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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月满西楼

看完这个帖子,我不想结婚了,有胆进来看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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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撕拦你这个老逼的嘴!你个老不死的老逼!前世作孽,今生作怪!我一棍子夯死你!”丽鹃妈跳起来扇亚平妈一个耳光,又一把将亚平妈推出去。亚平妈身型小,很吃亏,先挨一巴掌又跌倒在地,伏在地上不起来,嚎啕大哭。
  
  亚平很用力地拦开丽鹃妈,推搡着说说:“撒什么泼啊!放什么赖啊!当初大家不都是贪图利息吗?上当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有贪念。当初丽鹃还跟你说不需要了已经够了,你还硬把钱塞到她手里。责任不全在我们吧?本来投资就是有风险的。您坐下吧!”亚平凭借身高力气优势,将丽鹃妈提起来用力放在椅子上,吓得丽鹃妈惊叫连天。
  
  丽鹃从楼梯上冲下来,当着亚平妈的面一巴掌煽在亚平脸上,并拿头去撞亚平,拿手去撕亚平的嘴。亚平妈立刻挺身而出挡在儿子面前说:“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有话不能好好说?有种象种,一样的泼妇!”
  
  丽鹃蔑视地看着婆婆,说:“我跟我丈夫讲话,我教训我丈夫,关你屁事?你有多远死多远!我打他是因为他敢推我妈,我打他是因为当初我早告诉他你们一家迟早会把他害了,他根本不听话。我打他是我坚决不同意要我家跟你家凑在一起,是他逼着我去的。你站中间干吗?闪开!不然我连铺盖带人把你们赶出去,叫你们滚蛋!你住我这,吃我的,一点不感恩,还把自己当个人了,动不动就想在家里充老大,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家出钱买的,你家出的钱我已经还你们了,加倍都不止,我让你们住这里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要叫我不爽快,我连这个男人都赶着一块滚!”丽鹃说完扬手又给亚平一巴掌,亚平妈拿胳膊去挡,一抬手,丽鹃的手撞到墙上,这更激怒了丽鹃,丽鹃先是一把将婆婆搡出好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又对着亚平的胳膊狠狠咬下去,死不松口,丽鹃妈都惊呆了。
  
  亚平面对大肚子的老婆和旁边惊叫的娘,还有胳膊上的剧痛,浑身冒汗,眼冒金星。推又推不得,胳膊又抽不得,亚平妈冲过来猛拉媳妇的头发,试图拽开疯狂的亚平,丽鹃的妈又冲上去拉住亚平妈的头发,一个家打成团,哭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楼上传来沉闷地“咚”地一声,感觉一个麻袋砸下来。
  
  亚平妈惨叫一声:“冠华爸!”撒腿就往楼上跑,亚平用另一直空着的手猛地煽了丽鹃一个大嘴巴,把丽鹃打醒,抱着血淋淋的胳膊也往楼上跑,丽鹃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丽鹃妈半个身体开始发硬,站不稳地往下倒。亚平拿手机叫救护车。
  
  不一会儿,楼下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响成一片。
  
  亚平爸在上救护车前,对蓬头乱发的老婆挣扎着喊:“要亚平离婚!”
  
  没到医院,亚平爸就断气了。
  
  亚平在警察局,丽鹃在医院挺着肚子和爸爸一起陪着小中风的妈,亚平的妈一个人孤单地在太平间,失神地面对床上的尸体。“赶紧回去拿衣服来穿上,等下要硬了。现在身上都又是尿又是粪的,怎么上路啊!”亚平妈跟没听见一样。
  
  亚平家现在挤满了东北来的亲戚,家里给布置成灵堂的样子,亚平公司的领导前来看望,亚平爸单位派人来慰问,丽鹃单位也派人来送挽联。亚平双膝跪地,除了失声痛哭,并不能做些什么,亚平姐站在门口迎来送往。亚平妈躺在床上拒绝说话。
  
  丽鹃妈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赶紧回去。”丽鹃恹恹地说:“我不回。我厌恶透了。”“不行!你一定要回!他妈已经在盘算要卖我们的房子了!你要不回,他们哪天把锁换掉,房契又在里面,房子说没就没了!要我说,你就连生孩子都不能出那个房门一步,叫医生到家来!等这个孩子一生完,你就丢给他家,跟他离婚!这些外地野鬼,真是不能沾!简直是流氓无赖!”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丽鹃回到家。
  
  整个家笼罩在愁云惨雾中,黑色的大相片,黑色的幕墙,花圈从门口就开始摆放,每个人都戴着白孝,女的头插一朵小白花。丽鹃在门口就听到亚平已经哭哑的嗓子,边哭边喊:“我爸,我爸,儿子不孝啊!”
  
  丽鹃跨过门坎直奔楼梯。
  
  “站住!”亚平姐站在门口低声呵斥。丽鹃连头也没回,根本没停脚步。直奔自己的卧室。
  
  冠华将麻衣麻布交给亚平说:“去!叫那个贱货穿上!她还套着红毛衣!”亚平继续哭泣。冠华踢了亚平一脚说,“去呀!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那媳妇,你能管得住吗?气死我爸不说,进门连头都不磕!要不是看她肚子里装我家的孩子,我一刀宰了她!”
  
  
  冠华蹬蹬蹬追上二楼,用力拍着门说:“穿上孝服!”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开门!你听见没有?穿上孝服!”
  
  丽鹃打开门以后,冠华将麻布扔到丽鹃脸上。“你害死我爸!”丽鹃毫不相让,将麻布扔回去说:“谁害死你爸?要不是你把大家的钱给弄丢了,你爸还多活两天。别想把屎盆子扣人家头上以图自己轻松。你不但害死你爸,还害我妈到现在都躺在医院里。我看你是亚平姐姐的份上还没说话呢!别以为你声音大点我就被你压着了。告诉你,我们俩的事没完呢!咱们法庭上见,我手里有你丈夫和你的亲笔签名借据,上面写的是欠款并付利息。看到底谁狠!这世界真是看不明白了,欠钱的这么嚣张!”
  
  冠华站在门口张口结舌。丽鹃砰地关上卧室门,直摔在冠华脸上。冠华奔下楼去开始唱着哭丧,边哭边将丽鹃要告她的事说给弟弟跟妈听。
  
  亚平妈叹口气说:唉!家破人亡。屋漏逢雨呀!”沉思片刻,对亚平说:“找个机会,我要好好跟丽鹃谈谈。毕竟是一家人,不能为了点钱败了。”
  
  亚平父亲出殡前一天,亚平妈召开家庭会议。丽鹃这两天一直闭门不出,眼不见心不烦。那晚,是亚平妈站在门口一直敲门,央丽鹃出来的。
  
  “丽鹃啊!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我这当妈的真是难过。首先呢,我要对你们家表示道歉。出面借钱的是我们家,现在还不出,害亲家母住院,我心里也不好受。你爸去世呢,是迟早的事情,不能怪在你头上。今天要把话说明白。以后冠华亚平都不能这么想。说到底,错在我们,欠债还钱是本分,那天你妈在这里,我要是不说那么过头的话,也不能害到你妈中风。丽鹃,欠的钱我们不赖。现在我们没钱还,辛苦攒几年,一定会还的。也许利息给不了那么多,但本金会给亲家。请你放心。你看,亚平现在工资也不低,我们一起艰苦个两三年吧!这笔钱就出来了。毕竟是一家人,以后还是要见面的。你给亲家捎个话儿,就说我在这里赔礼了。”亚平妈坐在沙发上,冲丽鹃深深地躬下腰。
  
  冠华和亚平面对谦卑的母亲,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亚平急切地看着丽鹃,他多么希望丽鹃立刻伸出友善的手,接过母亲的话,就此冰释前嫌。冠华也热切地希望丽鹃收回告上法庭的话。
  
  丽鹃冷冷地低头坐着,默不做声。没有一点反应。
  
  “孩子,你看?。。。。。。。”亚平妈垂寻的眼光。
  
  过半晌,丽鹃说话了:“你这番话,是为冠华说的吧?你是不是想求我不要告她?明说不得了吗?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又抹蜜又塞糖的?”
  
