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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opaque

[舞文弄墨] 成都粉子(转)BY 深爱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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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84)
深爱金莲  


  红姐已经去世了,当年我和周家梅的“口红门”事件如今已无对证。

  想起红姐短暂的一生,想起她对王建南的一片深情,我认为自己应该为她的死去感到惋惜,我现在觉得,就算她当年在周家梅面前把口红的真相说了,我也应该原谅她。

  其实,就算她还活着,我很可能也会原谅她。


  因为天气变热,红姐当晚就烧了。她的后事基本上由王建南在料理。

  追悼会那天我也去了,其实,红姐这种身份的人并不存在什么追悼会,丧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想到红姐12岁的孩子和王建南特别熟,亲热地喊他“干爹”。来的人不多,多半都是和红姐一样的下岗女工,王建南说她们是红姐的同事,都是他原先报社的发行投递员。

  红姐的追悼会上,这几个女人哭得昏天黑地、水淋水淌,眼泪花把脚背都打湿了,比电视机前看连续剧的人流的眼泪水还要多。

  我发现她们不仅在哭红姐,可能也是在哭自己,以至于场面相当凄惨,让人惨不忍睹,把我也感染得两眼潮湿。

  我觉得自己应该为红姐掉几滴眼泪下来,虽然和她交情不算深,吃过两次火锅,她为我的“口红门”事件打了掩护,最深的印像是那次在“洞洞舞厅”,我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她惊慌得像一只兔子,一双单纯水灵的眼睛与她年龄很不相称,如果不是那个光头男人跑过来,我当时就差点勃起,当年的红粉如今已成了一堆白骨。

  想起这些往事,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的眼泪花马上就要挤出来了,我拿出卫生纸,擦了好几回眼睛,结果纸仍旧是干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今年开春以来我的好事太多了,开创了自己的广告公司,还有沈秋透露的信息,让我和周家梅的感情燃起了希望,所以根本流不出眼泪。

  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流泪的滋味,上次流泪是追求周家梅的时候在师大校园,这些年在商场混久了,做为一个白领,当然要面如白板、心似白纸。

  下午出殡的时候,来了十来个人要打“丧伙”(成都方言,指丧事期间打麻将,婚事期间打麻将则为“喜伙”),当时王建南表现得极端愤怒,拿起一把菜刀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把人家全都吓跑了。


成都粉子(85)
深爱金莲  


  第二天中午,新跨越公司的人给我转来一个挂号包裹,包裹上写着:

  “胡向东先生转王建南亲收”

  当然是红姐临死前寄来的。


  王建南所在的报社刚刚停刊,红姐还不知道我们已办了新公司,所以她只好寄到我原来的公司,由我转交。

  王建南拆开包裹,我看见里面是厚厚一大叠纸。

  “不会是情诗?”我问他。

  “是又怎么样。”王建南翻了几页后叠好,然后像捧着宝贝,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休息时,我跑了一趟太平洋百货,精挑细选了一双意大利牌子的女凉鞋,周家梅的生日就在明天。

  回到办公室,我把高跟鞋放在桌子上,俯下身仔细观赏,小叶也过来说,太漂亮了,哪个女孩有这么好的福气?

  的确很漂亮,鞋身秀气,鞋根纤巧而有力,整个线条看起来简直惊艳无比,周家梅穿上它也一定惊艳,走一路凌波微步、翩苦惊鸿。恍然间我似乎已看到她穿上了这双鞋,正站在我的大办公桌上,像当年一样妩媚地展现她的美貌,挑衅地俯视着我、诱惑着我,像站在T型台上的模特一样骄傲,让我心跳不已,也为我自己的眼光得意不已。

  这时,王建南回到了办公室。一小时不见,他神色萎顿,两眼红肿,眼瞳里布满了血丝,很让人同情。

  王建南走了过来,我赶紧把鞋子收起,他走到我桌前,放下一张纸说:

  “红姐的信,有一张说是要给你看看。”

  我拿了起来,字迹很潦草,但文字端庄娟秀像红姐本人,还有些错别字:

  胡经理:

  我要走了,我走前有一件事情要说,我要说几声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的信任。前年建南要我帮你个忙,你家出了一个口红,要说是我的,你们是好朋友,我同意帮忙就走(去)了你的家里。晚上回来了,我心里一直不安稳,我看周记者是一个好女人,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欺骗女人,我一个多月不安心,听建南说周记者很不错好,我还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文章了,到六月份,有一天我路过报社,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走进了周记者的办公室,我把那天的事和她讲清楚,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水平的人,胡经理能干,男人做坏(错)了事不要紧,只要改正错误,女人就可以原谅,不像我屋头的男人一辈子改不到(了)。周记者那天就说,她要原谅你,要给你机会,她长得很漂亮,我真的很羡慕,喝不到你们喜酒了,祝你和她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欺骗你不对,请千万要原谅,不要怪我这个人多嘴,我是想为你们好。我在天上的灵魂也要祝你们------

  后面的字我已完全看不清楚,两眼一团模糊,眼泪花奔涌而出,我像堆烂泥,从老板椅上瘫软地滑到了地板上------

  “红姐,很对不起!应该是我请你原谅!”——我想起当初筹办公司时,如果我在刘至诚面前稍微坚持一下,她就可以到公司上班,王建南就有机会和她联系,她就不可能山穷水尽最后走上绝路。我还想起前天,当我赶到跳蹬河,远远看见王建南趴在地上哀嚎,旁边的一床烂草席裹着红姐的身体,那是我曾经抱过的身体,她生动的身体、惊慌的表情仿佛昨天还被我抱过。当时我本想走过去安慰王建南几句,我走到离他们5米远的地方,再没有走上前,我不能忍受发出的臭气------我不敢相信,我已经变成了什么东西。

  眼泪花砸在了手背上,多年没有流过的泪水好像要全部冲出来,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我右手紧紧捂住嘴巴,决不能发出半点声音,让别人听见了很不好,但喉咙很不争气,已经发出了阵阵“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又陌生又古怪。

  “小叶,这儿没你的事!” 王建南的声音在说。

  他走过来,扶住我肩膀也蹲了下来。

  我们像两只煮熟了的鸡尾虾,一起蜷缩在办公桌下。两个男人呜呜咽咽抱头痛哭,为曾经得到过的爱,也为我们已经失去的爱,为一个女人,也为两个女人。

  我手上还紧紧攥着那一支白色高跟鞋,但现在,我那里还找得出半点勇气,去面对周家梅?

  看了红姐的信,我今天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家梅要坚决和我分手!为什么她当时没有和我分手!

  红姐跳河之前,一定不知道我和周家梅已分手,她自杀的事,周家梅当然也不知道。

  过了5分钟,我和王建南才从悲恸中平息下来。

  王建南安慰我说,红姐走得很安详,她在遗书多次提到“人生无悔”的意思。

  我理解她这种感觉,一定是指她和王建南这段恋爱。

  我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简直太丢人了。幸好办公室已没有人,幸好这时候没有客户进来,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以后谁还敢把业务交给我们。

成都粉子(86)
深爱金莲  


  又到周末了,这个周末我找不到一点泡妞的心情。

  刘至诚已回成都,我想约他重新商量一下诚东文化破产的事,挂通了他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晚上约了两个车模小姐,在“祖母的厨房”西餐厅吃饭,其中一个是进入前三名的成都市重点美女,让我一起去。


  我说饭后再说吧,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明知道有粉子也不想去,我正为自己的这种状态感到奇怪,却有粉子找上门了。

  快下班的时候,林未晏打来电话,说她想请我和王建南吃香辣蟹火锅,要感谢一下我们。

  人总有心软的时候,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我完全没有心思打林未晏的主意,所以划了两千块钱到她卡上。

  我劝王建南和我一起去,我告诉他生活总是要继续,再说红姐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你颓废,她一定希望你“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说到“风”字时,我故意说成了中江话的发音“hong”,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任何时候都玩世不恭,玩世不恭就不好玩了。”王建南的表情有点愠怒。

  我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也不好意思再劝他,只好一个人走了。

  从大慈寺出发往南,车到科华苑宾馆,我拐上了领事馆路。

  向西而望,霓虹闪亮,高楼林立,广告炫目,成都繁华无比。

  周末的夜生活又开始了,再次踏上这条路,突然间我有恍苦隔世之感。

  王建南曾说,夜生活就像嫖娼,事后看来毫无意义,什么也不能抓住,什么也不能得到。

  我说你从来没嫖过,有什么发言权。

  其实,王建南说得没有错:每天的夜生活事前不可预期,事后总是千篇一律:爱情让我们心向神往,粉子让我们黯然神伤,或者相反,粉子让我们充满希望,爱情让我们灰心绝望。

  每一天,下班之后入睡之前,晚饭之后喝醉之前,我永远不知道这段时间是真实还是虚假?是快活还是郁闷?是有趣还是无聊?

