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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泡个女友叫刁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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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3 19:36: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买  票

  “喂,瘦狐啊,你快点去买票啊!”野火在旁边象个鸡婆似的催促了足有十几次。
  要是在平时,我早就叫他闭上他的臭嘴了。
  但这次是我求他。有求于人,嘴巴不硬。“好啦,好啦。拜托,马上就去。”我嘴上应付着,屁股丝毫没有离开已被我捂得滚烫的板凳的意思。
  “不去就不去,只不过那个青春玉米只怕要被别人泡了。”野火口中嘟哝了一句。
  “青春玉米”是我的发明创造。
  众所周知,湖南人说普通话是出了名的烂,我当然也不例外。
  才进校门时,我普通话比现在当然要糟糕得多,而且我还有个缺点,就是说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时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犯错误。一日在说张柏芝时,将“青春玉女”说成“青春玉米”,引得同宿舍的三个家伙哄舍大笑,众口喷饭。
  我脸一红,脑袋急转两下后不服气地狡辩:“这是我们长沙对玉女的称呼――你们想这玉米又嫩又纯又甜,与这玉女不是极为相似吗?”
  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相信了。从此我们宿舍就把清纯可人、活泼可爱的美眉唤作“青春玉米”。不过后来他们有意无意地找到几个长沙人求证过,才知道我在大撒其谎。很快他们就将瘦狐这个绰号扣于我的头上。这个绰号的意思大家用屁股想想也会明白,就不用我多解释了。
  虽然谎言被戳穿,“玉米”这个词却没被我们抛弃,仍旧在我们之中大行其道。
  野火口中的那个青春玉米是武大英文系的美眉,前不久野火泡上了她的同班同学,一日我和他一起到她们宿舍去,见到郭雨田,立马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我婉转地恳求野火穿针引线,他却再三再四地不肯,左搪右塞、前推后诿,说郭雨田绝对看不上我。
  我引经据典:“俗话都是这么说的,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什么‘美女总伴拙夫眠’。自古以来漂亮的玉米大多被丑男人泡上,更何况――”
  野火打断了我的话:“人家丑得有型,丑得有模有样,你属于那种帅也帅不起来,丑也丑不出色的平平无奇的芸芸众生。”
  我瘦狐虽然瘦点,但自诩为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绝非他这种无情讽刺、恶毒攻击所形容。
最后还是拳头加枕头解决了问题――拳头是三下两下把他揍得缩成一团,枕头是我用他的枕头堵住他的嘴,叫他无法呼吸,直到他脸色发白,无奈点头同意为止。
  野火站起来,捏捏脖子,干咳了几声,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气,戴上掉在床头的眼镜,仰天长叹了一下,说:“我只负责给你搭桥牵线,成不成要看你自己的哦。”
  有他这句话就行了。我把他拉到店中,让他以酒压惊。
  野火是我们中文系的一大才子,到校不久我们就惊闻他十四岁就出了一本诗集,艳羡之余,捧而拜读。老实说,诗作嫩了点。不过想想人家是十四岁写的啊,那时我还在干什么?好象除了语文课本上的诗外,还没读过几首,更别用说写了。
  以后又听说他不光写诗,还写小说、散文,在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几十篇。
  于是我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急急忙忙偷偷地把QQ里面的“武大才子瘦狐”改成“武大裁纸瘦狐”――人家那才叫才子,在他面前我算什么?替人家裁裁纸还差不多。
  不过后来他写的诗我就看不懂了(不知道是他的文学水平达到了更高的境界,还是我的欣赏水平原地踏步,没有进展),当然更加地写不出。
  有他这个大才子罩着,我感到很窝火,很有些嫉妒和愤愤不平(依我小人之心看来,与我有同感的大有人在)。自古以来,文人相轻。看来确实如此,尽管现在已进化到了二十一世纪。
  正因为野火大大地有名,所以围在他身边转的MM(美眉)也不少。但不知是因为喜爱文学的美女比较少,还是因为野火的相貌比较低档,总归围着他转的美女很少,恐龙很多。
  自古才子皆多情(比如唐伯虎之流),野火自然也没能例外,他换女朋友就象我隔三岔五地换圆珠笔一样,不过他是故意甩人家的,我的圆珠笔是无意弄丢的。
  虽然他泡了不少小妞,但都属二三流的货色,校花固然远在天涯,系花也沾不着边,班花也够不上,只比珍稀动物恐龙好看那么一倍两倍。说实话,这样的小妞我就是不去找,也有人送上门来――不过我都会拒收。
  这次他泡的英文系的美眉樊玉玲却比以前的那些要顺眼得多,大概他也总结了经验和教训。不过和郭雨田比起来,樊玉玲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要泡MM,钞票要多,时间要足,环境要佳。第一条嘛,我理所当然地不过关。第二条,我绝对没问题。时间多的是,而且现在正遇上“五一”七天长假。天赐良机。第三条呢,武大环境是第一流的,不过我和郭雨田两个都呆在这里面非止一日,也就少了新鲜感。好在环境可以创造,神农架就不错,既美丽又神秘。
  说服她们宿舍的美眉去神农架,花了我不少的心机和口舌,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最后总算心机没白费,最后众位GG和MM一致同意五一长假去神农架观光游览。
    
  现在听到野火提到郭雨田,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她可人的脸蛋,迷人的笑靥,动人的长发,诱人的身材……
  我马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三五香烟和打火机,风风火火地直往门外跑,差点撞倒两个网虫、撞翻三台电脑、撞死四只苍蝇。
  “喂,瘦狐你别跑。结帐,结帐。”胖乎乎的老板娘在后面喊。
  我跑回她面前,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她,她两手抓住,置于头顶,抬头向外望。
  “假的。”我笑吟吟地看着她脸上的横肉说,心里想着她这两块肉要是割下来不知有几斤几两。
  她没理我,低下头来,两手用劲地扯了扯,听到钞票发出清脆的“叭叭”声,这才开始找钱。
  出到门外,“吱”地一声,一辆摩托车驶到我面前几米处,我一看,原来老板正从外回来。
  我赶紧走上前,递上一支香烟:“车子借我骑一下。”
  “到哪去?”老板两脚踩地,脱下头上的头盔,露出里面圆乎乎的脑袋。我看着他腮边的横肉,心里闪着一个念头,要是把它割下来炒炒,和猪头肉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滋味更美?看到他们夫妻两个,我总感到一丝悲哀,为什么人家那么肥,我怎么就肥不起来?
  “有点小事,一会就好。”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在心里继续比较着两种肉的味道。我不敢告诉他我去买车票,否则路途既远、时间又长,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就算我把剩下的九根香烟一起献给他也无济于事。
  他把香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以惊人的速度燃烧起来。他喷出一口烟,我赶紧扭开头,听到他问我:“你的自行车呢?”
  “被偷了。”我尽量把话说得简明扼要、言简意赅,这不是我一贯说话的风格,要是平时我一定会将失窃的详细经过一一诉诸,并且不失时机地抨击一下当前社会治安存在的种种问题和不足之处。但今天中午喝了点啤酒,虽然只有区区四瓶,现在好象嘴里还余味袅袅。要是我象平时一样地大放厥词,只怕会被这个酒鬼色鬼兼赌鬼的家伙闻出问题。
  “小心点啊。”
  “知了知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用得着这样婆婆妈妈地千叮万嘱吗?
  于是戴上头盔,发动车子。慢慢驶离网吧。这时天上又开始飘起雨来了。今年春天雨真够多的(要是我的钱能够象春雨一样多就好了),没几个好天。害我隔两天就要洗满是烂泥的衣服――一踢起足球来就是在烂泥里打滚。
  车子很快就驶上了大道。我的嘴里也开始哼起一首我不知哪百年改编的一首烂歌:“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顶我喝啤酒。啤酒喝得我哥哥醉呀,抱起妹妹就亲个嘴――”
  其实比起摩托车来,我还是喜欢骑自行车的。我很喜欢骑着我那辆破车,逡巡于闹市之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当然不是找熟人,我在武汉没几个熟人,我是在找美女。
  破车招摇过闹市,美女如云随我看。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过瘾(可惜车子被偷了,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那辆破车竟然还有人偷)。
  前不久在网上看了一个帖子,给全国的大城市的美女打分,第一名是大连的,下面是重庆、成都、长沙、扬州、杭州、南京等等。好象没有看到武汉的,这个灌水的家伙看来一定是大连的,好在他给我老家长沙打的分还*前,否则我一定会拎上几块砖头把他家的窗户砸个稀巴烂――虽然到目前为止,不知道他家朝南还是朝北朝东还是朝西。
不过,尽管美女如云,我也只能看看而已。凭我一个穷学生,还能怎样呢?
  追上去来个马路求爱?唐突佳人也还罢了,万一她惊而叫之,大喊:“非礼!”我就惨了。最起码也得进派出所去挂个号。
  就算遇到个大胆的,欣然同意,雀跃赴会,但这爱来恋去的,非有钞票不可。
  我有句名言,叫做--经济基础决定爱情建筑,意思是爱情这东东是金钱堆出来的。没有钱而谈爱情,已不是这个时代爱情的主旋律了(除非你帅得一塌糊涂,赛过贝克汉姆,MM一见:“啊,帅哥啊,我最喜欢的耶――”两个一见钟情,一拍即合,就此宽衣解带,上床成就好事)。
  而我只是一介穷学生,真正是胸有雄才大略无人见,身有两袖清风众周知。
  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少年没有钱。美女于是看不见,转身去将大款缠。

