说。”王建南在床上翻了翻身。

  “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问王建南。

  “可能有吧。”王建南未置可否,他又说:

  “可能有钱人鸡巴大。”

  “你MB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操愤青!”我说。

  “不是愤青,的确有人考证过,财富是一种催情剂。”王建南说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6: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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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成都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踏飞花落舞筵,杜甫描述的成都春色早已远去,到了现在,如果有女人问我这两句诗什么意思,我会告诉她前一句说的是吃鱼头火锅,后一句说的就是吃燕窝。

  的确,成都很像一个贪图享乐、爱慕虚荣的女人,她只有两副面孔:富有或者贫穷,其它一切都可以装进这两个萝筐。在这座城市里,享乐也是一种荣耀,爱情也是一种虚荣。


  所以我觉得,要让周家梅回心转意,我必须发财,必须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星期一,我义无反顾地向新跨越公司递交了辞职书,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我们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上。

  刘至诚的“波士顿花园”快要开盘了,我们要在广告界立足,这个楼盘的生死存亡,也就是我们“诚东文化公司”的生存关键。

  这段时间,我和王建南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忙得不可开交,泡粉子的时间也没有了。

  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房里,凌晨也亮着灯。这里就是我们公司临时的草台班子,我买了一套崭新的老板桌椅,还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刘至诚安排了一个乡下来的堂妹来打杂。

  林未晏每天往我们公司跑,事必躬亲,完全是一付老板娘的样子。

  这几年,中国很多城市的新楼盘大都是伪欧陆风格的建筑,林未晏要求我们在设计、文案、策划上一定要体现出最正宗的欧陆风格。经过商议后,“诚东文化传播公司”除了广告制作和代理媒体广告,还要策划一项高雅艺术活动,并在本地几家媒体进行炒作。

  策划那一种艺术活动呢?

  最近几年,中国房产界的“艺术热”一直在高涨。搞一次音乐?成都已有好几家房产公司搞过了,各种各交响音乐会、钢琴演奏会、甚至连美国爵士乐也请来了,正儿八经在音乐厅演奏,当时我和所有人一起衣冠楚楚大气不敢出一声,忍受了三个多小时。另外,芭蕾舞《天鹅湖》、《红色娘子军》都演过了。

  剩下的高雅艺术只有诗歌,但诗歌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和“欧陆风”很不容易沾上边。

  最后还是王建南灵机一动,说搞一次现代雕塑艺术展,一方面让艺术家有一次展示作品的机会,同时也为新楼盘即将峻工的主题花园选择购买几件优秀作品,到时候还可以让期房业主们集体投票。

  我认为这主意很妙,刘至诚他们公司也完全采纳,准备拿出30万搞这次活动,条件是各媒体都要报道。

  那么,周家梅所在的《华西日报》自然也不例外,她作为报社的文化记者,不是跑影视的狗仔队,艺术活动正好是她的新闻口,她当然会来。王建南说,到时候我作为诚东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把红包递给周家梅,里面的票子比别的媒体记者多一倍-----

  终于可以在周家梅面前风光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为离开我后悔不已,最后主动来求我重修旧好。

  这就叫艺术的魅力。

  这几天,我工作异常卖力,对售楼书的设计平面草图精益求精,五易其稿之后,终于弄出了一份封面印金的楼书,内页全用的250克的亚粉纸,楼书里的所有文字由我和王建南共同执笔。


成都粉子(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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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顿花园”预售那天正是星期五,《华西日报》、《商务时报》等三家主流媒体都做了整页彩版广告,左上角的几行细黑体字正是王建南写的封底文案:

  在太阳最先居住的地方

  在时间向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


  当风吹得杏花如雪片纷飞

  你的梦想 将在“波士顿花园”点燃

  这段文字的确很有气势,让我十分佩服。当时王建南就说,这是一个希腊诗人写的诗,他只在其中改了五个字,就像当年我改他的情诗泡周家梅一样,他只把原诗的地名改成了“波士顿花园。”

  原来和我一样,也是抄来抄去的。

  售楼书的广告内文也极有煽动性,让很多成功人士普遍觉得,如果不住在波士顿花园,简直就享受不到高品质的人生,根本算不上成功。

  登报当天,波士顿花园售楼处热线不断,当天就被订了10套豪宅。

  刘至诚对我们的工作相当满意,林未晏很专业地说:“平面设计和文案都很到位,就是我们追求的最正宗的欧陆风格。”

  刘至诚也很欣赏,尤其觉得“处女的眼睛”这几个字特别传神,他在电话里很有经验地说:“这处女的眼睛,在关键时候都闭着,现在就要让她们睁开。”

  另外,刘至诚还吩咐,让王建南尽量利用在报社的关系,在商报办“刊后付款”,他拍胸口说,如果“刊后付款”办下来,“波士顿花园”在平面媒体上的广告投入就重点选择《商务时报》,两个月之内至少投入8个整版广告。

  我们知道《商务时报》的折扣低,我们公司已拿到了65折,如果广告额上了一定的数量,王建南本人还可以从报社提5个点子发上一笔小财。

  下班的时候,刘至诚又打来电话,说是为了表示庆祝,这个周末请我和王建南一起去花水湾洗温泉。


成都粉子(56)
深爱金莲  


  花水湾离成都70公里,是成都人常去的休闲场所:一片灯红酒绿花街柳巷之下,泡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抬头望青山如黛雪山似玉,低头则是雪肤冰肌暗香袭人,女人的姿色凭空添了三分,男人的欲望无端涨了几寸。

  如果和一个女人初次约会,她愿意和男人一起去花水湾泡温泉,事后多半会成好事。


  但是带老婆去就很不正常,所以刘至诚肯定会带上林未晏。那么王建南在池水里和她赤身相见,彼此会不会觉得尴尬?

  我想让王建南去花水湾,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饱览林未晏的玉体之后,欲火攻心,无力自拨,最后不得不和我一起下水。

  以前有好几次王建南总是自命清高,让我很不舒服,这既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友谊,同时也不利于将来公司业务的开展。

  我和王建南吃过饭,跟刘至诚打了个招呼,不到9点钟就到了花水湾。

  刘至诚还没到,说房产公司里还有应酬,我把别墅里唯一一间套房留给他,在电话里说我们住进了千佛山温泉度假村D4幢。

  我和王建南换上了游泳衣,一边泡着,一边等着那对奸夫淫妇的到来。

  快十点钟了,刘至诚才挽着林未晏走进别墅。

  王建南当初的眼力的确不错,林未晏脱了衣服后,姿色果然诱人:身体凸凹有致,肌肤娇嫩白皙。

  刘至诚一下水,水池就涨了近一寸,三个男人一起刚泡了几分钟,林未晏就裹着一件粉红色浴袍出来了,她在水池边脱下浴袍,里面穿着一件大胆暴露的比基尼。

  看着林干晏娇艳的胴体,我已经垂涎欲滴。

  但王建南的神色却让我有点意外,他就像没事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一丝醋意的样子。

  当林未晏款款浸入水池时,他甚至还对刘至诚念了两句诗,来称赞林干晏的出场式: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刘至诚你娃艳福不浅!”

  林未晏说:“你们这些骚客又在说骚话了。”

  我问谁写的,写得真他妈色情。

  王建南说的确是骚客写的,是后蜀皇帝写给一个成都粉子的,他说这个粉子的容颜像花蕊一样美丽娇嫩,所以就叫“花蕊夫人”。

  于是我问王建南:“骚客究竟是啥意思?”

  “骚客就是嫖客!”刘至诚马上说。

  “说得有点道理。” 王建南说。

  接着他从历史的角度进一步迎合了刘至诚的论断,他说起了“嫖”的几种境界,诸如前蜀王的“流水嫖”,宋徽宗的“争风嫖”----最后还排出了中国古代“十大名嫖”,其中被他排名第一的就是前蜀的王衍。

  “原来是你们姓王的本家,你要好好向他学习!”我对王建南说。

  “你一个人向他学习就够了,还想拉老同学下水。”刘至诚很严肃认真地说。

  三个男人中我当然最坏,我知道刘至诚和王建南一样从不寻花问柳。刘至诚其实也用不着,正如我有周家梅的时候,我也很不想去,除非是推脱不了的应酬,我才不得不堕落一下。

  我们谈论这种话题比较伤害林未晏,于是我说:

  “今天我们三个男人陪林小姐泡温泉,可以简称‘三陪’”

  林未晏说:“你们这样的货色,如果在‘女士酒廊’坐台,倒贴钱也没人要。”

  刘至诚说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主要是看气质。

  刘至诚在我们三个男人中最有气质,所以林未晏马上接口说:

  “就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内在气质,就像我们开发的楼盘,好不好卖主要看它的文化内涵。”

  林未晏的话让刘至诚很高兴,他拍了拍林未晏艳若桃花的小脸,对我们说:

  “说得很OK,五一节我准备带她去美国考察一下房地产,把正宗的欧陆风格带到成都房产界。”

  “还是去欧洲嘛,好不好?”林未晏一边撒娇,一边像美人鱼一样,把美妙的身体在温泉里翻转了360度,白花花的大腿碰到了我的脚趾,然后,她挺着酥胸、半仰在刘至诚的怀里说:

  “我好喜欢巴黎啊。”

  我说:“欧洲全是旧房子,还是美国的房子新一些,再说你们去美国正好可以去看一看沈秋,她不是在费城吗?”

  “沈秋春节就回国了,现在在上海,她在美国嫁了个上海老公。”

  刘至诚说完话,我和他都侧过脸看了王建南一眼,发现他神色有些紧张,却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至诚老妈和沈秋的老妈过去是同事,所以对沈秋的情况他比我们清楚。

  林未晏问:“沈秋是谁?”

  我说,是我们另一个高中同学。


成都粉子(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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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到深夜,刘至诚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搂着林未晏上楼去了。

  看着林未晏前挺后翘的身影在我头顶掠过,我开始蠢蠢欲动,对王建南说:

  “你娃说得太对了,刘至诚艳福不浅。”


  “林未晏虽说漂亮,缺了一点优雅。”王建南酸溜溜地说。

  “你娃太挑剔了,可能比不上当年的沈秋,看女人要看她优点,只看缺点哪个婆娘值得我们操?”我接着说:

  “叫领班伙子进来,安排两个妹妹陪浴,让你慢慢挑剔。”

  “你叫吧,我不要。”

  “为了诚东文化公司的成立,我们必须庆祝一下,一起打响新世纪春天第一炮。”

  说完后我从温泉里爬了起来,按了一下服务铃。

  领班小伙子进来后,我对他说:

  “叫三个小妹进来。”

  “我不要!你一个人慢慢玩,你今天可以学一学诸葛亮,舌战群乳。”

  王建南居然冷嘲热讽。我估计,等小姐们一进来,你王建南就再也不敢假打,肯定会和我一样欲火如焚、按捺不住。

  很快,小姐们进来了。

  三个小妹姿色各有千秋,袅袅婷婷地站在我头顶上方。

  我冷冷地注视着王建南的一举一动。

  王建南头也不抬,甚至闭上了眼睛,怡然自得地躺在池水里养神,让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感觉相当失败。

  交上这种朋友有时候很让人泄气,我的好兴致一下子丢了一大半,只好打发三个小妹妹滚蛋了。

  嫖宿的计划落了空,回到房间我很郁闷,不想和王建南开卧谈会,道了晚安各自睡下。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怀疑王建南是不是在性方面有不可示人的隐私?

