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契诃夫戏剧节专题[转帖]

舶良指玄

“我们需要在舞台上呈现奇观”

　　石岩  

　　来源:南方周末


　　四个从大到小一字排开的行李箱几乎是舞台上全部的道具，一男三女四名演员平均每人至少扮演四个以上的角色，他们要用口技和肢体语言模拟列车的行进；四口箱子时而是坐具、时而是棺材、时而是手风琴，演员一会是剧中人一会是跳出戏外的叙述者，女演员们不仅把套中人别里科夫演得惟妙惟肖，甚至把马戏团里的猫狗演得活灵活现。

　　9月23日，加拿大史密斯·吉尔莫尔剧团在刚刚挂牌的国话东方小剧场上演了他们创作于1999年的舞台剧《契诃夫短篇》。

　　一节从“咔嚓咔嚓快乐车站”开往“寻觅人生车站”的列车，车窗外除了一明一灭的绿色信号灯就是浓密的黑暗，旅客们向彼此讲故事：怕这怕那、统治小城思想几十年的希腊语教师别里科夫因为一场出其不意的恋爱丢了小命；学徒万卡困倦之极，却不得不摇着摇篮哄老板的小婴儿入睡，最后把婴儿掐死在摇篮里；小狗卡什坦卡终日遭到主人的呵斥，一朝走失，在马戏团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最终却又回到了骂它“臭虫，什么都不是”的老主人那里；棺材匠洛希尔直到妻子去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温柔地跟她说过话，多年没有欣赏过窗外小河边那棵柳树的美景……

　　《契诃夫短篇》由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套中人》、《困》、《卡什坦卡》、《洛希尔的小提琴》、《在列车上》连缀而成，曾在香港以《短打契诃夫》为名上演，在加拿大本土的演出则获得了充满俚语的赞誉：“真不赖！24克拉的魔法师……一个奇迹”、“令人惊叹，本年度最好的演出。”、“喜剧的奇迹”、“对契诃夫式温情和尖刻的绝好诠释”。

　　在剧中出演别里科夫、洛希尔等角色的史密斯和吉尔莫尔是史密斯·吉尔莫尔剧团的创始人、编剧、导演和演员。

　　1980年，戴恩·吉尔莫尔和米歇尔·史密斯毕业于巴黎雅各·勒考克戏剧学校，同年他们组建了以两人名字命名的史密斯·吉尔莫尔剧院。他们拒绝现实主义的戏剧传统：“我们不想在舞台上演电视、演记录片，我们需要在舞台上呈现奇观。”“在剧院里、在舞台上，越是夸张的东西就越是真实的东西。”

　　他们的梦想是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戏剧。

　　把文学经典改编成戏剧是他们实现这个梦想的一种重要方式。除了契诃夫，他们还曾尝试把《圣经·创世纪》搬上舞台。“我们不喜欢直接演剧本，因为并不想以传统的方式‘演戏’。当你把另外一种形式的艺术作品，比如说原本是小说的东西，呈现在舞台上，你必须突破原有的戏剧套路，尝试新的表达的可能性。”

　　因为曾经是英国殖民地，在今天的加拿大，19世纪英国经典戏剧的表演风格仍然占统治地位。“如果你给演员一把椅子，他就会端着19世纪的架子，沿袭多年不变的所谓的现实主义的表演风格。所以我们索性不给他们这把椅子，逼着他们想办法用肢体语言去表现。开始的时候，演员们很不习惯，他们会说，这个地方该有一扇窗子，那个地方应该画一
个阁楼，但是慢慢的他们就习惯并接受了我们的方式，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尝试在不利用
舞台装置、道具、布景的情况下，仅凭比手划脚能走多远。这就好比，如果你想创作一个
形象，你必须得有一张白纸。”吉尔莫尔说。

