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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水边吧实验环境剧 《档案广州》剧本(斑竹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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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0 22: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水边吧实验环境剧

《档案广州》
1999年7-8月演出本
执笔:江南藜果
广告语:以外来知识青年的眼光看广州,他们的梦想、奋斗、情爱、怅惘、成长、堕落、牺牲、死亡、复活......
主要人物:艺术家、下海者、贩卖者、皮条客、兰子、朱自励、田慧、小岚、金晶

第一扬《快乐海洋》
水边酒吧,A区(亭状的小舞台),四名女演员(田慧、朱自励、小岚和金晶)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喝酒、抽烟、聊天,她们的说话声没有通过话筒扩音出来,崐别人并听不到她们说的话。全场该区灯光最亮,这群人因此突显,但有的观众并不知道这是在演戏。和平时比起来特别的是,她们身后的两面墙和窗挂满了五崐个版本的演出海报,原件和复印件,她们的正背后,是一张大牛皮纸上中间由上而下贴着一些胡乱撕来的近期当地报纸(《广州日报》、《羊城晚报》、《舞崐台与银幕》等)报纸的拼贴上用墨写着(由上而下,即竖写)四个大写--档案广州。
水边酒吧,B区,录像工作者在和朋友喝酒聊天。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摄像机,拍身边的朋友和别的酒客。录像当场在电视机放出来。录像起先以特写为主,崐非常夸张的特写,比如酒客的嘴唇和酒杯接触处、啤酒的泡沫、一只红指甲、烟头、一件饰物局部,镜头摇动的速度很慢。直到摄像者起身说话时,镜头才拉崐开。
水边吧主人、将饰演下海者的江南藜果走上A区的小舞台,站在麦克风前。
江南藜果:各位,晚上好!作为主人,我欢迎大家光临水边吧;作为演员,我鼓励大家和我们一起游戏人生;作为生活中的人,我愿和大家一起把这如戏的崐人生演得有滋有味。生命不息,游戏不止!每个人都可以演戏,每个人都在演戏。看,电视机里,这名观众已经在表演,他的这个动作......再看这个人,她崐我认识,她原在北方一家电台工作,到广州后,现在她做成了一家证卷公司的副总经理......在广州,她这个职业是比较令人羡慕的吧。电视机可以延伸我们崐的表演区。持摄像机的人,不是工作人员,他也是戏中的一名角色,这个人物的身份,也是一名外来知识青年,他来广州从事纪录片工作,他的理想,就是要崐成为一名出色的影视工作者。你们可以看演员的现场演出,但从电视机里看同步画面,可能会得到不同的感受,因为画面是经过摄像者的思考和选择才进入电崐视机的,你们要充分理解这一点,做一名好观众......
这时,摄像者突然把摄像机反打到自己脸上,所以,电视机里出现了摄像者脸部的大特写。
摄像者:我要记录广州的生活,我要给这个时代下定义。
摄像者继续拍摄观众和演员。音乐渐强。兰子从B区观众席的一个角落起身,来到挨近A区的空地上跳舞。A区的三名女子也下来,抱着摩托车排气管随崐着音乐跳舞。坚硬、冰冷、没有人性的钢管和柔软、温暖、很人性的少体躯体形成对比。一些工作人员向她们身上闪着电筒光。女人们还拉起一些男观众和她崐们一起跳。摄像者跟拍,全景和局部,汽车排气管的特写、女人的舞姿等等。
兰子渐渐舞出人群。她的舞蹈变得强烈,舞到一间房里(C区),挂下竹帘,继续舞蹈,灯光将兰子的舞蹈的剪影投在竹帘上。随后,B区别的舞者逐一崐把排气管挂到墙上。音乐渐弱。
在舞蹈进行中,下海者从B区酒客的座位上站起,走向A区立定。
在女人们挂排气管的过程中,摄像者出酒吧门,镜头拍到酒吧门外,拍保安,因此酒吧内的电视机里出现岗亭和保安。接着是远景,镜头里的路灯下一个崐长头发、背背囊的艺术家过来。
酒吧内,B区-A区。下海者舞着一只彩色救生圈从座位上起,舞过跳舞的女人们,舞上A区舞台。
下海者:这是一片快乐的海洋,飘漾着海鲜诱人的美味。我要去大沙头(广州著名吃海鲜的地方)吃海鲜,不,我要捞海鲜,我要下海捞海鲜,我要学会崐游泳,我要学会各种游泳姿式下海捞海鲜。
下海者回到B区的座位。女人们从B区上到A区,重新围在舞台上的一张桌子坐着聊天、喝酒。
酒吧外,艺术家向摄像者询问,图像和声音通过机器传到室内的电视机。
艺术家:这是广州吗?
保安:干什么的?出示证件。
艺术家:艺术家不需要证件。噢,对了,我有盲流证。
隐形的像影者:是的,这里是广州。
艺术家:噢,这就是富裕的广州,有600万常住人口,和800万流动人口。
艺术家边说边进门,在B区转悠。摄像者跟进。电视里继续播放现场录像。酒吧服务员迎上。
服务员:看您远道而来,要喝点什么?
艺术家:我没钱,但我有手艺。请问可以在你这里画幅画换杯酒喝吗?