  上次我和他在大慈寺,我问他和婷婷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这个问题。我还想起,王建南也从来不说他和沈秋之间的事。

  对于王建南的这种状态,我推导出以下两种原因,得出两个相反的结论:之一,王建南在性方面有比较遗憾的隐衷。之二,王建南在性方面不仅没有问题,相反可能是情圣。

  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把性看得无比神圣,好像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一看见别人有了性关系、或者自己和某个女人有关系之后,喜欢说出来发发余骚,和别人分享他们成功的艳遇。前段时间报纸上说一对武汉夫妇在家里看A片,群众举报后被警察在家里抓个正着,这件事警察尽职尽责,其实并没有错,那位举报的邻居即属于此类。

  还有一类人、也是极少数人完全相反,他们一言不发守口如瓶,从不谈论自己和别人的性事,装着对这种事漠不关心,被别人说成性冷淡也在所不惜,他们心安理得,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默默耕耘、硕果累累。在这条战线上,这一类男人很容易在女人中找到自己的战友和同盟,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道德对女人更苛刻,女人更需要保卫隐私等等。所以这类人之中女性的数量其实远远大于男性。于是,他(她)们仅仅需要一个眼神,或者是神秘的嗅觉,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一拍即合,他们在一些隐秘的地方,挥汗如雨,挥精如土,所干的事情百无禁忌、惊世赅俗。让任何淫秽小说作家和A片导演都惭愧得想在女人怀里一头撞死。

  王建南是不是这类人呢?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我希望他是,因为正是有了他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存在,并默默致身于这一项人类最快活的事业,才会让这个世界少了很多旷男怨女。


成都粉子(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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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诚和林未晏当然不是旷男怨女,此时,楼上传来了林未晏的呻呤声。

  山村的夜晚万籁俱寂,林未晏的呻吟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清晰可闻。有时,甚至她若有若无的娇声浪语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有时激越高亢,有时婉转缠绵,让我销魂荡魄,辗转难眠。


  我一向很羡慕刘至诚,现在更是嫉妒不已。王建南常说:其实富贵并不足喜,可喜的是富而被人羡慕;贫穷也不足以悲苦,可悲的是贫穷而为人所知。

  我现在深有同感,前者的例子就是刘至诚,后者的例子就是王建南。

  我最佩服刘至诚的地方在于,虽然他有钱,但他从不把钱花在女人身上,他可以和女人一起消费买单、给她们买香水、买内裤,感情比较深沉的时候,才卖几件时装,但他绝不给她们买房子、车子之类的不动产。

  “决不能把女人宠坏了”,这是刘至诚的口头禅。

  刚才他说下个月要带林未晏去美国考察房地产,根据他以前的习惯,恐怕只是驴子前面挂的胡萝卜,永远不可能真正兑现。

  将来有一天,他和林未晏分手之后,当林未晏回首这段感情,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所付出不值得呢?当然不会,所谓“值得付出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尚值得怀疑。如果有的话,我还想知道呢?

  生意人都说:生意越大越好做。同样道理,生意做得越大,泡妞越不用花钱。像我这样的男人要泡小姑娘当然要花很多钱,一个身家百万的小老板更困难,比王建南还难。买首饰买衣服甚至还有可能买房买车,最后不一定能搞掂。

  如果有刘至诚这样的身家,那就用不着花钱了。上周,我和他一起吃饭时我对他说:

  “如果我今年发财了,也包个‘二奶’,你把林未晏贡献出来,我们搞一搞‘换二奶游戏’”

  刘至诚马上反对,他说:

  “林未晏绝对不愿意换,她爱的不是我的钱,凡是钱能买来的东西,毕竟是廉价的,就像你我之间的朋友感情。”

  刘至诚的话很有道理,怎么说他也算成都市响当当的成功人士,如果还要用钱去买感情,恐怕怎么也算不上成功。

  实际情况正是如此,如果林未晏不选择他,排在她后面时刻准备着自荐枕席、宽衣解带的女人多如牛毛。对林未晏这一类的女人,刘至诚他们圈子的朋友有一整套的战略战术:

  对比较开放大胆的女人,他们坚持“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对比较被动的女人,坚持“三个不要”政策:不要脸,不要命,不要乱花钱。另外还有诸如“八泡九不泡”、“可泡可不泡”等等情场制胜的九阴真经。

  三年前有个搞服装设计的粉子爱上了刘至诚,把刘至诚称为成都市最优秀的“商业天才”,刘至诚当时在贷款挖温泉,把自己挖得焦头烂额,也把成都周边挖得稀烂,还是负债累累。女孩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把唯一的服装店卖了。甚至千方百计怀上了他的孩子,并坚持说就算他不离婚,也要做一个单亲妈妈。怀到第6个月时,刘至诚终于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挖出温泉,一夜暴发之后,他很快就泡上了小歌星张欣雨,这个瓜婆娘才最终绝望,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这个战例正是在坚持“三不”政策的基础上,所取得的比较经典的成功案例。但在坚持“三个不要”的指导思想下,刘至诚还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让我们学习借鉴。

  刘至诚抛弃欣雨是应该的,毕竟她是个酒吧歌手,对刘至诚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又漂亮又体面的白领丽人林未晏,我作为他的朋友,很为他感到高兴。

  对刘至诚的情场得意,我以前有一个很大的误解,认为女人喜欢他是因为贪图钱财。

  其实我大大错了,在爱情这个领域,女人远不如男人贪财,甚至相反,很多女人敢为男人牺牲,敢为男人花钱,女人真正需要的绝不是男人的钱财,而是男人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可以理解林未晏的选择了,既然“天长地久”只是说说而已,那么谁的时间更宝贵呢?

  当然不是我的!

  最后,我鼓励王建南在公司好好干,一定要争取早日发财。

  “快睡吧,以后再说。”王建南在床上翻了翻身。

  “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问王建南。

  “可能有吧。”王建南未置可否,他又说:

  “可能有钱人鸡巴大。”

  “你MB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操愤青!”我说。

  “不是愤青,的确有人考证过,财富是一种催情剂。”王建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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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是催情剂。

  ——这别墅的隔音也太差,楼上林未晏的呻呤声越来越大,大得有些不切实际,仔细一听,林未晏叫床的时候,居然喊的是普通话。

  林未晏呻呤的时候喊的不是母语,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当然没有贬低普通话的意思,说普通话是一种礼节,是社交手段。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还要说普通话就让人很让我费解。据我对动物的了解,如果有一条母狗学会了一门外语,比方说是猫叫,这当然很好,关键时候可以吓吓耗子,如果在发情的时候,她叫的声音居然还是猫叫春,那它的男朋友、那些公狗们就会觉得莫名其妙。

  我怀疑王建南刚才所谓“财富是催情剂”的说法,不一定有道理。

  爱情需要语言,有时候,性到语言为止。去年夏天,我有过一次相当失败的“一夜情”,不对,其实应该是“一夜性”。那天我在卡卡都俱乐部喝酒,正好遇上公司甲方一个行政助理,喝了两瓶红酒后我死皮赖脸地把她从酒吧拉到我车上,最后拉到了我的床上,进入她身体后,她嘴里不停地喊come on. Yes come on-----当时我的感觉特别不爽,她身下干燥如冰、完全性冷,我想可能是因为“一夜情”特别流行,媒体上经常搞这一类的调查,时尚杂志的标题就是:今天,你“一”了没有!让很多还没有“一”过的时尚青年相当自卑,她做为白领丽人当然更着急,所以必须要和我尝试一回。

  但那种“一夜情”我觉得很没有意思,还不如手淫,后来就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一周之后,她到我办公室来送材料,当时我正呈压抑状,隔着办公桌就动手动脚,掀起她的长裙就把她底裤脱到了脚腕处,然后把她按在桌子上,这时她拼命抗拒说不要不要,我伸手往下摸了几把,发现她确实不想要就算了。她提上裤子说,她非常爱自己的老公,绝对不想乱来,晚上喝高了也许还有感觉,可以和我搞一搞,清醒的时候她绝对做不到,甚至还说白天对男人的身体很反感之类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在外面一直有情人,闹离婚已经闹了一两年。

  原来如此!从此我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今年情人节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个半荤不素的短信息,但那天我心情特别烦燥,居然忘了回复她。


成都粉子(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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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花水湾回来后,公司的广告业务进展非常顺利,尤其是我们策划的雕塑艺术展,让本地同行刮目相看。

  这天中午林未晏打来电话。她说,最近两个星期以来,波士顿花园一期已经预订了一半。


  真是好消息!看来,这个楼盘差不多成功了。毫无疑问,“诚东文化”的广告创意和制作水平很快会得到房产界的认可。

  这几天我走路都在偷笑不已,经常趁办公室小妹不在的时候,朗诵唐伯虎的诗歌作品《莲花落》:

  如愿以偿成为老总,

  一切尽在我掌握中;

  越来越接近周家梅,

  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是的,这个周末之夜,也就是明天晚上,我会在占据主场优势的情况下见到周家梅。因为,我和王建南策划的“成都波士顿花园现代雕塑艺术展”揭幕酒会即将开幕。

  公司给报社、电视台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其中《华西日报》的请柬是公司的创意总监王建南亲自送的,周家梅得到如此高的礼遇,又在她工作范围之内,她当然不会像前两次我约她那样,死瞅瞅地说一句:“我们之间还有必要吗?”

  让我屁也放不出一个。这一次,为了慎重起见,王建南送请柬时我特别吩咐他,事先不要让周家梅知道我胡向东就是本公司老总。

  第二天周末到了,我花了半天时间刻意打扮了一番,一条米黄色的灯芯绒裤子,一件新买的登喜路牌深蓝色T恤,这样我的下半身显得像一个艺术家,上半身又像一个成功人士,就凭这身衣着,凭我这一身色彩的搭配,很有可能就把她周家梅当场丢翻。

  夜暮降临了,波士顿花园的主题花园——“卡耐基广场”上挂满了彩灯,酒会上人来人往。没想到,刘至诚现在的面子如此之大,成都各界的很多真正名流(主要因为成都人把著名流氓也简称为“名流”)都跑来了,我在文化界久闻大名的人也来了不少。

  一时间冠盖如云,在刘至诚的引荐下,我和很多“冠盖兄”频频握手,把酒言欢,很有成功人士的感受,我很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候,正好被周家梅看见,她一定会仰慕得不行。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酒会上粉子比“冠盖兄”还要多,这就太好了,可以让周家梅看一看这些新生代美女,她一定会感觉到压力,一定会万分焦急、强烈地意识到当初她离开我是多么不明智。

  看着这些茁壮成长的新一代少女,我突然觉得,为什么商人、闲人、权贵们都喜爱艺术,其实并不是附庸风雅,而是喜欢热爱艺术的美女。

  女人为什么都热爱艺术呢,我就不知道原因了。于是我回过头问王建南:

  “为什么这么多漂亮婆娘都对艺术很热衷?”

  “我咋知道,你应该去问周家梅。”王建南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左前方。

  我随着他目光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周家梅!

  一看见周家梅,我如堕冰窟。

  她紧紧地靠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旁,这个男人频频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看起来不是大款也是艺术家。我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很想冲过去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脚。

  这个中年男人虎背熊腰,周围的熟人看起来比我还多,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建南说,那个大汉就是著名行为艺术家黄羽。我听说过这个人,前年在报上看过他的报道。我可怕地意识到,这对奸夫淫妇有可能早就搅到一起了,也许我头上两年前就戴上了绿帽,就是这个姓黄的人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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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多没见周家梅,我觉得她比少女时代更有风韵。

  过去和她天天在一起厮守,我反而没看出来。今天她尤其显得漂亮,迷离的夜灯下,她上身穿一件桃红色绸缎对襟唐装,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裙,把她衬得雪肤冰肌、风骚迷人,让在场的一些“著名流氓”垂涎欲滴。


  开春以后,中国大凡有点份量的人都爱在正式场合穿唐装。最先带头穿唐装的是个加拿大伙子,每年春节,他都在电视上逗老百姓开心,但他说的相声一点也不搞笑,倒是那身衣服着实好笑,让人想起“沐猴而冠”这个成语。

  现在大街上也流行穿唐装,我也有一件,周家梅前年去丽江旅游时给我买的,我穿起来正像当年沈秋说的那样,很像汉奸或者狗腿子。当时我就觉得,这种衣服很择气质身材,难怪现在的人都不穿。很多中国人肩不平胸不挺,穿起来效果和我差不多,不像汉奸就像土匪。西装就不一样,一穿上它就显得气宇轩昂正义凛然,显得特别重合同守信誉、保证质量实行三包-------以至于企业老板都要求员工穿西服,只有周末干坏事的时候穿便装;也有少数人相反,工作的时候穿休闲装,到周末反而穿西装了,这一类少数人就是刘至诚他们这样的成功人士,今天晚上,刘总就穿着一身昂贵的华伦天奴牌西服。

  周家梅身材好、个子高挑,穿上唐装还有点名媛淑女的味道。这婊子红杏出墙了,还穿得这么淑女,像一个马上要入洞房的新娘,更让我心里一阵冰凉。

  我身上更是一片冰凉,我突然感觉到,今天我穿得太少,四月份就穿起了短袖衫,白天阳光明媚还无所谓,天一黑下来,室外吹起了凉风,隐隐约约还有纤毫细雨。

  我已经冷得抱住肩膀发抖,正在这个最倒楣的时候,周家梅看见我和王建南了,而且她正朝我们这边款款走来,还装出一付落落大方的样子,一双大而不当的眼睛虚伪地看着王建南,完全没把我这个亲夫放在眼里。

  走近的时候,她先和王建南打了招呼,然后假装很自然地侧过脸问:

  “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冷得全身发抖,还是鼓起勇气说:

  “当然,很不错。”

  周家梅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问她:“你呢,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居然也会关心我好不好。”周家梅夸张地说。

  这时,王建南在旁边插嘴问一句:“你红包拿到没有?”