  一路上我虽然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但还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红灯停,绿灯行。终于来到了武昌火车站。
进得售票大厅,但见人头攒动,人潮汹涌。端的是热闹非凡。
  虽然连绵阴雨似乎影响了市民出游的兴趣,但还是有许多追求生活乐趣和浪漫情感的市民踊跃出游,当然还有不少学生和打工族赶着回家。
  我看了看长长的队伍,皱了皱眉头,瞧这架势,不排上一两个小时想买到票是痴心妄想。看来应该早些来的,都是游戏害苦了我,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把游戏戒掉(不太可能吧???)
  我踮起脚来放眼望去,寻觅着购买西去火车的窗口,找到后向那边穿梭而去,顺手把手机从腰间取下,放进裤袋中,以防被人混水摸鱼地取去。
  一路过去看到不少学生模样的,但都不认识,走到那列队伍前,我一路寻觅――这次不是找美女,我从来不在火车站的售票厅里寻找美女,因为这里一般不会有美女(叫美女来买票?真是罪过。那要被色狼吃多少豆腐?)――我想找一个熟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那哥们正抬着头望着前面的队伍,没看到我。我走到他的前面,才想起他是保险系的,球踢得不错(比我当然差远了),我就是在足球场上认识他的。和他只是踢过几次球,并不太熟识,姓甚名啥也不大清楚。
  我象招呼老朋友一样地拍拍他的肩膀:“嗨。”这主要是做给排在他后面的人看的。
  他扭过头来望了我一下。真怕他记性不太好,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那可就惨了。要是知道有今天,当初真应该好好地着意巴结一下。书到用时方恨少,朋友也一样啊。
  “是你啊。”他认出我来,脸上露出笑容。“怎么,你也来买票?”
  “是啊!”我笑得更开心,看来可以少排半个小时的队了,“准备到哪里去玩?”
  “我家里有点事,准备回家。”
  我掏出香烟,给了他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拿出打火机“啪”地打着,替他和自己点上。
  我们两个聊了起来,原来他家在襄樊,前几天家里打电话来说奶奶生病了,所以五一回家去看看。他问我到哪去玩,我告诉他,他说:“神农架啊,很好玩的。票买了没――”这时他才猜出我喊他的目的,很识相地压低声音说,“把钱给我。”
  我把钱给他的时候,尽管我的身体已经调整到足够遮挡住排在后面的人的视线,但还是听到了阵阵嘘声和抗议声,他冲我笑笑,耸了耸肩。
  过了大约四十多分钟,那哥们终于购得了车票。我从他手中接过车票和找的零钱,向他道了谢,脑海中开始幻想我和郭雨田在苍翠葱茏的神农架中携手而行的情景。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9: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血口喷人
  出得站来,天已黄昏。
  黄昏的都市,很有看头,就象黄昏的美女一样,别有一番风景。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细雨纷飞的意境中,迷蒙而浪漫,看起来犹如披了轻纱的盛妆美人。
  “来,我带你回去。”我对那哥们说,我不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辈,人家帮我买了票,我理所当然地要把他带回学校去。
  “不用,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到哪里?我带你一段好了。”我发动车子,打开车灯。
  把他送到目的地,然后开始往学校方向骑。脑中丰富的想象力开始幻想着未来的某月某日我牵着那个叫郭雨田的玉米的手,浪漫地徜徉于凉风习习的黄昏的都市中。
  这时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那背影实在是够看的,一看到这种背影就让人有一种看看她面部的冲动。
  但是且慢,我有过很多惨痛的教训,看到美丽动人的背影便急不可待地冲上前去一睹庐山真面目,谁知一睹真容后,后悔不迭。
  我把车速慢了下来,从后面仔细地打量她的背影,心里却蓦地涌上诗句――看到美女的时候我通常会诗兴大发,不过我这种打油诗式的顺口溜也没甚价值。只是觉得好玩,既不能拿去发表赚点银子,也不能凭它去讨好美眉。纯属自娱自乐,权当陶冶情*――不对,不对,绝对搞错了,能拿这东东陶冶情*吗?只怕越陶冶情*越低。
  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一首瘦狐式的顺口溜就口占而成:
  四月江城细雨轻,单车美女短裙新。梧桐高影街寂寥,长发飘飞美煞人。
  后面这句与事实严重不符,因为那美女(是不是啊?)的头发是扎成马尾的,但我不喜欢美女扎马尾,只喜欢她们长发飘舞的样子。所以我也就把诗的最后一句写成这样。
  这时雨突然大了起来,那女的背影也看够了,于是我加快车速,想从侧面一睹芳容后就绝尘而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定是网吧老板打给我的,我习惯性地在腰间一摸,没摸到,才想起放在裤袋里了。只得降低速度,往路边*去,准备接听电话。
  我突然从水乎乎的后视镜中看到一辆车子从右侧身后疾驰而来,如果我再继续向右拐,那辆车子一定会撞上我,我吓了一跳,不敢再动。这时左侧一辆公共汽车正缓缓驶过。
  那辆飞奔的车子嗖地一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接着就听到一声响,紧跟着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飞了起来,撞在路边梧桐树的树干上,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闯了大祸的车子没有停,甚至连停的意思也没有,一溜烟就跑了。
  “喂,你别跑,快停车――”我大声地喊,因为刚反应过来――那个有漂亮背影的女人被人撞了。
  等我想起来该记下那辆车子的车牌号码时,它已经驶入了茫茫烟雨之中。只模糊地看到那是一辆出租车。
  扭头看了一下那个被撞的女人一眼,只见她正匍匐在地。我正要下车去救她(我不是胡青牛,见死不救当然不是我的信条),但突然想起在报纸上和网上看到的肇事司机闯祸后逃跑,见义勇为者被诬陷的事,不由犹豫起来。自己是无照驾驶,又是酒后驾车(虽然喝酒是中午的事,但不知到了关键时候,会不会被查出来?)。
  突然听见道路对面有人说:“出事了!”扭头看到对面有人向这边跑过来。我这时心里一慌,就想要加大油门,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听到一个女声说:“你,你别跑。”循声望去,只见被撞的那个女的跌跌撞撞地朝我跑过来,她的头上满是血,头发也乱了(真有点象是吸血女鬼)。
  刹那间,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拦住车子,两只手按住我的手,我才醒悟过来说:“不是我撞的!”
  这时候有三个人已经骑到离我只有四五米远的地方,而且我还看到周围有人骑着车过来,嘴里在说着:“快看,又出车祸了。”
  那女的恶狠狠地说:“就是你,我亲眼看到的。”她的额头上有鲜血在往外冒着,脸上已是血糊糊的一片。我只在电影和电视上才看到过这么恐怖的镜头,那时一点都不害怕,但是现在我却恨不得能飞快地逃离这个地方。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有没有搞错?车子是从后面撞上她的(她怎么能看得见,难道是脑后长了眼睛?),而且是出租车撞的耶?!“喂,你别血口喷人啊!你根本没有看到――”我终于发出声音来。
  那女的突然身子一软,头撞向我的车子前部,我赶紧伸手去扶,却没扶住,她的头撞在我的车子上,然后继续向下滑去,象一堆烂泥一样地软瘫在地上。
  手机又拼命地响起来,我现在哪有心情去接听,只好置之不理。
  “喂,你醒醒,快醒醒,”我急忙把车子停好,冲过去扶起她,“你快说清楚,不是我撞的你!”
  那女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突然我被人拉了起来。我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只听他大声嚷:“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还不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
  “我要她说清楚,不是我撞的,是一辆出租车撞的。”如果真是我撞的,我老早已抱起那女的往医院送了。但我是被冤枉的啊!
  “现在救人要紧,事故责任交警部门会处理的。”一个二十好几的青年男子说。
  我还想分辩,这时围观的群众一个个义愤填膺、气势汹汹、七嘴八舌地纷纷指责我。
  雨下得越来越大。
  说实话,我根本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中年男人把那女的抱起来放在我的手中,推着我向一辆车子走去:“快点送到医院去抢救吧!”
  “我,我的车子――”摩托车是借的人家的呢?万一被人骑走了怎么办?
  “等事故处理后到交警队拿去。”青年男子紧跟在我后面。
  事故处理?那么这个事故要我来承担肇事责任?
  “不,不是我撞的。她不是我撞的,是出租车撞的――”我语无伦次地说。
  到了车前,青年男子接过那女的,中年男人把我往车里推。“放开我。”我说,“让我走,她不是我撞的。”我知道如果不澄清事实,我就完了。
  中年男人搧了我一个耳光,“你小子,还想耍赖?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敢不承认?”这一巴掌来得实在太突然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敢打我,这一巴掌打得我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面嗡嗡地响。
  “你怎么打人啊你?”我气愤地喊起来。
  “我打你怎么样?他*的,你小子撞了人还想逃是不是?你有没有良心啊?”
  “快点送医院去,晚了人死了就更麻烦了。”一个女的在旁边大声说。
  那男人把我往车里用力一摁,从青年男子手里接过那女的,塞到我身上,然后趴着身子对我说:“你小子可别干傻事,把人丢在医院里就一走了之。要是跑了,一查摩托车牌照你就完了。”然后他的身子退了出去,门砰地一下关上。
  那司机回过头来问我:“送哪家医院?”我楞了一下,哽咽着说:“最近的。”那一瞬间,我真的要哭出来了。刚才那中年人最后一句话击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本来我也迷迷糊糊地有这个念头,把这个女的往医院里一丢,自己瞅准机会溜走。但现在我已不能这样做了,因为摩托车是借来的,交警顺藤摸瓜,我敢说,不用到明天中午,我就已经成为肇事后逃跑的凶手,那是要罪加一等的。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完全地陷入了这场事故当中,在怀中的这个女人、围观者和司机的眼中我就是肇事者。
  如果在三四分钟之前我有半只脚踏在天堂的边缘的话,现在我已经两只脚跨进了地狱的门了。这让我对怀中的这个女人不由得恨之入骨。
  我低下头,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要如此地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我却看到她头上的裂口中血不停地流出,已经把我的衣服都弄得满是血,让我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武侠书上和电视上都有手臂受伤的情形,通常是男主角嘶地一下撕下一大片长裙或长袍的下摆,三下两下裹紧臂膀,血液就此止住。书上也有提到若是女主角不幸昏迷,可以掐“人中”要穴。
  问题是现在受伤的是头部。虽然昏迷,却是因剧烈撞击及流血过多所致,掐“人中”只怕没用。我只得紧紧捂住她的额头,催司机快点开,万一这女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就玩完了。
  手机再度地响起,我根本腾不出手去拿手机。去TMD的胖子,要不是你的摩托车,我也不会到这地步。
  头上的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到她的头上,那女的眼睛紧闭。拐弯时车子晃动了一下,那女的突然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我问她:“怎么样?你要紧吗?”她眼睛无力地看了我一下,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不知是流血过得虚弱引起,还是因剧烈的疼痛而昏迷过去。
  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把我紧紧地包围着,让我感到一阵阵恶心和说不出的难过,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看电影、电视的时候,见到男主角抱着受伤的漂亮的女主角,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但今天当自己抱着这个女人时,一点浪漫的感觉也没有,只有莫名的惊慌和恐惧。因为害怕,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说实话,我真怕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
  幸好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我开了门下车,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寻找着抢救室。刚好一个护士迎面而来,我问她:“抢救室在哪?”
  她指了指左边的一幢楼。
  出租车司机跑到我面前:“你还没给钱。”
  我伸手到口袋里掏了几张出来,对着大楼里灯光看了一下,捏出一张十块的给他,然后抱起那女的,就往左边跑去。
  很快那女的就被送进了抢救室。我无力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两手手肘枕头膝盖,双手捧住了头。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踢着我的鞋子:“喂,你快去帮你女朋友办住院手续吧。”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小护士站在我的面前。
  女朋友?切,那个血口喷人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我正想反驳,突然想到――住院?要住院?那得花多少钱?
  那护士见我发呆,催促我:“快点去办手续啊。还有她的衣服湿透了,又是血乎乎的。你快点去买衣服,等下手术后给她换上。”
  按照护士的指点,我来到住院的窗口。
  “叫什么名字?”里面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长得不难看也不好看的女人问我。
  她叫什么?――我怎么知道?
  “喂,病人叫什么名字?”
  “你等等,我想一下。”看来我得给她取一个名字了――幸好我写过不少的小说,取名字对于我来说是轻车熟路,轻而易举之事。
  沈茵冰?薛舒婷?林丽姿?周怡霏?
  呸!她配吗?妈的,这个臭小丫又刁又蛮。这些名字用在她身上真是玷污了它们。对了,就给她取个名字叫――刁蛮。
  于是我说:“刁蛮,刁钻的刁,蛮横的蛮。”
  “什么?”那女的皱着眉头问我。
  我没指望她能写出来。就象我没指望我能考上博士一样或者我的老爸成为超级大富翁一样。
  “刁蛮。刁是刁德一的刁,也就是学习的习少一点。蛮就是蛮不讲理的蛮。”
  “蛮字怎么写?”
  我叹了口气,拿出圆珠笔,在手中迅速写好,把手伸进去,张开。她看了一眼:“刁蛮,有人取这样的名字吗?”
  “怎么没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多大了?”她埋头下去写名字,根本没兴趣与我辩论。大概只想快点把我打发走。
  “二十――三四吧,你写二十四好了。”
  “交钱吧。”女的面无表情地说。
  “多少钱?”
  “押金一千块。”
  “????”我感到腿在发软。
  “怎么啦?”
  “没,没事,对不起,我先去取点钱。”我急忙离开了窗口。
  我走出医院,一阵风吹来,我机伶伶地打了个哆嗦,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半干半湿了。跑了好一阵,才找到一家自动取款机,取钱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过年的压岁钱也才一千多块啊。一下子就把我的积蓄挖掉了一大块,让我心疼不已。
  突然间手机响起来,我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果然几个电话全是网吧胖子老板的。我马上做好了上刑场的准备。
  “你他*的怎么回事?”胖子老板咆哮。“打了几次也不接我的电话。”
  “我――”我吞吞吐吐地说,“我--出事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被人陷害了。”
  “你先回来再说。”
  “我在医院里,走不开。”我这时已完全镇静下来,反正事情已出了,网死网破,大不了把我的头砍了。
  “怎么走不开?”
  “那人还在做着手术。”我当然不敢回到网吧去,到了网吧,还有老板娘。一个老板已不是我能对付的,再加上那个老板娘,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叫你小心小心,你他*的还是出了事!” 老板这时一定暴跳如雷。我可以想象他脸上凶巴巴的神情,要是我在他跟前,他一定会把我吞下肚里去。
  “不是我撞的。”我解释。
  “不是你撞的,怎么会逮住你?”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下。当然没把自己看那小妞的背影一事说出来。说实话,这女子出事也不是和我一点责任也没有,如果不是我,那辆出租车可能不会撞上那个女的。
  “你怎么不跑呀?这种事你理都别理,一加油门,什么事也没有!”
  “我还是有点良心的,那种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救人。后来想到自己没驾照,车子又是借的,想跑,又来不及了。”
  “我呸,你他*的那时候讲什么良心?”胖子接下来劈天盖地地又发了一大通火,我把手机放在离耳朵半米远的地方,照样也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老板问我:“车子呢,撞坏没有?”
  “我说过不是我撞的,车子一点事也没有。”然后我就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我苦笑了一下,正要回医院去,想起那小护士让我去买衣服的事,只得往旁边的商店走去。
  进到一家店中,我身上的血衣让服务小姐大吃一惊,我解释说出了车祸,然后就进到里面去挑选衣服。我当然是拣最便宜的买,式样和颜色呢,当然就不管了,只要是女人穿的就行,倒是挑选内裤和胸罩的时候让我犹豫了一下。那女人戴多大的,我可不知道,看黄站上的小说,那里面的女主角都是34D的,我也不知道34D有多大,所以就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不大也不算小的。我替自己也挑了一身衣服和内衣裤,又拿了一双裤子,这才想起该给那个女的也买一双裤子,于是也拣了一双。
  外面传来警笛声,我没在意,现在这个社会警笛时有所闻,也就听多不怪了。当警笛声越来越近,最后警车停在店门前时,我才诧异地望向门外,这时我才发现店中的几个服务小姐正聚在门口,警惕地望着我,那副神情好象我是一个杀人犯一样。
  低头望望身上的血衣,这才明白她们报警了。一定是怀疑我干了坏事。我苦笑了一声。
  最后当然是110的警察做了我的临时保镖,跟着我一起到了医院。
  那小护士正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一见我马上跑上来说:“你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办手续?”看她那副神情,刚才一定以为我跑掉了。
  这时她看到我身后跟着的巡警,愣了愣。我说:“我去交钱,你帮我解释吧。”就往窗口跑去。
  当我回转来时我的临时保镖已走了。
  我问那人怎么样了。那护士说:“手术已做完了,缝了十几针。现在在病房里。”把我带到病房,那女的躺在床上,正挂着水。我走过去,看到她头上缠了纱布,鼻青脸肿,甚至连嘴唇也肿了。看不出以前是什么模样――料想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麻烦你帮她换一下衣服。”我把手中的一个包丢在床上,走出房门。
  我来到厕所,脱下血染的西装――555,这可是我最好的西装,是为今晚到郭雨田那里去而穿的。现在成了这模样,也不知能不能洗掉?
  怀着悲痛的心情换了衣服后,拎着血衣回到病房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呆呆地发愣。过了一阵,感觉到肚子饿,而且饿得很厉害。但我却没有动,发生的一连串的事让我食欲全无。
  又过了好一阵,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人争吵,我也没理,后来吵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过去,在门口看了一下,才知道也是发生了交通事故,受害者家属要找肇事者算帐。肇事者是一个外地司机,势单力薄,在争执和拉扯中吃了不少苦头。
  我不明白这件事故的经过,但就算明白了,也不敢出来说长道短――俗话说得好:人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后来事情总算平息下来。我拎着血衣进到自己呆的病房,把衣服放到角落里,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担心的是这女的伤势和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害怕的是万一这女的家属和刚才那一家人一样,我这个外地学生如何能应付?
  我走到床前,看了那女的一眼,只见她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也弄不清是昏迷不醒还是熟睡了。左手放在床外侧,手背上插着针头。
  她倒一点事也没有,心安理得,踏实得很。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这张小嘴竟会在那个时候冒出那么该死的几句话来,把我牵扯到这场车祸之中。
  俗话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瘦狐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是一个卑鄙小人。如果真是我撞的她,看到她这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一定会很不安,很愧疚,但现在我对她只有厌恶、憎恨。
  有一瞬间我真想伸出手去把针头拔下来,或者是拿起枕头把她的鼻子、嘴巴紧紧地捂住,直到她透不过气来,就此一命呜呼、魂归西天。
  但是我只是恨恨地瞪着她,毕竟我生活在一个法制的社会,我不会做这种蠢事。
  我躺到旁边的空床上,开始想心事。后来实在是困了,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9: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人来人往