  亚平妈叹口气说:“心结易结不易解啊!无论出于什么心,你都会把我往坏里想。我是真从一家人的角度去想的,不希望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孩子还没来到世上,不能就没了妈。钱的事情是小事,情难留啊!”
  
  丽鹃依旧低着头,说:“孩子来到世上怎么会没妈呢?他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只会没爸,不会没妈。你好象就认准了这孩子就跟你们家了啊!”
  
  亚平急了,“你什么意思?丽鹃?难道你想跟我分手?就因为这点钱?”
  
  丽鹃依旧低着头,不咸不淡不急不徐地说:“没什么意思。你还挺聪明的。我觉得,两家都打到这份上了,没必要硬挤在一个屋檐下。把帐算算清楚,分了吧!这不是一点钱,这是一大笔钱。这不是我的钱,这是我妈我哥的钱。告不告,不是我说了算。借据也在人家手上。至于你妈说的还钱方式,我不同意。你姐借的钱,凭什么要我们还?我们赚再多,那是我们俩的。跟你妈跟你姐无关。你们家的毛病是,团得太紧了,以至于分不清楚里外。这钱一笔是一笔。当初你姐出面借的,理当由她还,她还不出,求我们,我们若替她还,那是我们的情分,不是应当的。你妈有什么权利做我家钱的主?”
  
  一片沉默。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亚平妈再张口:“丽鹃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利语三月寒啊!伤了人就补不回了。从道理上说,欠条上也写的是融资,真到法院去判,不见得怎么判。就算判冠华赔钱,她也得赔得出才行。最近她们夫妻俩的单位效益都差,很可能双双下岗,自己都要拿救济金了,哪能有余钱还呢?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逼急了,他们一家三口就是抹脖子上吊,也还是还不出。也不见得这样你就看着高兴了吧?先不说一家人的话,就是普通人,看着人家境遇可怜了,也伸不出手要钱呀!妈在这里跟你讲道理,也是求你,看在好歹认识的份上,不要逼太紧。你的恩,我们感了。”
  亚平伏在丽鹃脚下,也哀求道:“鹃!我们还有孩子呢,怎么能说分就分呢?你放心,我拼命挣钱去,一定不叫咱妈咱哥吃亏。你给我句话呀!”
  
  丽鹃沉默很久,甩出一句:“钱不是欠我的。那些道歉的话,赔钱的法子,得你们去跟我妈我哥说。不论最后是谁还的,在人家面前,得说由冠华还。没事我睡觉去了。我累了。亚平,希望你不要再半夜里扯嗓子嚎了,我这都几天睡不着。你爸死了,你孩子还活着,今天晚上让我睡个好觉。”站起来,准备上楼。
  
  “那。。。。。明天你爸出殡,你看,要不要一起去?”亚平妈赶紧小心追了一句。
  
  丽鹃根本不搭理。
  第二天一大早,丽鹃绷着脸换上孝服跟在遗像后头去了殡仪馆。看不出情愿不情愿,不过面部表情的冷峻与死板倒是与丧礼气氛相符。
  
  三天后,亚平妈率领一家大小,包括女婿孙子提着糕点去了丽鹃的家。
  
  丽鹃的母亲还躺在床上行走不便。亚平妈一进门,顶着丽鹃妈的历目,睬着尖刀阵前行。放下礼物,就一屁股崴在丽鹃妈的床边,语调轻柔外带羞愧地道歉。态度之诚恳,举止之卑微,叫亚平不忍下目。好在丽鹃妈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为所动:“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们两家已经恩断情绝了。法庭见。还要包括我的精神损失,住院费用,一切一切。你们走吧!东西也拿走,我看不上。”说完就拿手直轰来客。
  
  亚平的脸憋得通红,不知是怒是羞,眼看就压抑不住要爆发了。亚平妈用眼色阻止了亚平说话。冠华一家倒是老老实实的,一句话没有。连调皮捣蛋的小孩儿都吓得没一句话。
  
  丽鹃的哥哥这时候果断站起来说:“意外已经发生了,只能往好的方面解决。阿姨,钱的事情慢慢说。我不能说我不要,毕竟我在上海也要生活,你们尽量还吧,我们也不催你们。这次损失最大的还是人。亚平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为这点钱闹成这样,不值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我代表妈妈接受你们的道歉,和好和好!爸!端几杯茶来好吧?”
  
  丽鹃妈还要争辩,被丽鹃哥用手压住:“不就一点钱吗?人重要还是钱重要?只要你活着,有得享受来!再过三五年,十万都是废纸了,随便抓抓就有。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不要再吵了。这是妹妹的婆婆,你多少要给点面子。”
  
  亚平听了大舅子的话,内心感激万分。
  
  钱的事情告一段落。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亚平妈回到家后,对亚平说:“眼看丽鹃要生孩子了,我身体也不好,得请个保姆。这笔钱,就从你爸爸看病没花完的钱里出。找保姆要谨慎。首先要安全,现在保姆偷孩子的事情太多了。其次要会疼孩子,真心疼孩子的少。我想过了,你大表姐现在在家闲着,才四十出头,正是能干活的时候,一只手能拎一个煤气罐子,又是亲的,叫她抱孩子放心。在上海,找一个保姆,最低也得 700块。有这笔钱送给外人,还不晓得干得怎么样,不如给自己人了。至少对自己的侄子肯定没话说。你说呢?”
  
  亚平频频点头。
  
  丽鹃坚决反对:“我不用亲戚,不好使唤。既然你跟我们住一起,就不存在安全不安全问题,保姆就是来干活的,你多看着点就行。还是到劳动介绍所去找。还有,表姐有家有口,能在这里干长吗?今天闹着来,明天闹着走,不够我贴路费的。”
  
  亚平妈保证:“你放心。说是表姐,你用你的。该叫她干什么甭不好意思。外面找的保姆,我也不能24小时看着,人家要真憋着坏心,想偷我们孩子那还不是眼皮底下的事儿?既然来了,就扎根儿了。他们一家大小也指这钱过日子不是?我前头就跟她说好,不兴来回跑的。行不?”
  