  周家梅说签到的时候小姐已经给她了。王建南马上说:“拿错了,你的那一封是公司专门准备的,在我们胡总身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裤子里掏出信封,递给她的时候我突然后悔起来,这几天兴奋过度,竟然没有想到在信封里附上几句情话。

  周家梅接过信封说:“哎哟,都已经‘糊’——总了,真是失敬!”

  说话的时候,她脸上一点“失敬”的意思也看不出来。

成都粉子(62)
深爱金莲  


  哪个男人戴上绿帽子会觉得好!

  周家梅这瓜婆娘居然还假惺惺问我过得怎么样。她问这话的时候,那个“奸夫”艺术家就站在她的后面奸笑不已。

  现在,周家梅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身,只对王建南说话。


  “你的那位红姐呢?”她问。

  “好久没有联系了。”王建南说。

  “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周家梅很有感慨地说。

  王建南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知道。”

  我听得莫然其妙,在我印像中,两个婆娘应该没有接触过,她凭什么说她不错,会不会是床上功夫不错,两个婆娘莫非搞同性恋?

  我思绪完全乱了,绝望之下心如刀绞,脑海里不断浮现黄某人和周家梅造爱的色情场景。

  再这样想下去,我肯定要当场发疯,很可能按捺不住把周家梅按在地上强暴。

  正在这关键时候,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

  “胡老师,你今天好帅啊。”

  我一听,顿时恢复了一点点信心。我知道是谁来了,马上转过头看着她说:

  “小慧啊,你今天也很漂亮,怎么现在才来。”

  做为我的房客,刘小慧近水楼台,我当然给了她一张请柬,这样就可以把她顺便发给王建南,就看小慧今天对他有没有感觉。

  我马上介绍说,这位是刘硕士,我房客。这位是我们的创意总监王建南,本次活动就是他策划的。

  “原来胡总金屋藏娇,进步很大嘛。” 周家梅看着小慧,酸溜溜地对王建南说:

  我要的正是这样一种感觉,这种招数在情场上被称为“借刀杀人”,小慧比她周家梅年轻,虽说略输姿色,但学历更胜一筹。我就是打算用刘小慧这把利刀,狠狠地杀一杀周家梅的嚣张气焰。

  于是,我脸上堆起温暖的笑容,对小慧说:

  “等会散场以后,我们一起到白夜酒吧喝几杯。”

  “恐怕不行,我老板来了。”刘小慧当场给我泼了一道冷水。

  “你老板?”我想莫非是她男朋友。

  “对,他就在那边,我的博士导师。”

  刘小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羞涩又得意。而我又嫉妒又悲痛。

  “刘小慧学的是什么专业。”王建南在旁边问,他也把注意力从周家梅身上转过来。

  周家梅在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扭过屁股就走了。

  当时我情绪低落,思维混乱,居然忘了跟她说一声再见。

  酒会散场了,粉子们和名流们成双配对地飞走了,留下一地鸡毛。

  只有我和王建南依然“单飞”,失魂落魄,感觉非常失败。

  刘至诚挽着林未晏上车的时候,他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这次活动非常成功,太成功了!”

  我把王建南拉到玉林西街的“白夜酒吧”,要了一打啤酒,我很想大醉一场。我知道,周家梅一定就在附近,她一定和那一群艺术家在旁边的小酒馆鬼混。玉林西路是成都诗人、画家、艺青、文青最集中的地方。其中“白夜”以诗人、或者王建南这样的文青为主,“小酒馆”则以画家、滚青居多。

  王建南在这一带混得很熟,他打电话问了“小酒馆”的老板娘唐姐,唐姐说,周家梅的确在那里喝酒。

  刚才亲眼看见周家梅的新情人,说实话,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怎么样。我想等会趁着酒意一定要冲进小酒吧把这个薄情绝义的臭婆娘拉出来,当场羞辱她一番。

  于是我问王建南:

  “这黄艺术家的水平怎么样?”

  “听说最近两年比较火,评论界认为很不错。”

  “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有发言权。”王建南接着说:“艺术圈现在有一种说法,搞架上绘画的不如搞装置的,搞装置的不如搞行为的,搞行为的不如搞人体的,搞人体的不如搞尸体的。那个黄艺术家就是搞尸体的。”

  我对王建南说:“你改天把他‘尸体’找来,让老子看一看。”

  我又想起酒会上我问王建南的话题,突发奇想地说:

  “艺术和女人一样,都他妈莫名其妙。”

  王建南认为我说得对,还说这就是女人热衷艺术的原因之一。这时,王建南说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一个他很尊敬的文化前辈。这人40多岁,看起来却和我们一样大,王建南和他打过招呼后,他过来坐了一会儿,听我们在说关于艺术和女人的话题,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王建南趁着酒意和他一起发表了很多谬论,诸如:“唯艺术与女人难为养也”、“艺术的本质和女人的本质一样,都是叵测”、“艺术和女人一样暧昧”、“女人之所以热爱艺术,是因为艺术不抛弃女人(王建南补充说谁也不抛弃)-------”

  我又补充说:“艺术家可能要抛弃女人。”

  我喝得越来越高,并坚持认为:周家梅热爱艺术并没有错,但爱上艺术家就不一定对,尤其是抛弃我这样优秀的男青年去爱一个中年艺术家,显然是很大的错误。

  醉眼朦胧中,王建南提醒我:“不要忘了,当年周家梅还以为你是个诗人。”

  听了这句话我背心一凉。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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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各大媒体都对昨晚的“波士顿花园现代雕塑艺术展”作了报道,都只是很小的一块,只有《华西日报》周家梅采写的报道篇幅最大,不知道这瓜婆娘是给王建南的面子?还是给我的面子?

  这次活动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成功,星期二《华西日报》房产专刊刊登了董事长刘至诚的一篇人物访谈。报纸左上角,刘至诚的照片特别气宇轩昂,他对记者大谈成都市的“新住宅  
文化”。他说:

  “居住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文化选择,一幢美丽的建筑可以提升我们城市的文化内涵,我们公司开发的房产,就是要提升成都人的生活品质,用美丽的住宅净化我们的灵魂,丰富我们的思想--------”

  其实,这几句话都是我和王建南在文案里瞎编的,但被他一说出来,显得很是像模像样。

  刘至诚晚上请客吃饭时,介绍我认识了房产公司的另一位大股东、一家国有公司的老总,在他的帮助下,“诚东文化”顺利地接到了下一单case.。

  过了几天,我们成功运作了成都市最大的旅游房产项目——青城度假山庄的一次媒体炒作方案。王建南用报社的关系,和广东一家财经周报协办了《成都高尚居住》特刊,重点炒作这个项目。

  特刊封面便是青城度假山庄的大幅彩页,封面文案由王建南执笔。他在文案中把高贵的居住方式,与“灵魂的风度”相提并论,为成都上流人士提供了一个让灵魂置于高处的生活方式,那就是住在高处,住在高贵的青城山庄。

  同时,文中引用李白在青城山采药学道的诗句:“闭剑琉璃匣,炼丹紫翠房”,这很容易让男人联想到道家的房中术。另外又给杜甫描写成都春天的名句“晓看红润处,花重锦官城”,赋予了特殊的色情意境,就是我们以前老板最喜欢当“处长”的那种意境。

  最后,暧昧的色情意味与准确的广告诉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写成了一篇智者见智、淫者见淫的妙文。

  但是,这样的文案让广告界同行很不以为意。我从同行的角度上看,它的确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被读懂。大家都知道,老百姓有文字崇拜的传统,凡是能够被大多数人读懂的文章,文化水准肯定不高,尤其是报上、楼书上的广告文字,最近几年的主流风格都接近朦胧诗,比如说,要说明某楼盘很高尚很经典可以流芳百世。“流芳百世”这几个字就太平常、太通俗了,我以前会这样写:“芳嘉世载、彪册青书。”

  我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显得特有内涵。当然,最好还要有一些字典上也查不到的生僻字,就显得更有文化了。现在房产商给楼盘取名字也一样,比如上海有一个楼盘名叫:“优诗美地”,全国一盘棋,成都一家高档楼盘也取名为:风漪浮铜。更上了一个台阶,我以前老板的“二奶”就死活在那里卖了一套房子。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向客户收高价,反正他们也不懂,只是觉得这么难懂的字我们居然也会写,一定费了不少心血。

  自从我们办了广告公司以后,王建南就再没给报纸写过专栏,他现在知道,写广告文案远比写文章更实惠。再说他们报社已取消了副刊。

  王建南说以后有了钱再慢慢写。但王建南今天特别着急,一到办公室就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他在报社得到通知,由于成都报业市场整顿重组,《商务时报》宣布下个月开始停刊。

  王建南心急如焚,要我马上和刘至诚联系一下,他说报社正在清理广告欠款,从今天起再也不办理“刊后付款”广告,对各公司所欠的广告款,报社已经发出了催款通知单,一个月内不清偿就要发律师函。

  我给刘至诚挂了电话,让他把“波士顿花园”刊后应付的几笔广告款尽快划过来。

  刘至诚说:“当然没问题。”

  “你看明天怎么样,我到你公司跑一趟。”我说。

  “这些小事也跑来跑去,老总要有老总的样子。”刘至诚批评我,又接着说:“我告诉你,沈秋前天回成都了!”刘至诚批评说。

  “沈美人回来了,你见到她没有。”我张大了嘴巴。

  “我和她家通了个电话,我明天为她、还有她老公接个风,你可以一起来。”刘至诚说。

  我问要不要叫上王建南?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说这件事应该沈秋做主,鬼才知道沈美人想不想见他,当年谁是负心人我们又不知道。

  沈美人回来了!放下电话后我莫名兴奋,忍不住大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建南。

  “叶落归根,倦鸟思归,这有什么好奇怪。”王建南有气无力地说,他可能还沉浸在报社停刊的悲伤之中,居然不关心沈秋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和老公一起回来的。

成都粉子(64)
深爱金莲  


  沈秋已经回成都了。

  差不多有10年没见过当年的梦中情人,我和刘至诚一样热烈地待着见一见她,我们都很想知道,她是否和当年一样漂亮。

  第二天傍晚,我准时到达牡丹阁海鲜大酒楼。


  今天饭局的规格很高,刘至诚完全是用勾兑腐败官员的豪华程度来为沈秋接风。

  约定的时间已到,我和刘至诚站在大门口,站在他宝马车旁边引颈张望,等待着沈美人的出现。

  饭局女主人林未晏没和我们在一起,她呆在包间。我估计她此刻一定在精心化妆,作为90年代的大学系花,她当然想和80年代的中学校花比一比高下。

  天色渐暗的时候,沈秋和一个中年男人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

  看上去,沈美人几乎有点让我失望,身材比过去微微丰满一些,脸上化着很淡的妆,完全看得出来,岁月在她身上和脸上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痕迹。

  但她气质没变,依然是中学时代那副清秀忧郁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们都在改变,仿佛只有她置身事外。

  寒暄后知道,沈秋的老公姓曾,是一个温和的上海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不坏,也不算好,像一杯红茶旁边配搭的方糖,给人一种“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感觉,仔细一看,这位曾先生长得端正洁白,的确像一块方糖,一块上海方糖。

  我们一行人刚走进楼上豪包,林未晏马上站了起来,我眼前顿时一亮:真是大粉子!