  “瘦狐啊,你不是说神农架有多好玩,多好玩,多-好-玩-的-吗?”郭雨田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不耐烦地问。

  “是啊,”我打量着四周黑乎乎的枯山荒岭和近处杂乱无章的树林,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一丝吸引中外游客前来一游的神采来,“有没有搞错,这里是神农架吗?”

  “不是你买的车票吗?!不是神农架是哪里啊?”

  我回头一望,突然间眼前一片水烟茫茫。好熟哦!我恍然大悟,“啊,这里是桔子洲头。”

  “桔子洲头?”郭雨田惊讶地望着我。

  “是丫,这里是长沙有名的风景区,桔子洲头。”

  郭雨田站到我身边,长发垂肩,风姿绰约。我侧首一望,心神俱醉。

  她看着四面的风景,突然说:“瘦狐啊,你不是会写诗吗?怎么不写首诗?”

  胜景在前,玉米在侧,岂能无诗乎?我大剌剌地说:“笔墨侍候!”

  野火从旁边冒出来,手里提着一管沾满墨汁的毛笔,转身弯腰说:“主公,就请写于小的后背之上。”

  我挥笔就写,写什么呢?咦,大脑怎地好象秀逗了,不听使唤!墨汁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滴到野火雪白的衬衫上,顺着衬衫,流到穿着牛仔裤的屁股上。

  但是我脑袋一片模糊,往日里的万丈才情无影无踪。

  旁边郭雨田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笑得我冷汗直冒,冒出一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不对啊,这里又不是黄鹤楼!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现在是春季啦!

  何况这两句都是别人的诗词,与我毫不相干耶。

  郭雨田在旁边尖声冷笑:“快写啊,快写啊!”

  我扭头去看,哪里是郭雨田啊,分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啊!”我吓得腾身坐起。

  四周一片宁静。洁白的房间,浓浓的药味,让我立即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黄梁美梦。

  扭头去看那个让我做恶梦的“女鬼”,正好梦甜甜。

  这时天已亮了,看看时间,才6点37分。

  脑袋中昏昏沉沉的,跑到厕所里方便了一下,用水抹了一下脸,觉得嘴里有股味道,就到医院外面的小店买了两把牙刷、一管牙膏、两条毛巾、一个脸盆。

  清晨的风一吹,清醒了很多,想起该打个电话把这不幸的消息通报给各位兄弟,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宿舍的电话号码。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拿起电话。“Hello,this is Haolang 。”一个嘶哑的声音,一听就知是嚎狼,好象还没睡醒。

  “我是瘦狐。”

  “知道就是你。”嚎狠打了个呵欠,似乎已清醒了不少,“昨晚上到哪里风流快活……做逍遥神仙去了?”

  我三言两语交待了事件经过,叫他向班长给我请假,让他把我的衣服拿到医院来。


  嚎狼的外号是我取的,是在我知道我的外号瘦狐是他给我取的以后,纯属寻仇报复。

  大学里的男生喜欢唱歌,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男生一到洗澡的时候全部变成歌星了,不信的话你在晚饭后到男生宿舍去一趟,很远就可以听到或嘹亮或沧桑或稚嫩或恐怖及其他各种形式的唱歌声,有象杀猪叫的,有象鬼哭的……可以说除了可以出唱片的歌声你听不到以外,其它的大概都能听到。

  嚎狼喜欢唱齐秦那首骨灰级的歌――《狼》,估计是因为来自北方的缘故。

  他卫生间里放开嗓子纵情歌唱,让我们都有一唱三叹之感――他那厢一唱,我们三个就在宿舍里哀叹,怎么有此等荣幸和这哥们同一屋檐下?

  可以想象他站在凄风冷雨的黄土高原上,声嘶力竭地唱着这一首歌时,不知道有多少善良的百姓会闻歌丧胆,望风而逃。

  所以我就将“鬼哭狼嚎”这个成语一截两断,把“嚎狼”奉送给他做了绰号,他也显示出了高姿态,慨然接受,不象我对瘦狐这个外号还有过一段抵触情绪,至今有时还耿耿于怀。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嚎狼是有点才气的,不过他的才气用得比我还要歪。他和我一样地喜欢乱改成语和诗词,只是我走的是纯情路线,他走的是色情路线。

  比如,他把顾城的诗《黑夜》改成: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在白天用它来寻找女人。

  比如,他对成语“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色情式地画龙点睛般的解释:

  阴者,女人也。

  比如,在那次无聊的讨论中――讨论网络的危害,说到有些学生沉溺于网络,不能自拔。我说,我对网络是陷得进去,拔得出来。

  他就淫笑起来――人家淑女是盈盈一笑,他是淫淫一笑――他一笑,好事就会变成坏事。于是其他两个也就恍然大悟地笑。

  甚至连嚎狼这个外号,也被他在自己的一个QQ里改成“好浪”,引得不少食色男女频频光顾。

  当然他这些改动虽然不雅,很有低级庸俗的味道,也招致不少辱骂――大部分来自己网上,却也没构成犯罪――比起那些够得上制黄贩黄卖淫嫖*吸毒贪污受贿的高级别犯罪,他这算是小儿科。


  到一个小店中涮了牙洗了脸,吃了早饭,又到旁边的报摊上买了一份《武汉晨报》,一手端了脸盆,一手拿了报纸,一边走一边看。

  当我坐在床上,把晨报中大大小小的体育新闻、明星绯闻、凡人新闻、昨日证券行情,还有一大堆杂七八拉的东东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床上那女人哼了一声。

  我赶紧跑到她床边,那女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望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又睁开眼睛。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才起来一点,眼睛鼻子一皱,“哎哟”一声,躺回床上。

  “你别动。”我说,“你受伤了,不能动的。”

  “受伤?”

  “是啊,你出车祸了。这是医院。”

  “车祸……我……”那女的两眼望着我,好象努力在回想什么。

  不会失去记忆吧?电影上电视上不少男女主角就是这么一撞,将老子老娘妻子(丈夫)儿女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她突然好象想起来了:“你……是你昨天晚上撞我的!”

  “不是我……”片刻前我还担心她失去记忆,此刻我却希望她就此失去记忆,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不承认……”她的脸色变得很激动,突然又痛苦地皱起眉头,“我不跟你吵……反正你跑不了……”

她闭上眼睛。

  我悻悻地回到刚才坐的地方,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但哪里还能看得下去,满眼都是字在飞,飞着飞着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钞票。

  “这,这衣服是谁的?”我突然听到她说,抬头去看时,只见她已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区区不才在下昨晚帮你精心选购的。”

  “你有没有眼力……竟然买这种衣服?!”她咬牙切齿地问。

  “我的欣赏水平很高的。不过配你这种人呢,这种衣服也就够了。”我不露声色,淡淡地道。

  她瞪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又闭上了,大概说话很吃力,因为她的嘴唇也有伤。

  过了片刻,她说:“我要打个电话……”扭头东张西望,“我的包呢……”

  “包???”

  “是啊……我的手机在里面……”

  我努力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似乎看到过一个米色的小包掉在离她自行车三四米的地方,当时没太在意,后来情形一乱,就把它置之脑后了。

  KAO,这下麻烦大了。不会要我赔她的手机吧?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口袋,那里面有我的信用卡。我的金钱指数已经狂跌一千多点了,还会象911事件后的道琼斯和纳斯达克一样再狂跌?

  “一定是有人混水摸鱼、顺手牵羊地拿走了。”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先打电话吧。”

  她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什么破手机啊……又笨又旧…”

  “小姐啊,俗话说:‘人不如新,机不如故。’你懂不懂啊?”我说。我对手机的态度是能够通话就行。用手机上网?!切,见鬼去吧,都是手机商骗人的鬼话。无非是让你多掏点银子。

  她的嘴动了动,却又闭上了,开始拨打电话。

  我竖起耳朵聆听,倒不是我有什么窥听癖,而是想知道她打电话给谁。

  “是哪位?对,是我。雅君在不在?好……雅君,是我,我出车祸了……还好……”

  接电话的人不是她老爹老娘,看来不是在武汉读书的学生就是打工族。老天爷,你对我还算客气。和她单挑?我当然不怕,凭我天纵之才,三寸不烂之舌,对付一个小娘们,绝对不在话下。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把提着的心吊着的胆都放了下来。

  接下来,听到她要接电话的人帮她拿衣服。“我在哪……等等……”回过头来问我,“这是哪医院?”

  “洪湖医院,211。”我告诉她。

  打过电话,她要去卫生间,我要扶她,被她拒绝了。但她一动,就一副痛不欲生的衰样,原来是背上疼得厉害,我这才想起昨天傍晚她的背部撞在树上的情景,昨晚后来在惊慌惶恐之下,竟忘了把这件事告知医生。

  大概是伤得很厉害,我再去扶她时,她没再拒绝。我轻手轻脚地把她移到床边,这才发现忘了给她买双拖鞋,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根本不能弯腰,只得屈下身去帮她穿上高跟皮鞋。她的脚真是盈盈一握,让我倏地记起张无忌和赵敏在绿柳庄陷阱里的旖旎风光,没来由地竟然脸上一红。

  她下到床下,我注意虽然衣服很糗,头发凌乱,却也掩不住她那婀娜的身姿。一路扶着她走时,闻到她一股淡淡的发香。

  待她出来后,送回房间,我出去找到医生,告诉他那女的背上疼。

  那医生随我来到病房。那女的听说要检查后背,胀红了脸说不用。

  我说:“小姐啊,有病早求医,现在不治,万一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真怕她背部伤得厉害,发生骨折什么的,甚至而瘫痪在床,那我一辈子就被她弄得没完没了了。

  医生和我两个好不容易劝得她翻过身去趴在床上,她自己略略地掀开衣服,露出一点点后背。我看到她的皮肤倒是细腻嫩滑。医生看了看,伸出手去在她背上按着,她则大呼小叫地嚷着。

  上帝啊,当初我怎么不学医啊?否则#!#¥%^&*

  检查一两分钟,医生说要拍片子才能看出来(我KAO,那还要左摸右摸的干什么?),叫我到他那里去,我跟他到办公室,他开了单子给我。

  交过钱回到病房,一个护士已开始给那女的挂水了,我便把拍片的单子往口袋里一揣,对女的说:“挂完水去拍片。”她躺在床上,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也不知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接着听到有人大叫:“就是这里了。”然后一群人就拥了进来。

  来的人一看就知是大学生,女多男少,最前面的一个女的拎着一个大包。

  七八个学生一下子就让静悄悄的病房变成了闹哄哄的课堂。

  他们问刁蛮事故的经过,然后就用敌视的眼光看我。我也冷眼面对。

  一个女生凑到盐水瓶前:“刁蛮――哟,颜心瑶,你改名啦?”