  “行!”亚平替丽鹃就答应了。
  
  
  亚平表姐来得倒挺利索。一个大挎包就装下所有的行头了。一进门长嘘短叹:“哎呀妈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呀!提前实现四个现代化啊!这整个一空中别墅啊!叫我瞅着,比外头的独门独院儿别墅强多啦!楼下还有防盗门腻!多安全啊!亚平这小子行啊!”
  
  亚平妈乐开了怀:“可不咋地!这可是大上海啊!每个月光贷款我们亚平都得还好几千哪!”“那不要了亚平的命了?”“我们亚平一个月工资就一万多!不怕!”“哎呀妈呀!大兄弟真出息!上一个月班儿强过我忙一年的啊!小姨你瞧好吧!以后靠着亚平,你们一家就吃香喝辣啦!”
  
  丽鹃冷眼看,不说话。
  
  亚平的表姐玉喜干起活来真没话讲。没活都能捣腾出活来。早上丽鹃去上班,连鞋带都替丽鹃系好,很会疼人,比亚平还强。虽然说话咋呼点儿,有时候兴致来了放开嗓门震得房门有点颤,睡觉呼噜打得有点响,略嫌吵,旁的倒没啥。
  
  一周后,丽鹃开始觉得浑身瘙痒,上班的时候不停地挠。起先怀疑怀孕后期皮肤干燥,涂上厚厚的凡士林也无效。回去跟自己妈一说,丽鹃妈拉起丽鹃的衣服闻闻,说:“衣服没清干净,肥皂粉蛰的。”
  
  丽鹃回去后便留心看玉喜洗衣服。
  
  玉喜洗衣服不用洗衣机,甚合亚平妈的心意。纯凭手搓。肥皂粉搓一遍,清水涮两遍。第一盆清下的白花花的肥皂水并不倒掉,而是留着擦锅台抹桌子。第二遍清的水蓄在桶里擦地冲厕所。然后完了。衣服拧干了往窗外挂。
  
  丽鹃吓得跟后面阻止道:“玉喜姐,这算干净了?”“那可不咋地?都洗三遍了还不干净?洗衣机不也就洗三遍吗?我这还一件一件搓的呢!你放心,有油点的地方我都先搓过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最后一遍清衣服的水上,都漂着泡沫呢!这样洗不行的!我穿了浑身发痒!”
  
  “你那是心理作用!人洗还能不比洗衣机洗干净?洗衣机洗你都不痒,我洗怎么就痒呢?”“那不一样,洗衣机放的水多!每遍洗完都甩干,容易清,你手拧拧不干净的。肥皂粉都积在衣服里面。我看最少要清四遍,水面上没泡泡了才行!”
  
  “哎!丽鹃啊!这水不要钱啊!你没见我恨不能都把这剩水喝了?有钱是一回事,那也不能糟蹋能源吧!水多宝贵啊!再说了,水上有泡泡太正常了,拿手胡拉两圈上面都飘泡泡呢!你看你看!”玉喜一句不肯相让,还拿手去泼了泼盆里的水,果然水面上漾起了几个大泡泡。
  
  “这是两码事!这种是大泡泡,是空气,你那种是小泡沫,是肥皂泡!”
  
  “那你这就是为难我了!那万一盆上面飘着又有大泡泡又有小泡泡,我以哪个为准呢?”
  
  “小泡泡多就说明肥皂粉没带干净。洗到大泡泡多为止。”
  
  “这个多又怎么个说法?多少算多?你给个百分比,三七开?四六开?”玉喜不高兴了。“得!我人直,拐不过那么多弯来,”玉喜跑上楼,从书房里拿张纸拿支笔推到丽鹃面前,“你给画个图。多大的泡泡算空气,多大的泡泡算肥皂。我就照着比。万一我洗四次了还是有小泡泡呢?”
  
  丽鹃哑口。想了想说,总之,洗衣服的时候要放水笼头冲,不能一盆水从头搓到尾。最少清三次。
  
  亚平妈就坐在客厅里听丽娟跟玉喜为个泡泡争来争去,玉喜嗓门大,中气足,从势头上一下就压住了丽娟,最后又掏出笔来要丽娟画押,快把亚平妈给笑晕了,就那么一直抿着嘴偷乐。
  
  “还有,洗完衣服的水都倒了,别留着擦这擦那。那里面又是内裤又是袜子的,拿去擦锅台,一个是吃的,一个是穿的,混一起真上下不分了。”丽鹃原本不计较这些,因为觉得在泡泡的争执上失了阵地,便随口找个话说,“我们家不缺这点水钱。”
  
  “那你不缺,不如把钱送给我算了。我省的算我的。白花花的水,哪能就这么浪费呀!裤头袜子有什么要紧啊!都是贴身穿的,又不脏,你们这都天天一把澡的,难道还嫌自己身子脏?”玉喜顶回去。
  
  丽鹃明显不是对手,怏怏出了厨房回房间。
  楼下,传来婆婆和玉喜故意压低嗓门的低语,时而放肆地大笑。丽鹃火不打一处来,肯定俩人背着自己不晓得怎么嘲弄。丽鹃感到这个家由以前的势均力敌骤然发展到自己势单力薄。斗争的形势日趋严峻。当初就不该同意亚平妈的主意,这个老东西,出的点子没一个不憋着坏心。
  
  “玉喜姐,你给我削个苹果。”丽鹃斜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厨房里婆婆跟玉喜两个人有说有笑,心里便不痛快,存心找了个茬支派玉喜。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玉喜应完后并不急着出来,该聊啥聊啥。
  
  “玉喜姐,麻烦你帮我削个苹果!”丽鹃的声音明显提高,透着不快。
  
  “我这正泡着呢!给!”玉喜从厨房迈步出来,递给丽鹃一个被开水烫得失去粉嫩本色,只剩下一片黯然黄皮的红富士。
  
  “我要你削皮,你拿去泡!这能吃吗?行了,我也不要你削了,你替我递把刀过来,我自己削。”
  
  “丽鹃!你还是大学生呢!怎么不读书不看报啊!对了,你还在报社工作呢!前两天我刚在报纸上读的,就你办的那报纸,上面说,苹果里的维生素,60%在皮上,皮上的都是精华!削了多可惜呀!”
  
  “不削?不削吃表面的农药?现在苹果哪个不是喷农药长大的?让我吃一肚子毒?再说你看你拿热水泡的,颜色都变了,还能有营养吗?”
  
  “人哪!不能活太仔细!还没听说光吃苹果上的农药能吃死人的。“玉喜拿过苹果,对着上面狠咬一口又塞回丽鹃手里,“没死吧?我老家乡下的妇女喝整瓶不兑水的农药都能救回来!这也毒那也毒,香烟够毒吧!我姨夫一天两包,抽40年才抽出病来。苹果上的那点农药,到什么时候才能药死人呀?再说了,现在什么不上农药?你天天吃的青菜没药?菜叶怎么削皮?那还不在开水里烫呢,水里泡泡就吃了,怎么办?上海人的想法还真叫人难琢磨,依你的意思,农药是不干净的,那粪反而干净了?菜叶上沾点粪吃下去没事,沾点农药就不行?哈哈哈哈。。。。。。。。。。”玉喜笑得毫不顾忌。
  
  亚平妈就站在厨房门口听她们斗嘴。眼中的笑都快漫出脸了。
  
  丽鹃冷冷透射虽然不站在一条直线上,却显然站在一个阵线上的婆婆及婆婆的保镖。将苹果重重端在茶几上,缓缓站起身,塞上拖鞋,懒洋洋上楼回房间。边走边扔一句话:“得!我每月花700块钱,没请一保姆,请一大学教授来给我上课了。吃个苹果都这么难,我也不敢劳动您了,您找一大学另谋高就吧!您蹲我们家多可惜呀!全国寿命研究委员会该高薪聘你呀!您这样的下岗,多屈才呀!又读书,又看报,知晓天下大事。爱猫扑,爱生活怎么没请你进智囊团啊!你比那什么红可强多啦!哦!我忘了,您这正拿着我的工资替我婆婆出谋划策呢!”
  