  她全身上下都经过了豪华装修,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尖头皮鞋,像两把利剑指向遥远的夜空,衣着打扮性感而不失分寸,再加上年轻,今天看起来特别艳丽迷人。

  但有时候,女人与女人必须站在一起,才能比较出谁更美,有时甚至要上了床之后,才能比较出来谁更有风韵。

  林未晏和沈秋就不必上床见分晓,当然我也做不到。她们握手的时候,男人把她们俩多看几眼,顿时高下立判,男人的眼睛最终会躲躲闪闪地停留在沈秋脸上。

  林未晏和沈秋的差距,就是大粉子和巨粉的差距,就是美女和佳人的差距,也是暴发户和贵族的差距,尽管这“贵族”带着一些沦落风尘之后的寂寞。

  沈秋今天的衣着非常随便,一件不知道几百年以前穿过的灰色大衣,一条随意的纯毛围巾,但这些都掩不住她发自骨子里的风情。

  林未晏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气质已没有刚才那般张扬。是的,一个女人再怎么进行装修,也不能装修到骨子里去。

  三个老同学自然要寒暄一阵,问问记忆中的人和事。比如某个老师生病去逝了,某个同学结婚了,某个女同学生了胖娃娃之类。

  沈秋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有点惭愧,于是画蛇添足地说:

  “我和王建南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沈秋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怔,马上又平息下来,似乎在她意料之中。这时我补充说:

  “我以前的女友听说过你,她一直说很想见你。”

  “她叫什么名字呢?”

  “周家梅。”

  “这名字很美。”

  沈秋说,她准备在成都开一家咖啡店,到时可以请周家梅来玩。

  谈这些老话题有些冷落“方糖先生”,他完全插不上嘴,显得很无聊,时不时瞟一下林未晏。

  于是,我们谈起了当下的话题,一谈这些刘至诚当然话最多,在他的描述下,这几年成都发展太快了,我们简直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我们都说刘总你都跟不上时代的脚板儿,我们哪里追得上。

  沈秋笑了,问我们最近见过王建南没有。

  我这才知道,其实今天完全应该叫王建南一起来。

  沈秋提到王建南以后,刘至诚的滔滔不绝稍停了一下。她说,曾先生已经在美国拿到了MBA,他们春节已回上海,打算留在国内发展,目前上海有一家外企打算聘用曾先生,但他们最终选择在上海、还是在成都发展,夫妻俩有些犹豫。

  林未晏问:“你们在的美国什么地方?”

  “我们住在‘废了都废了呀(philedalphia)’,以前是美国的首都,现在是宾州的------”沈秋的老公很积极地回答。

  “我知道啊,废了都废都了那座城市很发达、很美的啊。”林未晏的台普说得越来越流利。

  “对对,每年的四月,遍地是樱花的花瓣,蛮漂亮,阿秋很舍不得离开。黄昏我们常在林荫散步,蛮有意思------”这位方糖先生的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万分踊跃地和林未晏热烈交流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嘛,你不是说好五一------”林未晏摇着刘至诚的肩膀说。

  刘至诚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方糖先生”说:

  “不要再犹豫,成都和上海都是中国最有希望的城市,要同时发展,两条腿走路。”

  酒席散了,分手时我给了沈秋一张名片,告诉她这是我们在刘至诚的关照下,我和王建南合办的广告公司。

  告别的时候,“方糖先生”温柔地紧搂着沈秋和当年一样秀美的腰肢,和大家一一握手,脸上的笑容比方糖还甜。

  毫无疑问,这位曾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比较体面的老公,沈美人找到这样的归宿,应该还算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55: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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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沈美人和她老公远去的背影,我估计,王建南要想横刀夺爱肯定不太现实。

  不过,给那位“方糖先生”戴戴绿帽却未尝不可,眼下正是绿肥红瘦的季节,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如果四月份没有找到粉子,这一年都会很困难。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把昨晚见到沈秋、以及一起吃饭的情况向王建南仔细描述了一番之  
后,向他阐述了“绿肥红瘦”的道理。我说:

  “如果这一个月找不到粉子,你可以打一打老情人的主意,给姓曾的戴戴绿帽。”

  “何必破坏别人家庭。”王建南说。

  “你娃太不自量力了,别人的老公是海龟硕士,你破坏得了?”我说。

  很快要到“五一”大假,最近这两个项目做下来,我和王建南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年少多金爱风流,正是大展雄风的好日子,我必须尽快解决粉子问题。我对王建南说:

  “这样吧,这几天你搬到我家里住,我们换一换房子,看你能不能把我“金屋藏娇”的刘小慧勾兑好。”

  王建南起初不太同意,我说:“我的房子总比你的要舒服些吧?”

  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王建南只好答应今晚就搬过来住。

  我坚持这样做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如果这几天我实在泡不上女人,我打算到夜总会“提提货”。另外,以前的老相好也该会一会,当然不能带到自己家里去,只能带到王建南家去。大家都明白,把风尘女子带回自己家非常不明智,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在警察面前把你供出来,然后按图索骥把我抓个正着,最可怕的是送进“嫖大”学习改造,“毕业”以后,这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本来就很艰难,25岁之前性压抑,于是成为愤青,向往永恒纯洁的爱,那时候爱情是阳光,是雨露,是最美妙的情感,让生命的花朵在心中盛放;25岁之后压抑少了,于是无厘头,无厘头几年人到30,爱情变成了情欲,一旦事业有成便纵情无度,于是成为流氓,也就被很多人称为“成熟”。

  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成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们生于饥饿年代,小时候肚子饿,长大了性饥渴,一直以来都是情感饥饿。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在商场挫败,在情场上变态。所以,我们这一代的愤青时期持续时间相当长,无厘头时间则很短。但也有例外,比如王建南就是如此,30岁了还在“无厘头”,我估计如果这几年他不随我们公司一起成长,这辈子肯定要完蛋。上次我们在“白夜酒吧”,我见过的那一位他所谓的诗人,正是那种4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

  女人的情况和男人相反,尤其是漂亮女人,30岁之前很成熟,30岁之后反而成为纯洁的“愤青”,越来越天真无邪,女愤青的主要特点是天天“唠叨”,也有少数女愤青忙于捉拿老公的奸情。

  当然,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比我们幸运,18岁之前是愤青,19岁无厘头,20岁就已经很现实了。目前还有进一步提前的趋势,以至于现在的畅销书大多是18岁以下的少年作家写的,最近两年作家年龄还有越来偏小的势头,一个小孩不到6岁就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在市场上特别畅销。

  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也总算成熟了,两年前,每当我开着吉普车、带着周家梅回家时,街坊邻居都很羡慕地对我妈说:“东东这娃娃终于出息了,媳妇又漂亮又贤惠。”

  这句话的表扬是全方位的,甚至还包含着道德评价,因为成都男人的副驾上很少坐着老婆,

  副驾上常常坐着的女人要么是“二奶”,要么是正在勾兑、即将成为“二奶”的粉子。

  的确,在别人眼里,我那时候正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成都粉子(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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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节快到了,这两天我在办公室心不在焉,一心盘算着缠那一个粉子一起过节。

  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

  “你好,请找胡向东。”


  声音遥远而又熟悉,恍惚之间我以为是周家梅,我问你哪位?

  “我是沈秋。”她说。

  难怪这声音很遥远,沈秋在电话里说,她的咖啡店已经开始装修,想请我吃个饭,让我们诚东文化传播公司为她出些主意,帮她取一个店名,最后她说:“要是王建南也有空的话,可以叫上他一起来。”

  婆娘毕竟是婆娘,有话就明说吧,我说:“王建南就旁边。”

  然后把话筒递给对面的王建南说:“沈美人要召见你了。”

  王建南比我更激动,拿着电话就像是捧着圣旨:

  “嗯,嗯-------好,那就定在香积厨,六点半我们准时到。”

  在王建南的催促下,我们提前10分钟就到了香积厨酒楼。

  快七点了,沈秋还没有出来。

  在我们快要把双眼望穿的时候,沈美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走进来就让我大吃一惊,上次在牡丹阁那种豪华的地方,她衣着很随意;今天在一个普通的酒楼里,她居然盛装出席,当年的美色重现在我们面前,一丝也没有减少。

  饭桌上,两个人说话都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们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

  整个晚上大家的话很少,我估计是我这盏灯泡太亮了。没等菜上完,我刨了几口饭撒个谎,提前滚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到办公室就问王建南:

  “昨晚是不是给那位方糖先生的戴上绿帽了?老实交待。”

  “没有,绝对不会!” 王建南说。

  我突然奇怪了,过去,我问王建南这方面的事他一向避而不答,但这一次居然回答得如此爽快。我对他隐私方面的怀疑更深,他有可能真的就是性无能。

  如果真是这样,沈秋当年下海卖淫就有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成立的话,那王建南就太倒楣了,就算我们在广告事业上有再大的成就,也无法弥补这致命的创伤。


成都粉子(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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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以来,我和王建南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五一节已经过去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甜蜜的假期。节后,公司已经完全像那么一回事,招聘的职员全部到位,三个客户代表,一个文秘和一个美术设计,另外,刘至诚还从他的公司里派了一个财务经理,来支持我们的工作。现在,加上原来的人一共7人,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副都市白领的气质,只是公司规模还很小,还没有一个粉子来加盟。


  刘至诚又介绍了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业务员叶小姐去跑了一趟。回来说,这个项目很大,我必须亲自带队去一趟才行。

  原来是这样的:绵阳正有一个投资5千多万的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已进入装修阶段,度假村的市场推广方案、VI设计等等是笔很大的单子,已有多家广告公司在洽谈。

  我、王建南、客户代表小叶三人,第二天中午就上了路。

  到了绵阳,在川陕路上往北走一个小时,就到了梓潼文昌庙,度假村就在文昌庙旁边。

  梓潼文昌庙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这里供奉的是中国传统的禄神张恶子,一个在人间分管升官的神仙。

  据介绍,目前学术界已有“北有孔子,南有恶子”的说法,按现在的趋势,文昌庙的香火很快就要超过曲阜孔庙。在这里进一趟庙门就要20元钱。每年春节后域庙会的时候,整个梓潼以及绵阳周边的宾馆爆满。平常,来自全国各地进香的干部、商人、以及子女要升学的父母也络绎不绝,所以这里成为了最近两年川北的一个重要投资热点。

  接待我们的是度假村赵总。据他介绍,他们度假村要突出这里的人文品牌,一方面这里有文昌禄神张恶子,另外,山上还有几千亩的“张飞柏”,可以打一打“三国文化”牌。

  赵总带我们参观了正在装修的度假村,度假村占地50多亩,除了餐饮住宿,温泉、夜总会、桑拿、健身、网球等等一应俱全,看来这笔生意值得下大功夫,可以做为“诚东文化”的样板项目来抓。

  当然,这笔业务的难度不小,成都几家很NB的广告公司已经在和他们接触,看来必须动用刘至诚所有的社会关系。

  谈完事还不到5点钟,我本想请赵总一起回绵阳吃顿晚饭,他婉言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王建南初步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王建南认为,其实这里可以打一打“诗人”这张文化牌,因为这里临近诗人故乡,更重要的是,度假村开业之际,正好是他1300年诞辰。

  我一听就知道这主意不好,我告诉他: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诗人这张牌只能用来泡妞,绝对不能形成商业卖点。”


成都粉子(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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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南的馊主意被我打击了一下,显得很郁闷,路上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绵阳市区,我知道,绵阳这地方刘至诚踩得很熟,上层关系多,这次我和王建南来的目的主要是摸一摸情况,回去向他汇报一下,这么重大的一单生意,一定要刘至诚亲自提点子、拿主意。


  客户代表小叶文化不高,她问我们,刚才王建南说什么诞辰的死人是哪一个?

  我指着路边的一个酒楼说:

  “就是这里,我们今天就在这地方吃晚饭。”

  把车开进了太白大酒楼,这座酒楼对我来说,是一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也是一个春色无边的地方,所以我把公司手下带到这里来吃饭。

  坐在二楼包间里,临窗一望,正值夕阳西下,此时,正是寻芳问柳的好时候。大凡有过风流经验的男人,为了追求情调,或者不至于牛嚼牡丹,多数都有这样的体会:谈情说爱有三个黄金时间段。其一,是春光明媚的午后,此时小姐们刚起床不久,正好梳妆打扮完毕。试想,艳阳高照之时,玉体在阳光之下横陈,与灯光下或月光下殊有不同,此时春光尽泄,美色一览无余,男人们正是雄姿英发,自然有产生一种跃马横刀的豪情;其二便是雨后的黄昏,此时的景致最有诗情画意,可以细细观赏女人娇艳欲滴的神韵,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三当然就是今天这晚霞满天的时候,晚霞让女人两腮绯红,呈现出少女时代的娇羞状,凭添了几分姿色。

  女人真是奇妙,她们的情绪经常会随着环境、风物、气候而产生细微的变化。另外,这三个时间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空腹。因为空腹的时候,正是男人的体能最旺、精力最充沛的时机。参加足球比赛和奥运会的健儿们都明白其中道理,打破世界纪录的运动健儿通常都是在这三个时段里,并且一定都是空腹状态。

  其实寻花问柳最忌酒饱饭足。尤其是喝醉了以后,对女人失去了判断力,小姐们个个看起来貌美如花,母猪也会被当做貂婵。当然最重要的好处还在于,在这三个时段里风流的男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一个模范丈夫。你看,这么早就回家陪老婆看电视了,这样的丈夫如今打起灯笼也找不到。

  我以前的老板正是这样的模范丈夫,这些寻花问柳的经验就来自他的言传身教、以及我本人的自我总结。

  绵阳是新兴的电子工业城,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好几家重要客户在这里,我刚到公司做副总不久,老板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我第一次下水玩小姐,正是在太白大酒楼的楼顶上,前年夏天,我和老板和今天一样中午出发,到绵阳刚好下午3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说先不忙通知甲方,把我带到了他的老窝里。他对我说:

  “工作再忙,也要放它一炮嘛!”