  “改名?没有啊?”那女的一头雾水。

  “是不是医院弄错了?心瑶,我去喊护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圆脸女生说,我记起刚才拎包的就是她。

  “不用,是我取的。”我说,“她当时昏迷不醒,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随便取了一个。”

  那个叫颜心瑶的眼睛瞪着我,好象要喷火。

  倒是她的同学站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回事?撞了人还要损人?”拎包的圆脸女生说。

  “就是……”另外一个女生。

  “看起来还……”第一个看盐水瓶的女生说。

  ……………

  一个个怒不可遏,声音此起彼伏。

  我这才明白什么叫做七嘴八舌,才明白当初诸葛亮舌战群儒是多么地不易。

  以为我怕了丫:“她这副模样难道要我取张柏芝、章子怡、容祖儿、郑秀文……?没取个恐龙、巫婆、罗刹之类的名字已很对得起她了。”

  自然又招致了更大规模的抗议,幸好这时一个大眼睛的护士及时进来,把学生给拉了出去,要不很可能引起一场批斗大会(真该好好地感谢她)。我拿起报纸,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剩下那个小娘皮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交警,身材魁梧,满脸正气。

  那小妞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身子一歪,眉头一皱,显得格外地痛苦不堪、不胜娇弱。

  妈的,这小娘皮演技倒不错,要是去演电影,搞不好能得个诺贝尔奖――不,是奥斯卡奖。

  我过去扶住她(她也挣扎了两下,不过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把枕头竖起来垫在她后面,让她*在上面。

交警开始问我和她的情况,我和她把姓名、年龄、学校一一告知。原来那女的叫颜心瑶,是华师大二年级的学生。接下来交警开始询问事故发生的经过。

  我便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地加以描述:“当时已经是5点半左右,天上下着朦朦细雨,我开得不快,速度大概在每小时30多公里。看到这位小姐的时候,因为觉得她的背影很好看(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脸红了一下),所以我的车速更慢了,大概只有25公里,我看了几秒钟(当然不能说是有十几秒),这时手机响了,我就准备去接手机,一摸,才发觉手机放在裤袋中,于是想*到路边去接。这时我从右边的后视镜中看到一辆车子飞快地从后面冲上来,我不敢再动,车子从我身边冲过,撞上了这位小姐的自行车。正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正好在左边驶过,挡住了对面行人和骑车人的视线。我……”

  我停了下来,因为这时我觉得这桩车祸发生得很离奇,就象一场经过导演精心设计后拍的戏。

  这样的结果,如果拍成电影一定好看,但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因为它看起来太象是我精心编造的谎言。

  两个交警又询问了一些细节。

  轮到那女的说话了。“当时雨……下得比较大……我骑得比较快……但一直是在路边……突然他从后面撞上我……我从车子上……摔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很疼……用手一摸……都是血……我看到他正想逃走……就扑过去拦住他……”

  她说得虽然朴素,不象我那么绘声绘色,但听起来更让人相信,而且她一路说来都是断断续续,不时露出一副很吃力样子,好象十分痛苦。让人同情之心油然而起。

  “我还有一个包不见了……包里有一个手机……一只MP3……还有400多块钱……另外还有两张信用卡……一张长城卡……一张牡丹卡。”

  “你醒来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我觉得自己好象陷进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面。

  “跟你说有什么用?连撞了人都不承认,我还能指望你帮我找回皮包吗?”那女的一脸倔强的神情,这次她倒没用省略号,可能是激愤之下忘了痛苦。

  这小娘皮真够刁的,给她取刁蛮这个名字也没埋没了她。

  “但你别把我当财神宰啊。我还是个穷学生呢。”

  “我怎么宰你了?我实事求是。”

  “你要是实是求是就不会诬赖我撞的你。”

  “就是你撞倒我的,我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你正想跑。幸好被我挡住了。”她怒形于色。突然之间又眼中汪汪的,泫然欲滴,手摸着太阳穴痛苦地说,“我的头好疼。”

  妈的,刚才凶得象个八婆,现在装起羔羊来了。

  女人一滴眼泪,抵上男人一碗口水。尽管她没掉眼泪,但两位交警同志眼中已满是悲天悯人之色。

  现在这社会男人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女人则愈来愈狠,一句“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摆出的是一副哀兵之势,其实她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好男不与女斗。”这一句话里埋藏了男人们的多少心酸,多少无奈。

  与女人斗,赢了你不是好男,一旦不幸输了――啧,连女人都斗不过,不如引刀成一快,砍下少年头。

  但有的时候,你不得不与她们斗。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目前面临的就是这副欲罢不能的窘境。不与她斗,就是承认自己是肇事者。与她斗,给人全是以强凌弱的形象,没有一个人会站在我这一边,即使是上帝。

  我正发着呆想着心事,看到两位交警已合上记录本站了起来。

  “你好好养伤,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他们安慰刁蛮。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剩下的事有我们呢,这小子想赖皮,没门。

  真为身为男人而悲哀啊。

  我把交警送到医院的大院中,两个站住了,其中一个对我说:“这个事故我们会认真调查,查出真相的。你现在要做的是积极配合医院对受害者进行治疗……”

  虽然对两位交警心有不满,但我可不敢得罪他们,只得苦笑着点头,心里明了我的金钱指数同二00一年的中国股市的命运一样了――跌跌不休。

  回到挂号收费的大厅,正遇上刚才那个大眼睛的护士,我想起一件事,跟上去笑着问:“请问那位小姐后天能不能出院?”

  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如果这个刁蛮后天能够出院,也许我还是可以到神农架去逍遥一下的。

  那护士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我,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象赵薇一样,只不过容貌比赵薇差一大截。所以我没感到美,只感到恐惧,差点拔腿而起,落荒而逃。

  “她缝了十几针,起码得七八天才能出院。”

  七八天,我掐着手指算了一下,那就是五月四五号 了,五一长假也过得差不多了。要是去游神农架呢,已到风雨兼程往回赶的时候。

  555,5555,55555,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是不是因为遇到刁蛮这个霉妹的原因啊?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病房。想想要在这里泡上七八天就让我禁不住地英雄气短。

  我最不喜欢三个地方,第一便是医院,到医院都没好事,不管是你自己来,还是被人送来。

  第二是监狱。

  第三个?第三个当然是地狱(或者美其名曰叫天堂)。

  没想到终于有这么一天,要在医院度过漫长的五一长假。

  进到病房时,看到那几个学生正在向刁蛮告别,陆续向外走。

  有个女生却没有走,就是那个拎包的圆脸女生。“雅君……你也回去上课吧……”刁蛮说,有气无力地,全然没有了刚才与我争吵时的嚣张气焰。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有人照顾丫。”

  “他,”那圆脸女生的扭头望我一眼,“只怕两天后我再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气死了。”

  “你错了。”我说。

  她们一齐望我。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说,“气死她不用两天,半天时间足够了。”

  “你――王八蛋――”圆脸女生骂。

  “你要是有胆量留在这里呢,被气死就会有一双。现在脚底抹油,就此滚蛋,还能苟延残喘,保住一条小命。”

  “哼,”圆脸女生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气死我们两个?!”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又前后接见了两批人马――忙得都快赶上那些天天接见外宾的中央领导了。

  第一路是华师的,来了好几个领导,什么系的书记、主任的,我也搞不清楚。另外还有几个学生干部。

  第二路是我们武大的,当然也有系书记、主任,还有我的导师,陪着他们来的还有我们班的班长、团支部书记。

  两路人马一到来先是慰问,然后询问事故经过,最后是让伤者好好医治。

  我这人做事一向怕重复。最典型的是前几年玩仙剑的时候,游戏途中我把李逍遥的木剑也卖了――虽然没卖几两银子。可是后来,呜呜,儿童时代的李逍遥竟然向我要木剑,我傻了眼。最后我是咬牙切齿地一路骂着一路从头开始玩的。

  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把这件事故的经过重复了三遍。

  话说三遍,连狗都讨厌。何况是人哉!虽然能够见到这么多教授、学者是件万分荣幸的事――至今为止,我还没这么近距离地与这么名声显赫的教授进行过交流,但这种情形下的交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值得大书特书,专题报道。

  更可气的是,我们班的班长问我野火他们三个到哪去了?“他们一大早就出来了。”班长补充说。

  KAO,这三个畜生。按道理,最先到来的应该是他们三个。如果他们早点来,怎能坐视华师的几个小女生对我进行围剿?

  “他们啊,”我笑着说,“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吧。”我只得给他们打掩护,否则他们会死得很惨。

  回过头,我看到了刁蛮正盯着我看,而那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当然不会是欣赏。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9: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针锋相对

  当房间终于再度恢复宁静的时候,我躺到床上,摊直四肢,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真累啊,昨晚先是担惊受怕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觉了,又做了个倩女幽魂般的恶鬼梦。现在一躺下来,真有“长恨此身非我有”之感了。

  想起那野火那三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一定是泡网吧了。我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

  那个叫倪雅君的女生拿了脸盆出去,过了一会端了冷水回来,往盆里倒了点开水,给那颜心瑶洗脸,一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神情。

  在做这事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朝我瞟了几下。起初还以为她对我一见钟情,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打量我几眼,但马上就否决了这个荒唐荒诞荒谬的想法,我虽然有魅力,但不至于到让女孩子一见如故、芳心蠢蠢欲动到不克自制的地步。她这样做多半是做给我看的,给我示范。

  我理所当然地爱理不睬,佯作不见。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下两下之后,倪雅君就沉不住气了,先是支使我去拎开水,又叫我拎冷水。

  最后她拿起衣服出去洗。

  “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突然刁蛮问我。

  “住院需要登记,但你当时昏迷不醒,只好给你取了一个。”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为什么要叫这个难听的名字?”她直奔主题。

  还有更难听的我没替你取呢。我悠悠地说:“这个名字难听吗?我记得白居易有两个侍妾,一个叫樊素,一个叫小蛮。白居易为此还写下一句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你别狡辩。”刁蛮说,“要真是好听,刚才我的同学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也许她们的文学水平比较地低一点,没读过白乐天的这首诗。”

  “如果你觉得小蛮好听,你就给我取个小蛮好了,为什么还要取刁蛮这个名字?”

  这一下直刺红心,切中了要害。

  “你当时根本就没看到我,不是放刁吗?”我坐起来,看着她。她既然公然挑战,我也就不再跟她兜着圈子玩绕口令。

  她也毫不示弱:“我爬起来就看到你!”看起来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静养,她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

  “真正的肇事者是出租车司机,他撞倒你以后停也没停就跑了。”

  “好啊,你去把他找来,我们当面对证。”

  要是我能把那个家伙找来,还用她教我?

  “怎么?理屈词穷、哑口无言了是不是?”她乘胜追击,“告诉你,你得马上帮我把名字改回去。”

  她有点得意地喝了一口水,却没料到被呛了一下。

  “那叫温柔好了。”我丝毫不在意她的话,“不过叫温柔的女孩子太多了,尤其是在网上,我碰到几十个。”

  “……”她用手拍着胸脯。

  “其实刁蛮这个名字很好的啊,比起你那个颜心瑶可好多了。养在深闺人未识,一朝成名天下知。”见她无力反击,我心里十分得意,“我还没叫你给我金点子的钱呢。”

  “安……安……”她用劲地清着嗓子。

  “前几年报载有个美女还故意改名叫潘金莲呢。现在这社会就这么回事,不挖空心思弄点稀奇古怪的事,想出名还不简单。我帮你取这个名字,包你名声鹊起。”

  她终于冷冷地说:“我不想出名,更不想凭这个出名。”

  说这话时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我的心又忐忑不安了。

  

  门外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211,就是这。瘦狐――”嚎狼嚎叫着我的名字,和野火急冲冲地进来了。

  “两位早啊。”我冲他俩笑。

  “早。”嚎狼顺口说,根本不在意我口中的讥讽,走到刁蛮床前,“这位就是你有幸撞上的MM?你好,我是瘦狐的同学,嚎狼。”后面这半截是跟刁蛮打招呼。

  刁蛮显然没从刚才那番激战中冷静下来,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

  嚎狼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们在路上迷路了。”

  “一迷就迷到网吧里去了。”我说,“还有一个呢。”

  “挂在网上呢,死拖硬拽都不肯来。还是我们两个够哥们吧。”野火说。

  “哼哼……还不是想到这里来混顿中饭吃。”

  “怎么这么说呢?”嚎狼说,“我们知道发生这种事,你一定心里很悲痛,后悔不迭,噬脐莫及,我们怕你一个人吃饭孤苦伶仃,借酒浇愁,特意现在赶过来替你分忧解难。”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网吧老板打来的,说是要到医院来看看。我把病房号码告诉了他。

  我们又胡吹乱侃了一通,这时倪雅君回来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就站起来对野火和嚎狼说:“走吧,替我分忧担愁去。”

  嚎狼呶呶嘴,示意我喊上倪雅君。

  “倪……雅君……一起去吃中饭吧。”

  “你们吃你们的。”她丝毫不买我的帐。

  

  来到一家小店,坐下来点菜,突然见到一个美丽的身影闪了进来,是倪雅君!