  玉喜说:“哎!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啊!别指桑骂槐的。有理说理。你说得过我我按你说的改呀!扯我小姨干哈?再说了,我来是照顾你们全家生活的,我来也不是你请来的,这钱也是我弟弟出的,你横啥?切!还大学生呢!比泼妇还泼!”
  
  亚平妈轻悄悄走过去,拉了拉玉喜的手说:“甭理她!花疯子一个。说话向来没谱,不懂人事儿!”
  
  “我能不理她吗?她撵我走呢!走就走呗,我又不是非得赖这儿!但你至少得说个理由吧?就因为没理了恼羞成怒?”
  
  “她干得那些个事儿,桩桩件件,没一个能让人学得出口的。你知道你姨夫怎么死的?你知道上次那个集资的事情,她说啥来着?她要告我们冠华!就这!就这!就这是我们家媳妇说的话!我都替她丢人!我是为了冠华硬生生压下这口气,舍下老脸来给她那个娘去道得谦!你见过这样的吗?我自家人死了,还得去给人赔礼。我看你刚到,不想让你惹闲气,都没告诉你。本都不想提了,她还。。。。。。。。。。。”亚平妈压低声音掰着手指头开始控诉百大罪状。伤情之处,齿间地震,目含海啸,手如寒冰,身似钢刀。玉喜听了,心如刀绞,几欲冲进厨房夺了菜刀手韧现代严婆惜,大卸八块还要放火上烧烤,硬是被亚平妈生生拦下,含愤带伤地说:“我要不是为我那个孙子,我!我!我!我早想过了,亚平坚决不能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他爸已经死在这个女人手上了,我迟早也得死在她手上!这孩子是我家的,绝对不能叫她给坏了。不能给她!不然迟早得跟这个妈学得无情无义,没心没肝。想当年,我们家为送亚平来上海的学校,吃了多少苦啊!他姐姐每个月就留个饭钱,我们全家人支持他上的大学,现在,就给这个女人废了!亚平刚毕业的时候,工资才1千6,就这样,年底都往家寄5000,自从认识她以后,现在工资都上万了,我连根毛都没见着!我这儿子就算是废了,只当是丢了!”
  
  周五晚上,一家人难得聚一起吃饭。今天亚平回来得早。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边,其他三个聊得热火朝天。丽鹃懒得插一句话,一个人默默剥着虾壳虾尾巴。
  
  “哎呀!虾壳里有钙质,孕妇要多补,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你怎么都给扔了?多浪费呀!一斤虾都十七八块呢!”玉喜心疼地喊。
  
  丽鹃翻了翻眼,皮笑肉不笑地将眼前一小撮虾皮用筷子推到旁边的玉喜跟前,说:“营养都给你。你吃了吧!”继续剥虾皮。
  
  玉喜脸挂不住了,绷着脸扒饭。
  
  亚平妈直直望着亚平。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亚平放下筷子,说,丽鹃,怎么说话呢?姐那是好心,心疼你,你怎么这么说?
  
  丽鹃依旧皮笑肉不笑,我也是好心啊,她说虾壳有钙有营养,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就让给她吃啊!怎么她说就是心疼我,我说就不是心疼她呢?
  
  亚平捺住火说:“有让人吃虾壳的吗?”
  
  丽鹃哈哈,哈哈,冲天笑几声,不阴不阳地回一句,是啊,有让人吃虾壳的吗?


亚平不做声了,亚平妈默默扒白饭,玉喜坐了片刻,也默默吃饭。
  
  丽鹃内心的得意都憋不住了,嘴角硬绷都绷不住乐,双眼不望旁人,大模大样地索性将一整盘虾端到自己眼前头,一只接一只地剥,并且消灭干净,毫不客气,虾皮堆了半个桌面。
  
  吃完饭,丽鹃在书房上网。亚平推门进来又反手带上门说:“丽鹃,你是不是不喜欢玉喜啊?玉喜对你那么好,早上出门都替你把鞋带绑紧,晚上洗澡都搀着你,换洗衣服放在你床头,也只有亲的才能做到这样了,外面找一保姆,能这样对你?你别伤人心啊!”
  
  丽鹃根本不回头,说,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要紧啊?这家反正我也不做主。你妈喜欢不就行了。
  
  亚平说:“你马上就要生了,现在再换保姆也来不及啊!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她年纪比你大,说你都为你好,你就不能客客气气的?以后我们孩子都指靠她了。”
  
  “切!这家里,哪个不比我大?哪个不能说我?我能指靠哪个?我谁都不靠,我靠我自己。”
  
  “你这话不凭良心。这家里,谁敢对你怎样?你刚才说玉喜,那是我妈的外甥女,我妈心里多难过,都没说你。你在家里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那是当你面。我不会演戏。我就算会演戏,也没观众。平日里就我一个,我演给谁看?还不是任人欺?”
  
  “谁欺负你了?我不信。就我妈那脾气,玉喜那么实诚,她们绝对不会。何况,你也是我们家人啊,哪有一家人欺负一家人的?你也太小心眼了。”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跟你说了吗?懒得理你。以后有话敞门说,干吗搞得跟做贼似的,外人不晓得,还以为我拿着黑本子告黑状呢!”
  
  丽鹃在7月末的盛夏顺产一个男孩,三天后全家大包小袋出院。婆婆手里抱着孩子,玉喜手里提着东西,亚平负责搀扶丽鹃。
  
  回家后,丽鹃的卧室门窗紧闭,窗帘低垂,不见太阳。床上铺着布床单。玉喜张罗着丽鹃躺下,抱着孩子就去了奶奶的房间。
  
  丽鹃说,孩子放我这儿吧!喂奶方便。
  
  玉喜不同意,说一个月子的妇女,要是跟个哼哼唧唧的奶孩子在一起,还睡什么呀!你只管休息你的,到时候送过去奶一下就行。这一个月,可得好好保养,不休息好,坐下月子病,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盛夏时节,卧室又在七楼楼顶,那个炕啊!丽鹃没三分钟就把床单给浸湿了。
  
  “亚平,替我开空调。”丽鹃吩咐。
  
  “瞎胡闹,月子里哪能受风?那还是冷风!没见我窗户都关着?别说空调了,电风扇都不能吹。你忍忍。这不能由你性子。”玉喜说得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商量余地。
  