  酒楼的顶层有一家夜总会带桑拿的娱乐中心,白天开业的只有桑拿,当时我想,洗洗桑拿就行了,这小姐最好就算了,周家梅还在家等着我。

  但一进桑拿中心我就完全把持不住,虽说平时去过风月场所,叫小姐坐过素台,当然每次都是在晚上。第一次在光天华日之下,看见阳光房里的几十个小姐衣着片缕、或坐或卧,有的正在展现修长的大腿,有的正在卖弄饱满的乳房,艳阳之下的这番情致,别有一番撩人的风韵。

  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夏天和周家梅在阳台上“淫亵”的情景。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回堕落,堕落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太白酒楼的川菜很地道,我和王建南喝了两杯之后,欲火猛烈地窜上心头。

  我开始犹豫,是否让王建南帮我打个掩护,避开叶小姐,让我见缝插针溜到顶层去放他一炮?

  我正要开口,突然手机铃声更猛烈地响了起来。

  操TM王建南,又打断老子的思绪,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只说了两句话就挂了手机,然后对我说:

  “是沈秋的电话,她的咖啡店周末开张,请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

  我突然想到,当年沈秋大概也和顶层那些小姐们一样,被男人肆意玩弄------我不敢细想下去,想下去就太色情也太凄美了,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向王建南开口。

  从绵阳回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心痒难耐,对桑拿中心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妹妹们深感歉意。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5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69)
深爱金莲  


  回成都后,我和刘至诚商量了一下绵阳那单生意的事,他认为,可以请文化历史方面的专家学者把把脉,看如何把“禄神文化”上升到一个比较高的文化台阶上去。

  我建议说,那就请我房客刘小慧的导师,她已经考上了历史学院的博士,导师是一个环境历史学方面的学科带头人。


  刘至诚说,他要亲自出面请客吃饭。然后他仔细问了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我说主要因为上个月添了一台苹果机,现在公司帐上资金只有3万多。

  我问他《商务时报》那笔广告欠款的事,他说明天就划帐到“诚东文化”,不过他吩咐说,这笔钱毕竟30几万,要在我们帐上多留几天,不到最后期限不必划到报社去。

  周末,刘至诚作东,在“川东老家”酒楼的豪包宴请刘小慧的博导庞教授吃饭。

  刘至诚基本上也算是文化界人士,和庞教授彼此有所耳闻,加上他房产公司的名头,所以面子很大。

  教授40出头,笑眯眯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的神色。我估计他上厕所的时候这神情也挥之不去。今天的饭局轻松欢快,所以庞教授把几个得意弟子都带来了,三个人看起来都混得相当不错,其中一位很胖的中年妇女还是市里某局的办公室主任,弟子中最漂亮的刘小慧当然在坐。

  在度假村的文化定位上,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据庞教授介绍说,梓潼文昌庙所供的禄神,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历史上,这张恶子确有其人,他在中国历史上起过至关重要的作用,好几位帝王将相都在中原混战逃蜀的路途中梦见了他,之后便东山再起或者飞黄腾达。

  我们一直认为,度假村的餐饮、桑拿、养生、健身等服务项目的VI设计理念,应该体现出有利于人们升官发财的文化内涵。

  酒过三巡之后,我以为接下来会聊一些轻松的内容,比如谈些风月、聊些文化方面的时尚话题之类。毕竟我们和学者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顿晚餐比平常的商业应酬更无聊,现在的博士和导师远比一般商人更具有商人派头。那位中年胖妞说,她正准备买一辆家用轿车,于是和“庞老板”以及另外两个弟子整个晚上都在讨论:究竟是买别克赛欧好?还是卖富康好?抑或大众波罗更好?

  除了刘小慧没有车(她说明年也准备买了),我已完全清楚每个人轿车的车型、性能、油耗、排量。只差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车上造过几回爱,造爱的体位是那一种了。

  在这些车中,我的“陆迪”档次最低,让我相当自卑,对整个晚上的汽车话题深恶痛绝。


成都粉子(70)
深爱金莲  


  从“川东老家”酒楼玉林店出来,向各位老师们道了别,已是10点钟,我和刘至诚也各自散去。

  独自走在芳草东街耀眼的霓虹下,我第一次觉得,这繁华的夜晚离我越来越远。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真TM有道理。10年了,我和王建南无论是谁,以我们如今的境况  
,要想泡刘小慧这样才貌双全、甚或兼而有财的女博士,除非想办法强奸,想用语言去绕,基本上是白日作梦。

  此前,我听王建南说,他住在我家这段日子,经常找机会和小慧聊天,但俩个完全聊不起来。当时我还不相信,我知道刘小慧念硕士的专业是文学,俩人怎么也该有一点共同语言?但现在我必须相信,今天这样的场合,王建南连上酒席忝陪末座的资格也不具备。

  吃完这顿饭,我更应该为周家梅的离去而痛苦:当年的周家梅也算得上才貌双全,以后要找她这类素质的女人真不容易了。

  只有在吃了亏的时候,我才容易反省自己。当年我写给她的那些情诗,她还留着吗?虽然都是王建南替我写的,但那么热烈、深情,白纸黑字,句句都像是爱的表白,现在想起来无比惭愧。

  我和周家梅真的像我说过的那样相爱过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从头再来?也许现在我们已经都没有了去爱的能力,也无被爱的可能。

  回忆起来,周家梅和我分手,是坚定不移、旗帜鲜明的,也是理所当然的。最初她以为我是诗人,后来知道我是冒牌货,后来我又让她相信:我会成为成功的广告人,可以给她带来荣华富贵,但很多年了我还没有自己的公司,在新跨越公司,虽说我是副总和美术总监,但设计上我比不过做平面的小谢,真实才华比不过王建南,我无非是老板的弄臣,送他“二奶”打打胎,用口才和酒量陪他应酬应酬;带客户嫖嫖妓,拍所有人马屁,用白天的虚荣,换夜晚的悔恨。

  再后来,周家梅也许还以为,我至少勉强可以做她相伴终身的伴侣,我也自以为当然是,我相信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但同居之后,我没有足够的行动,以及再次感动她的语言,让她充分明白这一点。

  最后,爱情、或者虚荣,女人最需要的两件东西,周家梅一样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

  那位黄某人能给她带来吗?我也很怀疑。


成都粉子(71)
深爱金莲  


  周家梅什么时候和黄某人勾搭成奸的,我很想弄清楚。在我的印像中,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轻易不会红杏出墙。毕竟在多数情况下,在大的原则问题上,我基本上像一个合格的老公,她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说明我有外遇。

  平时她总怀疑我应酬太多,有可能在外面嫖娼,我从来都说只是坐坐素台,我还经常半真半假地说:


  “那些三陪小姐哪有咱们家梅梅漂亮。”

  这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打瞌睡。

  王建南从外面回来说:“你那位奸夫的‘尸体’找到了。”

  他递给我一本黑色封面的画册,我在封三上翻到了“奸夫”黄羽的照片。

  客观上说,这家伙比较上相,照片比本人帅得多。这是一个艺术评论家2000年底编的一本集子,介绍了最近两年的一些前卫艺术作品。

  翻到介绍黄羽的那几页,看了看他的作品,作品名为《涂鸦》,果然是一大堆尸体。

  这件行为艺术其实就是现场活剥鸽子,把鸽子的毛一根一根拨掉,放进一个装满墨水的大砚台,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宣纸,于是这些即将死去的鸽子在宣纸上拼命挣扎------情状惨不忍睹,评论家认为,作品具有高度的艺术震撼力,呼吁和平反对战争,甚至还表达了对爱情的渴望等等-----

  我注意到作品的展示时间是99年9月。我问王建南,有没有见过当时报纸上报道过。王建南说当时他知道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成都艺术界的一件大事,但他那次没去,据圈内同行说很热闹,各家媒体都有记者在场,还有一家报纸做过报道。

  也就是说,周家梅前年在新闻采访时已经认识了黄羽,哪他们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呢?

  王建南还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说黄羽有一个老婆和儿子,不过前几年就离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72)
深爱金莲  


  已到周末,又可以见到周家梅了,王建南已经通知了她,沈秋的咖啡店今晚开业。

  周家梅以前常说很想见识一下王建南的旧情人,我想今晚她一定会去。

  店名已经取好,名叫“昨日重现”,我一听这名字就喜欢,要是我和周家梅能昨日重现就太好了。我问王建南,这名字是不是他取的,他说不是。


  显然,沈秋也一定想和王建南“昨日重现”,一个女人暗示到这种程度,恐怕就不仅是红杏出墙的问题了,王建南怎么还无动于衷。

  刚到晚上8点,我和王建南就到了玉林芳草街的“昨日重现”。

  坐了不久,刘至诚和林未晏也来了,是我昨天通知他们来的。5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上,一对情人是正在进行式,另外一对是过去完成式。只有我一个人吊单,等到10点钟周家梅还没有出现。

  她会不会还是不想见我,反正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随时来都可以来见沈秋。

  沈秋说自己平常不爱喝咖啡,让我们提一下意见。

  我说自己不在行,只有林未晏说,味道很不错,尤其是蓝山和卡布基诺味道很正宗。

  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我和刘至诚讲了几个荤段子,但沈美人一点也不笑不出来,有时还面露愠色,她抱怨说:“现在的中国人比美国人还开放。”

  整个晚上,我发现沈秋常常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王建南。

  深夜,我们从咖啡店出来,王建南刚坐上副驾,我就对他说:

  “昨日重现!沈秋表示到这种程度了,你娃还赶快不接招!”

  “不是不接招,有些事你不太清楚。”王建南说。

  “我不是瓜的,沈秋看你的眼神就像你欠了她一百万没有还。”

  “一百万到是没有,只有三十万。”

  王建南这句话阴阳怪气、语含机锋,所谓30万,正是诚东文化公司在报社的欠款。

  “波士顿花园”在《商务时报》前后共发布了6个彩色整版广告。一整版彩页的价格是7万5,共计45万,房产公司应按80折打款到公司,总额为36万,我们再按65折给报社结帐,正好挨边30万。刘至诚昨天就打了36万过来,多出的6万利润刘至诚私人和公司五五分帐。今天财务就把3万元现金提出来返给了他。另外,如果报社到款后,王建南还可以提5个点子共计两万多块,这笔钱对于他来说算是大数目,他可能正等钱用。

  所以我说,经营方面的问题你根本不用担心,缺钱跟我说一声就是。

  王建南说,他不缺钱,现在报社马上要发律师函了,他当初签“刊后付款”协议时,托了很大的人情,广告部主任是他在报社最好的哥们,这样拖下去他无法向朋友交待。

  我马上向他保证说:“公司帐上摆着三十几万,你娃担心个球,明天就开转帐支票。”


成都粉子(73)
深爱金莲  


  第二天一早,我到办公室开了转帐支票。

  这是我经手过的最大面额的票子,写错了好几回、支票簿撕了好几页我才终于写好,然后重重地盖上我的印鉴章。

  我把支票交给了财务经理,叫他中午去刘至诚办公室跑一趟,再加盖上刘董的印鉴章就  
万事OK了。财务到下午才跑回来,他说:“胡总,刘董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操TM刘至诚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我跑一趟。

  等到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才开着车到了凯莱帝景大厦。

  人要发财挡都挡不住!