  “嗨,”嚎狼站起来招呼,“这边。”

  倪雅君望了我们一眼,对女店主说:“我订的中饭呢。”

  “好啦,在这里。”女店主把倪雅君带到厨房。片刻后倪雅君左右手拎着东东出来,望了我们一眼,趾高气扬地走出小店。

  嚎狼的眼睛一亮:“有性格。”

  “两个刺猬。”我说。

  “什么?”

  “两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哪个都惹不得。”

  一会儿上来几个菜,于是我们开始倒酒。

   “恭喜恭喜。”嚎狼举杯。

  “大难临头,何喜之有?”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翘课了,两耳不闻唠叨声,六根清静。”

  三个举杯,一干而尽。

  “再次恭喜――两个美眉环肥燕瘦,老兄你享齐人之福。”嚎狼端起杯子。

  “这一个也还过得去,躺在医院的那个实在很差劲啦。”野火说。他的脸上又冒出了几颗青春痘痘――他的脸上总会长这些东东,恰似他的女友,旧的刚去,新的又来;又象离离原上的青草,烧也烧不尽;也如他的才情,滔滔不绝,绵绵无尽。

  “嚎狼我阅女无数,那个美眉容貌只在她那密友之上,最少也该在伯仲之间。”嚎狼仰头,一口把酒喝干。

  我笑:“不管她相貌如何,反正我都惹不起。”

  虽然看《我的野蛮女友》时,对全智贤喜欢得不得了,但也仅限于喜欢,如果真的泡上一个动不动就对你拳脚交加的女友,绝对不是什么幸福的事儿。

  我内心中最喜欢的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就象郭雨田式的,温柔而婉约。

  一顿酒直喝到快两点,我掏出车票叫野火去退。

  “为什么啊?”野火问。

  我告诉他们我不能去了,那个女的要到五月四五号才能出院。

  “你不能去我们能去啊。”野火说着把票放在口袋里。

  “可是我是主角哎。”有没有搞错,我这个主角都不去了,他们还折腾什么?

  “没有你,地球照样能转。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去玩。”嚎狼说。

  我晕。

  “最多呢,我把车票钱给你。”野火说。

  当初我请野火帮忙时,谈妥的条件便是他和女友的车票钱由我出。现在我当然毫不客气地拿回车票钱付了酒帐。回到医院,我叫野火帮我把西服拿到店里去洗:“不管干洗湿洗,洗干净就行。”

  野火嚎狼走后,我对刁蛮说:“走吧,现在拍片去。”

  咦,这小娘皮好象好看多了耶。哇,原来是换了衣服。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美*亮妆,佛*金装,人*衣装。衣服一换,丑小鸭变成了天鹅,虽然面容实在不敢恭维,与恐龙不分伯仲,但论背影和侧影,放眼医院,还没哪个比得上她。

  “你先去排队去。”倪雅君说。

  “????”我不说话,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满是问号。

  “刚才我去看了一下,人挺多的。你让她站到那里不吃力啊?你先去排队,快到心瑶的时候你打手机给我。”

  经过仔细检查,那个刁蛮并没发生脊椎折断之类可怕的事,这小娘皮身体还挺硬朗,这么狠狠地一撞,竟然安然无恙。

  走出门诊大楼,她们在前,我在后。两个MM的背影还真是一流,尤其是刁蛮,而且她的头发也很好,象电视广告上一样地闪着柔柔的亮光。

  我的脑袋中不由得又冒出两句诗来:发如飞瀑意如云,只惹相思不惹尘。

  从她那翩若惊鸿的身姿来看,真象一位不沾红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过下面的二句我却没来得及完成,因为这时候倪雅君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快回房间去看看,我的手机忘在床上了,别让人拿走了。”

  “要丢早丢了。”我说,但还是急忙跑回211。在刁蛮的香喷喷的床上,我找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手机。

  倪雅君进门就问她的手机还在不在。我说:“被人进来拿走了。”倪雅君脸色一变,冲到床前去找。我把手机递到她眼皮底下:“幸好我及时回来,三拳两脚把它抢了回来。”她瞪了我一眼,拿过手机:“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我说:“我到学校去了,有你在这里陪她,今晚我就不来了。”

  “你为什么不来?”

  “孤男寡女地不太方便。其实医院里很安全的,只要你们不胡思乱想,做恶梦梦到恶鬼僵尸骷髅……”

  “呸,你胡说八道!”倪雅君打断我的话,眼中里露出恐惧之色,“……你不许走,哪里也不许去!”

  想不到这些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这些虚无飘渺的东东。

  “开个玩笑的嘛,”我笑,看着两个惊恐万状、魂不守舍的神情,心里暗暗得意,“我晚上来陪你们就是。”

  “你要是敢走,我马上就打110,说你畏罪潜逃。”

  看来这个倪雅君和刁蛮是一丘之貉,否则两个也不会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了。

  我还是走了出去,不过很快又拿着一大堆报纸杂志回到病房。

  那倪雅君也没报警,正在与颜心瑶低声说话。两个不时一笑,笑起来都很动听,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那个倪雅君竟然感冒了。眼酸鼻塞,连嗓音也变了。

  “喂,你感冒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当心传染给她,加重她的病情啊。”我早就想把她踢走了,现在有了这个借口,更坚定了我驱逐她的信心。

  “心瑶,看来要换个人来了。”

  “不用。你放心,现在我已好多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了。”

  “OK,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的手机,我叫她们来。”倪雅君拿起她的包,对我交待了注意事项,主要是关于吃饭方面的事,啰七八嗦地说了半天,弄得我头昏脑胀。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刁蛮说她头疼,医生要她去做CT。我只得去交钱,陪她去做CT。结果也是虚惊了一场。

  回到病房,护士来给她挂水。过了一阵,刁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看时间还早,我跑到护士那里,对护士说我有点事,要到学校去一下。麻烦她照应一下病人。

  我没去学校,在医院附近找到一个网吧。上了网,打起了游戏。

  遇到不高兴的事我就上网打游戏,发泄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当然只能在网络里拿了刀子猛砍别人,要是真的拿了刀子去大街上乱砍一气,那是活得不耐烦,自寻死路。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我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想到过死,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准备付诸实施。

  很快就沉浸在网络中,肚子饿的时候,我叫老板拿来碗装方便面,用开水泡了一下,开始吃起来。面条吃了一半,才想起医院里的刁蛮。我一看时间,已经一点二十六分了。糟了。

  回到医院,已挂完水的刁蛮劈头就说:“你要饿死我啊。”

  “我去借钱去了。”我在路上就想到了应对之策,“我的钱已经用光了。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饿得没胃口了。”

  要是倪雅君那小娘皮在就好了。有她在,刁蛮的中饭晚饭根本不用**心。看来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不过后来她还是吃了我回来的路上买的肯德基――总算没辜负倪雅君对我的殷殷期望,她的留言有一句就是“顿顿要有‘ji’哦”――肯德基三个字里面也有“ji”哦。

  次日下午,野火来向我告别,临走时说:“我们走了,你就在此安息吧(我刷地亮出拳头,摆出“亢龙有悔”的架势,他急忙补充)――安心休养生息。”

  我还是给了他一拳,虽然没用上全部的内力,不足以置他于死地,却也疼得他啮牙裂嘴,眼睛鼻子挤在一起。

  “好小子,一个个重色轻友,把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抛弃在这里。”

  “我们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那小妞单对单地交流。”

  “她?送给我我还嫌丑呢。”

  “为人呢,要想得开一点,想想总比面对一个老太婆要好得多吧。”

  “没什么区别。”我说,想到他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游山玩水,而我却要在这里苦守,心里不由得恨意顿生。

  把野火赶出医院后,我回到病房。

  “我要喝水。”刁蛮一边说,一边要坐起来。

  我把手中的娃哈哈纯净水往床上一丢,本来凭我高超的球技,可以把瓶子丢在她的胳膊上然后掉在床上的,但她这时身子正往前,水瓶无巧不巧地砸在她的胸脯上(好想希望自己是那个水瓶喔――尽管这小妞人长得不咋样,可是她的胸脯@#¥%^&*)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目圆睁。

  “你要喝水啊,我这不是给你吗?”我心中一腔怨气正无外发泄呢。

  “你喝过的水叫我喝?”

  “我喝过的你为什么不能喝?我又不是同性恋、性滥交,不会有艾滋。”

  “你――-”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19:5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怎么?我还没嫌你嘴上的口红臭呢。”

  她气愤地一掀被子,看模样是想爬起来找我算帐。

  可能是我刚才一时激愤,瓶盖没盖好,结果她一掀被子,娃哈哈变成了哗啦啦――水直往外咕嘟咕嘟地冒。

  我急忙抢上前去抓瓶子,才抓住一点瓶口,突然她一脚蹬在我的腿上,我猝不及防,往后急退两步,瓶子向外飞出,砸在墙上。我的两腿碰到身后的床沿,身子一仰,倒在床上。

  愤怒之下,我腾地跳起来,冲到她床前。那小妞正坐在床上,向我怒目而视,一副刘胡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样子。我伸出巴掌就要拍下去。

  “喂,你在干什么?”门口传来护士的惊叫。

  我本来就只想吓唬一下她,听起护士的叫声,便放下巴掌。

  “你怎么打人啊?”那大眼睛小护士一边走向刁蛮,一边说。

  “她踢我。”我辩解说。

  “我要喝水,他不肯给我倒,还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砸到我身上叫我喝。”那小妞站在一边,我看到她胸脯一起一伏。

  “他有没有打到你?”

  “没有,”刁蛮摇摇头,突然之间声音就哽咽起来,“要是你不喊,他就打了。”

  “我根本不想打你,只不过想吓吓你。”

  那大眼睛小护士把湿了的床单揭了下来,呵斥了我几句。

  “你怎么光帮她说话?”我说。

  “本来就是你不对,她要喝水,身体不方便,你不能帮她倒?”小护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再说人家是女孩子,被你撞伤了,就是发点脾气,你也应该让着她。”

  “不是她诬赖我,我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吗?”

  大眼睛小护士在门口站住。

  “这位小姐对你还不错了,也没把家里人叫来这里吵闹。你看看隔壁房间,闹成那个样子……”

  “是啊,非要把我家里喊来,弄得他焦头烂额,他才舒服。”刁蛮恨恨地说。

  “你喊啊,你以为我怕了丫?”其实我怕得不得了,但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以为我不敢喊啊?!”刁蛮气呼呼地往外走,“我这就打电话去,叫我家里人坐飞机过来。”

  “喂,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较什么劲啊?!”小护士显然不愿扩大事端。

  “你别拦她,你让她喊去!”我见小护士这态度,得寸进尺地说,“坐飞机算什么,有本事坐坦克、坐航空母舰去。”

  “真喊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小护士瞪着我,“你再这样气她,让她病情加重,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还武大的学生呢!”刁蛮愤愤地说。

  有没有搞错?我蛮不讲理?!而且武大的学生怎么了,武大的学生就该任人宰割?

  “我不过是看他跟我一样,是个学生,想让他少花点钱,哪知道他一点都不领情!”那小妞还在那里振振有词。

  那小护士劝她:“好了,你也消消气。再这样激动,万一头上的伤口破裂,可就难办了。”走过来对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呢,就向她道个歉。”

  “为什么要道歉?根本就不是我撞她的。”我说,“本来明天我和朋友去游神农架,给她一搅,全泡汤了。”

  “我还和同学去游三峡呢。”刁蛮说。

  以为老子说谎啊。“我票都买好了,就是去买票回来时撞的――不,看到你被一辆出租车撞的。人家准备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们学校一大帮男生都邀我去旅游,有的邀我去峨嵋山,有的邀我去九寨沟,还有的邀我去张家界。现在倒好,哪都去不了?”

  嘿!说我会唬人,这小妞看起来比我更能。

  “好啦,好啦,两个都别斗嘴了。”小护士息事宁人地说,“你们两个呢,一个是英俊潇洒,好象黎明刘德华,一个是美丽漂亮,好象周迅张柏芝。”

  我忍不住笑起来,那小妞也笑,才笑了一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护士也笑:“不过现在两位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一个安心养伤,一个好好地服侍。再说我们医院环境也还不错,又安静又优美,就当在这里疗养好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小了,好象也好看了一些。

  刁蛮说:“我也没指望他好好地服侍我,只要不把我饿死就够了。” 

  我想起昨天中午的事,“饿两顿会死吗?我那次泡在网吧里两天就喝了三口水也没死……饿上两顿权当减肥。”

  最后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也没道歉。


  大概四点钟,那个倪雅君来了。“心瑶,他有没有虐待你啊?”

  仰躺在床上的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心脏不规律地跳起来。同时在心里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

  “还好。他没怎么样我。”

  哼,算你识相。我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你呢,怎么样?感冒好没好?”刁蛮问。

  倪楚君说她挂了两天水,感冒全好了。

  “其他人呢?是不是出去玩了?”

  “有的回家,有的出去玩了。”

  “你怎么不去啊?你的那个青蛙王子不是约你去游三峡的吗?”