  路上给林未晏打手机,问要不要接她,她说不用,她自已来。

  到了玉林香辣蟹火锅,刚把车放好,一辆崭新的柠檬黄安驰拓拓车停了下来。

  林未晏的俏脸蛋探出车窗,今天她剪了一头齐耳短发,比往常干练成熟,更有一番白领丽人的气质。


成都粉子(87)
深爱金莲  


  林未晏的确应该感谢我。

  隔着火锅桌,她敬了我好几杯酒,现在,她已到一家上市公司开发的大楼盘“加州贝福里”做营销主管。这主要得益于我们一起合作的“波士顿花园”的广告策划,估计她求职的时候,当然把很多创意算在了自己头上,所以她希望有机会和我们再次合作。


  吃饭的时候,林未晏一直有说有笑。

  她说她们新公司里有很多粉子,比刘胖子公司的人素质高得多,下次给我和王建南发几个出来。

  头一回听她把刘至诚称为“刘胖子”,我感觉很不习惯。

  “刘至诚胖得还算比较适中。”我马上维护哥们形像。

  “他本来就胖嘛,你不知道他肚皮上的肉-----”林未晏自知失言,马上打住。

  “对,这方面你有发言权。”

  “不准你胡说八道。”林未晏的粉脸本来就被辣得两腮绯红,现在连耳根都红了。

  林未晏居然也脸红,她脸红的时候像一个骄憨迷人的尤物,让我又是心动,又觉得稀罕。

  现在的少女很少有东方女人的妩媚,她们很早就开始和国际接“鬼”,很多女孩还染了各种颜色的鬼发,个个看起来鬼眉鬼眼,外表接轨其实无所谓,像我外甥女雅雅,今年6岁就已全面接“鬼”,一张小嘴不说台普就说我们“成都批婆(people)”,母语基本上不会说,最近一见到我就问“是不是富爸爸”,让我莫名其妙,表姐得意地说,雅雅刚从“富爸爸财商幼儿培训班”毕业,成绩相当优秀,长大了肯定要当国际淑女、女外交官之类。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林未晏问。

  “哦——你说女人,当然是你这种女人。”我终于从“国际上”回过神来,回到了现实中。

  “哼,就会骗人。”

  “你说刘至诚那么胖,你为啥喜欢他?”

  “当然是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林未晏说,最近大家都不好意思再说“接轨”,更流行“平台”这种说法。

  “何必要分手呢?”我问。

  “我现在这家公司很不错,刘至诚太吝了,当差答应的点子只兑现一半,只够我卖安驰。保险费还是你帮的忙。”林未晏支开话题,又敬了我一杯酒。

  我能理解,现在的年轻女人普遍认为,和富翁谈过一场恋爱,一般来说身价就涨了,除了更体面,至少还会得到几条名牌内裤,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这就叫提高了点击率。所以就算被刘至诚抛弃,林未晏也一定无怨无悔,如果一个女人和王建南这样的人谈恋爱,身价肯定要大幅度下跌,红姐就是一个典型。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林未晏今天晚上显得比较真实,甚至说了很多知心话,她说我这人很耿直,而且还“比王建南有才华得多”。

  这婆娘是不是想勾引我?!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88)
深爱金莲  


  林未晏的确是想勾引我!

  一走出火锅店,我想林未晏这类粉子肯定有下半场活动,没想到她先勾起话题:

  “胡总肯定还有约会?”


  “没有,光棍一条。”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好优秀的男人呵,成都女人都瞎了眼。”林未晏又操起了“台普”。

  “找地方坐一坐?”我说。

  “我今天晚上比较没有事。”林未晏说。

  “那我们就去玉林性生活广场”我说。

  没想到林未晏很爽快地答应了,那地方就在附近,是成都男人著名的“泡妞广场”,本来名为“玉林新生活广场”,成都街娃觉得“性生活”这名字更贴切,于是以讹传讹,大家都这么喊。

  到了楼上的兰桂坊酒吧,我和林未晏揽杯而坐。

  人间狭小,酒乡辽阔,我们前后要了两扎黑啤。

  烛影婆娑,与粉子对坐,话很少,酒很多。

  此情此景,我们要说的都是谎言,想要的都是从前。林未晏的心思我比较明白,想要泡她并不难,难的是,我是刘至诚的哥们,她是刘至诚的旧情人。

  对于失恋的女人来说,她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下一个男人的心尖尖,对于失恋的男人来说,我现在最想得要的,是下一个女人的肉坨坨,这样的错位会产生很多误会,以至最后酿成各种悲剧。

  夜深了,我们从酒吧出来时,林未晏已经二麻二麻,我让她把新车留在玉林生活广场,用我的吉普车送她回去。

  扶着林未晏上了我的副驾,我用温柔低沉的声音说:

  “不必回家了,我们需要相互安慰。”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林未晏娇嗔地问,已没有刚才的台普腔,一个资格的成都粉子回到了真实生活,任何男人都会动心。

  我没有回答,如果开口说喜欢,肯定是没完没了的纠缠,除了掏心掏肺不说,还要看接下来的表现。

  我开着车,想起刘至诚他们的“三不”政策,“不主动”就太难了,男人必须要有相当的实力才能做到。

  一路上,我瞻前顾后,不知道该不该行动,该如何行动。

  “你往那里开,送我回家!”林未晏并没有真喝醉。

  林未晏的家就在玉林,几分钟就到了。

  我硬起脑壳,扶着她上了楼,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装饰成简单的印巴情调,这种装修不太激发人的情欲,但林未晏够性感,上楼时我的手放在她曲线优美的腰臀之际,常常抚弄她娇嫩的身体,一直呈雄起状。

  一进卧室,我大着胆子关上门,转身贴住她的身体抓住她的手,把她抵在了门上。

  嘴唇也抵达了她的嘴唇,林未晏闭上了眼睛,合拢的双唇迟疑着、终于微微地启开,雪白的脖子似抬非抬。

  我心花怒发,欣喜若狂,没想到我胡向东有如此魅力,双手紧紧拥住她纤秀的腰肢,尽情啜饮着爱情的芳唇。她粉红的嘴唇温暖而潮湿,尖尖的舌头柔软、光洁,嘴巴像饱满成熟的草莓,甜蜜地散发着撩人的幽香。

  她叉开两条浑圆、矫健的大腿靠在门上,我的手在她腰后的曲线上游走,指尖穿过她轻柔爽滑的紧身内衣,肯定是名牌内衣,一直摸到尾椎的末端,这时她全身像弹簧一样紧张,我触及到了她的湿润,一片真实而辽阔的湿润。

  我像马达一样激动万分,林未晏你真好!够性情、够粗犷、够放肆、够胡来,我真爱你,甚至打算好好爱你一辈子。

  “不,向东,我们还要相互了解,不要-----”林未晏娇喘着说。

  我理解她的矜持,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我一往无前、继续对她身体的各方面展开全方位探索。必须要感谢名牌,尤其是名牌内衣,林未晏的长裤、以及她薄如蝉衣的外套很容易就被我褪到了下来。

  “不要啊!——”此刻林未晏像一只刚被放进油锅的黄辣丁,拼命挣扎起来。

  亲爱的,很对不起,我一定很温柔。我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反转180度,林未晏光溜溜的下半身无奈地抵着冰冷的门板,粉脸上似乎有一丝凄苦的神色,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想是要下什么决心。

  很显然,她可能正准备着下定决心迎接我。果然,她弓起身,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古怪造型,像正在奋勇攀登的登山运动员,春光尽泄之际,我顿时魂飞魄散。只见林未晏提起她那一条美丽浑圆的大腿,往门上狠命一蹬——轰然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们向后摔去,一阵辟里啪啦乱响,我们像两只断线的风筝被摔进屋里,我双手在空中乱刨,像一只待斩的青蛙,我正要喊救命,“咚——”地一声,我头上一阵剧痛,眼前直冒金星,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成都粉子(89)
深爱金莲  


  睁开眼就看见王建南,他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脑袋还是一阵阵刺痛,我伸手一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卑鄙绝望到了极点。

  我太背时了,简直无法面对惨淡的人生,惭愧得闭上了眼睛。


  “林未晏呢?”过了很久我才开口说话。

  “刚走,她太疲惫了,一晚上没合眼。”

  “几点了?”