服务员:好好,请便。
艺术家在B区的墙上画,画中天广场,广州的最高建筑,建筑旁,还画上带防毒面具的男女。
艺术家在画画的时候,C区和A区台上的女人们开始谈论自己。一谈,发现来到广州的女人们各自有各种各样的创伤。她们谈到一件伤心事,就在自己身崐体的某一部位贴上一块创口贴。这场戏由C区的兰子独白开始,她在说的时候,仍在舞蹈。
兰子:就在不久前,和我相爱了十几天的男朋友不理我了,(到B区正中灯光下)他属兔,是兔子。(到A区灯光下)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崐开我的。这可是我的初恋呵。
兰子以舞蹈的方式将一片创口贴贴在心口。然后回到C区,坐在窗沿上。
A区的朱自励从桌旁站起,离开坐着聊天的女人们,到台沿,对着麦克风向观众说话。
朱自励:我从小自卑。我向往西藏阿里地区的纯净开阔,那个地方向我的心灵发着呼唤,可我去不了我所向往的地方,却来到了广州,广州更让我去不了崐阿里,慢慢的,我将听不见心灵的呼唤。这就是生活。我的自卑使我在广州产生不断的伤痛感。
朱自励将创口贴贴在额头上,灯光聚在创口贴。朱自励退回桌旁,一反刚才独白时的忧郁,又跟别的女人(金晶)谈笑风生了。朱自励退下的同时,文小崐岚上,进行换位。
小岚:来广州之前,我象一张白纸一样,可广州给我划下了几道抹不去、更不愿再提起的伤痕。我觉得,我不再是白纸了,白纸已经受到污染,在沙河涌崐(广州著名、严重污染和重点治理的河,有人把它就叫天河,广州的一个新区)里泡得发黑了。
小岚将创口贴贴在胸脯,灯光聚在创口贴上。小岚下,和金晶换位。金晶要上时,朱自励作挽留状,因为朱要人跟她说话,以不断说话的热闹掩盖内心。
金晶:我七八岁就来广州了,在广州住了十几年了,却没有家的感觉。有时候离开广州一两个月,都不会去想它。在广州我没有归宿感。在说广州话的人崐群中,我感觉不到亲切。这是一种没有感觉的感觉......或许你们觉得我说得有点虚吧。本来就虚嘛,在广州十几年,我从来没有实在感。唉!
金晶下,田慧上。
田慧:我有个同学,父亲在广州开中巴。有一天,他的乘客中有人被抢劫,我同学的父亲下车去追歹徒,结果被歹徒打,他被捅死了。边上有很多人围着崐看,其中就有他车上的乘客和他去帮的人。广州没有冬天,但我感觉到广州很冷。
田慧在身上贴了创口贴后,眼神和身体向内缩,慢慢背过身,不回到桌旁,而坐在了亭子状的A区主舞台的一面栏杆上,背对观众。
坐在B区观众席的女贩卖者上。
贩卖者:不说这些了。让过去的都过去吧。来到广州,我们胸怀理想。现在,让我们谈谈我们的梦想吧。我可以让大家都实现各自的理想,让你们梦想成崐真!
贩卖者在台柱上挂上一块牌子:贩卖理想。

第二场《贩卖理想》
紧接上场。贩卖者接着对观众和台上的女人们说话。灯光聚在她的脸上。
贩卖者:(对观众)我的人生追求,就是买空卖空,在广州玩它一把空手道,白手起家,卖一切可以卖出去的,买一切我想要的。请问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贩卖者把一些观众请上A区的小舞台,叫他们谈各自来广州的理想。大多数观众说自己没有什么理想,只是工作。一名观众说,他赚回车票钱,就回家。崐另一名男观众指着台下一名女观众说,他的理想就是让台下的那个女子生活得有乐趣。这时,场内响起欢快的掌声。
当贩卖者再问谁还有理想时,吧台内的一名服务员接下话茬。
服务员:我想在广州开一间牙科诊所。
贩卖者:好,没问题。只要你交给我5000块钱,噢不,6000,涨价了,明天我就可以给你一张开业执照。那么你呢?
一女子:我想做演员,想成为明星,每天有记者报道我。
贩卖者:那简单,广州新闻界我太熟了,只要我一句话,广州各大报和电视台的记者就会天天跟踪你,镜头分分钟对准你,追星族时时刻刻围着你。五崐万块钱搞掂,这是广州最平价。
朱自励本来在A区的桌旁和小岚聊天喝酒正热闹,听说有人可以帮实现理想,急忙撇下小岚凑向贩卖者。
朱自励:我不喜欢现在的教师工作,我想做自由撰稿人。(卖弄地)我以前写过很多东西的,但现在不再写了,因为我不想再反省内心了。但我想做自由崐撰稿人,写和内心无关的文章,然后发表出去,弄点钱养活自己。
贩卖者:只要你跟我签订了合同,你明天给我稿子我明天帮你发表出去,今天给我今天就帮你发,(对观众)不管她撰的什么垃圾稿,我都能照发不误。崐首期代理费一万块钱,便宜吧?
朱自励:可我没钱。
贩卖者:也没问题,我可以从你的稿费单里扣嘛。
朱自励:这样可以。
贩卖者:但有一点,你必须由我包装。
朱自励:那你可要把我包得漂亮点啊。
贩卖者:这个我们可以慢慢谈。
朱自励欢天喜地地下。小岚跟朱自励换位上,慢慢来到贩卖者身边。
小岚(怯怯地):我不想像现在这样打工了,我想可以不工作,又有钱,然后干我喜欢干的事,我剥削别人,还让对方感到温暖。可以吗?
贩卖者:当然可以,但是……
众(起哄,包括工作人员和部分观众):拿钱来!拿钱来!
贩卖者:对,三万五就可以了。干不干?
小岚(退缩):噢,要三万五啊?
贩卖者:对。没钱免谈。(对观众)只要你有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搞掂!
金晶上。
金晶:我喜欢唱歌,我想回到合唱团去。我喜欢旅游,想把挣来的钱都花在那上边,回来即使再去面对没吃没穿的困境。其实这不算什么。我的一些朋友就崐这样做了。但我就是没有勇气去做。许多年来,我一直为别人而读书,现在,又为别人而工作。我想不断抛弃旧的生活,有新的开始。但悲哀的是,不知道新崐的方向在哪里。(悲愤地,奔向贩卖者)我的理想就是想有一个理想。你可以为我找到我的理想吗?