  在凯莱帝景18楼,在刘至诚的豪华大办公桌前,他给我和王建南又指出一个发财之路,他神秘兮兮地说:

  “这次成都整顿报业市场,我通过上层关系早就知道了,当初办‘刊后付款’实在是先见之明。”几句话听得我莫名其妙。

  刘至诚笑眯眯看着我,然后往宽大的意大利进口老板椅上靠一靠,悠了一下我的情绪,然后他声音凝重地说:

  “向东啊,都是老同学,我希望你的事业赶快发展,分分秒秒,10万块钱对你不是小钱。这样说吧,我打算把这30万赖掉,每人分10万。至于我,我会看得起这区区10万?我刘某人千万身家,送个礼、行个贿也不止这个数,我是在为你们两个考虑。”

  听了刘至诚这番话,我又是欣喜若狂,又是感激不尽。

  商业才华毕竟是商业才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让“诚东文化公司”破产不就全部搞掂了。这笔帐赖起来太容易了,谁让它报社要停刊呢。

  不过,现在做手脚还来不来得及呢?我这样问他。

  刘至诚又说:“我中午给财务说了,明天就把公司的钱做为应付款,转到一个私人帐户上去。过几天把苹果机也卖掉,放两台破电脑,法院方面我有关系可以摆平。”

  不过,我还担心王建南有可能不同意。

  刘至诚说,事先不必告诉他,等10万元分下来,看在钱在份上他不可能不同意。

  我相信王建南事后肯定要同意,他比我们穷当然更想发财,至于他在哥们面前不好交待,用钱私下交待不就好说了。

  和刘至诚在“流金岁月”吃过晚饭,提前喝了两杯庆功酒之后,我开车往人民南路驶去。

  一路上,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10万元!不是水月镜花,10万元指日可待!我马上就可以换一辆新车。在成都这地方,男人轿车的级别基本上和副驾上女人的姿色成正比。我这种车只能泡一泡瞎浪漫的小粉子,桑塔纳这种级别就可以泡大粉子,宝马就可以泡巨粉了。

  这10万元一到手,我打算换一辆神龙富康,换一种泡妞的心情、一种恋爱的境界。不过,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只要周家梅愿意,我打算便宜她,副驾上基本上由她来坐,至于别的粉子,让她们偶尔分享分享------前几天,我在巴国布衣酒楼遭受到的心灵创伤,此刻已完全愈合。

  我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建南,让他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但现在不行。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在车上拨通了王建南的手机。

  他在电话里说正在我家上网聊天。

  我说你娃太无聊了,这么凉爽的夜晚也不出来坐一坐,我命令他:

  “马上到芳草街,我们一起去沈秋那里昨日重现,不日不现。”


成都粉子(74)
深爱金莲  


  半小时不到,我和王建南一起到了“昨日重现”。

  沈秋正在吧台里忙碌,一看见我们进来,她脸都差点笑烂了,打过招呼后她手脚更忙,忙得像京剧舞台上的阿庆嫂,和服务生说话的音调都平白无故提高了八度,语气也拉长了,显得温柔无比。


  我和王建南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刻钟,其间,沈秋跑过来说了三次:“你们先坐坐,我等会儿就过来。”

  其实,我们一点没有让她马上坐过来的意思,我也看出来,沈秋手上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把烟灰缸从左边移到右边,把垃圾筐从中间移到旁边。

  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咖啡,下了很大决心,才终于没把今天的好消息透露给王建南。

  这是,沈秋在卫生间呆了很久之后,终于钻了出来,她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坐在我和王建南中间的椅子上。

  “唉呀,最近太忙了。”沈秋说。

  说完话,她用纤秀修长的手指撩了撩披散的长发,就像用鼠标点击了一下确认键,确认她美丽的脸蛋在我们眼球里确实很美。然后,她才对我说:

  “哦对了,向东,昨天下午周家梅来过了。”

  操TM今天是怎么了,沈秋这婆娘和刘至诚一模一样,告诉我好消息时,总要悠一悠我的情绪。

  我赶紧问沈秋:“你们谈些啥子?”

  沈秋说,她们谈得很投机,她称赞周家梅又漂亮又能干,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周家梅有没有谈起我”我急不可待。

  她假装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好像谈起过,对,是谈起了。”

  她说,周家梅告诉她,她想和我分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年那只口红完全把她的心伤透了。

  沈秋问我,我们当年那支“口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沈秋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精灵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了王建南一眼,毫无掩饰脸上的醋意。

  周家梅把这种事也告诉了沈秋,那么王建南和红姐的事当然也被出卖,难怪沈秋的眼神醋意盎然。

  不但有醋意,可能还有几分心满意足,她没想到王建南也会去“洞洞舞厅”那种地方,沈秋当年也在风尘里打过滚,她可能觉得,俩人之间总算找到了一点平衡。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和周家梅、王建南和沈秋的感情纠葛中,我们犯了一个男人的大忌:那就是哥们的女人绝对不能让她们成为姐们。

  男人们都知道,一旦哥们各自的女人成为姐们,女人的“统一战线”就形成了,哥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就不太方便彼此打掩护,而朋友之间的友谊,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主要价值。其实,让哥们的女人成为陌路人没有丝毫难度,女人之间一向是天然的敌人。这一次,我们两个自以为是的老江湖,居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然而,沈秋的话对我来说,终究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周家梅居然还在重提“口红门”事件!

  恐惶是我前几天在梓漳文昌庙烧过香,今天的好事一桩接一桩,下午天上才掉下个金娃娃,现在天上又掉下个林妹妹,不对,是周妹妹。

  显然,周家梅重提“口红门”,说明她对旧情仍然难以忘怀。分手之后,周家梅这瓜婆娘一直不愿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从今年“情人节”到“五一节”,我约过她几次,每次她都断然拒绝,我估计她其实是害怕。

  我多年前曾参与策划的“大粪变香精”的经历,让我悟到了爱情的真谛所在。众所周知,用科学的手段,就算爱因斯坦和爱迪生一起复活,也不可能把大粪变成香精,但是用语言就马上可以做到,只要利用那一套独特的话语方式,不但大粪可以变成香精,猪八戒也可以变成朱丽叶。

  我想周家梅一定是害怕一但坐下来面对我,我们的感情就会在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死的变成活的,臭的变成香的。

  王建南也认为,周家梅昨天到这里来看沈秋,而且还提到了口红,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爱情利好消息。另外,他说他一直觉得,周家梅和黄某人不可能长久。

  现在想来,只要红姐还一口咬定那支口红是她的,周家梅仍然有可能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可以就从这件事和周家梅谈起,我们重温旧梦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现在必须马上找到红姐,把“口红门”事件弄得铁板钉钉。必要的时候,花一点钱堵她的嘴。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75)
深爱金莲  


  “红姐是不是还在‘砂轮厂’上班?”

  第二天中午,我在办公室问王建南。

  他说不知道,他们已有一年多没有联系。


  说起来,我是红姐和王建南那段感情的“红娘”。那年春天,我被红芙蓉舞厅里的环环、也就是那位“脱水关之琳”弄得神魂颠倒,经常跑到地下舞厅去找她。

  我拉上王建南,说是带他去一个好地方,绝对不是风月场所。

  王建南只好陪着我去。一进舞厅,他就被镇住了,比他见识过的贴面舞会香艳了万多倍,恍若是一对对红男绿女正在造爱。

  王建南完全不知道该不该下场“跳舞”,该请谁跳?

  我很快就看到了环环的身影,这位穿着超短裙的“脱水关之琳”正仰挂在一个高大肥实的男人身上,两条雪白的大腿紧紧贴住男人的下身,正在拼命上下左右扭腰摆臀,“砂轮”的频率之高,完全可以带动一个发电机组。

  这男人已是满头大汗,鼻孔也张得很大。

  我知道环环被称为“红芙蓉”舞厅的皇后和“沙场冠军”,曾创造过两支舞曲就把一个男人当场丢翻的纪录,这纪录去年终于被一个16岁少女打破。

  此时,环环正处于她工作最为关键的时刻,我当然不能去打扰,只好搜寻下一个舞伴。

  突然,我看见一个舞女刚挣脱一个光头男人的怀抱,她看上去还有点端庄贤淑的味道。这舞女蹭过我身旁时,我伸手一挡,拦腰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她惊魂未定,一双灵秀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把我看清楚后,才放心地仰靠在我怀里,随着慢四的节奏慢慢扭动细腰。

  突然,光头男人冲过来破口大骂:

  “瓜婆娘!撅起屁股老子也不要,装你妈卖麻皮假正经。”

  敢坏老子的兴致!我一把抓住他衣领说:

  “弯弯,你长得好乖,滚回去抱你妈沙一曲。”

  “光头”正要动手,王建南已从背后冲过来,双手扳过他脖子,顶住他后背说:“跟这个女人道歉”。

  这个女人就是红姐,红姐说“光头”最近每天来找她,费尽了口舌想编把她出去搞一搞,今天又被红姐拒绝,以至于恼羞成怒。

  红姐对我们很是感激,王建南和她沙了七八曲。事后,他拿出50元钱说不用找了,红姐死活不收钱,最后只好收下说,就用这50元请我们吃“串串香”。

  几天后,红姐就和王建南好得如胶似漆,甚至还给他买了两件“哈韩”的紧身T恤,让王建南穿起来像一只鸭子。

  不过现在,我估计红姐恐怕没在地下舞场混了,听说最近几年的舞女队伍,已经逐步走向了年轻化、知识化,毕竟红姐已经30多岁了。

  我向王建南要红姐的传呼,他找了好半天,终于找了出来。

  我拨了191传呼台,呼了她两次。

  过了10分钟,电话才响起,我拿起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喂,请问是胡向东吗?”

  “我是,你是红姐吧?”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啦!”电话那头说。

  原来是林未晏,她在电话里说,这两个多月在我们公司做的几项业务,她付出了很多心血,是否应该为她考虑几个点子的回扣。

  我觉得很奇怪,林未晏今天居然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提出这种要求,会不会和刘至诚出了什么事。

  我对她说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要和王建南商量一下。

  我马上给刘至诚打了电话,他说,他正在和林未晏闹分手,她现在已辞职,离开了他们的公司,至于提成的事,他让我看着办。

  我打定主意先拖一拖,然后封上两千元钱,约她出来坐一坐,喝喝酒安慰安慰她,至于红包给不给?什么时候给?先看看她的表现和态度,最差也得给我和王建南发几个“白粉”(白领粉子)出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红姐的传呼还没有回。

  我这才想起,她毕竟属于风尘中人,她们的联络方式经常变化,这传呼机恐怕早就换了。现在还有几个人用传呼呢?当年的传呼机多么风光,它见证了我和周家梅的初恋,她过23岁生日时,我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台传呼机,记得当时她笑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对了,一提到生日,她周家梅的生日不就在下周吗,岂不是又给了我一次表达爱情的天赐良机。


成都粉子(76)
深爱金莲  


  夏天来了,“粉子一条街”呈现出每一年中最激动人心的风景。

  走在王府井和太平洋百货之间的过街天桥上,望着麦当劳临窗的那一排座位,高高的吧桌上,坐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少女。走近的时候,把脚步放慢,让目光悄悄透过玻璃窗向下,吧台下正是春光无限,男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少女们短裙下雪白的大腿、各种颜色的底裤,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能看见更为丰富的内容。


  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多年前就已出现,但男人们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暗起不给女人说,很多女人至今还蒙在鼓里。

  有一天王建南终于告诉我,那天他说,他很清楚地看见一个少女大腿内侧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个被烟头烫伤的新鲜疤痕。

  因为离办公室很近,我经常找机会在这天桥上走一走、看一看,我特别喜欢这一道风景,比九寨沟、香格里拉更能吸引我的眼球。

  今天也不例外,吃过午饭我就叫上王建南,让他陪我到太平洋百货逛一逛,给周家梅买一双名牌凉皮鞋,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我很有把握买一双她喜欢的高跟鞋,一双最适合她脚型的鞋。因为我熟悉她的脚,就像熟悉我自己的手一样,我相信那个绝对黄羽做不到这一点。

  送鞋的意思也明白无误:希望她离开那个男人,重新走回我身边。

  走在过街天桥上,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得意,一路上都在观察着过往女人的裙下,审视着她们或半裸、或几乎全裸的脚踝,分析她们的脚型与鞋型、鞋型与身型的搭配情况。

  我一直认为,女人着装的重点应该是鞋子,鞋子比裤子更重要更应该昂贵,同样,裤子比上衣更重要。但很多女人重视的顺序相反,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她们错了。

  突然我发现正前方有一双纤足很是诱人,小腿纤秀、大腿圆润修长,往上看,细腰丰臀身材前突后撅,再往上一看,这少女的脸蛋也长得很甜,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爱上她了,禁不住绝望地哼唧了几声。离她越来越近,我更加欲火中烧,再仔细一看,我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她。

  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在风月场所里找过的小姐?不太可能。或者是在地下舞厅里“沙”过的舞女?也不太可能,对这类女人我一定会做回头客,正如我以前要回“沙轮厂”找舞女环环一样。

  我正在拼命回忆,王建南突然说:“哪不是上次联大活动中心的女孩吗?”