  “天快亮了。”

  “很不好意思。”

  “神志还清醒嘛,医生说没事,轻微脑震荡,还要观察一两天。”

  “不要起来,你流了很多血。”

  “这婊子实在万恶。”

  “我已经批评她了,把她批评哭了,还好,幸亏她铁床不是尖的,否则脑花一绽,你娃身份证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刚送走红姐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我惭愧得简直要哭。这一定是上苍对我好色的惩罚,我怎么不学一学王建南。最近几天,我对他越来越佩服,上次算命人的说法其实并不全对,他有淫棍之才,却无淫棍之志更无淫棍之行,这需要足够大的定力,也需要生活让他足够倒楣。

  “我受伤的事,有没有别人知道?”

  “你要不要通知家里人,我马上通知周家梅?”

  “不,千万不要,你在开玩笑?”

  “对了,林未晏说她下午要来看你。”

  “林未晏?林未晏是谁?”我问。

  “你娃假打,是不是肥皂剧看多了想装失忆症,快吃药了!”王建南说。

  我真希望自己失忆,当然最好是“选择性失忆症”,对自己有利的事都记得,对自己不利的事全部忘掉。前不久,听说有位哥们车祸后就患了这种失忆症,自己借别人的钱他全部忘了,别人借他的钱记得一清二楚。

  其实现在的人根本不需要撞脑袋,基本上都容易大面积感染这种失忆症。

  我吃了几颗镇脑灵,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王建南还在椅子上沉睡,估计他昨晚也没怎么合眼。

  阳光刚刚打在我床单上,林未晏就进来了。没想到我这个病因可疑、甚至可耻的病人,竟然会受到英雄般的待遇。

  林未晏手上捧着一大把鲜花,提着一大堆水果,春风满面、风生水荡地走进了病房。

  她衣着光鲜,打扮得比昨天还要漂亮精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看望病人的,倒像是去参加嘉华年会的。

  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林未晏,我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我想像那么漂亮,至少不如昨天晚上性感。坐在我床边,她每一次微笑都尽量表现歉意和担忧的心情,经常温柔地抚摸一下我黑白相间的脑袋,好像对自己的杰作还不够满意,不时问一问我还痛不痛?

  废话,当然痛。但我没这样说,我说其实一点也不痛。

  这臭婆娘太狡猾了,她和刘至诚一定是虚情假意,现在不知道她的蜜糖里面又要给我下什么迷魂药。

  其实现在,我和林未晏的关系十分微妙,我再往前紧追几步,她很可能就会成为我的女友。

  但我有两点顾虑让我下不了决心,一是她和刘至诚之间的旧情,就算是虚情假意,就算我以后能够释然,我也担心刘至诚暗中取笑。另外,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彼此敢不敢下这个注,下一个无怨无悔去爱对方的赌注,这需要试探、观察,需要真诚和勇气。这一点太难了,现在很多女人的恋爱观就像中国足球队的战术观:“想赢怕输,保平争胜”

  和刘至诚他们的“三不”政策相对应,她们也有一个“三不”策略:不主动,不冲动、不被动。

  昨天晚上林未晏就做到了“不主动、不被动”,但她最后在我的挑逗下有一点冲动。幸好关键时刻悬崖勒马,把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撞得我头破血流,终于扭转了乾坤,重新掌握战局主动。

  我理解了这一点,当然就不能怪她,也不敢对她抱什么太大的奢望。

  不过,想起周家梅回心转意的希望如此渺茫,如果林未晏足够真诚,我也许会接招。

  但我不能轻易接招,尤其是现在不能接。

  “快接住。”林未晏说,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我。


成都粉子(90)
深爱金莲  


  林未晏削了一粒苹果,她已经递到了我唇边。

  我平时最讨厌吃苹果,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且还有点反胃。

  但这是一个粉子削的、一颗饱含爱意的苹果。我只好烂起一张苦瓜脸,一口啃了下去。


  “哇”地一声,刚咽下去的东西从肚子里喷射而出。

  王建南被我的呕吐声吵醒了,他一看这情景,马上说脑震荡不能乱吃东西。

  林未晏手足失措,连声说对不起。

  可能被王建南撞见了我们刚才的亲热劲,林未晏脸颊绯红,转身到卫生间去拿来了拖布。

  地板收拾干净后,林未晏又拿起了一粒苹果,说是也要给王建南削一个。

  林未晏的这番举动并不做作,她的确也有真诚朴实的一面,只是她早就把它们遗忘了。

  林未晏削着苹果,想起了什么心事,突然抬起头问王建南:

  “听说沈秋在广东出过事,怎么可能呢?”

  “谁说她出过事?”王建南说。

  “刘胖子亲口对我说的。”林未晏说。

  “你以后还是不要叫刘胖子,刘至诚毕竟还是我们哥们。”我劝林未晏。

  “他是你哥们,不一定是我的。”王建南说。

  王建南显然对公司破产的事很有意见,我想起马上要和刘至诚重新谈这个问题,脑袋又开始隐隐痛起来。

  王建南一直认为这件事我不该听刘至诚的馊主意,只要我们再好好奋斗一年,不会稀罕这10万块不义之财。

  我说刘至诚也是为大家好,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他说沈秋卖淫的事是不是真的嘛?”林未晏又插开话题。

  “他老汉在公安系统,他说是真的当然假不了。”王建南说。

  王建南还说,当年沈秋卖淫出事以后,沈秋老妈去求他们家帮帮忙。刘至诚的父亲很讲原则,不帮这个忙无所谓,但刘至诚不应该到处宣扬。

  难怪我当年在沈秋母女俩拍胸口担保,沈秋卖淫的事绝不传到成都去。当时重庆媒体报道这新闻时,姓和名都没提,只说是某高校女生,但我一回成都,别人争先恐后告诉我沈秋在广州怎么了。

  我知道刘至诚中学时代追过沈秋,他可能有酸葡萄心理。

  “太不可意议了,完全看不出来,简直想不到,沈秋会做这种事------”

  林未晏还在一边惊叹不已,我盯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在王建南伤口上撒盐。

  在医院住了两天,在林未晏的关怀和照顾下,这两天里,我体会到了一种恬淡的幸福。不过这幸福好像还不是发自肺腑,更不足以刻骨铭心,可能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需要找一找相濡以沫的感觉。

  很可惜的是,医生说我一周之内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做爱算不算剧烈运动?”我问医生。

  她白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林未晏,弄得人家很不好意思。

  我估计这医生肯定对林未晏心怀妒意,也不跟我说清楚倒底算不算,难怪老百姓对医疗事业的意见相当大。

  其实,这几天我也没有机会做爱,林未晏明天就要去北京出差。

  星期一,我回到了公司。

  报社那笔欠款的催款律师函已经摆在我桌子上。我一到办公室就和刘至诚通了电话,把我和王建南的意见大致说了一遍。

  刘至诚要我下午去他办公室跑一趟,见面详细谈一谈。

  我知道刘至诚一向喜欢把重要的事情安排在办公室洽谈,说是显得很正规。看得出来,他比较重视王建南的意见,让“诚东文化”破产赖帐的事大有回旋余地。

  下午,我到了刘至诚办公室,站在他办公桌面前,仔细把王建南对这件事的意见说得清清楚楚,我说,风物宜长放眼量,现在我们公司虽小,但毕竟做了几个不错的策划,在业界已经有点口碑,以我和王建南的能力,明年就可以上一个台阶,[完全不必把这30万放在眼里。最近绵阳那个case,我们已经做了一个很完美的草案-------

  我还没把准备的说辞全部讲完,刘至诚就已经叫财务和保安到银行取钱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在王建南面前有交待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91)
深爱金莲  


  站在凯莱帝景大厦18楼的落地窗前,我舒展眉头,俯瞰着繁华的城南社区,远处的“波士顿花园”已经封顶,正像王建南广告文案上写的那样,富丽堂皇、高贵典雅。

  “向东,我要早知道你头被撞了,就不用麻烦你跑这一趟。”刘至诚在我背后很关切地说。


  “无所谓,已经不痛了。”

  “听说上周你抱着一支破鞋痛哭流涕,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啊。”我说。破鞋?难道是指林未晏?刘至诚的思想居然也这么封建。

  “小叶说她亲眼看见,你不会被车门撞一下,就撞出了失忆症吧?”刘至诚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被车门撞了”。

  “不是破鞋啊,是新卖的意大利名牌凉鞋,嗨!这事比较复杂,我以后慢慢给你说。”

  “一个公司老总和一个高级主管跪在办公桌底下痛哭流涕,这很不像话,很不利于事业的发展,这个问题要引起你们的高度重视。”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知道刘至诚的话说得有道理。

  不到一个小时,财务经理回到办公室,递了一个纸包给刘至诚。

  刘至诚潇洒地把一个纸包扔到我手上,然后说:“你先放好!里面是11万块钱。”

  11万!这是什么意思?是给我的?我从来没有一次性赚过这么多钱。

  刘至诚说:“你和王建南的想法太幼稚了,以后你不要像他那样书生气,现在凭空多了11万,何必东想西想,发展才是硬道理。”

  我说,我很难向王建南交待,如果这笔欠款不结清,他马上要和我们翻脸。

  刘至诚笑了,笑得很轻松。他说:

  “向东啊,我一直看得起你,你可以到我们公司大家一起做,我也可以支持你再办一家广告公司,你和王建南混在一起有啥子出息。”

  我问他,为什么我多拿了一万块。

  刘至诚说,他生意虽然做得大,但最近现金比较紧,希望我理解,再说这生意终究是他拿出来做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拿大头。

  拿大头是什么意思?