这时,贩卖者手里的手机响了。
贩卖者:好好,赚五十万?好!不止?能赚五十二万?太好了,那二万,不,一万五,就给你作小费了!
贩卖者边说边下到B区走动,越说越忘乎所以,当说到“小费”时,一巴掌拍到了正在画画的艺术家身上。
艺术家转过身,手拿画笔,审视着贩卖者。
艺术家:你别张狂了。实际上你内心很脆弱,你空虚,你孤独。
贩卖者傻了,张口结舌,作捂耳状,惊恐地退回A区坐下。别的女人找她说话,比如要接着谈实现理想的事,她也默不作声了。同时,坐在亭沿背对观众的崐田慧站起来,转过身,对着麦克风说话。
田慧:我要做个女强人,有成功的事业,不被社会摧残。我要能控制男人,包括一部分女人。(低沉地)可近期是温饱问题,菜篮子工程。现在我连单车都崐没有一部,要是有单车,我还可以送送煤气什么的赚点钱。(兴奋起来)以后我还想要汽车,最终我要有飞机,因为飞机会扇翅膀。我现在想蹦的,因为我来崐潮了,我渴望不断地吃东西,吃东西。
音乐起,田慧下到B区快乐地蹦的,电筒的光在她脸上身上乱晃。
兰子(在C区舞蹈,梦影般):我当过会计。但我现在最想当幼儿园老师。我喜欢带孩子。我喜欢孩子的天真无邪。
A区坐着的女人们仍在谈论,但已听不见声音。

B区的艺术家画完了画,转身,对观众。
艺术家:无人喝彩。我是一名漂流艺术家,从黑龙江、松花江,一路漂过黄河,漂过长江。一场大水,把我冲到了珠江。可在这里,无人喝彩,无人喝彩。崐
观众中爆发出掌声。
艺术家回头看见电线杆上的木板:“茅坑”。
艺术家:噢,茅坑。
酒吧服务员上。
服务员:画得不错嘛,请喝酒。
艺术家:不,我要拉屎。
艺术家进厕所。摄像者跟拍进厕所。
B区的电视机里放出摄像者拍出的艺术家在厕所里的所为。他进门后,发现墙上有一块板,上边写着禁止这禁止那。
艺术家:(念)禁止。禁止倒垃极。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呕吐。禁止自由。禁止革命。禁止艺术。禁止黄赌毒。(回头对镜头,即观众)幸好,这里不禁崐止排泄。
艺术家蹲下,看见墙角有一张废报纸,是当天的《羊城晚报》,捡起。摄像者拍艺术家的特写、报纸“女士征婚”专栏的特写。
艺术家(念) :本科学历以上,最好文科,1米7以上,体重70公斤左右,40岁以下,对那些怀才不遇者,提供发展机会……
艺术家在念报纸的时候,摄像者拍到墙上一张海报上被人胡乱写着的“欢迎来搞”和“征婚......”,这些字的特写在外面的电视机上映出来时,一名服崐务员上前对着电视机念。
服务员:......1.58米,体重85公斤......
内外艺术家和服务员分别还在念的时候,吧台里的另一名服务员也开始说话,三个声部逐一叠合。

第三场《征婚启事》
吧台。
服务员:我要个1米55以下的,五官端正,有心理障碍、恋母情结的,他要看着我笑,笑的时候露出两颗獠牙,不能太多,只能两颗,獠牙坏了,我会崐给他修补,因为我已经是牙医了。拒绝他和我谈论性功能。他要喜欢漂游,但不能时常在我眼前晃动。可以无职业,年龄不限。像病菌一样,进入我的心脏,崐令我激动,感染我,让我病魔缠身......
A区,女人们一个个轮流从座位上起来、站到话筒前说话,然后坐回去喝酒。
小岚:我要1米63的,不要他陪我看病,而要时常来看我,赶来时如果我病好了,那与我无关。没有性病史,每天跟我无休止地谈论性。职业、人样无崐所谓。能赚点钱,清贫中必须身怀绝技。我爱属龙的,或者属兔,但要善良。我喜欢残缺美。
小岚下,田慧上。
田慧:1米75以上,比我大4岁以上,不用带肌肉,但不能只有排骨,更不能是相扑,喜好音乐、画画、唱歌,多才多艺,比我画得好,我画漫画很差崐的。很有钱,但不空虚,不然,仍为贫穷,只是一块儿花花布而已。
贩卖者(坐在A区原位):还有什么?
田慧:想不起来了。我想要男朋友,一两周才见一面,准备跟他吵架,打架,可每一次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我真希望他打我一顿,只能两下,不能打坏,留崐着下次再打。
田慧坐回,朱自励上。
朱自励:我的男朋友必须像荷西,英俊、健壮、纯情、缠绵,带着我漂游。但他不能看我像三毛。他要年轻,太老了不能浪迹天涯。他讲话一定不能索然崐无味,跟他在一起一定要感到轻松。我得死在他的前面,我喜欢死在爱人怀里,如果他死在我前面那太残酷了。这个男人一定不能脏。他得有恋母情结,但决崐不能跟公婆住在一起,也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决不能生孩子,因为我们就互相是对方的孩子呀。他不一定养活我,但我决不养男人。实际上,我有同性恋状崐态,喜欢靓女,喜欢靓女的酒涡。我下一世仍要做女人。23号晚上我一定来水边吧,我一定要来,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关注我……
朱自励下,金晶上。
金晶:其实,我不知道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归宿,是找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我们一起努力完成人生目标,还是找一个比我大,大得多、有钱的男人,崐让我把目标交给他去完成,因为他可以让我衣食忧,然后干我喜欢干的事。给他自由,也给我自己自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就是没有感觉的感觉。
金晶退回原座。A区坐着的女人们仍做谈论状。

兰子从C区舞到B区,过下海者身边。
下海者:下海,可以捞到美女。(对兰子)你嫁给我吧。
兰子不理下海者。
A区的贩卖者听闻,转过身,站到台沿的麦克风前作宣布状。
贩卖者:现在隆重推出青春玉女兰子小姐。
贩卖者下舞台到B区,把兰子拉上A区舞台到灯光下。兰子向台下的观众怯怯地挥手。
兰子:嗨……
下海者在B区扑向A区。
下海者:嫁给我吧,请你嫁给我吧。
贩卖者(对兰子):多大啦?