　　“我们认为剧院就是一个谎言，理解力足够好的观众也不会把舞台上的东西当真，尽管他们能沉浸其中，他们可以被感动，他们甚至可以说：”我觉得这是真的‘，但实际上剧院所能提供的就是一种幻觉。”吉尔莫尔说。

　　“幻觉不是欺骗。它更像是一个游戏或者一个仪式，通过观众和演员的互动，他们分享彼此的经验，他们生活在一起，哪怕在仅仅几十分钟、两个小时之内。”史密斯说。

　　契诃夫作品为夫妇两人提供了独特的创作体验。

　　一方面他们清楚地知道契诃夫的伟大：

　　“契诃夫描写人们的生存处境，他爱他们，他不评判他们、不对他们下断语。他不是靠写作去证明什么，他为呈现生活而写作。”

　　“契诃夫的作品正如生活本身，非常黑暗的那些时刻经常是可笑的，而非常可笑的那些时刻常常是非常悲伤、黑暗的。这些东西在契诃夫的作品里可以自如地转换。”

　　“对于每一个喜欢戏剧艺术的人来说，契诃夫一直都在他们心里，他们以排演他的戏剧为梦想，他是一块你无法视而不见的里程碑。”

　　他们曾排演整本的《樱桃园》，但两人认为，凭《樱桃园》他们根本无法进入契诃夫的世界。

　　“加拿大的演员对于如何上演契诃夫的戏剧有非常多的先入为主的概念，这些概念非常强大，像中国的万里长城。我们无法逾越这堵墙，在舞台上，演员脑子里时刻有那根弦：这是一出契诃夫的戏剧，我们该如何如何演。那些关于契诃夫的戏剧该如何表演的习惯性思维，对我们来说永远是一堵墙，我们需要推倒这堵墙，找到一条新的路。”吉尔莫尔说。

　　“让女演员演小狗卡什坦卡是我的主意，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呈现一个狗的神态，我想我们能帮助她寻找到合适的身体语言，让她表演出狗的生活、狗的内心世界和狗的‘人格’。演员在舞台上应该能扮演任何东西，无论是一条狗还是一棵树。”史密斯说。

　　“我必须把《卡什坦卡》这个故事呈现在舞台上，因为我对它着迷。为什么那条小狗没有继续在马戏团的精彩的流浪生活而又回到了对它一点都不好的旧主人的身边———它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想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问题，这条狗的经历里有很多人类的经验、人类的无奈。”史密斯说。

　　一些契诃夫专家认为，契诃夫作为剧作家的成就远远大于他作为小说家的成就，吉尔莫尔对此又有不同看法：“小说更能代表契诃夫。因为小说是他走向外部世界、观察外部世界、理解外部世界的结果，而他的戏剧是投向他的内心的，戏剧是契诃夫的核，虽然可能跟他的灵魂贴得更近，但那毕竟是他很小的一部分。”

舶良指玄

两座《樱桃园》

　　编辑：石岩  
　　来源：南方周末

　　有人考证：19世纪的俄罗斯庄园是不栽培樱桃的。但是契诃夫写了一座开满白色花朵的樱桃园。于是，艺术家的审美战胜了历史的真实。7月15日的《俄罗斯文学报》报道，为纪念契诃夫逝世百年，契诃夫故乡甘塔罗格市在他的母校种了一排樱桃树，契诃夫逝世地所在的德国巴勒威登市也在他的纪念碑前栽了两棵樱桃树。

　　今年是契诃夫逝世100周年，也是话剧《樱桃园》诞生100周年。“在这100年里，没有一年世界上没有《樱桃园》在上演，而且越演越多，今年俄罗斯是八台《樱桃园》，其他国家肯定还有。”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童道明先生说，“人类在前进的过程中不得不和一些旧的但是美丽的东西告别，这种告别是悲喜交加的。实际上，我们天天在跟樱桃园告别。而有了这样一种理解之后，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樱桃园》成了世界上演最多的古典剧目。”

