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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闽海文化论坛,读来颇有真情实感,故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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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骤冷的夜晚,偌大的校园里格外安静。在门窗紧闭的寝室里,我的双手在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放在桌上的电话轻轻响起,妹妹清脆的声音跳了进来,充满整间屋子:“姐,妈妈在煮汤圆。”
一下子,她的话把我拉到了“冬至”,拉回到了餐桌。在我的老家闽南,冬至时节,家家户户必吃汤圆。闽南话所说的“圆”,不是超市里买来的“龙凤汤圆”一类的现成点心,而是用糯米粉和(huo)水,在手上团成的圆形小丸子。小时侯的每个冬至前夜,屈腿跪在桌前的椅子上,用一双早早洗好的小手,接过妈妈和(huo)好的一个粉团,用嫩嫩的手心,很经心地把本来不规则的形状变成光溜溜的圆形,然后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事先洗净擦干的碟子里,放满了之后,还用小小的食指,在每个“圆”上轻轻一压,这样加工之后,就等着下锅了。
妈妈煮出来的汤圆是很有我们自家特色的,她总是用红砂糖而不用白糖,加上事先炒好捣碎的花生,还要放入山药或闽南话称为“田薯”的一类蔬果作为配料。这样做成的一锅暗红粘稠的“圆”,鲜亮诱人,把我童年里的每个冬至,填得热腾腾甜糯糯,一点不觉冬日已至。
在闽南风俗里,吃过了“圆”,就等于多长了一岁。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总担心自己漏过冬至甜糯的汤圆,漏过增加一岁的机会。
那时上学,每年冬至的这一天,最怕的事情就是早上迟到。如果哪一个同学那天早上不幸迟到了,总逃不过被讥笑为“给‘圆’粘住了”的“贪吃婆”,这一个外号要一直被叫到过了新年,才会渐渐被遗忘。
到我离家上大学前,在每个冬至前夜“擞圆”的时候,我已经能够一双手放上三个到四个的粉团,同时把它们团成圆不溜秋的形状,并以此在邻居家围拢过来的孩子们面前卖弄。
后来的岁月,我读书在外,从本科到硕士到博士,离家越来越远,回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冬至在家吃“圆”更成了一个奢侈的梦,每年这个日子,是我最谗的时候,更是想念妈妈最厉害的时候。
我们家有四个兄弟姐妹,素来感情深厚。在每个冬至前夜,大哥二哥和小妹总不忘给我打来电话。当然,在每一个电话里,他们也总不忘极尽描述之能事,用语言先刺激我这个谗猫一番,说他们刚刚吃过的“圆”如何如何的香甜可口、美味诱人。我呢,则不让他们说完,就撇撇嘴表示毫无感觉,并且拿出阿Q的精神胜利法:“吃‘圆’多一岁,你们都老了,而我还小这呢。”
说这话的时候,妈妈锅里一个个浑圆跳脱的汤圆,简直就在我眼前不断翻滚出现。呵呵,汤圆啊汤圆。
(写不下去了,口水流出来了——)
2004年冬至前晚21:40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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