兰子:20,属马。
贩卖者:想干啥?
兰子:想嫁人。
下海者在B区跑到A区的兰子跟前,单膝跪在台沿下,但仍在B区。
下海者:嫁给我啊!
贩卖者:身高?
兰子:1米59,差不多1米60。
贩卖者:你要什么样的男人?
兰子:非属兔不嫁。
下海者(窒息地):啊,我属虎,我属虎,我为什么要属虎啊?
下海者缓缓地下,念叨着“下海,下海......”。
兰子:我这都是真实的,但她们都不真实。我会很老实回答。1米70以上,五官端正,有点喜欢艺术的。
贩卖者:还有什么?
兰子:希望他喜好音乐,因为我喜欢音乐。我爱看电影,看恐怖片,他不能害怕,要比我勇敢,能保护我,有男子汉气概,但决不大男子主义,要有爱心,崐善良。
贩卖者:往下说。
兰子:会赚钱的,要能养得起我。
贩卖者:多少钱?
兰子:我每天平均要花60块,如果他只有59块,我会节约的。
贩卖者:这不算什么呀。
兰子:但一定要有事业(停顿)。我只让他有两次背叛我的机会,决不能有第三次,因为我很忠实,在应酬的情况下,他可以背叛我两次,但决不充许有崐第三次。如果有了第三次,我放他走。
贩卖者:干嘛不杀了他?
兰子:每个人都有错误,干嘛要杀他?我会走的,离开他的。
贩卖者:他要是没有生育能力,怎么办?
兰子:他若使我生不了孩子,我会一次领养两个孩子。(突然一惊)噢,这不是在演戏吧?可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呀。
贩卖者:如果他能生而不想生呢?
兰子:如果他不要孩子,就排除他。我希望自己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在有一定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才可以生,五万元起价,起码他能付得起20万元崐时起……
贩卖者:职业?
兰子:无所谓。
贩卖者:年龄?
兰子:大我最多12岁。
贩卖者:最小多少岁?
兰子:我要大的,小的不行。结婚了,无论贫富,我都会跟他一生。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兔子,兔子……
舞台上的声音渐弱。兰子离开A区,到B区游走,找兔子,结果把B区墙上挂着的一只短小的排气管当兔子抱在了怀里。
贩卖者把一张女士征婚广告贴在A区的台柱上。电筒光照着她和征婚广告。
贩卖者:先生们,快看哪。
皮条客凑上,拿一把电筒,照着念征婚广告。
皮条客:征婚启事。我,女,姓焦。(回头对观众)是姓焦,不是那个性交的交,是姓焦的焦,噢,焦裕录的焦。(接着念)貌佳,(回头对观众,把电崐筒光打在自己脸上)貌佳就是漂亮,老子拉皮条十几年,还没有见过一个真正漂亮的女人。(接着念)体态适中,本科学历,(回头对观众)啊呀我的妈,还崐是大学生,怕不容易弄到手......但,也难说,前几年,我看到报纸上一个什么新闻,说是一个什么女大学生,噢,女研究生,被一个农村小女孩卖到山里去崐了,嘿嘿,大学生,照卖!啊呀,尿急,等一下再说。
皮条客跑去敲厕所门。以下演出观众可以通过电视机看到。
皮条客:快点!
厕所里放了个响屁。
皮条客: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门开,艺术家出,不理皮条客,专注地继续念征婚广告,慢慢走向B区。
艺术家:……本地户口,人品端正……
B区,兰子抱着排气管转到了下海者身边。
下海者(对兰子):我有广州户口,嫁给我吧。
兰子(不理下海者):兔子,兔子……
下海者:我有广州户口,我有广州户口……
B区的另一侧,皮条客撵上艺术家,扯着后者。
皮条客:广州户口?我给你搞一个,至少一万二,怎么样?
另一侧,下海者还缠着兰子。
下海者:广州有新规定了,你嫁给我,将来我们的孩子也是广州人啦。
另一侧,艺术家欲走,皮条客追上,看见了前者手里报纸上的征婚启事。
皮条客:户口的事,可以打八折!噢,征婚启事。你要找女人?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个,请屋里谈。
皮条客拉艺术家进D区。摄像者跟进。
 楼主| 发表于 2005-3-10 22:06: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场《婚姻介绍》
皮条客从D区出,来到舞台(A区)。
皮条客(对众女人):那里有个男人要结婚。谁去跟他谈?
正好兰子念叨着“兔子,兔子”,抱着排气管转到了台下。
贩卖者:贴出去才一会儿,这么快就有回应了?兰子,你去看看。
兰子(略微惊恐地):我不去。我要兔子。兔子……
兰子继续游走,在B区的主要观众席间游走。
贩卖者:那么,田慧,你去吧。
皮条客把田慧引入内到D区。
舞台上,众女人向D区作窥探状,等侯消息,一边看着B区的兰子表演。皮条客则和贩卖者在用手指比划着分成比例。
B区。兰子不断找观众和工作人员问。
兰子:兔子。你是兔子吗?