  丽鹃心生反感,打心里觉得玉喜这是变相折磨自己,出一口恶气。而儿子在她手上,就见她一趟一趟往婆婆房里走,俩人对着个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傻乐,夸赞之声飘忽而至:“瞧这孩子,额头宽的,跟他爹一个模样!”“可不咋地!眼睛没睁开都能看得出双眼皮大眼睛,真象他姑姑!幸好没象着他妈。”“你说这孩子咋就那么俊腻?越看越象未来电影明星。”“电影明星也有长得糁的,葛优再有名,都不能象他呀!我看就跟唐国强似的。”
  
  丽鹃从孩子生下起都没时间看仔细。心里想得不行,就想抱过来看看。
  “玉喜姐,抱过来给我看看。我都没看清楚呢!”丽鹃忍不住要求。
  
  “不行!你那屋多热呀,把孩子捂出痱子来,我们这里手打扇子,自然风,又凉快又不感冒。你甭管了,好好睡你的吧!到点我抱过去喂奶。”
  
  孩子大声哭。玉喜抱着孩子沿走廊来回颠,换着法子哄着。
  
  “是不是饿了?拿来我抱抱。”丽鹃躺床上喊。“刚吃过,不饿,这是闹困呢!”你关上门,别吵着你。“玉喜继续哄。好不容易哄睡着了,把孩子一放枕头上,又开始放声大哭。再继续颠。一天二十四小时,亚平妈和玉喜轮流换手,自己累了就那么直停停坐在沙发上眯眼打瞌睡,硬是不撒手。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丽鹃几次接手想去抱,孩子一落她手就哭。亚平妈慌着又抢回去。”你身上有奶味儿,闹得他睡不着,小人儿又困了,要睡觉,你这是折腾他呢!”
  
  丽鹃怅然,感觉自己纯粹是一个奶妈。
  
  三伏天,热得丽鹃浑身是汗,又加上动弹的少,身上真捂出了痱子,浑身痒。几次憋不住要开空调,都被玉喜吓回去了。
  
  “我说的反正你也不听。好心当成驴肝肺。成,你要真想开,我拦不住你。但孩子我不能送进去,一冷一热要感冒,我给你去买个泵,你自己把奶泵出来,我拿出来用奶瓶喂。”丽鹃只能忍。
  
  “一?今天宝儿怎么拉的是香肠?昨天拉的还是果酱呢!别不是奶水出了什么问题吧?”婆婆和玉喜对着宝宝的一厥大便仔细研究,闻来闻去,还对太阳瞅。
  
  “坏了,今天又拉蛋花汤了!这可不得了啊!是不是奶水太油?”
  
  亚平妈和玉喜针对不同的大便成色作出准确判断,并最终将食谱定在最适应宝宝肠胃的鲫鱼白蘑菇汤上,且,不放盐。
  
  “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能不能换点东西吃?一点盐没有,我怎么吃啊?我又不是得了肾病。”“盐多对孩子不好。你盐吃多了就要多喝水,多喝水奶就稀,他一天多吃三趟都吃不饱,你是做妈的,就不能为孩子忍忍?”
  
  丽鹃气结!曾干过半夜里趁一屋子人都睡了偷偷溜到楼下去偷吃酱菜的事情。
  
  丽鹃恨恨地想,我忍!忍你们一个月,等我月子满了,看你们说什么,第一件事情我就把孩子收回来!
  孩子满月后的第二天早上,丽鹃起身到楼下喝水,看见玉喜抱着孩子半歪在沙发上,张着嘴巴睡觉,口水漾在嘴角边,越拖越长,眼看就要落到孩子脸上。儿子倒是睡得很酣,不哭不闹。
  
  丽鹃走过去,打算轻轻将孩子抱过来。手刚一触到孩子,玉喜本能一抽胳膊,张开眼睛吸着口水问:“干吗呀?”
  
  丽鹃答:“我看你睡得辛苦,哪有成夜成夜这样睡的?我跟你换个手,以后让宝宝跟我睡,不用抱着。”
  
  玉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孩子还邪性,就要抱着睡,一躺下就哭。”
  
  “那更不能由着他了。迟早得自己睡吧?难道抱到大?越大越难戒,这才一个月,没事的,就让他放摇篮里睡。”
  
  玉喜就是不撒手,跟丽鹃抢孩子。丽鹃火了,一用力把孩子夺过来说:“不行!哪能由了你了?”孩子立杆见影就放声哭起来。丽鹃理也不理,抱着就回房间去,让孩子躺在身边的摇篮里,关上门。
  
  亚平妈慌着从阳台上奔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正睡得得意,怎么就闹了?”玉喜哭丧着脸说,孩子给抢走了。亚平妈不做声。
  
  丽鹃的宝宝还真硬气,不抱就哭不停,扯着嗓子歪着没牙的小嘴带着豆大的泪哇哇哭了10分钟。其间丽鹃试图抱着哄,颠来颠去也不见孩子停。
  
  亚平妈沉不住气了,敲着门说:“他就喜欢抱着睡,他就认玉喜,你还是叫玉喜抱着睡吧!别折腾了。”
  
  “不行!哪能由着他?坏习惯现在不改,以后还怎么带?你别护着,我来收拾。”
  
  亚平妈围着门直打转,玉喜也守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丽鹃心里急得呀,这第一炮要是打不响,以后的阵地就彻底拱手送人了。她试着拿奶头去堵孩子,孩子根本不吃,塞进去吐出来,就是哭,眼看就哭了20分钟了。
  
  “丽鹃,你叫玉喜哄吧!你没经验,孩子又跟她亲,她哄完了再交给你。”
  
  “你们别管了。他哭一次知道不管用,以后就老实了。”
  
  “你瞎胡闹!他才多大,懂啥管用不管用?他哭就说明他不喜欢。你非要拧着他干吗?拿来!”亚平妈开始气愤地拍门。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丽鹃把孩子放下,拉开门冲婆婆说:“你干吗?拍那么响给谁听?我的孩子,就得按我的法子带。你要能接受,你就在这住,不能接受就走人。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孩子跟我不亲?我孩子跟我不亲跟你亲?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碰了,过几年以后,他还认我是他妈吗?从今天起,你们俩就负责孩子的洗洗涮涮。不想负责我也不稀罕。晚上孩子跟我睡,谁都别摸。”说完啪地关上门。
  
  亚平妈气得脸色发青。
  
  宝宝够倔,已经哭紫了脸了,上气不接下气,要多惨有多惨。外头亚平妈眼泪直滴,比宝宝哭得还惨烈。
  
  玉喜到楼下的储藏室里翻出备用钥匙,直接打开卧室门,一把抢过摇篮里的孩子跑出去。丽鹃要追,被亚平妈一把拉住:“丽鹃啊!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不能牵扯到毛娃娃,他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你就放过他吧!”
  
  楼下已然一片安静,宝宝蓦地住嘴,明显跟丽鹃唱对台戏。得!丽鹃的阵营更加单薄,而敌人的队伍不断扩军,现在还招了个会十八般武艺,从自己的黄龙府直接叛变的小童军。
  晚上亚平回家以后,丽鹃在他睡的书房等,面色铁青。“李亚平!我的孩子,我能做主吗?”“当然能。”“好,明天你去跟你妈说,孩子跟我睡,不用她管了。还有,我妈最近又小中风了,需要个人伺候,我想叫玉喜过去。”
  
  “这不合适吧?跟谁睡不是睡?只要对孩子好就行。何况,我妈不叫孩子跟你睡,也是心疼你,怕你晚上休息不好。还有玉喜,她来当初说好了就是给我带孩子的,你现在支派她去你家,也得她乐意才行。她不乐意,我怎么好勉强她?”
  