  “不去了。”倪雅君说,“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去玩你的。”刁蛮说,“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去吧,机会难得哦,当心被人家抢走。”

   “那我走了啊,”倪雅君朝门外走,“对了,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回家去。”说这话的语气,就象夫妻吵架时,帮女方的一方说: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回娘家去。

  走到门口,她喊我:“瘦狐,你出来。”

  “喊我出去干什么?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出来不?”

  我摇摇头,走了出去,犯不着和这些小女生计较。

  跟着她走到医院门口,我站定了:“说吧,有什么遗言――临别赠言。”

  “心瑶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不好好地待她,回来我找你算帐。”她威胁我。

  我才不怕呢:“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把她饿死的。”

  她忽然变换了口气:“你别再气她。她还在养伤,不管是不是你撞的她,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你先让她安心把伤养好再说。行不行?”

  我这人心软,她跟我来硬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但这两句,却让我很是感动了一下下。

  “自从认识你以来,就这两句话最中听……你放心地去吧。”

  “那88啦……”

  “88,一路顺风……又顺雨!”

  她已经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回过头来一笑,嫣然地一笑,然后转过身去,满身青春地走进潇潇的风雨中。

  那一刹那,我发现这个小丫头还是比较可爱的,若能与她去共游三峡,也是美事一桩。

  可惜,我只能陪着那个鼻青脸肿、满脸血痂的小娘皮度过这个美妙的假期。

  

  晚饭刁蛮吃的还是鸡汤。她的胃口倒挺好,要是叫我连续几天吃这一点辣味也没有的鸡汤,真会象李逵、鲁智深、张飞、程咬金那些好汉们骂上两句:嘴都淡得出鸟来。

  吃过饭后,她听了一下MP3(下午倪雅君给她拿来的),然后就睡了。

  我又忍不住溜出医院,跑到网吧,一直玩到深夜十二点四十。回到病房,轻轻地推开房门,探头一看,一片安静,那个臭小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突然那边床一响,我吓了一跳,只见刁蛮那小娘皮坐了起来,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早,早上好。”我心虚地打招呼,象一个深夜回家被妻子发现后惶恐不安的丈夫。

  “把手机给我!!!”她怒形于色,声色俱厉。

  “干什么啊?”我明知故问,脸上陪着笑。

  “我打电话回家。象你这样服侍我,我迟早一天会被人杀死!”

  “谁会没事跑到医院里来杀人啊?”我脸上还是笑,希望用满脸的笑意消除她满腔的怒火。

  “你不给是不是?”她掀被下床,趿上拖鞋,就向门外走。我急忙拦住她。

  她侧过身想冲出去,我拉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她用劲地挣扎。

  “你到哪去?”我没再笑,因为这招“美男计”不管用,当然就抛而弃之。

  “我到外面去打电话。”

  “商店都关门了。”

  “我打的回学校宿舍去打。”

  “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早出晚归,不是,不再晚上去打游戏。”我妥协了。

  “你先放开我!”她说。我突然发现她脸上已是通红。

  原来我刚才慌乱之下已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急忙松了手:“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拥她在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哎!可惜刚才情急之下只顾劝说她,丝毫没有去体会那种感觉。

  刁蛮沉下脸,露出一副被搔扰后很不爽的样子,转身回到床上,躺下来盖上被子。

  她的反应和举动让我的情绪一下子跌到了冰点。

  我看过多少电视和电影,那上面的男女主角(不管以前是有情的还是有仇的,或者风牛马不相及的)这么无意中搂抱在一起后,突然之间就被对方的眼光所吸引,两人的眼睛就象磁铁一样地粘在一起,然后女主角就会仰起头去,微微地合上含情脉脉的眼睛,微微地翘起鲜艳欲滴的红唇,接着男主角微微地低下头去,把他的嘴唇慢慢地*在女主角的红唇上,突然之间女主角激情爆发,双手倏地伸出,象蛇一般地搂住男主角的脖子,红唇用力地吸吮着男主角的嘴唇。

  最后,下一个镜头出现的两种情形,一种是男女主角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当然被子或是毯子一般都盖到两点以上),一副激情过后的表情……

  另外一种是天亮了,男女主角开始穿衣服……

  不管是哪种情形,都是不错的结局。

  可是我……

  我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床上。

  直到我刻毒地找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一定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脸上有多恐怖,就算她合上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翘起那吓人的嘴唇,我也绝对不会去吻她。

  于是我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明亮的灯光提醒我,必须先关灯。我只得起身去关灯,扭头望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如瀑的黑发,突然之间就把那首诗完成了:

  发如飞瀑意如云,只惹相思不惹尘。

  无缘入爱凭谁诉?深恨明月不解情。

  怪事啊?看到这小妞以来做的两首诗都是与事实严重不符,第一首是看到她扎的马尾,却写成了“长发飘飞美煞人”。这一首,明明是冷雨凄风的晚上,却写成明月夜。而且竟然写成“无缘入爱”,我和她?算了吧。

  心里蓦地想起郭雨田来,对了,我这是为她而写的。我和她才算是无缘,明明可以一起去游神农架的,被这刁蛮一搅,这事才泡了汤。

  明天他们就出发了。今天晚上我应该去看一看她的。想到郭雨田的花容月貌,心里不禁一阵柔情激荡。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喷水女郎

  “早饭在这里。”我把买的豆浆和小笼包放在床头柜上,“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去有点事。”

  “干什么?”刁蛮冷冷地问,伸手拿起装小笼包的塑料袋。

  本来我不打算把此行目的告诉她的,以免伤她的心(当然这种担心是建立在一个假设的前提上,这个前提呢,就是她对我有好感,而且是很有好感)。但想起昨晚她对我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想打击她一下子:“去送未来的女朋友。”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嚼了两下,淡淡地说:“那快去啊,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呀?当心迟了,车子开了。”

  她的反应和不紧不慢的口气让我心中更加地气恼和气馁,如果她象电视电影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地酸溜溜地冷嘲热讽一通,或者大发脾气地摔包子掷豆浆,都会让我对自己的吸引力信心大增。

  看来她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我愤愤不平地想着,走出病房,这个刁蛮真是有眼无珠,连我这么有型的才子帅哥都看不上。

  赶到车站,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野火等一行人逶迤而来。

  大家都是一副外出远行的装束,一身运动服的郭雨田,别具一番神韵,一样地让人为之着迷。

  我不敢多看,在没有搞定之前,象猪哥一样色迷迷地看美女是会让她反感的。

  于是我就往旁边看,看到那四个男生,一个是野火,一个是嚎狼,一个是野火的老乡,另外一个不认识。

  进到候车室,到处都是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开始检票进站。

  看着郭雨田俏丽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心里涌起了一阵悲伤,怅怅然若有所失。

  正是:风潇潇兮汉水寒,美女一去兮我孤单。

  走出车站等公车,车到来时才发现自己等错了车子。

  

  回到医院,看到刁蛮,突然想起胖子老板打电话的事,骂了一句:“这个死胖子,前两天就打电话来说要到医院来,到今天也没有踪影。”

  “什么胖子?你说那个网吧的老板啊,他来过了。”刁蛮说。

  “来过了?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吗?”

  “前两天,就是那天你们三个一起到外面吃中饭的时候。”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

  “好……好……”算了,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本来想问问她,那胖子来到这里有何言论,但瞧她那副爱理不睬的德性,再想想胖子除了国骂三字经比我骂得更大声、更顺口以外,也不会有什么真知灼见,就打消了问她一问的念头。

  躺到床上,我开始构思自己的武侠小说,那是一部长篇武侠小说,正在几个网站的武侠论坛中连载。

  写小说的唯一的快感就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编排人物,叫谁死谁就得死,生死大权,全操我手,过瘾啊过瘾。

  那个叫欧阳芃的四号女主角不听话,老惹“我”这个一号男主角,没关系,啪啪打她两个嘴巴,不服?还敢骂“我”,长剑一挥,血光四溅,一条胳膊从她身上分离――不对,不对,还没到让她残废的时候。

  “我要吃荔枝。”一声吆喝打断了我的思路。

  “他妈――”我恼火地想骂上两句,才想起隔床的是一位女生,于是把“的”字硬生生地留在了嘴边,集中精力努力去找寻被刁蛮打断的思绪。

  “我要吃荔――枝――!”刁蛮更大声。

  “自己买去。”我忍住心头的怒火,要是我有凌空点穴的本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她两下,叫她有口难言。

  “我要能去我还会喊你?”

  我扭头一看,她正在挂着水。

  我只得从武侠梦中醒来,到外面去买荔枝。“还有西瓜。”她补充。

  买来荔枝和西瓜后,按照她的意思,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荔枝剥了皮喂给她吃。

  经过两天多时间的休养,她脸上已消肿,但嘴角唇间的伤疤仍然只可远观,不可近看。所以我的眼睛只看她的头发。她好象也明白我的意思,嘴角浮起一丝讥嘲的笑。

  吃了七八颗荔枝后,她要吃西瓜。又没有刀子,我本来准备拿饭勺子剖瓜,被她呵斥住,无奈之下又到外面买来一把刀。切开之后,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吃。想不到我瘦狐竟然沦落到这一地步,做起了孝子贤孙来了。

  要是她是郭雨田,这么一勺一勺地喂,我倒是求之不得。

  如果有幸喂郭雨田,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所谓三生有幸,蓬筚生辉。

  今日摧眉折腰喂刁蛮,那是前世作的孽,所谓虎落平阳,流年不利。

  她还不满意:“这西瓜怎么一点都不甜?”

  “小姐啊,现在这时候还不是吃西瓜的时候。这种西瓜先天不足,就象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女,虽然脸蛋讨人喜欢,但不免泛着几丝青涩味。”

  “西瓜是西瓜,你别把它和人绞在一起行不行?”她显然对我这种比喻很不乐意。

  “行。”我爽快地回答,“那就说点专业的,西瓜品质优劣的标准一般是口感和糖度,主要看西瓜的纤维含量、水分含量、糖分含量等指标,西瓜不好吃,主要是不甜、不脆。西瓜的糖度要达到14%才比较甜,现在西瓜的糖度一般只有10%左右。不脆的原因是西瓜的纤维含量比较高,水分少。”

  “嗬嗬。”她笑,皮笑肉不笑地笑。

  接下来我告诉她西瓜口感下降主要受品种、肥料、气候、土质、采摘时期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并且把每一个因素的影响分析给她听。

  听完后,她笑笑:“我还以为你会掰出一套西瓜哲学来呢。”

  “什么西瓜哲学?”

  “就是象《第一次亲密接触》里轻舞飞扬的‘咖啡哲学’和痞子蔡的‘蓝色力学’。”

  “那让你失望了――我没看过这东东。”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那神情就象金迷没看过《天龙八部》、基督教徒没读过《圣经》一样:“真的假的?”

  “真的啊,没看这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为什么要骗你?!”

  “行啦。我不吃了。”她拿起一张纸巾,擦了一下嘴唇。

  “才吃了这么一点点啊,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你吃啊。”

  我看了看手中的西瓜,实在舍不得把它放到垃圾堆里去,于是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当西瓜被吃成头盔状时,我走出去把它扔到垃圾堆,回到病房,见刁蛮已挂完水,正坐在床上,拿着镜子对着看,纤纤细指在伤疤上摸来抚去地。

  “喂,你不能动手去揭啊。”

  “要你管。”她恨恨地说,少女的脸,说变就变。

  “到时候你留下伤疤别怪我。”我善意地提醒。

  她迟疑了一下,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喂,你又怎么她了?”门口传来大眼睛小护士的声音。

  怎么每次这小妞犯贱的时候,这个小护士就出现了?好象专门守在门外监视我似的。

  “我没怎么她?她自己照镜子,照着照着就哭了,大概是感怀身世吧。”

  “我被他一撞,破相了,叫我以后怎么见人?55555”

  “你的伤口可以痊愈,我呢,我找谁诉苦去?”我在心里说。之所以在心里说,是因为一说出来,这小娘皮一定会和我辩论一番。我不想多费口舌。

  小护士走到刁蛮床前,安慰她:“你的伤并不很严重,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真的?”