  我背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嗫嚅了半天我说:

  “王建南那边我咋个交待?”

  “如果他要翻脸,正好让他翻脸,有了钱你还会缺朋友吗?”刘至诚的笑容变得更灿烂,在他胖脸上久久荡漾着没有散去。

  “他那10万块呢?”

  刘至诚的笑容突然收敛下来,好像觉得我脑壳里面有包,简真没有一点理解力。

  突然间我懂了,全部懂了!果然算得太精了,为了20万就可以把两个朋友踩在脚下,一个千万富翁也干得出来。

  长期以来,我一直以为在我们三个人中我是坏,我才是流氓。没想到他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刘至诚比我流氓一百倍。

  “当初不是说好每人10万,基本的信用总该讲一讲吧。”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信用,当然要讲信用,做生意咋个能不讲信用呢?但是信用必须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才可以讲,人会不会和猪讲信用?不会吧,我和你讲信用是看得起你。”刘至诚的话说得重心长。

  “不讲信用,总该讲点良心吧?”我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讲出这句话。

  “良心!你虾子也配和我讲良心!”刘至诚非常愤怒,重重地拍看桌子说:“我恐怕比你们两个人加起来的良心还要多得多,你们为社会做过什么事,‘西中’的琴房谁捐建的,还有-------算了,这些我不想说,向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不是脑壳被撞出了毛病,算了,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刘至诚的表情很痛苦,觉得我简直不可救药,完全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儒商风范”——看着刘至诚头顶上挂着的几个烫金行草大字,我一阵目眩神驰,头又开始隐隐着痛,恍然之间我也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成都粉子(92)
深爱金莲  


  站在刘至诚豪华的大办公桌前,我紧紧抱着他给我的11万块现钞,各种情绪在我脑袋里进行激烈的布朗运动:兴奋、痛苦、悔恨、愤怒、忧伤--------让我完全抓不住主题。

  疼痛中我终于抓住一样主题,当然就是粉子。

  粉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刘至诚、刘董事长,主要是因为他自信,男人只要够自信,很多  
女人就容易被搞得昏头转向,大粪就可以变香精,干燥就可以变湿润,软弱就可以变坚强。

  刘至诚今天就自信得吓死人,显然这11万是要我卖身求荣的钱,如果我接受,就会和他的事业接“鬼”,和他一起飞黄腾达;这11万也是我出卖朋友的钱,如果我接受就会永远失去一位哥们,这会完全失去和周家梅的一切可能。

  我必须做出决择,这11万其实是一块喂狗的骨头,我们都是一条狗,上次在那位陈局长面前,刘至诚是一条狗,今天我也是,我们都需要大块大块的骨头。

  11万太诱人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王建南那种人肯定不会这样做,他肯定会把这一块骨头扔回去,甚至还会骂一句“滚你妈的蛋!”

  我不是王建南,我不打算这样做。

  不是没有勇气,是我现在确实需要这笔钱。

  最后,我“非常感动”地和刘至诚握手道别,说我回去好好一定好好“反思”一下。

  把车开出凯莱帝景大厦,我只做了后面一件事。

  我拨通了刘至诚的手机,然后在电话里亲切问候了一下他的老妈。

  “你娃想找死!”

  刘至诚简直没有想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穷凶极恶、气急败坏。是的,刘至诚刚才过份自信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和王建南之间,在富有和贫穷之间,我会选择后者。男人在女人面前需要自信,在男人面前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他低估了我和王建南对某些事的认同,正如他也低估过某些女人一样。

  11万虽然诱人,但我刚好抵挡得住,如果是110万就很难说了。

  我打算明天把这笔钱还到报社帐上,再用苹果机抵一部分欠款,重新找一个会计,把所有财务往来查清楚,欠的债一定要还,该追讨的20万元一定要追讨,如果必要,可以到工商局修改公司章程,大不了两败俱伤。

  我刚才把钱扔到刘至诚的脸上也行,但会很麻烦,首先要在他办公室打一架,如果平时我肯定会这样干,但今天我脑袋有伤,没必要意气用事,先保住公司的合法存在再说。

  车过人南立交桥,我往东拐向望江小区,回到家王建南不在,我打开衣柜的密码箱,把钱放了进去,然后给王建南打了电话。

  我想把今天的事详细和他说一下,他一定会赞赏我的做法,一定会在电话那头感激得热泪盈眶。

  他在电话里说,他正在公司外面吃饭,手机快没电了,等会儿见面再谈。

  我说,晚上我在沈秋的“昨日重现”等他来。


成都粉子(93)
深爱金莲  


  “沈秋在不在?”我问。

  不到9点钟,我走进了“昨日重现”咖啡吧。

  服务生说秋姐刚走,我感觉微微有些失望。


  我问秋姐还回不回来?服务生说一般情况下都会。

  回来就好,我打算把今天在刘至诚面前的义举跟她和王建南好好说一说,让沈美人对我另眼相看,要让她对当年说我“像一个叛徒”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我要了半打啤酒,等了半个小时,王建南才匆匆赶来。

  王建南屁股刚落下,我就眉飞色舞地把今天和刘至诚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失望沮丧到了极点,王建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很平静地看着我,沈秋这婊子又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让我今天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找到。

  王建南一点也没有表扬我的意思,好像觉得我这样做完全应该,甚至这样做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仅没得到表扬,他甚至还有批评我的意思,说我当初太贪婪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是的,我们都清楚,这件事的最坏结果有可能玉石俱焚:也就是说虽然剩下的债务全部算在了他刘董身上,但还不还款他也许还有周旋的余地。而我和王建南将从公司一无所有、两袖清风地滚蛋,半年的心血全部泡汤。

  我后悔不迭,居然端起了酒杯,把医生的话抛在脑后,反正林未晏今天已经去北京出差了,她不可能知道。

  王建南安慰我说,最坏情况出现的机会很小,毕竟刘至诚一个人顶下这个广告公司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除非他存心跟我们斗气,再说就算如此,凭我们以前的业绩,还可以从头再来。

  已经10点半了,估计沈秋不会再回来。

  半打啤酒都已喝完,在王建南的劝阻下我喝得很少,他的酒意却在郁闷中被勾引起来,我只好请他到别处去。

  我想起了一个地方,我最近一直很想再去。

  在“卡萝酒吧”一坐下。我就想起了那天算命人说的那两个字,也想起了本来应该和王建南好一场的女孩敏敏。

  我提起敏敏那件事,王建南说其实不能怪我,大家都太着急。

  “只有红姐不着急,一年多不给你打电话。”我说。

  “红姐走上这一步,说明她在一些大的事情上看穿了,在一些小事上没看穿。”

  我知道他的什么意思,比如说红姐当年拒不接受王建南的钱,因为她认为这样做就玷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成了妓女,王建南就成了嫖客。其实如果她把这种事看穿,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也不用走上绝路。我借题发挥,对王建南说:

  “对感情应该有原则,但也要有灵活性。”我接着劝他说:

  “你在公司里从不下水,在圈子里显得太另类,很多客户会一直把你当外人,对我们的发展不利。再说你以后还要为红姐的女儿付一些经济责任。”

  “我对这种事并不反感,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嫖娼没太大意思。”王建南说。

  王建南的话我当然理解,他可能是不想浪费钱,这理由让我觉得十分受用,于是接口说:

  “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马上走。”

  “先喝酒吧。” 他说。

  很久没有这样爽快地和哥们一起喝素酒,没有粉子的诱惑,只有重新找回的友谊,而且我还觉得,下午以来一直还隐隐着痛的脑袋,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痛了。

  转眼间,一打啤酒已全部喝完。

  “你现在想不想和沈秋在一起?”我又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想,我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沈秋。”

  “你不会嫌弃她当年卖淫?”

  “其实一个女人重新去爱的时候,她又有了贞操。”

  “那你咋个到现在还不接招?你们在一起会很不错。”

  “她需要一些准备。”

  “是不是离婚需要花钱?”