D区,艺术家和女人们逐一交谈,艺术家问女人所有个人问题时,女人们都答以:你猜。这里的情景通过摄像者的追拍传达到B区的电视机,因此虽然观崐众不能直接看到D区,但B区和C区的观众可以通过电视机看到D区的演出。前几个问题过后,艺术家的声音没了,只有嘴在动,但女人的声音仍通过电视传崐到B区店堂:你猜。
先是田慧进到D区。艺术家边问边在桌上记录和画画。田慧回答时围着桌子圈。
艺术家:小姐是哪里人?
田慧:你猜。
艺术家:四川的?还是贵州的?
田慧:你猜嘛。
艺术家: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田慧:你猜。
艺术家:多大啦?
田慧:你猜。
艺术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田慧:你猜去吧。
田慧扭身出,回到A区。
众女人(期待地):成了?怎么样?
田慧:笑死我了。
贩卖者:怎么了?说来听听,是不是英俊潇洒?是不是高大威猛?是不是生猛海鲜?
田慧:嘎,嘎,嘎…………
众人惑。
田慧:他是个艺术家。
小岚:艺术家?让我去看看。
小岚被皮条客引入D区。A区的女人们又作窥探状,并且指指戳戳。
艺术家:小姐你叫什么?
小岚:你猜。
艺术家:你这件衣服是不是名牌?
小岚:你猜呢。
艺术家:你的袋子是不是真皮的?
小岚:你猜呢。
艺术家:你的戒子是真的吗?
小岚:你猜呢。
小岚转身出,回到A区。朱自励迎上去。
朱自励:怎么样?
小岚:你自己去看吧。
朱自励欲去又止,众女人怂恿她,等她入到D区,女人们又作嘲讽状。
皮条客把朱自励引入D区。
皮条客:这可是最后一个原装货了,再搞不掂就没了。
艺术家看都不看她,只顾自己写和画。
艺术家:你的眉毛是真的吗?
朱自励:你猜。
艺术家:你的乳房是真的吗?
朱自励:你猜呢。
艺术家:那么,你的屁股呢?
朱自励:你猜嘛。
吧台的电话响。原先的设计是:这是真的外边打进来的电话,因为演出前已经在外边(暨南大学校园)贴了女子征婚广告,广告要求对方是副教授职称以崐上、年轻有为的知识分子。但因为每场演出都有即兴成份,掐不准时间,所以由场内一人用手机打电话。
服务员:小姐,电话。
贩卖者从A区下来,到吧台接听电话(根据电话内容即兴演出)。电话机被按了免提健,因此电话里的谈话内容通过麦克风扩音出去,全场观众都听得清楚。崐(贩卖者的台词有:是啊,我们这里小姐很多,你过来坐坐吧,最低消费才一百,今天是清仓大甩卖呀……电话里的声音有以下词:是不是原装的?现在处女崐都可以做出来,一百,太贵啦,我去石牌村五十块钱搞定......)
贩卖者放下电话。朱自励从D区逃出来回到A区。
众人:怎么样?
朱自励:啊呀我的妈呀,艺术家。
金晶:世界上有三种自杀方式 ,第三种就是嫁给艺术家。
下海者(从B区观众席上站起):我不是艺术家,我不是艺术家,兰子,我不让你死,嫁给我吧。兰子,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生,生,生两个崐孩子......
下海者围着兰子转,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纸币,在兰子面前数。兰子不理他。下海者无趣地回去。
贩卖者接完电话,回到A区。
贩卖者:你们都看见了。这样找来找去很辛苦。干脆,我们自己开个婚姻介绍所得了。上了钩的,好的留给自己,差的批发出去。不但能找个好老公,还能崐赚大钱!
众人:好好好,我们开个婚姻介绍所。好老公,赚大钱。
音乐起。
众女人下到B区,向C区去,边唱边跳。她们遇上兰子后就围着后者随音乐跳和唱。
众女人:好老公,赚大钱,好老公,赚大钱……
下海者也加入女人们中,舞着救生圈跳。
下海者:下海!下海!下海......
兰子(歇斯底里地):兔子__!
音乐戛然而止。女人们和下海者一下子静下来,突然停止动作,像群雕似地过了五秒钟。
女人们慢慢重新活动,上到C区,小岚、朱自励和田慧各占一窗格,贩卖者在B区和C区的交接处,即窗外,把一块“婚姻介绍”的牌子挂出去。
贩卖者:现在我隆重宣布:水边吧婚姻介绍所正式挂牌开业!
小岚:有楼的男人排在这边。
田慧:有车的这里。
朱自励:银行有10万存款以上的,排这里。
保安入。
保安:吵什么吵?老板,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噢,介绍婚姻?给我也来一个吧。
小岚:你有楼吗?
保安:还住宿舍。
田慧:你有车吗?
保安:有自行车。
朱自励:你有10万块钱吗?
保安摇头。
贩卖者:那么,请你帮我们维持秩序吧。月薪500,包吃包住。
保安作维持秩序状。
保安:排好了排好了,不排的坐好了,别乱哄哄的影响别人。
B区的下海者站起。
下海者:嗯?这里干什么?要有楼?要有车?要有钱?我已经学会游泳了,我可以下海了,我不但可以捞到海鲜,我还可以去捞钱、捞房、捞车、捞女人崐啦!
下海者兴奋地坐下。

第五场《精神文明》
艺术家从D区出来,来到B区,冷眼观看。
艺术家:这是个乱哄哄的世界。地球病了。我要上中央电视台,搞精神文明建设,教育他们,改造他们的灵魂。
艺术家上到A区。
艺术家:这里是中央电视台,现在是漂流艺术知识智力竞赛时间。我叫漂流。这个节目由我来主持。现在,红队请在婚姻介绍所那边站好,绿队在茅坑那崐边站好。
D区的女人们出来,列队站在B区。
艺术家:什么是高雅艺术?请红队回答。
红队即兴回答。
艺术家:错。红队扣10分。现在请绿队回答:什么是高雅艺术?