  “当初她来,是你妈说要请保姆的吧?既然是保姆,就得听我指挥吧?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吧?我这现在不需要她了,要么她走人,要么去我妈家。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没见过保姆挑工作的。”“她是保姆吗?她是我姐!”“哦!那就对了。我现在需要的是保姆,不是姐。她可以回去了。你不跟她说,我明天自己去说。”丽鹃转身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丽鹃赶在亚平上班以前,在楼下大厅等候,眼看亚平下楼吃早饭,扯着嗓门对玉喜说:“玉喜姐,孩子现在满月了,我也能活动了,这里用不到你了。我妈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个人伺候,你能不能去我妈家住一段?”
  
  玉喜不出声。
  
  “你不说话就算是应了。谢谢啊!”
  
  亚平妈说:“慢着!谁同意了?玉喜是我叫来的,给我带孙子的,钱也是我出的,从老头没看完的病钱里出的。我不叫她走,谁也不能叫她走。”
  
  丽鹃冷笑一声说:“你的钱,你有多少钱?你哪来的钱?好象你现在还欠我家10几万吧?你既然有钱请保姆,不如拿钱还帐了。你不愿意也行啊!我妈身体不方便,我这又替你还债,一个月1000到猴年马月才清啊?从下个月起,我给她两千,一千还债,1000替她请个保姆。想当年你们不来搅和的时候,我妈身体可是一点毛病没有啊!”
  
  转脸又对玉喜说:“玉喜姐,你自己掂量,你若去我妈家,我加你300,你若不去,在这能不能呆下去,我不敢保证。反正我不缺人手。”
  
  亚平妈盯着亚平问:“亚平,你什么意思?”
  
  亚平低头吃饭,不说话。
  
  亚平妈抬高声音问:“亚平!?”
  
  丽鹃懒洋洋回答说:“甭喊了!我昨天晚上跟他谈过了。这个家,他不当。住我的房子,就得听我的话,不然都给我滚出去,我不爱伺候。”
  
  亚平妈气得发抖。
  
  玉喜从厨房出来,低头说:“行,我去。”
  
  丽鹃得意地转身上楼说:“哎!对了,这才叫聪明。人要看清形势。对了,我现在去抱孩子,以后孩子就在我房间里,他哭就任他哭,谁都别来哄。谁来哄我跟谁翻脸!别怪我事先没把话说清楚。孩子是我的,他就得服我管,那旁的,都不亲!”哼着小曲儿去了婆婆房间。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丽鹃抱着孩子,带着玉喜上自己妈家。
  
  玉喜一个礼拜后的半夜里,哭着跑回亚平家,死活非要回东北老家。
  
  亚平妈一边系着衣裳扣子一边问:“这大半夜的,怎么了这是?”亚平也下来,丽鹃也出来站在楼梯听。
  
  “那个老不死的!想把我整死。整夜整夜不叫我睡,鸡没叫我就起,老鼠都休息了我还不能休息。全家马桶我倒就不说了,还故意羞辱我,说是便秘,撅着屁股让我给她塞开塞露,我不干,她就骂不停口,啥脏话都出来,简直叫人没法听。今天晚上,我想打个电话回家问问孩子的事情。刚拿起来她就骂,说我浪费她家电话。我说我自己出电话钱,她说我哪来的钱,钱都是她女儿给的。过了12点,我趁她睡了拿起电话想打,哪知道她就躲门后头等我,开了灯扯嗓子骂我,所有的街坊邻居都醒了,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他们一家在赶我走呢!这钱我也不要了,留他家买花圈吧!我明儿就走了。”
  
  丽鹃从二楼冲下,阴阳怪气地说:“玉喜姐啊!你想走,没人拦你,走就走呗,现在连国营企业都没铁饭碗了,谁敢保证自己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啊!但走了还找借口编排人,可不厚道啊!我妈她要是全手全脚身体利落,用每月糟蹋1000块请人帮忙吗?哪家用人不倒马桶?她手要是活动方便,她也不想让你看屁股啊!再说了,她好歹也算生活自理的人,这要是瘫在床上不能动,等你擦屎擦尿,你不得把她给捂死了?不给你打电话太正常了。保姆谁不是自己买电话卡上公用电话亭去?以前你呆我家太享受了吧?不要钱的长途电话,想扯多久扯多久。也就我们富裕不计较。我妈可不富裕,她没那么大方。再说了,你半夜12点打电话什么意思?存心不让人睡觉啊?我妈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又不是针对你。对我她也不客气呀!更何况她被人气病了以后更是性格偏激,你好歹也算晚辈,该担待一点才是啊!告偏状也没这个告法吧!得,我也不多说了,既然你自己提出要走的,看你是亚平姐的份上,明天我替你去买车票,多给你俩月工资,慢走不送啊!”转身回房偷乐,快活地直蹬脚。
  
  “这!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亚平妈咬牙切齿,越想越恨,抬手扇了儿子一个大嘴巴。
  
  亚平哭丧着脸站在大厅中央,感觉自己真成了钻风箱的老鼠。
  
  亚平半夜偷偷摸进丽鹃的卧室,跪在丽鹃床头搂着丽鹃的肩膀说:“丽鹃!求你给我个面子,你这样,我妈要伤心死了。求你了。就说句软话,让玉喜留下吧!”
  
  丽鹃背对亚平:“你现在还有什么面子呀?你那点薄面早就给完了。我现在让你挂我丈夫的头衔,已经是开恩了。玉喜这事可不怪我啊!我当初坚决反对她来,是你妈的主张。现在不过是平添一个枪灰而已。你妈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家,我看就多了你妈。要是没你妈,光玉喜,没准我们还是好朋友。亚平啊!我现在跟你,只能是同志间的友谊,不存在夫妻间的感情。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觉得我们过不下去了呢!你提离婚,我马上签字。孩子归我,房子归我,你带着你娘爱上哪上哪去。你要是想过下去,叫你娘闭嘴。她要看清楚这个家的形势,这个家只能有一个说话算数的,那就是我!”说到“那就是我”的时候,丽鹃突然转身,目露凶光,眼带杀机,吐词恶狠狠。“我现在是可怜你附带收留她,不然我叫你们俩光着屁股滚蛋!听清楚了?滚!”
  