  “拆过线后会有一些痕迹,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

  我转身出了病房,来到网吧。我想看看“咖啡哲学”和“蓝色力学”是怎么回事儿。
记得当初野火他们看《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只是薄薄的一本,凭我看武侠小说练出来的囫囵吞枣、一目十行的功夫,看完大概花不了半个小时。

  在网上搜索到这篇小说,花了三分多钟的时间。

  一看之下,才知道这东东能够风靡天下,赢得网恋男女心,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很快我就被它吸引了,竟然一字一句地细细拖读(用手指拖动光标阅读),看得我时喜时悲。到了第十节,痞子一踏上飞往台北的飞机,我的眼中就有点湿湿的了。接下来一种悲恸紧紧地攫住我的心,我忍不住地想哭。

  越往下看,我就越感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感动。真想大声地哭出来,但那一定会让人笑死的,所以我捂住了嘴和鼻子,轻轻地抽搐。

  朦胧中看到眼皮底下有什么东东,我用手指头把眼角的泪水擦去,看清楚那是一方洁白的手帕,香气扑鼻。我诧异地扭过头去。

  刁蛮正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看她那表情,绝非刚刚抵达的样子。我急忙别开头去,挥手抹去眼泪。

  回过头来,竟看到对面也有好几个少男少女站着看着我,脸上表情各异。

  我无地自容,恨不得能象土行孙一样掘地而去。这下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狼狈不堪地逃出网吧,真够丢脸的,叫我以后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偷偷侧过脸去,覤见刁蛮似笑非笑,欲笑还休。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恼火地问。

  “我不想减肥。”刁蛮笑容可掬地回答我,“时间不早了,可是我的中饭还没有着落,只好到处找你。”看来看到我的丑态,让她心情倍佳。我发现她这么笑的时候,也还是比较好看的。也许是因为她的笑声很好听吧,大概这世上只有一种声音可以媲美――数着崭新的一沓沓百元钞票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不时有人从我们身后走过,走过去以后都有意无意地扭头偏头斜视地打量一下刁蛮,而后都毫无二致地露出一副吃面条时看到碗里有苍蝇的神情。我知道他们都是被刁蛮的背影所诱惑而欲一睹真容的,没想到结果都大失所望。看来这世上登徒子越来越多,鲁男子越来越少了。

  我禁不住也微笑起来,当然是一脸的坏笑。

  “你笑什么?”刁蛮问。看到我这种笑时,没有一个女人不好奇的。就连我老妈也不例外,何况刁蛮。

  “没什么。”我当然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任何人都有美的权利,也有丑的权利,恐龙也有逛街的自由。那些人上当不是刁蛮的错,而是他们自己心中心存不良、心怀叵测,所以被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必要的。何况比起我来,他们所受的惩罚要轻得多。我当时仅仅看了她的背影,连面容还没看到,就为此掏出了一千多块钱,而且还得再掏钱,究竟是多少,现在还不得而知。

  饭桌上,刁蛮又提到改名的事。真为她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的美德,由来已久,源远流长,夸父追日、愚公移山、精卫填海,都是此精神的古代版本。

  “叫刁蛮不是很好吗?”我违心地说。

  “好你的头啊。”她说话一点都不淑女。好在不是我的女友,所以我也就不计较。

  “其实女人有点儿刁有点儿蛮也是很美的。”我肉麻地说。

  “别狡辩。以为我不知道刁蛮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我明知故问。

  “刁是刁钻,蛮是蛮横。”她瞪了我的一眼。

  “现在最流行的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那上面的女主角不是很可爱吗?当时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幻想自己未来的女友象她就好了。”

  “你别臭美了。”

  “我是真的很想写一篇小说,叫做《我的刁蛮女友》的哦。”我逗她。

  “拾人牙慧有什么意思?”

  “现在很流行克隆啊。再说连好莱坞都翻拍法国、英国的电影。”我说,“天下文章一大抄,看谁抄得比较好。”

  她喝了一口雪碧。我喝了一口啤酒。她的一口是一小口,我的一口是一杯。

  “其实刁蛮也是很好的,中国四大美女有一个名字比你还要难听的。”我往杯子里倒着啤酒,啤酒在杯子里泛着泡沫,就象爱情在我的心里泛着潮汐。

  “谁啊?”

  “貂蝉啊,你看,虽然她又刁又馋,人家不也名扬四海吗?”

  “你懵谁啊?人家的貂蝉可不是这个刁馋。”

  “据文学家和考古学家考证,她原来就叫刁馋。古时候重男轻女,女的养下来也没什么名字,就叫姜啊、姬啊、娥啊之类的,貂蝉呢姓刁,也没取名,她小时馋得不得了,长到十几岁了,成人了,还馋。一天晚上在自家后花园里赏月,肚子饿了,看到天上一轮圆月,想起了月饼,就冲月亮喊:‘月亮啊月亮,你就让我咬两口吧’。月亮一听,吓得赶紧躲到云里去了。所以后人才把貂蝉叫做‘闭月’。”

  刁蛮一听,嘴里“扑嗤”一声,饮料直喷而出,倾泄在桌上,正好喷在我面前的放辣椒的小碟子上,一时间辣椒飞溅,我避无可避,油乎乎的辣椒飞到我的小腹上。

  我虽然料到她会笑,但没料到她竟然会完全置淑女身份于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饮料喷薄而出。

  刁蛮也急忙站起来:“对不起啦。”伸手来帮我擦。

  我只得自我解嘲:“我的衣服真的很荣幸,第一次遇上你,衣服变成血衣。第一次与你在外面吃饭,衣服变成污衣。”

  刁蛮脸微红地捂着嘴笑,这倒让她好看多了,一双眼睛好象也要流出水来。真所谓一捂遮百丑。

  

  “咦,谁送花来了?”踏进病房,我看到刁蛮的床头柜上插了一束鲜花――一定是玫瑰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除了喇叭花以外,我对其它的花就不怎么分得出来,当然香喷喷的桂花我是知道的,因为我现在所住的桂园到处是桂花,每逢金秋十月,便是香气盈室。但如果把桂花摘下来,放在不透气的瓶子里,和梅花、玫瑰、月季、牡丹放在一起,再让我去辨别的话,我就会傻眼的。

  知道刁蛮床头的花是玫瑰,也是因为现在的男人动不动就送这玩意给女人,好象不要钱似的。

  “我们学校的。”刁蛮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

  “上午就送来了――你走了以后送来的。”

  “居然还有人给你送花,不简单。”

  “你什么意思?”刁蛮对我的话十分地不满,“……哼,如果不是我要倪雅君她们保守秘密的话,这房间只怕都要被花堆满。”

  “那真该多谢你了,要不然我可惨了――要被淹死在花海里了。”

  我的口气表明对她的这一说法我是深疑不信的,她当然被气得扭过头去。

  “不过也很浪漫的,玫瑰花海死,做鬼更风流哦。”我笑嘻嘻地走出病房,去上厕所。

  回到病房时刁蛮正趴在床上,对着镜子扒着伤疤。

  “喂,我可警告过你……”

  刁蛮扭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我的心别别地跳了几跳,床上的人是刁蛮吗?

  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床上的刁蛮就象一只蜕变后的蝴蝶。嘴边唇角的伤痕全没了,一张脸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说实话,这小妞长得还不算难看――如果摒弃成见、开诚布公地说,还可以称得上漂亮。

  我的脸好象要红了,急忙扭过头去,拿起一颗荔枝剥开一块皮,用力一挤,白嫩鲜美润滑的荔枝掉进我的嘴里。那种感觉,好象就象……眼前的这个美女,刁蛮。

  我后悔了。

  当初不应该和刁蛮争论谁是谁非,而应该象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大侠少侠一样,铁肩担道义。

  更不应该给她取一个名字叫刁蛮。应该取一个名字叫做林雨诗――淋着春雨的一首诗(怎么有点象郭雨田的名字了?),那么华师的那些女生绝对不会对我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这个刁蛮对我一定会心生好感,说不定会情愫暗生,芳心悄许。

  真羡慕《大话西游》里面的至尊宝,可以数次在时间中来回穿梭去营救心爱的人。如果我有此本事,我一定会让时间倒退到4月28日下午5点20分。

  现在我知道她那天说有男生邀她去游峨眉山、九寨沟、张家界不是说谎。凭她的姿色,就是有人邀请她去登月旅行或者是火星探险,我也信之不疑。也知道如果不是她的一番有先见之明的嘱咐,这房间差点就被花海淹没,而我也不可避免地要被薰晕,死大概是死不了的。毕竟这是医院。

  同时我也清楚地认识到,为什么我这个帅哥才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眼睛都没亮一下――围着她转的帅哥酷仔一定比绕着太阳转的行星还多,她自然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正当我在旁边自怨自艾的当儿,揽镜自照的刁蛮突然惊呼一声,惊得我急忙扭头去看:“怎么啦?”

  “我的脸,我的脸上留下了伤疤!”

  于是我便正大光明地去看她的脸,她也仰起来让我看。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一个少女的脸。在那一瞬间我的脑袋中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她的美――只是觉得美。

  她那张红红白白的脸让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从我鼻中喷出的污浊的空气污染了她的世界,引起她的反感――我的心里却对自己的这一举动十分地反感,强烈地不满:“不就是一个脸蛋长得漂亮的美眉吗,用得着这样前倨后恭、低声下气地对她么?”

  果然有一条细细的白色痕迹,斜斜地挂在她的红唇边。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的脸突然红了。红得象三月的桃花,七月的晚霞,十月的枫叶,正月的灯笼。

  本来我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伤痕看的,但她的脸一红,让我不由看了她的脸蛋一眼,端的是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她转过身去,放下镜子。

  “不要紧。”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象电视电影里男主角这时候都会毫不犹豫、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把女主角抱在怀里,女主角大多是象征地挣扎几下,然后就瘫软下来。

  不过那毕竟是电视电影,现在可是活生生的现实。我可以设想把她抱在怀里后她的十种反应,但没有一种是我希望的。所以我很明智地一动不动。

  “还说不要紧。”她瞪了我一眼。为什么她瞪人也瞪得这样好看?

  “我会负责的。”

  “你负什么责?”

  “如果你因为这个到毕业的时候还找不到男朋友,我会负责帮你找一个。”如果她能答应,那真是太美妙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奋不顾身、毛遂自荐的。

  “不劳费心,象这样的疤痕再多几条,找个男朋友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不到我的这点小诡计也逃不过她的法眼。与这种聪明的漂亮美眉交谈,虽然比较费心费力,但也蛮好玩的。

  “你也不必太伤感,所谓天妒红颜,连那个任盈盈也不免被东方不败在脸上划了一下,何况是你哉?”

  “你别来跟我之乎者也那一套,没人知道你是中文系的学生么?”她冷冷地说。

  这一句话又让我从幻想中回到现实,而且很快地自惭形秽起来。

  我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床边,躺到床上,默哀(默默地哀叹)了几分钟,然后站起身来,抓起脏衣服,头也不回地出门扬长而去。

  

  坐车回到学校,远远望到校门,心中就涌起了一股豪情。

  当初上武大,完全是受了一个网友的影响。那是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武大的毕业生,他把他在校时的盛况告诉我,其中有一句顺口溜吸引了我:

  学在华工,吃在水院,爱在华师,玩在武大。

  我一看当时就决定要考武大。后来听说武大有个作家班,有不少小有名气的作家也在此进修过。于是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

  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作家,但是我的这个理想,遭到了老爸老妈的坚决反对。在他们看来,当今这个社会最没出息的职业恐怕就是当作家了。

  他们给我的大学之路设计了三条道路,一是上北京,二是赴上海,三是下广州。

  “到武汉不是很好吗?离家又近。”我利用老妈爱我的弱点。

  “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本事你出国留学,妈都不会拦你。”她敢这样说,主要是基于她清楚了解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出国的欲望和能力。

  最后我还是违背了他们的心意,来到了武大,学起了中文,但这件事弄得我和老爸老妈的关系象美国和伊拉克一样,所以我没把自己闯了大祸的事告诉家里。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仍有不少学生在踢足球、打篮球。

  比起篮球来,我更喜欢足球,虽然我打篮球的时间比踢足球的历史要长那么一两年。

  篮球是一项巨人的运动,身高决定了一切――就是乔丹,也有一米九八,比我高了一头。我很不幸地只有一米七一,这个高度去打篮球,经常会遭到高个子的蹂躏。

  但雨天我还是喜欢打篮球的,因为踢足球会让我变成泥人。

  篮球场上有几个人正在招兵买马,一个历史系的学生看到我:“瘦狐,快来,还差一个。”

  我于是欣然上场参战。才打了二十多分钟,三步上篮时落下来,脚啋到一个同学的脚上,扭了一下,只得下场。休息了一阵,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

  先喷了一点云南白药气雾剂,又倒了点正骨水,揉了一阵。拿起衣服,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回到宿舍,找啫哩水找了半天没找到,才想起一定是野火他们带走了。便到另外一个宿舍,跟同学要了一瓶雅倩的摩丝,使劲地晃了两下,晃得上面那个美女直喊:“受不了啦!”(当然这是我的错觉),对着头发一按,吱地一下,一团白色的泡沫落在头顶,拿起梳子梳了两下,只见头发闪闪发亮,同时一股似麝似兰的香味在我鼻子旁边萦绕。

  

  尽管我精心地做了打扮,但刁蛮一见之下,丝毫没有“惊艳”的感觉,这狠狠地打击了我的激情,我只得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请她出去吃晚饭。

  “出去吃?为什么啊?”

  “今天好歹是五一劳动节,也该庆祝一下。”

  她看了我一眼,明亮的眼睛看得我的心发慌。漂亮的美眉总给人一种压力。在郭雨田面前,在蜕去恐龙伪装的刁蛮面前,我都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子曰:“不见可欲,其心不乱。”所以呢,一见可欲,其心必乱。

  酒至半酣,刁蛮突然笑着问:“你是中文系的,怎么可能今天才看《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不太喜欢赶潮流,有时甚至是逆潮流而动――越是流行的我越不睬。”

  “是吗?”