绿队即兴回答。
艺术家:错。绿队也扣10分。现场观众有没有举手的?好,你。
不管观众怎么回答,艺术家都果断地说“错!”有的观众回答得比较有趣、精彩(比如“高雅艺术就是一个叫高雅的人发明的艺术”“必须穿戴整齐去看崐的艺术,看的时候必须鼓掌、掌声必须节制的艺术”),观众报以掌声,艺术家会说:“这名观从很聪明(幽默),但我还是要说:错!”有的观众对着艺术崐家伸过来的话筒推辞,不说话,艺术家就说:“不急,您可以想一想再回答。”
艺术家(独断地):你们都错了。只有我的答案才正确。我现在告诉你们:只准做不可说。我没说,实际上等于我已经说了。
女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下海者站起,快步走到B区中间。
下海者(兴奋地):捞到了,捞到了,我捞到了!
下海者从怀里掏出各种物件,把它们一一挂在墙上,挂在排气管和中天广场之间:胶袋、快餐盒、麦当劳的价目表、奶罩、避孕套、一只玩具兔、死婴(崐玩具婴儿)……
女人们见状离开中央电视台,纷纷来到下海者身边看他挂的东西,边看边议论,指出所挂出物件的名称。兰子也前来观看,当她看到挂出兔子时,突然扔崐掉怀里的排气管,把墙上的玩具兔抢到怀里,离去。
兰子:兔子,兔子……
朱自励:一只死兔子啊。
下海者又挂出了死婴。
小岚:这是什么?玩具?
田慧:是死婴啊。唉!
贩卖者在A区舞台上,面无表情地对着麦克风向观众。
贩卖者:珠江里每年都漂浮起365具打工者的尸体。
下海者挂完后转过身,一脸迷感,上到A区,换到贩卖者的位置。
下海者:我捞到的怎么尽是这些脏东西?我要捞的钱呢?洋楼呢?我的奔驰和宝马呢?我的美女呢?
下海者边说边回到B区。
贩卖者(对着空洞处):你要面对现实,不可太认真。广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混的。
艺术家下到B区。
艺术家:回家吧。你回家吧。你们都回家吧。广州,太脏了。
金晶:他有病。
小岚、田慧、朱自励:他有病。
艺术家摇头,回到D区,摄像者跟进D区。下海者直向A区而去,兴奋起来。
下海者:他有病?嘿嘿,他有病!人们在广州呆出病来了。咦,我开个心理诊所,一定赚大钱,发大财!
下海者在A区舞台的柱子上贴出一张“老军医”广告。广告上写“专治:没文化 无灵魂 梅毒和无耻 男女不育 精神文明 下岗综合症 考试综合症 红眼病崐 没事找事 歇斯底里”
皮条客和众女人挤在广告前看,皮条客边看边念。
皮条客:......下岗综合症......
田慧:啊,我下岗了呀。我还没上岗就下岗了呀。
皮条客:下岗了?别急,你听我说。下岗女工别流泪,赶快走进夜总会,五十陪舞一百陪睡,不挣工资挣小费,收入多了好几倍......
田慧:你叫我做三陪啊,那会被人看不起的呀。
皮条客:谁说三陪女郎没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
艺术家在D区发出恐怖的叫声。女人们一哄进入D区。女人们把艺术家抬出来。
金晶:他在广州没干过什么坏事呀?怎么病成这样了?
皮条客:看看他是哪里的?有没有身份证?噢,对了,那里有个老军医,快快......
女人们把艺术家抬到A区(主舞台),放在下海者所坐的桌旁(实际上把他放在了靠窗的一张旧式木沙发上)。
下海者(穿白大卦、戴口罩,到台前麦克风前,对观众):我们要把一切外来的不适合中国国情的爱滋病毒、梅毒、淋病毒,统统消灭在萌芽状态。
众女人要下海者快点来看艺术家。
下海者:带钱了吗?
众女人:带了带了,救人要紧,我们可以刷卡。
下海者回到病人身边,在艺术家身上贴满了创口贴,缠上绷带。女人们站在后排围观,叽叽喳喳议论。
下海者:他病得很重啊,怕不行了。
女人们惊恐起来。
下海者:不过还有最后一招。那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气功。不过,我这个不是****,不在取缔之列。我的这个叫男女阴阳交配功,包治百病。心崐诚则灵。大家要跟我一起发功,男女一起发,形成气场......
众女人跟着下海者作发功状:嗯......
下海者停止动作,到麦克风前。
田慧:医生,医生,你怎么不嗯了?!
下海者(对观众):但是,他已经死了,没救了。
朱自励:我们刚才看见他在写什么东西。在这里。
下海者转身,从艺术家身上掏出一张纸,又到麦克风前,展开纸。
下海者:遗书。
贩卖者:是遗嘱?有没有遗产分给我们?
田慧:有没有房子?我要了。他跟我同居过两年,两年哪。
朱自励:车子是我的。我们已经订婚了。
小岚:肯定有存折吧?我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
下海者(拍桌):吵什么吵?!人都死了。(去检查艺术家后,回到麦克风前)胡说。谁说怀上他的孩子了?人家还是个童男子呢!(继续念遗书)遗书。崐我是一名漂流艺术家,从松花江、黄河、长江,一路漂到珠江,于1998年12月23日夜死于广州。我希望人们忘掉我,停止漂流,让这个世界不再有认崐真的漂流。
下海者跑到B区,把遗书也挂在墙上。
女人们见下海者下去了,一哄而上把艺术家身上的围巾、衣服和鞋子等洗劫一空,逃进D区。
下海者见状,跑回A区,对着女人们的背影愤怒地喊叫。
下海者:你们不能让他死。要死也不能死在……你们把他全扒光了,那么我的呢?!(突然看艺术家的口)咦?这是什么?