　　此次契诃夫戏剧季，两台《樱桃园》“撞车”。一个是俄罗斯青年艺术剧院的版本，一个是林兆华的版本。

　　9月11日，莫斯科青年艺术剧院版的《樱桃园》亮相天桥剧场。由于演出日期的特殊，主办方在开演之前号召观众起立向此前不久别斯兰恐怖事件罹难的不幸者志哀。

　　在次日的演后座谈中，柳苞芙的扮演者俄罗斯功勋艺术家拉丽莎说，“全俄罗斯的女演员都梦想出演柳苞芙这个角色。”

　　童道明说，“现在的观众根本不在乎柳苞芙是不是女地主，而是把她当成一个人，她有很多弱点，她非常不实际、非常柔弱、任性，她可能被时代的车轮抛弃，但是戏里头最美的还是她。今天的观众仍然能够理解柳苞芙们的痛苦，你甚至可以说，一百年后的观众看这出戏受到的触动一点也不比今天的小。因为它的确提出了一个人类的永恒问题。

　　林兆华在9月12日看了俄罗斯同行对《樱桃园》的诠释，这位中国的话剧“大导”说，如果不是因为在排演《樱桃园》，他早就中途退场了。“那样一个戏，在俄罗斯，我认为也是三流以下的水平。”

　　林兆华不想重复前人对契诃夫的理解。

　　“大师们对契诃夫的认识已经像阴云一样笼罩了我们很多年了。我排这个戏首先要解答的一个问题是，《樱桃园》到底是不是喜剧，它的喜剧因素应该如何呈现。契诃夫在《樱桃园》的剧本封面上写‘四幕喜剧’。1904年《樱桃园》在莫斯科艺术剧院演出获得巨大成功，但契诃夫并不承认斯坦尼的呈现是成功的，说它是沉闷的现实主义，契诃夫说，‘我的《樱桃园》是笑不是泪’。丹钦科同意契诃夫的观点，他说，‘剧院以细腻的柔情来对待樱桃园的主人们，这种细腻的柔情把契诃夫式的嘲笑和隐蔽的讽刺、甚至是尖锐无情的东西都掩盖掉了……对于往日的樱桃园的多情的伤感反而捕捉到最主要的地位上了。’丹钦科认为，《樱桃园》里的人物心里，根本没有多少严肃的、悲剧性的东西——这就是这个剧本的通俗喜剧性的基础。”

　　“我今天面对契诃夫不是为他服务，我为中国的现实服务、为中国的观众服务。过去我们对大师的经典只停留在戏剧文学的解释上，我认为这个时代早就过去了，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契诃夫的主题是什么’、‘契诃夫的情调是什么’这个层面。我也不敢说颠覆不颠覆，我只是把我自己感受到的东西传达出来，经典是要继承的，像我这个还只是中庸之道，就是颠覆经典又有什么不可以？”

　　为了制造喜剧的氛围，一贯以”玩“为关键字的林兆华想了不少点子：让喜剧演员达达出演没落的地主比什克，让出演罗拨兴的演员在念白里加进东北和唐山口音。跳舞的场面，演员并不出场，两排小腿从舞台左右两侧的塑料布帏幕里伸出来，和着舞曲的节奏磕碰，但闻一片喧哗吵闹之声。

　　典型的俄罗斯生活场景在林版《樱桃园》里不复存在。铺陈在天花板和地板上的土黄色的泡沫和豆泡布把北兵马司小剧场变成了丘陵密布的低下洞穴。24×22米的舞台上散落着几株光秃秃的小树。顶棚很低，低到演员从后景逶迤走来时基本上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希望营造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观众和契诃夫一样从高处俯瞰剧中的人物，同时这个空间对剧中人又是压抑、逼仄的。“林兆华说，”在这个戏里，我用一切手段呈现每一个人的主要心理状态。原来的戏很多是对白，现在我改成向观众直接叙述的方式，这是中国传统的说唱艺术的精髓。在每个人物最能让人认识其心理空间的瞬间，我几乎都是这样处理的。没有用所谓的现实主义的真实。”