  第二天,是亚平去买的车票,送玉喜走的 人。在送别的站台上,亚平哭成个泪人,不知道是歉疚还是屈辱,除了流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玉喜也哭。俩人抱成一团泪流成渠。玉喜坐在车里冲亚平挥手:“你多保重!”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丽鹃觉得日子无比美好,呼吸都特别轻松。现在,她在家里悠哉游哉,抱着孩子想上哪上哪。宝宝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妈妈的微笑,常腻在丽鹃的怀里拱。丽鹃的心都要化了,特别喜欢孩子依赖的表情,还有一张眼就露出的惊喜,看都看不够。丽鹃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开始沿袭玉喜以前的习惯,就这么不撒手地抱着晃着,就愿意 宠着孩子让孩子高兴。她终于明白了玉喜还有婆婆当时的心,对这样一个可人儿,再怎么溺爱都不过分。
  
  亚平的妈出奇地沉默。大部分时间一个人蜷缩在厨房里或躲在卧室里不出来。很多时候一个人默默发呆。她已经意识到这个家的现实。她的儿子根本不做主,而她只是在这个家借住。很多时候她如果正在厨房干活儿,不巧丽鹃抱着孩子进门,她会吓得一哆嗦,赶紧低着头躲出去。而亚平无论找多少个机会跟他妈套近乎,他妈报复性地死不开口。基本上,亚平妈在家说话的机会为零。
  
  亚平妈的乐趣就在看孙子。有时候趴在门边偷偷往卧室里瞅,或贴在墙边听里面丽鹃逗孩子,心里向往,难得露出笑容。
  
  丽鹃知道婆婆趴门口偷看孙子。这一向婆婆默不做声,她又觉得过意不去。内心里其实满希望婆婆能够走进来,抱抱自己的儿子。可嘴里就是放不出软话:“要看就进来看,别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婆婆一听这话,立马转身就走。
  
  转眼三个月产假到期,丽鹃要上班了。丽鹃这一走,整个家包括孩子就丢给亚平的妈。丽鹃想借这个机会跟亚平妈和解,一是为了孩子,二也是为了这个家。
  
  上班前的头夜,丽鹃走进婆婆房间,看婆婆靠在床上警惕地看着自己。
  
  她坐在亚平妈床头,拉着亚平妈的手说:“妈,我明天要上班了,今天晚上还有明天早上,我把奶泵好放在瓶里冻冰箱,孩子和这个家就全靠你了。谢谢啊!”亚平妈不做声,轻轻点点头。
  
  丽鹃心想,我要对婆婆好点,毕竟她是亚平的妈,是孩子的奶奶。
  
  丽鹃上班一个礼拜,就觉得不对劲。
  
  孩子回来并不饿,塞奶头也不怎么馋。按说孩子越长越快,每天四小瓶奶不至于撑得他不想喝新鲜的。硬往他嘴里塞,他要么使劲咬着玩练牙,咬到丽鹃皮破,要么含着就睡着了,并不吸。网上找资料,去问医生,问所有的同事,都说不正常,却找不到答案。
  
  这天丽鹃长了个心眼,掐着孩子中午喂奶的时间回去,一进门,婆婆正把瓶子里泵好的母奶往水池倒,看见从天而降的丽鹃,吓得浑身一哆嗦。手赶紧藏背后。
  
  灶台上,放着一瓶婴幼儿奶粉,打开盖子。
  
  丽鹃怒火中烧,恨不得冲过去扇那老娘们一巴掌,再将她从阳台扔出去。她掏出手机,直接拨到亚平办公室:“李亚平!你现在马上回家!打车回来!半个小时内你要是不回来,你就见不到你娘了!”
  
  亚平妈赶紧伸手拿奶粉,被丽鹃一把抓住:“干吗?想销毁罪证啊!太迟了!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还妄想跟你同一屋檐下生活,对你好!我真是猪油蒙心!你就是时刻准备咬农夫一口的蛇!你老实等你儿子回来,然后你给我滚蛋!”丽鹃两只手捉住婆婆,让她动弹不得,任凭她苦苦哀求:“丽鹃,你听我说!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那意思!”也任凭楼上儿子饥饿的哭声哭破天。
  
  亚平一进门,就见老婆气得扭曲的脸和母亲面色惨白。
  
  “怎么回事?你先放开我娘!你吓着她了!”
  
  “好!既然你在这了,我也不怕她销毁罪证。我说我儿子怎么不吃我奶了,我说我儿子怎么不饿了。你看你妈,你那亲爱的妈做的好事!她把我泵的奶全部倒掉,喂宝宝吃奶粉。她安什么心?恩?叫孩子跟她亲是吧?叫孩子不认我是吧!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她自私到心里永远只有自己!为了达到霸占这个家的目的,连个吃奶的孩子都要利用上!李亚平,你自己决定,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亚平反感地拉住丽鹃:“就为这事啊!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没事瞎咋呼好不好?你能不能不拿你的小人心度人啊?你听我妈说什么!”
  亚平妈一擦眼泪,拉着丽鹃的手,被丽鹃甩开:“丽鹃啊!我是琢磨,你每天上班这么忙,还要泵奶喂孩子,越往后孩子越大,肯定不够吃。迟早得戒。每天听你回来说奶涨得疼,我和亚平都心疼的慌,想试试看,掺一点牛奶,掺一点牛奶,以后慢慢加,等宝宝完全适应了,干脆就断了。省得你难受。再说,现在的婴儿奶粉,营养跟母奶差不多,有的比母奶营养都全,好多妈妈没奶全靠牛奶喂,都长得壮壮实实的。我绝对没有别的坏心,这孩子是我孙子,但最终是你孩子,我是不能和你比的,你尽管放心。”
  
  “我妈这事在你刚上班就跟我说了。你又说奶疼,宝宝白天在家又饿得直叫。就怕你疑心,才瞒着不告诉你。我们果然没看错你,小鸡肚肠一个。这个家,除了你在搅和,没谁想拆散。你自己想去吧!想清楚了,给我妈道个歉。”
  
  丽鹃呆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从内心里,怎么她都觉得不舒服,怎么都觉得别扭,可面子上,她就是说不出一句!内心里唯一感觉是:又被这老巫婆算计了一把!回回她都走在头里。
  
  丽鹃想了半天,说:“我的孩子,我做主。在半岁之前,他只吃母奶。医生都这么说。我供不上那是我的事情,供得上就得让孩子吃。从明天起,我白天多带几个奶瓶,存起来,晚上带回来。以后不许再喂奶粉。”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实的残酷性在于,你能和大人对抗,不能和孩子对抗。
  
  宝宝在丽鹃上班一个月后,拒绝吃奶了。丽鹃知道其中必定有因,可就是说不出个名堂来。现在的奶粉造得,真是具有商业侵略性。也许味道香些,有时候丽鹃甚至怀疑里面放了罂毒,总之,丽鹃的母奶在美国奶粉面前,彻底失去市场,在奶头上抹糖也好,抹巧克力也好,甚至贴上海底总动员的大头贴,都不能动摇儿子崇洋媚外的决心。丽鹃的奶慢慢就回去了。丽鹃得以挟儿子以令诸侯的优势一去不复返。丽鹃的内心失落及惶恐。儿子跟奶奶在白天玩得精疲力竭,每天丽鹃回来的时候,儿子都在酣睡中,有心去亲亲儿子,奶奶在一旁柔声阻止:“孩子都睡了,别弄醒了。”
  
  丽鹃认定这是老鬼的阴谋,特地把孩子弄得时钟颠倒,跟自己没有交流。心生恨想:难怪那么多妇女辞职在家做全职母亲,原来全是为了对付婆婆!不然,得了工作,失去儿子,损失惨重。
  