  我终于想起来了,几个月不见,这粉子变得更成熟、也更性感了。她就是那天我和王建南在联大舞厅准备泡的三个粉子中最靓的一个。当时我们暗地里把她称为“小甜甜”,记得王建南还想把她们带到“红色年代”和刘至诚汇合,一起唱卡拉OK。

  王建南告诉我,那天我走了之后,他在舞厅里请过她跳舞,但根本请不动。

  现在碰上真是缘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跑得脱,马脑壳。这回看你这“小甜甜”往哪里跑?

  我对王建南说:“跟上,找机会和她搭话。”

  “小甜甜”走进了太平洋百货二楼,她的目的地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和王建南远远跟在她后面。平常这种时候,打头阵的非王建南莫属,但今天我特别有灵感,已经想好了搭话的内容:在她选衣服时,我走到她旁边假装挑选,然后说我妹妹上大学了,我这当哥的要送件衣服给她,这就显得很有爱心,于是向她请教说妹妹的身材和她差不多,请她帮我试试。最后,她买衣服的钱我也一起结了-------

  但这“小甜甜”完全不像是卖衣服的样子,她径直往里面走去,一直走到了尽头的咖啡厅。最后她走进了一个卡座,坐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追踪美女的悲剧性结尾总是一样的,但是,当这个男人一边抚弄着她的头发,一边转过头来时,悲剧就变成了喜剧:这个男人我认识,正是沈秋的老公——“方糖先生”

成都粉子(77)
深爱金莲  


  我一看是沈秋的老公,马上拉着王建南抽身而退,避开他的视线。

  站在咖啡厅门旁,只见小甜甜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无比妩媚地看着自己的“白糖王子”,“方糖”先生肥白的大手正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浑圆的大腿。真是天生一对啊,一个是“方糖”,一个是“小甜甜”。


  这一对“忘年交”正在卡座里打情骂俏,看起来十分肉麻,看得我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把“方糖先生”从沙发上提起来,揍扁抖散,揍成一堆提不起来、捏不拢来的白砂糖。

  对这个风骚的小婊子,也要给她几击响亮的耳光,然后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又奸又杀,她居然敢“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不打白不打!

  当然,打人是我的一种构思。从道理上说,沈秋的老公有了外遇,我做为她的老同学,起码有义务告诉她。

  再说,这“方糖先生”是上海男人,成都人虽说从不排外,外地人在成都甚至有很多方面的优势,比方说,说一口“海鲜话”(成都人对广东普通话的戏称),会让人觉得他有很好的商业信誉;说北京话的人,就让人感觉他政策水平高,有官僚主义气质。但在性爱这个领域就完全不一样,一些成都女人采取了某种不信任的态度,尤其在“洞洞舞厅”,舞女们一般都不愿和说“海鲜话”的人搞“淫亵”行为。

  所以我对王建南说:“马上给沈秋打电话,捉奸捉双。”

  “别人俩口子的事,我们何必去扇阴风、点鬼火。”

  王建南对这件事居然不冷不热。他进一步解释说,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如果沈秋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会增加她的痛苦,如果她早就知道,我们再去说一下,她的自尊心必然很受伤害。

  他的混帐逻辑是,感情上的事都不能强求,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我知道王建南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沈秋毕竟是他老情人,这样做未免不近人情。

  走回公司的路上,我想我做为诚东文化公司的领导,应该站在企业领导的高度上,对他进行一番批评教育。我是这样理解的:“方糖先生”有了奸情,这正是王建南和沈秋破镜重圆的机会,从各方面的条件上说,沈秋配他王建南完全合格,老大不小的人了,所谓男人三十几,肯定稳不起。在我们公司里,两个高层领导都还没结婚,会给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难怪很快就要“破产”了,如果沈秋嫁给他,对我们以后开创新的广告事业有很多好处,可以让沈秋到公司兼一个客户部主任,这样可以马上提升公司的形像。试想一下,带着沈秋这么粉的女职员出去应酬,饭局上敬敬酒、说两句骚话,哪一个客户稳得起?

  也许他王建南还嫌沈秋卖过淫,我转过头,拿出一个公司老总的严肃口气,对王建南说:

  “王建南,你娃不要嫌沈秋卖过淫,来日方长,你以后多在外面日回来补偿,内心就平衡了,只要发了财,女人随便你来日方长。”

  王建南未置可否,完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我接着做他的思想工作:

  “你娃要学习人家藏北一些地方的风俗,女人结婚前睡过的男人越多,以后她的老公就越光荣。”

  “关心自已的JB就行了,你何必多管闲事。” 王建南突然恼怒地说,一张清瘦的脸完全扭曲,显得瓜眉瓜眼。

  “你娃居然用这种口气跟老总说话。”我狠狠地打击了他的气焰。

  在我的印像中,王建南平时一直是温吞水,今天竟然用这种态度说话,让我心头鬼冒火,所以刚才恶虾虾地瞪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拿出了老总的气质。

  从太平洋走到大慈寺商会大厦的路上,王建南灰头土脸,一言不发,居然没有一点向我悔过的意思,气氛显得相当尴尬。

  到了电梯门口,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上电梯,一个人走进安全通道爬楼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78)
深爱金莲  


  我回头看了一眼王建南的背影,想到两个字:变态!

  他和沈秋之间,看看那些肉麻的情诗,如果要说爱情不存在,不是变态就是装怪。成都的风尘女子爱说的俗话是:“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性变态”,这王建南“王眼镜”肯定就是其中最变态的那一个。至于沈秋,她当然也一样变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其实戴着隐形眼镜,这话的最后一句是:“隐形眼镜是雅怪!”


  回到公司后,整个下午,王建南在我面前都有些尴尬,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惴惴不安,可能因为爱面子,他好像一直在犹豫该如何向我道歉。

  其实,他只要一道歉,我马上就会原谅他,朋友嘛毕竟是朋友。其实,我也不该用“老总”的棍子打击他。

  我不用着急,他开口说话毕竟是早晚的事,白天一起共事,晚上住在对方家里。今天的事不可能影响朋友的感情,就像去年欧洲杯期间,我们为敏敏的事闹的那次矛盾一样。那是我们平生第一次发生矛盾,接下来两个星期,王建南绝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最后听说敏敏去了上海,我主动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终于合好如初。总算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粉子插朋友两刀”

  但这一次,我希望是王建南主动来向我悔过。

  第二天上午,我很晚才去公司上班。

  不出所料,王建南果然表现得很主动,我刚走出9楼的电梯间,他就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冲了过来。

  这瓜娃子肯定稳不起了,生怕失去我这个朋友,可能从窗口就看见了我的车,所以急不可待冲出来要向我道歉。

  不太对!他走近了我才发现,王建南脸红筋胀、气急败坏,好像不是来和我言归于好的,而是想火上浇油。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没走到我面前,他就粗声粗气地说。

  “啥子大不了的事?”

  一看他的脸色,我马上想起,按我和刘至诚事先安排,公司那台崭新的苹果机昨晚已搬走,我已经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于是我说:

  “先平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把和刘至诚商量,让公司破产赖帐的事说了一下,话还没说完,王建南一把揪住了我的衬衫领子,把我扭到墙边,愤怒得好像要把整个商会大楼吞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很严厉地说:

  “你娃现实一点,10万块钱,你马上就可以买房子了,快把爪爪放开!”

  王建南嘶着嗓子吼道:

  “日你妈10万块就把信誉卖了!马上叫刘至诚把30万划回来。”

  我只好说,事情还可以重新商量,他这才放下我的衣领。

  我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上次那个雕塑艺术展大家累死累活,看起来闹热,实际上才挣两三万,有了这10万我们合在一起,重新办一家更大的广告公司。

  王建南说:“当初签‘刊后付款’是我出的面,我输不起这个脸,我限你一周之内把报社的欠款结了,否则绝不认你这个朋友。”

  我对他这番话相当失望,现在大家都在转变观念、与时俱进,他娃还用八十年代的方脑壳来考虑问题,这样下去根本发不了财。

  我没这番把话说出来,说出来伤他自尊心。另外,主要因为我想到了周家梅,如果失去王建南这个朋友,我以后很难面对她。

  我只好用缓兵之计,说:

  “刘至诚出差了,他周末一回来,我就和他重新商量。”

  王建南的情绪这才稍稍平息,但脸上的怒气一整天都没有消失。

  下班的时候,我主动和他打招呼,打算请他一起吃晚饭。

  他头也不抬,说要加班写一下绵阳那个case的草案。

成都粉子(79)
深爱金莲  


  到了第二天,王建南的怒气虽然平息,但还是不主动和我说话。

  好几次,我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在他办公桌前走上几步,他低着头写写划划,正忙着绵阳那个CASE,假装没看见。

  快到中午了,王建南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看来那笔欠款的事不解决,他娃真要和我绝交  


  我看着王建南瘦削的背影,对他产生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厌烦情绪。

  要不是为了周家梅,我根本不想理会这种瓜娃子。我估计,唯一的希望是王建南这几天能够觉悟-------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坐回老板椅,拿起电话。

  “哪一个给官卫红打传呼。”一个男人大声武气地问:

  “打错了!这是诚东文化公司。”

  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起来。

  “前天下午哪个找官卫红嘛,就是这个号码!”还是刚才那男人说。

  操TM我胡总正在思考经济大事,这莫然其妙的瓜娃子又来骚扰,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正要骂他两句,突然想起,前天下午我确实打过一个传呼找红姐,要落实一下周家梅当年的口红事件。

  这官卫红可能就是红姐,我跟着王建南一起叫她红姐,却从没问过她的全名。我确认了一下她的号吗,然后说的确打过,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一下她。

  这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说:

  “这瓜婆娘不晓得死到哪个旮旮头去了,传呼丢在屋头,娃娃的饭又不煮,昨天一整晚上到今天中午,还没看到这逼婆娘的影影儿!”

  我对他说,你老婆回来跟她说一声,就说广告公司的胡总找她。

  到了下午,红姐老公又来电话,问我究竟找她有什么事,说老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在电话里面的声音特别着急,话也说不伸展,好像认为这件事跟我有很大干系。

  我说:“官卫红上个月我们公司来应聘,放了一份材料。”

  我刚放下电话,王建南就主动跑过来搭话了。

  “向东,你刚才和谁在说官卫红?”王建南问。

  王建南终于主动开口和我说话了,让我松了一口气。

  一句话而泯恩仇,王建南的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我说前天打红姐传呼,她一直没回,现在她老公也在找她了。

  王建南说,这不是红姐的习惯做派,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回拨了过去。

  自报家门过后,王建南拿着电话听那男人说了好一阵,突然焦眉烂眼地说:

  “你马上,立刻!到大慈寺茶馆来,把这两天的事仔细跟我讲清楚。”

  我有点佩服王建南了,一个“绞家”(成都方言,对奸夫的中性称谓)居然敢命令人家的老公,这世界简直颠到了。


成都粉子(80)
深爱金莲  


  我强烈要求陪王建南一起去大慈寺,会一会红姐的老公。

  朋友之间刚刚言归于好,当然让我觉得珍惜,再说,王建南毕竟给别人戴了绿帽,我担心万一红姐的老公闹出什么事来。

  和王建南在大慈寺茶馆坐了20分钟,一个五官还算端正,但气质相当委琐的中年男人走  
了过来。

  他就是红姐的老公,坐下后,他把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说得来东拉西扯,完全没说到点子上,让人听不出红姐有一点点离家出走的理由。

  王建南问他最近打牌手气好不好?

  他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别人一看他的样子就会觉得,他最近手气肯定霉到家了。

  王建南脸上的眉毛全部锁紧,我也觉得事情可能不妙,马上问他:

  “去‘砂轮厂’找过没有?”