  “和钱没关系,心理上的准备。”

  “心理准备?”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简直莫然其妙,相爱是一种很爽很幸福的事情,又不是像红姐一样去跳府南河,怎么还需要“心理上的准备”。

  这时,我发现王建南的表情变得很痛苦,狠狠地喝了一大酒,接着说:

  “向东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她们只对爱情动心,对男人却无动于衷,这样的女人并不少,你只是不注意她们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94)
深爱金莲  


  我已经有些明白了。

  我想起了和沈秋在一起时,她言谈举止间流露的一些细节:她常常顾影自怜的样子;我和刘至诚讲段子时她愠怒的表情,她有时看着王建南却又略显呆滞的眼神。

  我知道这种情况叫“精神恋”,这样的女人在80年代特别多,越美的女人越容易搞精神  
恋,我朋友张乐的姑妈当年是著名的大美人,现在48岁了依然光彩照人,80年代成都文化界有一半男人为她疯狂。她一直没结过婚,从没见她和任何一个男人真正在一起,张乐说他姑妈很可能还是处女。不过精神恋的女人当然要恋爱,她们的恋爱方式很奇特,其实是把男人对自已的爱做为一面镜子,通过镜子的反射来爱自己,但男人的身体必须远离。

  这样的爱很可怜,上个世纪有位台湾女作家最后用一根长腿袜自杀,当时有人说,那就是“精神恋”带来的悲剧。

  男人的精神恋更糟,其实就是“撒娇派”,不仅撒娇,还热衷于各种荣誉,搞个人崇拜,经常玩失踪游戏以引起别人重视,甚至有可能吸毒。刘至诚有一点这种倾向,他办公室就挂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光荣玩意,我现在就祝愿他撒娇致死。

  沈秋玩“精神恋”,最倒楣的当然是王建南,他老公倒可以找找外遇。,

  我也理解了,难怪我和王建南上次碰见沈秋老公和“小甜甜”在一起时,他显得那么宽容。

  “沈秋一直以来都这样?” 我问王建南。

  “你还记得当年在歌乐山吧,我们那时候很幸福。”

  “她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幸福的女人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女人各不相同,你想过没有,以沈秋的姿色,她可以在高级酒店被男人包起来,会被抓起来劳教吗?”王建南重重地放下杯子。

  我想起糖酒会认识的女孩“小沈秋”,那天晚上她其实也算卖淫,她当然不可能被劳教,不仅不会,正如刘至诚说的那样,她一定会“前途不可限量”

  “那沈秋是在什么地方?”

  “在火车站最低档的旅店,男人只需要花10块钱,一包烟的价钱啊,就可以------”王建南说。

  只花10块钱!太好了,我怎么没碰上这种好事。该死,我可能真的被撞成了一个混蛋。

  沈秋的往事不堪回首,难怪这么多年来,王建南决不再提起这件事,难怪沈秋会渐渐习惯搞“精神恋”,以沈美人的心性,在那种地方被男人肆意地蹂躏过,现在恐怕[碰一下男人的身体,也会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可能王建南今天的酒喝得实在太多,也可能是我今天的表现,让他更看重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王建南刚才掏心掏肺,第一次把沈秋卖淫的真相说了出来。

  本来我以为,他所知道的还不如我多。

  王建南说的这些事,我一点不怀疑,我以前一直没有从逻辑上去推想过,首先,沈秋家境不错,她不至于为钱卖身,就算为了钱,也一定会选择更好的方式,当年重庆有很多款爷围着她转。

  如果是为性的话,她不是在和王建南恋爱吗?那沈秋为什么要走上这一步,其实我不问也知道了。

  “沈秋怎么会这样自暴自弃?”我还是想问一问。

  “你和周家梅恋爱过,你应该理解。”

  我当然理解,80年代的恋爱都很疯狂,我和周家梅在90年代初还体会过,我们那一代人当时的恋爱不仅要操气质,甚至还有人用命来换。

  “你们几天一封信。”

  “三天。”

  “那时候也没有电话。”

  “对!有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联系,沈秋完全疯了。”

  我想起第一次和周家梅约会时,她说女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女人的确比我们更了解女人。

  这些年来,我总是用JB来思考问题,去理解人生,记得王建南说我这种思维不完全对,不能搞“一元论”。

  当时我就说,不用JB思考问题,难道用逼来思考。

  于是我们争论究竟应该是枪指挥脑,还是脑指挥枪。我坚持认为,用欲望来看问题,更直接、更简单,也更容易找到正确的答案。

  现在我明白,人世间的很多事,仅仅用欲望来解释,是解释不通的,比如沈秋卖淫的事。


成都粉子(95)
深爱金莲  


  走出“卡萝酒吧”,我和王建南都已经醉眼迷离。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丛夹竹桃说:“你去年和敏敏在那里的事,我都看见了。”

  一阵愧意涌上了心头,激灵之下我的酒意减了三分,清醒了不少。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想起算命人的话,我心里很不平衡。我一定要带王建南去一个地方,来做为对多年来他的补偿,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把他扶上车时我说:

  “我带你去一个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王建南应该知道我指的什么地方,他的确没有表示反对。

  把他扶上车,我从锦江大桥旁拐上人民南路,我往城南郊外方向驶去。我知道一个地方名叫“怡香院”,是原来我们公司经常招待客户的地方。

  “怡香院”是一个度假村改成的著名风月场所,那里小桥流水,竹影婆裟,曲径通幽,一幢幢别墅点缀其间,最兴旺的时候,那里的小姐多达上百,平时也有好几十。

  我和老板去过那里,每次都是黄昏,因为那种幽雅的环境特别适合在雨后的黄昏把玩风月。

  上一次去,正是雨后初霁的下午。

  我们坐在露天的竹林里,瓦屋低窗下,两三杯清茶,这时候客人还不多,整个园林里宁静怡人,三五成群的小姐们,悄无声息地从竹荫里款款走来。

  这时候先不用急,可以细细地欣赏她们的娇艳欲滴的美色,她们站在青翠欲滴的竹叶下,身上、脸蛋上也许还带着树上滴落的雨珠,仿佛她们刚刚被雨水洗过一般。

  如果某一群小姐中有比较中意的,可以让她们走近一些,这时候便用中医的四种办法:望、闻、问、切来仔细选出一位和你最有缘份的姑娘------记得上一次我在老板的指导下,选出的姑娘是凉山州一个中学教师。翻云覆雨之后,她告诉了我她的真名和手机号码,她名字特别诗情画意,我现在记得名叫唐诗雨。今年五一节的时候我还约过她,把她带到了王建南家里春风了几度。


成都粉子(96)
深爱金莲  


  “嫖娼没什么意思。”王建南过去经常这样劝我。

  有时候我也深有同感,记得以前看过一部法国电影,整部电影说的就是一个男人泡一个四十岁的老粉子,最后终于把她搞上床,翻去覆雨之后,这女人提上裤子气喘吁吁地说:“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做爱。”


  “难道你还是处女?”男人问。

  “不,我是妓女。”这女人说。

  嫖娼当然不能算做爱,有一位诗人写这种事过:“与橡皮做爱,而她置身事外。”在这个过程中,女人只是把它当成工作,男人在那里瞎折腾,却得不到一点真实的回应,甚至分泌物也没有,只有一些虚假的湿润。

  不过我认为王建南应该经历人生第一回,他毕竟和我们的天赋不一样。再说,凭我往常的经验,这段日子完全没有风险,不可能“扫黄打非”。

  20分钟后,我们到达怡香院度假村的大铁门旁。

  铁门很快就开了,把车停好后,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跑过来说:“嗨,老熟人,今天的小姐巴适得很。”

  这小伙子对任何人都喊老主顾,让男人们特别有成就感。我大声武气地喊道:

  “把所有小妹全部喊出来,睡了的爬起来,把我这位兄弟招呼好。”

  度假村会议室,天花板上几盏百瓦灯泡明晃晃地照着这无边的春色。

  一排排板凳上,几十个小妹花枝招展、东倒西歪地随意坐着,像在开人民公社的妇女社员大会,有的衣着大胆暴露,有的保守端庄,有的穿着俏皮的背带装,有一个甚至还背着一个卡通图案的小书包;有些在读报,有些打扑克,还有一个小妹捧着一本书在刻苦学习。

  王建南怔怔地站在门口,嘴里的酒气让前两排的小妹用手掩住了嘴唇。

  我把王建南推了进去,小伙子马上开始了他那一套演说辞:

  “我们的小姐个个巴适,唱音乐打体育样样都齐全,个个雪白稀嫩溜粑-------我们这里的服务最好,这位哥老倌肯定晓得,吹拉弹唱样样来,服务质量不好可以投诉,一分钱不给不说,老子绝对要把她打个半死------”