  儿子在半岁的时候,就会喊人了:“奶!”这个奶当然可以理解成是要喝奶的奶,这是丽鹃的诠释。但无论儿子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亚平妈总答得特别自豪加爽快,眼下的余光还不无挑衅地得意看着丽鹃。至少丽鹃是这样解读的。
  
  丽鹃抓住每一丝可以与儿子交流的机会,每一分钟都握着儿子的手给他灌输:“妈妈。”
  
  起先的一个月里,儿子没有一点反应。这个妈妈的发音,对他而言,还不如电视机里鞠萍姐姐召唤小朋友,然后音乐声起来得亲切。每当丽鹃紧紧握住婴儿的小手,目带期盼地反复重复‘妈’的时候,儿子都冷漠地将头转到一边,不理不睬。逼急了便一撅小嘴‘卟卟’吹泡泡以表达不耐烦甚至蔑视。
  
  越是不理睬,丽萍越是急噪,晃着儿子的小脑袋,掰过儿子转开的脸,用手指捏住孩子的嘴角,硬是希望孩子吐出一个妈字来。
  
  否则,丽萍的江山,半壁就没了。
  
  孩子慢慢真的有反应了。
  
  
  
  
  孩子先是仔细捕捉丽鹃的‘妈’字,再仔细回想,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非常急切地期待着下话。可是,到‘妈妈’就没了。
  
  终于,有一天,儿子憋不住了,在丽鹃不断地重复‘妈”这个字的时候,儿子非常清晰地吐出“坏!”
  
  丽鹃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宝贝儿子在会喊奶奶,会喊爸爸后又能清晰吐出的第三个音节。这个音节是四拼不循环发音,拼音如HUAI,包含了一个声母,一个韵母和一个复韵母,发音的整个过程要先撅起嘴唇变成个小喇叭再迅速放开,咧出个笑模样才能发出来。这个音节的难度,相当于10个奶奶连发和5个奶奶加爸爸的连发。而且这个发音的还需要智力判断,必须跟在“妈妈”的后面。
  
  丽鹃不相信自己儿子有这么高超的语言技巧,再次试探地小声,摈着呼吸,捏着嗓子,试图将妈妈发音成咩咩甚至截然不同的音调,第一次期待儿子根本没有反映甚至象以前那样反感。
  
  “妈妈~~~~~~~~”丽鹃如此小心翼翼,小心到甚至希望自己的发音只保留一个唇形。
  
  “坏~~~~~~~~~~~”儿子哈哈大笑着答。
  
  “妈妈~~~~~~~~~~”丽鹃再试。
  
  “坏~!”
  
  丽鹃在一分钟之内,经过不下10次的实验之后,用尖利得可以刺破云霄直达天庭的尖叫大喊:“亚平!!!!!!!!!!!!!!!!!!!!!!!!!!!!!!”
  
  亚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来的,而亚平妈也慌慌张张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奔过来。
  
  丽鹃等一家人等全部聚集在身边,冷笑一声,冲着宝宝喊:“妈妈。”
  
  宝宝笑咪咪地以为妈妈在跟自己做游戏,迅速接一句:“坏!~”
  
  全家一片寂静
  
  亚平反应机敏,他在沉寂了近一分钟之后,笑着弯下身来,拨弄着孩子的脸蛋说:“宝宝坏!宝宝是个大臭臭,宝宝拉粑粑在爸爸的脖子上,宝宝坏!”
  
  宝宝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反击:“妈妈坏!”
  
  这是宝宝发出的第一个三音节,完整的句子,有主语有谓语,有人称代词有形容词,还带有语气。
  
  丽鹃哈哈哈哈仰天冷笑,笑到眼泪出来:“我在家养了头野狼,不仅要吃掉我,还要吃掉我的小羊!”
  
  丽鹃直勾勾看着亚平说:“李亚平!这个家,我想只能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我的意思是,你没任何选择余地,我留下。她滚,或者我留下,你们滚。我的话已经非常清楚了。你明天早上告诉我你的决定,这个家究竟走几个人。
  
  亚平面带尴尬地说:“至于吗?就为个毛孩子一句话。他懂什么呀!你这发的是什么无名火?别老挤兑我妈。动不动就想撵我妈走。我妈现在能去哪儿啊!老家的房子卖了,我爸也不在了。你消消气呀!”
 楼主| 发表于 2005-7-16 17: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丽鹃说:“我一点不计较我儿子说什么。他就是个留声机。他就是个传话筒。教什么学什么。学者无心教者有意。我得庆幸我儿子学得快学得好,在我还来得及改正以前。他要是贵人迟开口,到三岁才说话,一切就来不及了。今天我不谈了。明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希望家里少一个或两个人。让我清净清净。我的话完毕,不想再多重复一句。”转身上楼。
  
  亚平目露凶光,追着丽鹃喊:“要走你走,这个家,还有我妈还有我儿子还有我,都得留下,你给我滚出去!”
  
  丽鹃掉回头走到亚平面前:“给你脸不要脸?那好,咱们法庭见。看谁赢。跟我斗?你脑子里有柏油。你也不想想,你儿子还是个吃奶的小家伙,法庭会判给你?这个家,你才出几个钱?法庭会判给你让我们母子露天?你姐姐的借据还在我手里,我连利息一块儿讨回。我不但要讨回,我还得住着这房子,要你付按揭,付抚养费,让你的儿子姓另一个男人的姓,叫另一个男人父亲,我还要告诉他,他爹和他奶奶,都不是好东西,就象他奶奶当年教他说他妈坏一样。李亚平,你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李亚平冲过去把丽鹃按倒在地,拿拳头使劲砸下去,直击丽鹃的太阳穴。
  
  丽鹃闷闷地发出一声哀号。
  
  亚平的第一拳带着气愤却还略有犹豫。亚平的母亲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喊:“使劲打!不打死她!打不死她不松手!这个烂货!搞死她!”亚平放开压抑在胸中许久的怨气,放开力气,象建筑工人砸石头一样放拳打下去,一拳又一拳。
  
  亚平的儿子突然间从胸腔中发出哀号的悲鸣。似乎预感到了不幸。他的哭声并没有阻止他父亲殴打母亲的拳头,尽管他哭得一声赛一声地急。
  
  奶奶抱起孩子,边抖边捂住孩子的嘴,口中解气地喊:“打!打!打死这个女人!就是这个贱货害了我们一家!打!”
  
  不晓得过了多久,疯狂的李亚平突然还魂,惊恐地住手。
  
  丽鹃七窍流血,浑身瘫软,象面袋一样没有筋骨。
  
  李亚平和他妈妈眼珠都要掉出来地对望良久,没有一个人敢去触碰倒地的丽鹃。
  
  足有一个世纪的等待,丽鹃没有一丝反映。
  
  李亚平开始抱住丽鹃猛晃,丽鹃却直往地下滑。
  
  “你!你!你起来!你你你!别装死啊!你你!你醒醒!你醒醒!醒!我跟你离婚,这个家都给你,儿子给你,钱给你,什么都给你,你听见没有?我跟你离婚!”
  
  李亚平彻底崩溃,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
  
  亚平妈抱着孩子浑身一软,坐在地上不起,怀里的孩子哭不停。
  
  丽鹃,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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