  他说红姐现在年纪大了,很少去“洞洞舞厅”。然后补充说,他老婆虽说在“砂轮厂”上班,但从不卖淫,从不随便在外面过夜,他还说这一点王建南可以作证,她肯定不会跟别的男人跑------

  王建南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告诉他:

  “现在马上去找!一家一家舞厅挨到找!”

  这男人刚把屁股抬起来,马上又坐下,扭捏了半天才说:

  “王哥,这回你看是不是再表示几个嘛。”

  王建南从裤包里摸出几张钞票,这男人把钱一揣,屁颠屁颠地走了。

  我现在终于搞懂,王建南为什么可以把红姐的老公码干吃尽。

  王建南看他背影消失过后,对我说:

  “可能要报案才行。”

  “开啥子玩笑,清平世界,国际化大都会,还会有人把她吃了?”我安慰他说,“再说一个女人出走两天很正常,当年周家梅夜奔成都,也是过了几天才给家里打的电话。”

  已近黄昏,太阳越来越歪,大慈寺里的茶客越来越少。

  红姐的老公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我和王建南越等越冒火。

  这时,上回那个算命先生又在我们桌子前晃来晃去,看起来他今天的生意更惨,一副穷凶极恶,饿慌了的样子。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说:

  “哥老倌,你的面相好得很哦,鼻大嘴大,相貌不是一般化。”

  “快爬远点,你这些老一套。”我说。

  想我胡总今年财运滚滚,即将发一笔10万元的大财,你娃居然也没有看出来。

  “看不准不要钱!哥老倌,你左眉高右眉低,家有贤妻,外面还有暗妻。”算命人又讲了一堆套话。

  我正要骂他胡说八道,算命人接着说:

  “你屋头的那位贤妻呢,最近有点问题,她肯定不在屋头,你们闹了矛盾,我看矛盾还深沉得很呢,我给你们俩个算一算。”

  这几句话还比较受用,我“屋头的”当然就是周家梅,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虽然现在我和她矛盾确实深沉,不过很快就可以摆平。

  我瞟了一眼王建南,对算命人说:

  “你看看他的面相如何。”

  算命人仔仔细细端详了王建南半天,最后说:

  “两位哥老倌,今天我要是算准了咋个说,照顾一盘生意,给几个烟钱好不好!”

  “你算准了再说。”我说。

  王建南心不在焉地看了我们一眼。

  算命人故作高深,盯着王建南沉默了很久,终于慎重地说:

  “这位眼哥的面相长得稀罕,我这辈子没遇到几个,别的我不好说,有一点我可以批死,你下面有一颗痣!”

  “下面是哪个地方?”我问。

  算命人说当然就是命根嘛,还说如果我们不信可以马上找地方验证。

  真是稀罕事,这也看得出来。我隐隐约约记得,上次我们在花水湾更衣室我好像见过。

  我还想再确认一下,对算命人说:

  “你不要走,我们找地方看看,如果你说对了给你一百元。”

  王建南坐着不动,他抬起头对算命人说:

  “不用验证,你娃这是狗咬虱子碰端了,不过你还是没有算准,不是一颗痣、是三颗。”

  我问是真的?王建南点点头。

  我摸出50元钱给了算命人说:“算你说对了一半。”

  然后我问这表示什么。算命人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看着王建南敏笑不已,然后说:

  “这位眼哥自己心头明白。”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6: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81)
深爱金莲  


  但是我不明白!

  我想起一直以来,我对王建南的一些猜测:首先,他和刘至诚一样从不嫖妓,刘至诚当然是有女人送上门来,完全没有必要,王建南却是不想也不需要;上次把婷婷发给他后再没有半句下文;还有他和沈秋之间的事,更让人觉得十分古怪。


  他在隐私方面真有问题?还是他是情圣?抑或两种都不是?男女感情世界里有我未知的领域?

  算命人正想走,我赶紧抓住他袖子说:

  “你把话说清楚,我再给你50元。”

  算命人附在我耳边,悄悄说出了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头一震,如遭雷击,差点把耳屎震出来一大坨。

  在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中,都会遇到几次如遭雷击的震撼。这样的震撼可能是幸福的,幸福得昏头转向、魂不守舍。比如说我读高一那年,第一次看见沈秋在舞台上跳双人舞,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妙的东西可以让人黯然消魂;再比如我在师大礼堂第一次见周家梅,她青春的身体、美丽的容貌确定了我当年的奋斗目标。

  但有时候这种震撼是痛苦绝望的,记得上幼儿园时,有一天我穿着开裆裤,蹲在街边小便,屙完尿提上裤子就问老妈:“毛主席爷爷上不上厕所屙尿尿?”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妈脸上痛苦和绝望的表情,那不是痛苦的修辞学,是地老天荒的痛苦,也不是修辞意义上的绝望,是绝望本身。好像一个女人同时失去一百个亲人,又被一百个男人同时强暴。

  那天以后老妈对我如避瘟神,整整一个月不敢抱我一下。不久毛主席去世了,老妈榨干了最后一滴眼泪花,终于把思想搁平:既然要逝世,那上厕所肯定免不了。

  但我今天受到的震撼,与幸福或痛苦无关,与希望或绝望也无关,它只是一种惊讶!

  简直可以说,算命人刚才告诉我这两个字,改变了我对友谊、对爱情的一些看法。

  我认为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比谁傻,这两件东西如此简单,我们早就理解了,不可能有任何值得我们惊奇的地方。但不得不说,正是这天下午的惊奇,以及随后在我和王建南身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必须把这段生活忠实记录下来。


成都粉子(82)
深爱金莲  


  回到茶座上,我很久没说一句话。

  王建南正在读报,版面上有一行醒目的标题,说的是警方又破获了几起拐卖妇女儿童的大案。

  显然他正在为红姐的事忧心重重。


  平生第一次我意识到,在我与王建南的朋友关系中,我比较自私。所谓自私,就是只关心自己JB,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尽管每一回泡妞前后,我都对王建南说,粉子面前人人平等,其实平等常常是以朋友的谦让为代价的。

  我想起了去年夏天在卡萝酒吧门外,趴在府南河边上呕吐的敏敏。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她狂吐的样子像是放声悲歌的样子,她痛哭的样子现在想来真让人撕心裂肺。

  我后来完全搞不清楚,这样的事算不算得上犯罪?

  现在,我知道了王建南更隐秘的事以后,我很难为以前很多事心安理得。

  像王建南这样的人,算命人后求说他这种类型的男人是千里挑一,对此我深信不疑,我知道古人说:“百岁之狐为美人,千岁之狐为淫妇。”意思是说,一只狐狸精修炼一百年可以成为美人,修炼千年才成为淫妇。虽然是封建迷信,但也说明,不是随便那个娟娟素芬、阿猫阿狗都可以当淫妇的。

  看来,我以前对王建南的猜测全部错了,他既不是性无能,也不是情圣。他只是一个光棍,一个很普通,又很不普通的什么棍。

  我个人认为,王建南没有去坐台,已经是人才的极大浪费,我居然还抢他的粉子,确实很不公平,对女人更不公平。

  当然,从我的愿望出发,让王建南去“坐台”当然很好,但从现实角度上看,也不太合适,甚至还不如在广告公司搞文案策划。

  这个行业最近几年竞争越来越激烈,要赚大钱很不容易,除非卷走某个富婆的细软逃跑到沿海。我估计,以王建南的自身条件,如果要包装成“青春偶像”型,好好装酷打扮一下勉强算是一个帅哥,但毕竟已是30出头的老男人;如果要走“知识型”路线,本身才华虽然绰绰有余,但现在是一个文凭社会,连贪官都有博士文凭,他那点本科学历远远不够。而且我听说,最近上海那边的一些“富女”同志,对“小白脸”的要求越来越高,除非是老外,她们才不论高矮胖瘦、黑白美丑一网打尽,欧美亚非拉兼收并蓄。如果是中国帅哥,要求就不一样了,就算达不到“才如余教授”,外表也要“貌比谢霆锋”。

  最后我觉得,从王建南的自身条件出发,最适合走一走“实力派”路线,但那种夜生活特别辛苦,和养猪场的配种猪差不多,对以后的感情生活会带来相当大的负面影响。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白日作梦,坐台当“鸭子”首先就过不了精神文明这一关。在现实生活中,我根本想不出一条具体的措施,可以弥补多年来我对朋友的惭愧之情。

  天色暗了,我和王建南抬起坐麻了的屁股,走出了大慈寺。

  王建南说:“红姐的老公可能靠不住,必须亲自去找。”

  我说人家的老婆你比人家还着急,然后我想起了以前的事,问他:

  “咋个你后来不和红姐来往了?”

  “前年我们吵过一架,我不该逼她”王建南的表情明显有一丝愧色。

  他把事情仔细跟我说一下,听他说完后我才知道,原来红姐的家庭情况非常糟糕,她在地下舞厅一个月“砂轮”下来,挣的钱只够老公打麻将,还有女儿的学费和老人的医药费。所以王建南一再坚持要给她钱,红姐坚决不接受。她说如果她接受了,她就成什么了?那王建南不就成了什么什么?

  最后王建南威逼她说,如果不接受,那以后就不必再来往了。没想到这女人性子很烈,果然一年多不和王建南联系。

  王建南说,在红姐和他的感情之间,红姐总是要拼命维护自己唯一的自尊,的确是红颜命薄。

  没想到新世纪了,还有这种“方脑壳”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自尊,让别人干着急。难怪当年“口红门”事件时,王建南在周家梅面前编的故事那么感人,没想到他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除了那支口红以外。

  我提出和他一起去找,我们分了工,一人左一人右,在顺城街两边的“洞洞舞厅”分头找。

  到了晚上,我们在办公室碰了头,都一无所获。

  深夜终于接到红姐老公打来的电话,也说没找到。

  最后,我和王建南只好报了案。

成都粉子(83)
深爱金莲  


  第二天了,红姐还没有消息。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我和两个客户代表聊天,说起东郊一个下岗女工两天不见了,老公很着急,找到我们公司来了。

  小叶说:“哎呀,可能只有到跳蹬河去找啰!”


  王建南一听,打了一个冷战,说:“不可能!”

  小叶莫然其妙,急忙说:“是你们熟人嗦,我这张臭嘴巴打胡乱说的?”

  我也认为绝不可能,我想红姐总算很有些姿色的粉子,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跳蹬河那种地方去。

  王建南嘴上虽说不可能,但心里不得不当一回事,他放下刚吃了几口的盒饭,跟我要了汽车钥匙,冲出门就走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王建南的手机,电话里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向东,你赶快过来一趟。”

  “情况怎么样?”

  “你带一千块钱来。”

  一千块钱!

  ——四个字差点把我惊得差点瘫在老板椅上,尽管已有一些心理准备,但一听到王建南说“一千块钱”,我还是大吃了一惊。

  红姐怎么会走上这条道路,居然这么愚昧。

  跳蹬河是府南河下游10公里的一个回流处,每年春夏涨水时节,上游成都周边地区跳河的人如果当时捞不起来,大多数都会漂到那里去。当然,每年漂到那里去的基本上都是女人,通常女人比男人更容易选择跳河这种方式。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大都知道,所谓1000元,就是给跳蹬河“捞人专业户”的起价劳务费。

  我从卡上取了两千块钱,在蜀都大道上拦了一辆出租,往东郊方向拼命赶去。

  路上,我拨通王建南的手机问:

  “具体在哪个位置?”

  “姓杨那一家,一问都知道。”王建南说。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由于每一年都有极其个别的妇女同志不能正确对待人生挫折,思想上一时想不开,选择了一种对生活很不负责任的方式,来对待人生,于是往府南河里跳,有些妇女就会漂到下游的跳蹬河,当地一些原来的渔民因为在河里再也捞不到鱼了,平时就以捞人为生。他们通常先把人捞上来放好,找人的家属在那里找到亲人后,一般情况下给一千元。也有很多情况是家属事先不知道亲人在不在河里,只知道失踪了多少天,于是“专业户”便应家属要求下水去找,最后根据捞上来的难度、以及尸体的腐烂程度,费用从1500至2000元不等。这几年经济发展了,鱼比猪肉还便宜,草鱼才一块多钱一斤,渔民简直活不出来,捞人的利润要高得多,一个“捞人专业户”基本上可以养活一家老小,有些专业户还盖起了新房,正在奔向小康。

  王建南让我带1000块钱去,当然就意味着,红姐已经找到。

  总算没有更糟,看来红姐在府南河里只泡了两三天,只需要花了一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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