　　点子太多，以至于有枝节横生的感觉。地板上挖了个洞，演员和道具从地里钻出来，然而在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舞台机械的声音往往淹没了演员的对白。最后一幕，樱桃园被卖掉了，众主仆搬家，进行中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在一两秒的静场中，突然变强的灯光把舞台上的一切晒成了一张雕塑似的照片。观众不禁要问，在一个如此多细枝末节的场景中加入如此强烈的舞台手段，究竟是为哪般？

　　观众在林版《樱桃园》里看到的林兆华要远远多于契诃夫。正如“大导“所言：“我就是排莎士比亚我也这样，我不会为他服务。”

　　尽管风格强烈，林兆华对《樱桃园》喜剧因素的挖掘并不是惟一解读。

　　“尽管契诃夫在剧本封面上写了‘四幕喜剧’，但是他写的喜剧两个字跟我们理解的欢闹的喜剧截然不同。他的所谓的喜剧，可能是这样一种概念：这些人对于樱桃园的告别并不见得是一件值得哭泣的事，而是开始新生活必须付出的代价。它体现出契诃夫一贯的乐观，他的这种乐观很难用欢乐去表达。他一直认为，人现在的这种生活方式是不对的，人的未来一定比现在好，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生活得更好，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生活方式是不对的。从这个层面上讲，契诃夫的东西是有喜剧色彩的。契诃夫曾经说过：人有责任面对今天的苦难生活，只有面对今天必须面对的生活，人才能让生活延续下去，才能让未来的孩子们比现在的我们生活得更好。他不是革命者，他甚至不是社会活动家，他不会跟你说生活怎么改变，但是他有对人的基本尊重。”王晓鹰说。

　　童道明则认为：“每一个故居都有一个樱桃园。我挺遗憾的是这两个版本的《樱桃园》都没有把契诃夫强调的那个砍树的斧头声表现出来。今天的人对这个斧头声的感受是不同的。”

舶良指玄

契诃夫情书搬上台湾舞台

　　作者：李立亨
　　来源：南方周末


　　契诃夫在44年的短暂人生旅途中，写下了17出戏、600篇以上的小说和超过4000封的书信。古今中外的文学家当中，契诃夫可能是最爱写信、最能写信的一位。今年六月，由我翻译并担任导演、台北绿光剧团演出的《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剧本就是以契诃夫和妻子的情书为基础写成的。

　　契诃夫初识夫人奥尔嘉的时候，她29岁，是莫斯科艺术剧院刚窜起的演员，他38岁，已是著名的剧作家。他们相遇相恋的短短六年里有四年分隔两地，连接契诃夫与奥尔嘉的是双方持续而热情的通信。

　　双方超过800封的书信的内容，再加上剧作家一生中最动人的四部剧作的精采对话，由专事契诃夫剧作英译的卡洛·罗卡摩拉教授（Carol Rocamora）执笔，组合成《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这部2000年出版的剧本，去年曾被世界剧场大师彼得·布鲁克搬上他的剧场演出。

　　曾经将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改编成九小时舞台剧而为世界剧坛称颂一时的布鲁克选择了两位资深剧场演员来饰演剧中的两个角色。我则按照契诃夫和奥尔嘉的身份，邀请既是小说家又是剧作家的郭强生和台大戏剧系表演老师姚坤君，分饰剧中的“他”和“她”。

　　剧本中的设计，是由“他”和“她”共同讨论契诃夫和奥尔嘉的恋情、生活以及大师的剧本，同时两人也随时出入角色，表演契诃夫剧中的场景。戏刚开始时，“他”和“她”讨论起契诃夫和奥尔嘉的初次见面：她：我们聚在一起，整个剧院的人，都集合起来，我们为他读这个剧本……他到的时候，我们全都发起抖起来……