下海者以舞蹈的动作拿起桌上的钳子,从艺术家的嘴里挖出一颗牙来。他把牙举到台柱的灯下,举在“老军医”广告前研究。电筒的追光打到牙和广告上。

第六场《生猛海鲜》
下海者:这是金的吧?啊,是金的,一颗金牙,估计有三两重!我发达了,我下海这么久,终于捞到了金子!啊,现在我的水性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崐界,我已经游起来像鱼了,像是虾了,像蟹了,你们看,现在我多自在。啊,啊,我已经是鱼了,是虾了,是蟹了,我本身就成为生猛海鲜了。
下海者做游的动作,潜下身子。
女人们扯起一块红布,挡住下海者。音乐《让世界充满爱》起: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深深地凝望你的脸,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紧紧地握住你的手,这温暖依旧没崐改变。我们同快乐,我们同追求,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我们同风雨,我们同忍受,我们有着同一样的爱。
众女人成一排手拉红布随音乐节奏舞摆,嘴里跟着唱。
电视机里轰隆隆开过来一辆大吊车,向观众压过来。
下海者惊恐地慢慢起身,身上挂满了鱼虾蟹(道具)。
下海者:啊啊,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啊是吊车,吊车来干什么,为什么来吊我,为什么。我不想上岸,我不想上岸,我不想上岸啊。我还没崐捞够,我要继续捞,我还要捞,捞,捞.....
众女人一哄而上,把价目画满下海者身上,就像对待海鲜一样,把他拉到A区舞台上。
众女人:卖生猛海鲜了,卖生猛海鲜了,鱼,虾,蟹……
皮条客:鲈鱼8块钱一斤,竹节虾8块一斤,大闸蟹贱卖,28块一斤罗。这是三角肌,这是胸大肌,这哪是鱼腮啊,明明是咀嚼肌。这年头什么都吃过崐了,人们还是什么都想吃。吃啥补啥。马上进厨房,客人等不及了。
众人把下海者抬下。
贩卖者留在B区,迷茫地转圈。

电视机里出现倒带和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片头广告,接着是焦点谈节目片头,出现主持人敬一丹,对口型,报道。
敬一丹:在中国改革开放发展到今天的时候,1998年12月23日晚10点钟左右,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广州一个叫水边吧的地方,发生了这么一起崐事故。下面请观众跟随我们的摄像机,到广州水边吧现场看看……
摄像者持摄像机找观众采访,电视机里出现受访观众的镜头。
摄像者:你对焦点访谈节目有什么看法?你对广州生活有什么看法?你对刚才演的戏有什么看法?......
采访完观众后,摄像者的镜头摇过全场,他作旁白。
摄像者:有人说,广州是个不适合艺术家生存的地方,出人意料的是,下海的人也死。毕竟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海外有海,鱼外有鱼,所谓大鱼吃小鱼..崐....现在,让我们看看,在广州的这个水边吧里,还会发生什么?
贩卖者:艺术家死了,下海的也死了。还剩下什么可卖的?
酒吧服务员上,要把艺术家的尸体抬走。
服务员:怎么死在这里?看看有没有身份证。保安,赶快抬走!
贩卖者:别,别,死人也可以卖。等我卖了,跟你们酒吧分账。
皮条客手拿刚才裹过下海者的红布上。
皮条客:对,死人比活人值钱,尤其艺术家,只有死后,才升值。大姐,我已经联系了一家医院,他们要死人的器官。我们怎么分账?
皮条客将手里的红布覆在艺术家身上。
贩卖者:三七开。你三我七。
皮条客:不行,四六。
贩卖者:三七。
皮条客:四六。
贩卖者:四六就四六。接下来找出还有可以卖的,我分多点。
皮条客:我们可以拍卖今晚的演出海报。
贩卖者:对,对,演出海报,五个版本,蓝正辉的作品,件件都是精品,原作100块钱起价,复印件1块钱起价,正版100,盗版的1块。现在盗版崐比正版赚钱。谁要?
皮条客:先卖这件。一块钱。有没有出更高价的?
……
皮条客:卖完了。还有什么?
贩卖者:我们接着卖演出道具。
皮条客:好。排气管、奶罩、死婴、遗书……还有墙上的中天广场!
……
贩卖者:(拿起白大卦)我们的伪装,(拿起口罩)我们的遮羞布,(拿起遗书)我们的财产,(拿起死婴)我们的下一代......
皮条客双眼碌碌转向在B区转悠的兰子,接着跑下去,要抢兰子怀里的玩具兔。
兰子:干嘛,你干嘛,不能抢我的兔子。
皮条客暴力地抢到兔子,兰子于是哭了。
兰子:兔子,我的兔子,兔子没了,不见了。我的兔子,这下真的不见了?我的兔子......
兰子悲伤地接着寻找。
皮条客回到A区,举起拎在手上的玩具兔。
皮条客:(嘲讽地)爱情!爱情,谁要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谁想要爱情,赶快掏腰包!
皮条客把兔子送给台下一观众。
观众:不要,还给你。人间自有真情在......
皮条客:最少也要三百块!
兰子上到A区,寻寻觅觅到艺术家身旁。
兰子:兔子,兔子,你别不理我,你睡着了吗?你怎么睡着了,兔子醒醒,兔子酲醒......