  这里是本地最好的风月场所之一,但比较不利的是,王建南喝得比较高,在他眼中小姐们一定个个都很漂亮。

  不过我想的是,只要他今天走出这一步,以后就是海阔天空。我以后会在工作上、生活中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我垫付嫖资,也要让他体会到美妙的感受,以弥补我多年来抢他粉子的愧疚之情。


成都粉子(97)
深爱金莲  


  站在这些花花绿绿的小妹之中,王建南看得昏头转向,完全找不到北。

  小伙子把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妹从板凳上一把提起来,说:“这个妹儿绝对合你胃口。”

  这小妹看起来入行不久,没多少脂粉气,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建南,一双眼睛秋水盈盈,生怕自己不被他挑选。


  王建南未置可否,只好默认了。我一看还算勉强,又自作主张选了一个,我想以他王建南的能耐,完全应该“双飞”一宿,今晚他就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他。

  两个小妹一左一右把王建南扶着,向丛林深处的一幢别墅走去。

  看在眼里,我终于欣慰地笑了,笑得很甜蜜,把那位小伙子也感染得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黄白相间的“四环素牙”。

  “这位大哥要不要带病坚持工作?我给你找一个最霸道的。”他看着我头上的纱布说。

  “今天就免了。”我微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想,还是等林未晏回来再缠一缠她,再说,医生的话也不能当儿戏,毕竟老大被撞了,老二就应该规矩一点。

  我在前台把房费结了,开发票的服务小姐说:“那位喝醉酒的哥们还有点帅呢。”

  我说我不帅吗?她说:“大哥你当然就更帅了,你好像刘德华——他弟弟。”

  “刘德华他弟弟是谁?”我忍不住照了一下门厅的镜子。

  “流得很嘛!”

  我的确下流得很,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笑眯眯地走出了怡香院大门。

  经过门口时我停下了车,吩咐那个小伙子说:“明天我朋友起床,告诉他九点钟我准时来接他。”

  已是凌晨一点,我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车到人南立交桥我转向玉林,直奔华兴煎蛋面。

  我想起上次王建南说的“先煎后睡”,于是我衷心祝愿他和那两个婆娘“煎”了又睡,睡后再“煎”。

  红姐去世以后,这星期发生的事很让人不爽,今天总算为朋友做了一点好事,我终于高兴起来。

  坐在初夏凉爽的深夜街头,我感到万分惬意,切了一盘猪耳朵,要了一瓶啤酒,吃了几颗药。这时,正好有几个刚下班的三陪小姐坐在了我前面一桌。我在心里对自己:亲爱的妹妹,在不久的将来,王建南也会和我一起成为你们的主顾,和你们又“煎”又睡。

  带着八分醉意,我把车开回了望江小区。

  我想今天王建南不回来,家里又一大笔现金,这个周末我必须回自己家住。

  开门的时候开了好半天,我这才发现自己醉得确实不浅,不仅仅是醉意,听医生说,给我开的这种药吃了就想睡觉。

  穿过客厅我一把推开卧室门,连开灯的力气也没有,蹬掉皮鞋就滚到了床上。

  脱裤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被窝好像是热的,往里一摸,一堆肉乎乎的东西。

  床上有人,一个女人!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98)
深爱金莲  


  该不会是周家梅吧?

  绝不可能。可能是王建南在我这里金屋藏娇,暗起不说,她会不会是刘小慧?

  不太像,她明显比刘小慧的个头大,这时她已经惊醒了,一句话不说把头扭到一边,黑暗中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不是小慧?”我问。

  她一言不发,从鼻子里发出“呜呜”两声表示否定。

  这声音倒是很性感,像某些女人做爱时的呻呤。

  “你是不是王建南的粉子,他今天不回来。”我说。

  她又发出“呜呜”两声否定,然后坐起身来。

  我看清了她上身的侧影,轮廓秀美,看上去很诱人。

  凭借这声音和侧影,这个深更半夜睡在我床上的女人,她的容貌和身材开始在我的想像里复苏。好久没有女人了,我感觉到一股冲动从腹部升起。

  我侧过身准备用最后一点清醒勾引她,我把右手放在她小腹上,左手抱着她的腰肢,头枕在她腰间尽量深沉地说:

  “相请不如偶遇,既来之,请睡之。”

  说完这两句话我感觉太累了,睡意和酒意同时拥上心头。同时,朦胧的意识中我马上自省起来,这女人一定是王建南的粉子,不管她是谁,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来,我必须帮他留住她。

  “王建南明天一早就回来,我不准你走,他好不容易有个女人。”

  我双手死死地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但睡意却越来越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九点钟。

  我伸手一摸,床上已没有人!

  这个女人到那里去了!不会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春梦吧,我睡意全消,侧过身在枕边嗅她留下的余香。

  果然有一些淡淡的幽香,她的确来过,不是一场春梦。

  我在床上仔细寻找她来过的证据,那怕是一根头发。

  一丝也没有,我躺在床上,尽量回想昨晚那个女人的一切:她“呜呜”的声音,她美丽的侧影-------她突入其然地来到我床上,又不留踪影地消失。

  来似朝露去无踪,这婊子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一句话。


成都粉子(99)
深爱金莲  


  她会不会是传说在的狐仙!

  在我有过性经验以前,在我们这一代人最初的春梦里,大概都出现过狐仙这一类的女人。我想,可能正像古书里所写的那样,一位狐仙看中了一个穷酸的秀才,出于爱怜所以来和他幽会了。


  我甚至还超级浪漫地以为,也许正是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痴情的“王生”孤枕难眠,尤其他在欲望方面克已复礼的精神,深深感动了美丽的狐仙,于是昨夜下凡找他来了,有可能她以前也曾经来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想昨晚找上王建南的这个狐狸精,一定就是修练上千年的狐仙,不知道她该有多美,可能比沈秋还要风情万种。

  只是不巧的是,这美丽的狐仙发现我非王生,所以很快就跑掉了。但愿我走了之后她还会再来-----

  不对!她不是狐仙,她可能是红姐!

  我身上一阵激灵,一定是红姐!我心理充满了恐惧:也许正如传说中说的那样“人鬼情末了”,红姐的幽魂找到了王建南。


成都粉子(100)
深爱金莲  


  她是人?是鬼?还是狐?

  她是红姐?是周家梅、抑或是沈秋?我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还有可能是七仙女、田螺姑娘、白素贞、李慧娘------我打算先去怡香院,把王建南接到公司,把欠款送到报社再说,他肯定在怡香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在客厅碰上刘小慧,我刚要问她早上好,她就迫不急待地说:

  “哎呀!简直不摆了,好漂亮呵,有个好漂亮的女人来找王建南,等到半夜都不走。”

  “她有没有说名字。”

  “她名字也好美呵,她名字叫——哎呀!我咋忘了呢?”看来小慧读博士越读越傻。

  “她是不是叫沈秋?”

  “对对,就叫沈秋!咋可能嘛,这么漂亮的女人来找他!还等那么久,简直是------”

  刘小慧一边化妆,一边愤愤不平地感叹不已,故意把“他”字说得来很夸张。

  她当然无法理解,这件事对于刘小慧来说,简直就是朱丽叶爱上猪八戒,潘金莲爱上了潘驼背。

  沈美人深更半夜跑来睡在我床上!这实在是天大的喜讯。

  昨天王建南还说,他和沈秋要重新走到一起,需要做一些准备,原来沈秋昨晚就已经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义无反顾地投怀送抱来了。

  难怪昨天我去“昨日重现”,服务生说秋姐刚刚走。

  我马上拨出王建南的手机号,我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这才想起昨晚打他手机他就说没电了,当然是没电了,否则沈秋何必要亲自上门。

  “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驶向城南郊外的路上,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一直唱着欢快的歌曲。

  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我的脸上,也照在我的心上。唱完了唐伯虎的明代摇滚,我把一盘现代民谣放进CD机,鲍勃?迪伦的歌声开始在车厢里弥漫,这是王建南送我的,他很喜欢这崽儿唱的歌,我准备就在这位“沙黄喉”的歌声中,把沈秋来找他的好消息告诉他。

  上一周的阴翳一扫而空,对我和王建南来说都是如此。

  人生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红姐自杀的创痛,刘至诚的卑鄙手段,都不会影响我们走向更美好的生活。

  当然,最应该高兴的还是我。不必说了,说出来我就很不好意思,别人会觉得我这人太轻浮,太喜欢想入非非:在王建南和沈秋的婚礼上,周家梅做为伴娘,当然是她,她和沈秋相互欣赏得想要搞同性恋,那么伴郎当然就是我了,沈秋这个当嫂子的当然要帮帮忙,做一做周家梅的思想工作。

  我决定,林未晏回来以后,我对她的耐心将是很有限的;我还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用像过去那样寻花问柳了;我又决定,如果我和王建南重新办一家广告公司,应该有四个股东,公司名称可以参考《百家姓》第二句“周胡沈王”-----

成都粉子(101)
深爱金莲  


  到了怡香院度假村,铁门紧闭着。

  我按了两声嗽叭,铁门还是纹丝不动。

  MD大白天锁什么门,我又按了一声。


  “小伙子,不要按了,大清早跑来嫖娼,你好不好意思。” 旁边一家杂货店大爷说。

  “不嫖娼,我来接人。”

  “接人?接人到公安局去接。”

  “大爷你开玩笑,最近又不可能扫黄打非。”

  “要‘申奥’了,社会风气还不赶快纠正。”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难道昨晚真的“扫黄打非”了?