　　他：我记得，我只听得进她的声音……

　　她：他看起来好冷漠……

　　他：“这个女演员是谁？”我轻声地问着……“奥尔嘉·可妮波”，他们说，“丹钦科的学生！”

　　她：他天南地北地聊着……我们二人眼神有了些接触……我想，他眼神里面还有笑意……

　　契诃夫笔下的人物总是处于疲惫状态，总是为干枯而陈腐的生活所苦。《三姊妹》里的三姊妹，寄望于“到莫斯科去”来摆脱无望的生活。《万尼亚舅舅》里的爸爸带着年轻的太太返乡，搅乱万尼亚平淡生活的青春气息离开之后，生活又陷入无边的细琐与重复。然而，《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却让我们发现，剧作家的生活里，幸好有爱情的滋润，才让他不至于完全深陷枯槁。

　　即便结了婚，契诃夫和奥尔嘉二人还是聚少离多。契诃夫因为健康问题住在黑海边的别墅，太太则在莫斯科演出她先生所写的剧本。经由通信内容和剧作的巧妙搭配，我们发现剧作家契诃夫情人／丈夫／老师／小孩性格等鲜为人知的多种面相。同时，我们也看到契诃夫和太太短短六年相处期间的许多相思和期待，其实和常人一样难熬与彷徨。

　　特别是，当契诃夫生前最后一个作品《樱桃园》问世之前，他在妻子与母亲冷战之间的尴尬处境，更让他在家庭与创作之间左右为难：他：一九○二年八月十七日：我终于回到家，回到雅尔达。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的甜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离开你吗？我从复活节开始就没离开你身旁，要不是因为我开始咳血，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她：他们在怪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知道留在这里对你身体不好，但是你姊姊和妈妈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故意这样吗？她们没邀请我去雅尔达！到我自己的家！安东，我们之间怎么搞的？我气得发抖……

　　他：你写给玛莎的信到底说些什么？她在读信的时候变得好安静……

　　她：我在生气，我根本不记得我写了什么。喔，亲爱的，替我想一想！老天哪！夏天的时候我们过得多快乐！像一般夫妻那样共同生活了五个月！我觉得好失落……

　　他：我那不凡的妻子：雅尔达好冷，比莫斯科还冷。而且又那么安静……我回来之后，第一次进城去。街上的人看来跟鬼一样。但是我让我的精神保持高昂，我在放眼未来，我们还会再聚在一起的……

　　莫斯科艺术剧院选择在契诃夫44岁生日那天首演《樱桃园》，剧作家当时已经虚弱到要人搀扶才能上台接受欢呼。《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安排了“她”在“他”死后，继续写信并用大段的独白来表达无尽的思念。

　　她：……九月十一日，亲爱的，好久没有写信给你，我要跪到你面前，靠着你，听你的心跳。记不记得你过世前几天，我们还在讲，我们差点就会有自己的小孩。想想看，他今年应该两岁了。真快啊！你一定会爱死她的！剧场，剧场……我不知道该爱它还是骂它。我该放弃剧场的，但是，我现在也只有剧场了。原谅我……让我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

　　我爱你，我温柔的丈夫，我的诗人……

　　原剧本设计“他”最后醒过来和“她”讨论契诃夫之死，让观众知道这所有的种种其实只是在演戏。我则选择在此戛然而止

舶良指玄

“剧院里的风景永远很好”

　　作者：焦东建 董茉莉
　　来源：南方周末

　　凡是到过俄罗斯或对俄罗斯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首都莫斯科这个拥有近860年历史的欧洲古城，其最初的城建设计方案就是以克里姆林宫为核心，向四面八方辐射扩建。以俄罗斯的公路线为准，零公里起点就位于克里姆林宫的红墙脚下，面对着通往圣彼得堡的特维尔大街。