兰子趴在艺术家身上。
皮条客拿起排气管。
皮条客:知道这是什么吗?摩托车排气管!广州就算它老人家牛逼!我们的首都北京都没这玩意儿。它是速度,是爆发力。遇到绿灯赶快走,遇上红灯绕崐道走。它是污染,是交通阻塞。它是欲望(当当敲响)--你们看,这多粗的管、多深的洞。
皮条客又指着墙上画的中天广场。
皮条客:还有这中天广场,广州物质文明的制高点。谁要?谁要?看来房地产疲软,没人要。这么大的个儿,谁买得起。就是买得起,也没处搁。家里搁崐不下;搁外边又不放心,现在经济不景,许多外来民工找不到工作,心理不平衡,说不定哪天它就叫人给砸了......
贩卖者:都卖完了。还能找出什么卖的?
皮条客:你就卖我吧。
贩卖者:你算什么,一个皮条客,值不了钱。对了,我干脆卖自己算了。看,天然长发,从出生到现在没剪过,瞧,我的睫毛,可以让任何女子眉眼失色。
皮条客:你什么呀,整一个假冒伪劣。看,这头发是染上的,假的。睫毛也是假的,画上去的。让我看看,你这奶子也是假的,垫的,屁股也是假的……
当皮条客说一声假的,全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附和一声“假的!”
皮条客下,把贩卖者晾在场中。
贩卖者:假的?假的? 我已经被这个城市关注得千疮百孔了,偌大的城市,却没有一个男人关注我。假的?那么好,(嬉笑地)我拍卖孤独!谁要孤独?崐孤独!孤独,孤独……(下)
艺术家和下海者分别从D区和厨房幽灵和僵尸般舞出到B区,前者手拿一块“拆”字牌和锤子,后者拿一包创口贴。
校园老歌手曾向华出,他上到A区主舞台,接好麦克风,开始弹唱。
曾向华:没卖的了?卖唱不可以吗?
皮条客又来劲了。
皮条客:卖唱了卖唱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唱得不好就拍个掌,唱得好就跟着唱......
曾向华(唱):最后一次漂亮的你和有趣的我,坐在一起谈起了过去的生活,关于你我他,关于男女老少,关于张三 和李四 ,转过头轻轻碰杯一声崐朋友,忘掉失去或得到过什么。
最后一次浮躁的你和游戏的我,坐在一起谈起了现在的生活,关于来来去去,关于进进出出,关于遥远的家和那时的老婆。转过头碰杯轻轻一声朋友,忘崐了失去或得到了什么。
最后一次做一个简单的人,最后一次唱一首简单的歌,最后一次一起举手发誓,最后一次我们将永远记得。
最后一次的你和我,坐在一起谈生活,谈天说地无所不及,谈到最后是一无所获。转过身碰杯轻轻一声,我们想起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还有很多..崐...
在歌声中,艺术家僵尸手拿一块红漆写着“拆”字的木板,到处找地方钉,但都发现不对,找到曾向华身上,也发现不对。
下海者的幽灵手里扯着创口贴,见谁就扯下一块往谁身上贴,先在观众的身体某个部位,比如脖、颈,一旦观众反抗不让贴,下海者就说:难道你在广州崐没有过创伤吗?
下海者扯开创口贴时,把碎纸片扔向空中,模仿《茶馆》中的洒冥钱,嘴里呻吟着:回来,回来,你回来吧......
下海者贴到跳舞的演员身上,演员就不动。
这时,兰子已经站到A区舞台背墙“档案广州”的背景前,最亮的灯打在她身上。下海者贴创口贴贴到她身上,在她的额、颊、鼻等部位贴,每贴一块,崐就做扶摸的动作,甚至在她面前跪下,像是膜拜。
最后贴到曾向华,先用创口贴把曾向华弹琴的手封在琴上。曾向华弹不了,但还在唱,最后被下海者封住了嘴,唱不出声了。
艺术家终于把“拆”字钉在了中天广场上,重重地捶击钉子。
灯全亮,全场响着响而沉的捶打声。
剧终。


1999年10月3日改
关于创作和重排的说明
1998年12月,西安雕塑工作者李小明和刘祥杰在广州,和江南藜果住在一起,有排一个戏的冲动。作出决定时只有这样一个概念:外来知识青年看崐广州。马上在朋友和酒客中物色女演员,采访她们,要求她们回答问题必须真实,要么不回答。然后,根据采访记录和演员平时的生活(比如李小明总翻报纸崐女士征婚)细节和语言,搭起戏的框架,采访的当天就排了一遍。当晚江南藜果根据白天排的戏写剧本,即以文字形式把戏固定下来。后来又排和改了三遍,崐在我们工作的第四天,12月23日晚,就首演了。当时怕演砸,没敢请多人来看,但自然观众还不少,而且反应不错。因为当时根据演员的实际生活编戏、崐把演员的原话做了台词,所以,有姓名的角色用的都是演员自己的名字。
1999年7月,我们花一个星期时间重排,连演9天9场。8月份,应电视台的人要求,加演一场。
因为演员都是业余抽空来的,除了江南藜果和朱自励,重排时别的首演演员都不在了。但因为江南藜果对首演的感觉太好,换了演员也基本上没有改戏,崐这样,角色和演员的名字开始不一样了。在演出中,一些演员走了,就又换人。朱自励在演出两场后,实现了自己戏中梦想,去西藏了。后来怕演员不够,加崐入一个金晶,是对她采访后现编台词,所以最后只有金晶是人物和演员同名。
在重排的演出中,每场演出后,都有观众和我们交流。下一场演出,我们会根据自己演出时的感觉和观众的意见,改戏。这样,最后一场演出,比起第一崐场来,就有很大不同了。这个剧本,就是最后一场1999年8月3日演出基本情况的记录
 楼主| 发表于 2005-5-18 18:2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这种即兴的形式和非专业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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