  我一阵天旋地转,一阵迷糊中我隐约记得,昨晚我从人南立交桥拐向玉林时,好像看见过几辆警车。

  “扫黄”的时间一般是在凌晨左右,王建南岂不被抓个正着?

  生活总是爱给人开玩笑,第一次嫖娼被抓住的可能性,往往比任何时候都大。前两年成都媒体圈就出过一件众所周知的笑话,某报记者随警方在广汉参与一次“扫黄打非”后,夜总会的艳丽风光让他茶饭不思、魂牵梦绕,尤其是风骚的老板娘更让他神魂颠倒,第二天就按捺不住跑到原地方,老板娘正在气头上,马上给警方举报把他抓了个正着。后来听说,这虾子还是处男。

  其实王建南被抓住也无所谓,反正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只是倒楣的还是我,这笔罚款无论如何该我去交,和刘至诚翻脸之后,我的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了。

  回城路上,王建南一直没打电话叫我去派出所交罚款。

  中午回到公司,把报社欠款的事处理好,叫弟弟胡二娃把苹果机搬了回来。

  还是没有接到王建南打来的电话,莫非警方通知了他家里,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闹大了,他父亲肯定要提起刀把我杀了。

  到了下午,终于接到一个“5”字头的电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

  “你是胡向东啊?”

  “我是。”

  “你有个朋友叫王建南对不对?”

  “对,他咋个了?”

  “犯事了,你马上带一万块到县局治安大队来。”

  “一万块?不是说好5000元嘛”

  “没价钱可讲!”

  我的确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如果今天晚上不把王建南取出来,沈秋见不到他肯定要发疯。

  她今天拨王建南的手机肯定把手指都按麻木了,中午还给我办公室打过电话。


成都粉子(102)
深爱金莲  


  又到了城南郊外,我把车开到县公安局治安大队,交了钱签了字。

  然后我问:“人呢?”

  “人!人在拘留室。”


  “咋还不放人?”

  “你以为写写检查、交点罚款就算了,你这朋友太恶劣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居然想逃跑,鸣枪示警才把他拿下,哼,这种老嫖客,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两个卖淫女,像他这种恬不知耻的人我还没见过,肯定要重处。”

  “重处是什么意思?”

  “劳动教养。”

  劳动教养!!——四个字无疑于睛天霹雳。

  我头痛欲裂,万念俱灰。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万念俱灰的感觉。这感受一定就是红姐准备跳河的感受;就是周家梅在我们床上发现口红的感受;也是沈秋准备在下等旅馆肮脏的嫖床上,将要躺下去的感受-----

  王建南必须到“嫖大”学习!我知道凡是在成都市劳教所里学习改造的嫖娼人员,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一般都是从发廊等一些低档卖淫场所抓来的。像王建南这么年轻的嫖娼人员在那里还很少见,他年纪轻轻就戴上了嫖客的帽子,以后该如何面对漫长的人生!

  我拼命忍住头痛,梳理了一下可以动用的社会关系,看有没有可能挽回的余地。我想到了刘至诚,以刘至诚的社会关系他只要打一个电话,马上就可以走人,但绝不可能,就算他愿意我们也不想卖他这个人情;我想到了王建南的父母,更不可能,他大学没毕业就和父亲的关系搞得很僵,每个月他只回家一次看看老妈,如果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一定会大义灭亲。最后我想到周家梅,她可以找政法新闻部同事去说说情,念其初犯检讨一下就放了。

  但周家梅愿意帮这个忙吗,就算她愿意,我也没有勇气把这件事告诉她。

  王建南成了一个嫖客!我如何面对沈秋。

  如果沈秋今天知道王建南已被抓了起来,她脆弱的神经如何再次经受这沉重的打击,她一定会像10年前一样发疯。

  车厢里,鲍勃?迪伦的歌声还在回荡,他正唱着那首有名的《Blowing in the wind》:

  一个男人要走多少路,

  才能成为男人-------

  一个人可以回头多少次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一个人得仰望多少回,

  才能看见蓝天,

  一个人得有多少只耳朵,

  才能听见人们的哭泣----

  答案啊,在风中飘扬。”

  我想起我的每一次寻花问柳,也想起了我以前的老板,还想起了刘至诚。我也想问一问:

  一个男人要嫖多少次,才会成为一个嫖客?一个女人被操多少回,就成了一个婊子?

  答案啊,在风中飘扬。

  也许要一千次,也许只要一次,也许一次也不要,谁能告诉我生活的答案?

  但是答案啊,在风中飘扬!

  不对,生活已经提供了答案,答案就是我才是嫖客。

  我冲进值班室,对一个警察大声喊:“你们搞错了,我才是嫖客!你们把他放了,我才是------”

  警察把我推出门,我准备又冲上去,这时手机响了。

  “喂,沈秋吗?我不是东东,我是嫖客,我真的是嫖客,他们搞错了,我才是嫖客,王建南不是-------”

  我听不清楚沈秋在说什么,我不断告诉她:

  “沈秋你要来作证,你是妓女,你是最漂亮的妓女,你一定要来做证我才是嫖客------”

  我听见一个警察说我是疯子,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们才是疯子,我要找你们领导,你们全部都是疯子--------”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103)
深爱金莲  


  太阳像一只红红的龟头,照在沈秋的脸上,把她照得十分漂亮,她真不愧为是成都市最漂亮的妓女。

  我看见沈秋走进了公安局,她向我慢慢走过来。

  终于找到救星了、找到证人了,我向警察们大喊:“她来了,沈秋来了,她可以做证,  
我才是嫖客,我是千真万确的超级嫖客-----”

  沈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把我扶到了车上。

  坐在车里,不知道沈秋要把车往哪里开,我不断对她说:

  “沈秋你不要发疯,你不要哭,他们才是疯子,你把我送到‘嫖大’去,我才是嫖客,我是成都市十大杰出名嫖-------”

  沈秋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把头埋在方向盘上。

  我说:“沈秋你不哭了,沈秋乖,昨天我才把车洗了,今天不洗了,你把我的车全部打湿了----”

  沈秋果然很乖,又发动汽车上路了,我有很多心里话想对她倾述:“沈秋,你不要打我耳光,你相信我,王建南不是嫖客,我才是,沈秋你告诉周家梅,我才是嫖客!-------”

  沈秋一点也不关心我在说什么,她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只顾着开车,有时候问一下我的头还痛不痛。

  车到望江小区,沈秋把我的药拿下车。

  沈秋推开门的时候,刘小慧看着我们这一对玉树临风的嫖客妓女,张大了一张涂得乌黑的嘴唇,显得一点也没有见过世面。

  在床上躺下后,我感觉特别想睡,我拉住沈秋的手,要她和我一起睡。

  她说,她把周家梅喊来和我一起睡。

  我想她肯定是骗我的,没想到她当着我的面,拿出了手机,给周家梅拨了电话,她们在电话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很快就睡着了。


成都粉子(104)
深爱金莲  


  朦胧的意识中,我感觉灯光很刺眼,我不想睁开眼睛,我不想面对如此不堪的现实。

  有人在说话,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不知道在跟谁说:

  “----从我们临床医学的角度上讲,脑震荡是一种非常轻微的病,和感冒、发烧差不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他上次被撞有可能造成少量的颅内出血,那家医院没有做好进一步  
检查就出院,现在他这种情况一定要注意休息、静养,尤其不能经受精神上的刺激,比方说股市大跌、失恋、生意破产------”

  “昨天同学说他说了很多胡话,会不会-----”是我老妈的声音在说话。

  “你放心,这不是精神分裂,脑震荡不可能产生精神分裂,现在很多老百姓被电视连续剧和一些文学作品误导,以为脑袋被撞会造成失忆、精神分裂,这是不科学的,他昨天只是产生了一些幼觉,请你放心,只要静养几天,配合药物治疗,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我当然很正常,只是脑袋有点痛而已。

  护士过来给我打了一针药。

  不久,我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集中所有的意识,我想到了周家梅,还有沈秋。

  我估计沈秋一定去找周家梅帮忙去了,让她通过报社的关系去说说情,昨天她们好像就通了电话,这应该不是我的幼觉。

  已经中午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这两个婊子勾结起来是不是另有阴谋?