　　而世界闻名的莫斯科契诃夫艺术剧院距这个“零公里”的核心处只有200米之遥，即从位于红墙脚下的俄罗斯历史博物馆出发，沿着莫斯科最繁华的特维尔大街右侧向前走，走过目前正在改建的莫斯科大饭店，再穿过俄罗斯国家杜马大楼，就会看到一条名为“卡梅尔戈尔”（俄文原意是“宫廷高级侍从”）的街道。当你站在街道口向东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俄国19世纪著名作家安东·帕夫洛维奇·契诃夫的全身铜像。雕像的左手是国立俄罗斯绘画、雕塑及建筑艺术学院；右手便是已有百年历史的莫斯科契诃夫艺术剧院。

　　在这条不足百米的石面街道上，古建筑、19世纪的欧式街灯、木制长凳、不败的鲜花、各色皮肤的行人……除了艺术学院和艺术剧院之外，那里还有俄国18世纪的古建筑、俄罗斯20世纪最著名的作曲家之一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故居、20世纪莫斯科最著名的教育书店、若干家欧式餐馆、咖啡店、夜总会、娱乐中心等。这里很早就是步行文化一条街。平时除了契诃夫艺术剧院每天上演的话剧之外，在这条街上，随时可以欣赏到各种小型乐队的街头演奏，特别是每逢节假日，至少有六七支小乐队在这里演奏和演唱，既有古典音乐，也有流行音乐。

　　这条步行文化一条街与南北方向的彼得罗夫大街相交，那里有莫斯科轻歌剧剧院、经常举办音乐会的柱子大厅和经常举办画展的“小马涅日展览馆”；而轻歌剧剧院的背后，便是闻名世界的莫斯科剧院广场，那里坐落着莫斯科大剧院、小剧院、青年剧院，而离剧院广场不远的地方就是赫赫有名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音乐剧院。

　　除了经常上演的传统剧目之外，与该艺术剧院相关的，也是非常值得一提的则是契诃夫艺术剧院博物馆。这是俄罗斯规模最大的戏剧艺术博物馆之一，馆内陈列着曾影响俄罗斯和世界戏剧艺术的最丰富的展品。

　　尽管国家在最近几十年内的发展不够平稳，经济几度出现紧张，但是俄罗斯的文化艺术事业一直蒸蒸日上，戏剧艺术的发展也毫无例外。

　　就戏剧发展而言，在苏联解体之后，涌现出了一大批规模不等的剧院和私人剧院，据不完全统计，莫斯科市内的大小剧院总共有300多家；各剧院的座位就更有特色，大到2000人以上，小到10－20人。在莫斯科，只要有时间，你每天都可以随意去欣赏各种剧目。至于各剧院的门票，则要根据剧院的规模、名气和固定上演的剧种而定，暂且不说门票最昂贵的俄罗斯音乐厅和克里姆林宫音乐厅，除莫斯科大剧院、小剧院、克里姆林宫剧院、契诃夫艺术剧院、高尔基艺术剧院、轻歌剧剧院、马雅科夫斯基剧院、普希金剧院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音乐剧院的门票最高之外，一般剧院的门票都是在100－3000卢布（1美金大约兑29卢布）之间；有著名演员出场时票价可高达3000卢布以上；其他中小型剧院的门票大多数浮动于30－300卢布之间。尽管各大剧院门前都有一些“安民告示”，也有“巡逻员”值勤，他们也不时地提醒大家千万不要从私人手中购买戏票，但是遇上好的剧目，加上有台柱子出场献艺，总是有一些二道贩子在不停地兜售着各种戏票。不过，普通观众只要不提前几天去剧院售票口预定，到了开演当天，即使他们想出高价，那也很难买到称心如意的戏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戏剧市场始终是异常“火爆”的。

　　“无论外界局势多么糟糕，剧院里的风景永远很好。”俄罗斯人喜欢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