  我无法忍受这种煎熬,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周家梅的手机。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周家梅在电话里说。

  “周家梅你要听我解释,这件事很复杂。”

  “我不想听,你的事太复杂了。”

  “沈秋找过你?”

  “我们报社的政法部主任已经出面了,都是你干的好事!”周家梅的声音愤怒得像要把我吃了。

  “沈秋呢?”

  “到公安局去了。”

  “接王建南?”

  “还会是谁,如果是你,就该让你劳教一辈子。”

  我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拨通了沈秋的手机号。

  沈秋说,她和记者朋友正在公安局,已经拿到市局某位干部的字条。

  我说你到医院来,带我一起去郫县接王建南。

  她问我头还痛不痛,我说打过针,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成都粉子(105)
深爱金莲  


  去郫县劳教所的路上,沈秋对我说的“嫖大”两个字很反感,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沈秋说报社政法部记者帮我们打听过,王建南被处罚劳动教养一年。

  真是万幸,多亏周家梅帮了忙。


  沈秋说她已经和老公离婚了,如果这次王建南不从劳教所出来,她就要离开成都,到藏区塔公寺学一年的藏传佛教,成都市青年佛教协会推荐了包括她在内的两个学员。

  我们从羊西线上了老成灌公路。公路两旁满目苍翠,夕阳透过车窗,我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放松。

  沈秋突然问我:你相信爱情吗?

  我问:“你信吗?”

  她说:“是我在先问。”

  我只好回答:“我至少相信别人的爱情。”

  沈秋说:“如果这样,那你和周家梅说不定还有希望。”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阵高兴。

  已近黄昏,我和沈秋到了劳教所。

  找到所长后,我和沈秋递上了字条。

  他草草看过条了,非常客气地对我们说:“我们这里的条件很不错,卫生、饮食条件都很好,平时主要是学习,你们请放心。”

  我和沈秋听得莫名其妙,我问他:“可不可以从轻处罚,再交点罚款,向公司写一份更深刻的检查,我们再好好教育,现在我们公司的确需要他这个人才。”

  “我确实很为难,刚才上面来了电话,他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不能违反原则。”

  “为什么不能放。”沈秋问。

  “这个不太好说,的确很抱歉,我们这里的条件很不错,你们一定放心----”

  我脑袋又剧痛起来,意识越来越迷糊------

  我不知道是怎样走出劳教所的,沈秋现在已擦干了眼泪。

  她发动了汽车,我问她是不是刘至诚搞鬼,她说:“不知道,应该不是。”


成都粉子(106)
深爱金莲  


  车过羊西线,我和沈秋离成都市区越来越近。

  眼前的景致越来越温柔繁华,我对她却越来越抗拒,多年来,这里是我梦想的天堂,她美得让我神魂颠倒,但现在,她已经与我无关,这座城市不再属于我,也不属于王建南。

  更不属于红姐,当然也不属于沈秋、或者周家梅,这里不是红粉的天堂,更不是爱情的  
伊甸园。当然,这里也不是地狱,不是中国的索多玛。两千多年来,她一直就呆在那里,被雨水打湿,被风吹干,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进出、充塞、描述、纂改。

  现在我想最后爱你一次,我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亲爱的,请你坦露胸怀,请你玉体横陈,让我最后把你看个够!让你的汽车轰鸣,让你的商品高声叫卖,让你的霓虹闪闪发光,让你的广告哇哇大叫-------再高亢一些,更有力一些,再大胆一些,更暴露一些,不要隐藏,要尽情展现美色,我全部的感官正在对你开放。

  此刻,都市灯火迷离,粉子匆匆忙忙,让我一阵阵头昏目眩。

  刚才沈秋所说的爱情,这座城市里真的还有吗?如果爱情只是心血来潮,如果激情只是彼此的分泌物,甚至分泌物也没有,更多的泪水和分泌物献给了红极一时的蹩脚明星,那么这里当然有爱情,有大把大把的爱情。这温柔的城市,连温润的空气也像大把大把的春药。请来吧!所有的嫖客,在我的带领下,到这里来!请纵情欢娱,请肆意挥霍,有钱人可以挥金如土,没钱的人可以等待钱财,无论什么时候,请欢宴、畅饮、跳舞、放声歌唱;无论什么地方,请调情、放电、挑逗、宽衣解带-------

  车到蜀都大道,我拉住方向盘要沈秋停车,我要倒回劳教所,我拼命告诉她:“我才是嫖客,我是成都十大杰出名嫖-----”

  沈秋把车停了下来,放眼一看,这里才是我的地盘,我的家园,我的战场,我是这里的嫖客,我跑向粉子如云的过街天桥,我站在桥上,我要告诉她们所有一切,我要放声歌唱:“我操,我操,我操起了红缨枪--------我日,我日落西山红霞飞。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尾章
深爱金莲  


  又是黄昏,太阳像一个大大的龟头挂在天上,让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也让大家都很自卑,所有人都无精打采,提不起一点兴趣。做为“嫖大“校长,这一年的教学大纲我已经全部写完了,明年的科研课题也得到全部学员的一直通过,题目为《中美诗人比较龟头考》。最近几天我一直在读书,总算查到了这方面的一些资料,一个美国诗人对自己的老二就很不满意,经常在他的朋友海明威面前抱怨,常常去美术馆和裸体雕塑比较大小。这个人后来写了一部小说名叫《夜色温柔》,我读了一遍,说的是一个男人失恋的事情,还不如我写的日  
记精彩。

  每天我都要给大家读一读我的日记,听完后大家拍一下巴巴掌,在学校里我比较有威信,经过所有嫖客差额选举、无记名投票产生。但我对学校的名字还不太满意:成都市第四嫖客大学。有个瓜娃子还说,我们这里不是大学是“四医院”,我马上就把他开除了。

  这里也有很多粉子,她们个个穿得像“白粉”,长得都不太好看,天天跑来想勾引我。尤其是那个很胖的“馒头粉”,今天又来了,她叫我到花园里去,本来我不想去,她说有一个粉子在等着我,我只好给她一点面子。

  我到了花园,果然看见一个巨粉,我想起了她的名字,她名叫沈秋。

  这个粉子最近经常跑来看我,给我送一些书籍、饼干。那个穿白衣的“老奸夫”正在和她说话,我走过去坐在他们旁边,我听见“老奸夫”在对她说:

  “------精神病分为两种,一种是分裂性精神病,另外一种是情感型精神病,他当然是属于后者,这种类型的患者没有攻击性,主要病征为语言强迫症,喜欢演讲、唱歌、容易想入非非,爱夸夸其谈、胡言乱语,无法区分真实和幻像,记忆也经常产生混乱。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情绪低落、沮丧,最近他明显有一些好转,但不够稳定,如果有良好的感情生活,可以考虑把他接回去,但现在还不行,最好缓一缓------”

  我知道他说的可能是我,沈秋又送来了一大堆东西和书籍,说了一堆周家梅的事,她说得来颠三倒四,我越不越搞不清楚周家梅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问她:“周家梅在广东卖淫?”

  “周家梅在广东,但她没有卖淫。”

  “这婊子如果不卖淫,怎么会得上尖锐梅病。”

  “她在一家新锐媒体工作,不是梅毒-----”

  沈秋最后说她下次再来看我,握了握我的手就走了。

  今天早上,我看了一眼日历,发现已经到了2003年。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我突然觉得,以前写的日记好像不太对,不是内容不对,是时间全部搞错了,把80年代的事放在了90年代,把古代的事放到了现在。我很想拿来改一下,但已经晚了,这些日记都被沈秋拿走了。

  已经到了夏天,这天“馒头粉”又来勾引,说有好几个人在花园等我。

  来的人我认识两个,一个是王建南,一个是沈秋,还有一个男人我以为是“方糖”先生,介绍后才知道这傻B原来是一个CEO。

  我听见王建南一个人在跟我说话,他说:“向东,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你在这里写的日记我都看了,写得乱七八糟,记忆很混乱,时间也经常颠倒,但比较真实地记录了我们的一段生活,我把它们删节整理了一遍,润色后我发现像是一部小说,就把它们帖在一家网上连载,很多网友看了后都说很喜欢,两个月不到,点击率就突破了25万次。今天网站的CEO也来了,他们想把这部小说出版,你在这里签个字,剩下的事交给我办理。另外还要征求你的意见,小说的署名是用你的网名-------”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8: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end)
有点蛇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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