  “再加上那时网上一片痞子之声,让人生厌,痞子李、李痞子、李子痞、痞李子我都见过。”

  刁蛮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着鸡汤,看玉米喝汤也是一种享受。

  “女的就更不用说了,什么轻风飞扬、轻雨飞扬、轻云飞扬、轻歌飞扬、轻盈飞扬,还有叫轻裙飞扬的――大概也管不上什么性暗示了。

  “反正只有第二个字不是什么狗屁之类的字,我都见过。

  “有一次竟然看到了一个轻菜飞扬的,不知道是搞笑,还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名字,给人逼急了取的。当时我一看,就把口中的青菜喷到了屏幕上,害我花了半天的功夫来清洁――”

  “扑――”一下子,刁蛮口中又喷出了一道白乎乎的液体。

  这次我已经做了准备,把放辣椒的碟子弄得离我远远的。

  不过,她这次方向也变了,中午是向桌子上喷,这次她却是向前喷的。

  所以我满脸都是液体。

  我感到嘴角咸咸的,才知道这次她喝的不是饮料,而是鸡汤。而我呢,已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我只听说有喷火女郎,没听说有喷水女郎啊。”我拿起纸巾,擦着脸。

  “看来雅君回来时,我肯定已经死了,不过不是被你气死的,而是笑死的。”她笑,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我准备气死你,后来改变了战略方针,打算让你笑死。”

  气氛如此美妙,我当然不想浪费,决定加以利用。于是很婉转地把话题引向交通事故分析上来。

  谁知她一听就沉下脸来:“我就知道席无好席,宴无好宴。”腾地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她的脸说变就变,真怀疑她象刘德华那样曾拜在川剧变脸大师名下。

  她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在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原来是外面雨下大了,而她没有雨伞。

  我闷头吃了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我看到她站起来,向外面走去。我急忙喝干杯中的啤酒,拿起雨伞,冲向结帐的柜台。

  “多少钱?”我问小姐。

  她低头看了看单子,“八十七块五,给八十五好了。”我掏出钱,丢在柜台上,然后冲出门去。

  外面还在下着雨,虽然小了一点,但淋在身上还是有点凉意。

  刁蛮竟然不见了,我望着长长的街道,惨黄的路灯,潮湿的路面,愣了一下。

  不会这么快就不见踪影了吧?没听说这个时代还有轻功卓绝的侠女啊?

  我回头望向另一边,果然见到刁蛮正走在斜风细雨中。

  快步走到她身边,“医院是那个方向。”我指点迷津。她今晚没喝酒啊,怎么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了?难道是脑壳真的给撞坏掉了?

  “我知道,我想散步。”她说。

  “散步?”扭扭右脚,疼得还是十分地厉害,我倒抽了几口气――当然不乏夸张成分,“咻……咻……,本少爷今天不幸身受重伤,恕不奉陪。”

  刁蛮不理我,自顾自地向前疾行,颇有当年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气势。

  我急忙去追她,左脚急跨,右脚蜻蜓点水一样地一颠一跳:“明天行不行?”

  “本小姐言必行,行必果。今天就想散步。”

  “就是散步,也要有散步的姿态,你那个样子,跟急行军似的。”

  “没谁要你跟来。”她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不过是怕你伤口发炎,让我多花银子。”她不爱惜她的小命,我还心疼我的money呢。

  我把伞往她手中一塞,她往地上一丢。

  我转身大踏步往医院走。回到房中,倒头睡下,脑袋中杂七八拉的念头纷至沓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刁蛮进来了,我也没睬她,装做睡熟了的样子。她躺到她的床上,过了一会,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六、走在爱的边缘

  古代妇女有三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现代女性把它进化成为三种必杀技――一哭二闹三吃药。

  我这人心肠软,不用三招,第一招就能把我制服。因为我怕重复,晚上闹钟滴嗒滴嗒的声音绝对会让我失眠,刁蛮这么嘤嘤嘤嘤地哭着,让我心中好生难过。

  要是她象舞台上的小旦那样咿咿啊啊地唱上两三句,再装模作样地用雪白的水袖擦擦眼泪,我会当成催眠曲的――小时候我有多少次就是在爷爷奶奶的怀抱中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入睡的。

  我知道我不去劝劝她,她是不会住声的。

  中国妇女哭的本事是很有一套的,孟姜女把长城都能哭倒,刁蛮估计没那么大的本事,甚至连能不能哭倒医院也值得商榷。不过哭上大半夜,让我一整晚都睡不安宁的本事还是有的。

  下了床,走到她床前,她正埋头而哭,全身上下竟然都是湿的,怎么回事,我不是把雨伞留给她的吗?

  看来她根本没用,否则也不会象个落汤鸡一样。这小娘皮,还挺犟的!封她刁蛮倒也没搞错。

  看看旁边,还好,我的伞湿淋淋地放在凳上,正往下的答的答地滴着水。

  她的身体正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抽泣用力所致,还是寒冷刺激所致。

  但我知道如果她再不换衣服,一定会感冒的。

  “行啦,别哭啦,起来把衣服换换吧。”我不耐烦地说。

  她一动不动,依然如故。不知道是没听见我说的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伸手去拉她的手,触指冰凉。她用力一拧:“别碰我!”

  她被我拉了起来,一双红红的泪眼瞪着我,薄薄的嘴唇已失去原色,而鼻翼的泪滴更让她一张脸显得凄美、可怜。

  没来由地我竟心中一疼。

  我用力去脱她的衣服:“你再不换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她用力地掰我的手指,大声地喊:“你放开我,不用你管!”

  我们两个纠缠了两分钟,我仍没能把她的衣服脱下。

  “先生,这是医院,不是宾馆。”我身后有人说话。

  我回头一看,是一位护士。“你说什么?”我问。

  那护士脸上严肃地说:“这里是医院,请注意自己的行为。”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刁蛮,她的手还在用力地保护着她的衣服,而她的脸却已经红了。

  老天,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位护士竟然以为我忍耐不住,想对刁蛮做非礼之事。

  我赶紧放手,结结巴巴地解释:“她……她的衣服淋湿了,但是不肯换,我……我……”

  一紧张,我面红耳赤,词不达意。

  不过,那护士却明白了――因为她已看到刁蛮全身都是湿的。因此她更生气了:“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当心伤口感染,再不换衣服,感冒了怎么办?”说完匆匆出了门,过了一分多钟拿着纱布、药棉等东西进来。

  我溜出房,把门带上,把劝说刁蛮的艰巨任务交给护士,毕竟她是白衣天使,比我要有人缘。

  过了一阵,房门开了,护士出来,我迎上去。

  她大声训斥我:“你女朋友伤还没全好,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女朋友??

  要是刁蛮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她生气的――怎么会让她生气呢?

  我这才记起这个护士是第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

  我正想辩白――因为刁蛮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扬手止住我:“好了,快进去安慰安慰她吧。”

  一进房门,换好衣服的刁蛮正站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见到我,怒目而视:“你对她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你都听到了――我一句话也没说。”

  “没说?你要是不说,她怎么会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要这样想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在我胸口挂一牌子――刁蛮不是我的女朋友。”

  “流氓……”她抓起凳子上的伞就向我砸过来。

  她不是中国女垒的投手,砸出的伞速度既慢,角度也不刁。这么差劲的身手当然砸不到我,我身子轻巧地往旁边一侧,雨伞擦身而过,不过却有几滴雨水飞到了我的脸上,这我却没有能躲过,毕竟我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一流高手,能用内功形成气墙,将水滴拒之身外。

  “蛮女配流氓,倒是蛮配的啊。”我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滴,“难怪人家会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哽咽着说,“我……”

  让你失望?我还没使出杀手锏呢。

  “我还以为你……你是武大的高材生……谁知竟会这样地卑鄙……下流……”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被人这样地骂――在网上被骂得多了,心中很有些愤怒,但努力克制住了。毕竟自己刚才有些过火,我转身拾起雨伞,撑开来放在地上,关上房门,熄了灯,躺到床上。

  刁蛮坐在床边,又低泣了一阵,后来也躺到床上朝里而卧。

  半夜里,我从梦中醒来,上了趟卫生间,回来后轻步走到刁蛮床内侧,低下头去,看到她已熟睡,眼角的泪水兀自未干,此刻的她显得这么弱小、无助,我心中蓦地升起一阵怜悯,想起倪雅君走时叮嘱自己的话,觉得真是对不起她们两个。

  我其实真的不想伤害刁蛮,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利剑。

  有一个成语叫做口蜜腹剑,可是我却是腹蜜口剑。

  为什么啊??

  

  没想到我们班的班长竟然会来看我,真是出我意料,让我受宠若惊。

  我和她之间也有一点小小的过节。

  才入校门时,我尚未从一场失恋中走出(有关事宜参见拙作《泡蛮前传》――还没来得及写),见到不少翩翩男女出双入对,寂寞之余,心底倍加羡慕。

  我还有一句名言: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一个女人。

  所以我就决定再恋一场爱。

  但即便是美女作家横行的当代,中文系的美女也不多,而班长便是这不多里面的杰出的代表。

  她本来就有几分姿色,初次见她时又穿了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俗话还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于是在我眼中她便化为月宫里的嫦娥,回眸一笑时的贵妃,捧心时的西子,拜月时的貂蝉。

  种种因素让我锁定目标。

  但当时胆子不大,只是很婉转地对她表示了一下,她也很婉转地拒绝了。我便很识相地知难而退。

  后来便是F4的《流星花园》流行,一天在宿舍的“睡前自由论坛”中,野火突发惊人之语:“你们发现没发现?我们的班长很象杉菜哎。”

  我随口回道:“我看象酸菜。”

  这当然是大多数单相思男男女女都有的酸葡萄反应。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和她之间的事别人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人知道。

  幸好嚎狼无意中替我解了围,他逼紧嗓子学雪村:“翠花,上酸菜。”

  不幸的是,酸菜从此成了班长的代号。不少男生喊得很起劲,尤其是那些被她拒绝过的。

  她知道是我替她取的绰号后当然很是生气,盛怒之下,竟没将我的事捅出去。为此,我倒有些感激她,所以每次一见她便心生愧疚,敬而远之。

  

  酸菜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与刁蛮一问一答。

  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家里的。

  “你还在武汉?”妈妈惊讶地问我,“不是说去旅游吗?”

  “天天下雨,只好取消了。”我想也没想,就随口撒了个谎。

  “那怎么不回家啊?”

  “回家来回的路费都够我吃上十天半月了。”

  “现在在干什么?聊天还是打游戏?”

  真是知子莫若母。可是这次她错了。

  “没有啊,你没听见这里静悄悄地,我在宿舍看书哩。”

  妈妈笑起来:“鬼才信你。”接着又诱惑我:“快点回来啊,我给你烧你最爱吃的菜。”

  妈妈最大的优点是厨艺不错,我咽了一口口水,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了。

  

  酸菜走后,刁蛮说:“你的准女朋友很不错哦。”

  她的口吻显得轻松愉快。

  “你弄错了。”我说,“她不是我的准女友,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要是我想泡她,还用人家介绍?她到这里来是代表我们班集体来看望你的。”

  “是吗?那你的准女朋友是不是比她漂亮很多?”

  “也不是漂亮很多,假如一个能算中的话,另外一个算优吧。”

  其实酸菜和郭雨田的差距并没有这么大。但是我故意把差距弄到这么大,以彰显郭雨田的美丽,来满足我的虚荣心。

  果然效果不错――刁蛮不再说话,拿起旁边的香蕉,摘下一根,剥了皮吃起来。

  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听之下,让我大吃一惊,电话竟是嚎狼打来的:“告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玉米扭伤了腿。”

  真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伤得倒不严重,不过对你来说却是比较严重。”

  “什么?”我问,嚎狼说的话要不就是惊世骇俗,要不就是故弄玄虚,反正就是古人孜孜以求的境界――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被别人泡上了。”

  “啊?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布什听到世贸大楼被撞。

  “昨天下午出去玩的时候,郭雨田一脚踩空,扭伤了脚,那个叫陈方南的家伙把她背回旅馆,后来晚上两个在饭桌上有说有笑,晚上一直聊到十点多钟,今天一大早就出去玩去了,刚才我看到他们两个卿卿我我……”

  “够了,别说了。”我低吼一声,关上了手机。

  “什么事啊?”刁蛮问我,看来我又急又跳的样子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不关你的事!”我正没发泄的对象哩。

  她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扭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顺手拖过一张不知是哪天的报纸看起来。

  没想到自己前一阵子的心血全白费了,一番苦心替人做了嫁衣裳。

  我和郭雨田竟然都在昨天下午扭伤了脚。上帝啊,既然让我们有缘同时扭伤脚,为何不让我们有缘走到一起呢?

  也许这就是言情小说里痴男怨女整天挂在嘴边的“有缘无份”吧?

  心里蓦地涌上一句:错过爱情错过你。

  难道我和郭雨田之间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结束吗?

  我一直躺到半夜,期间刁蛮曾出去吃晚饭。

  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我才爬起来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在走廊上望着窗外黑黝黝的夜空,想起贯云石的一首曲子:

  战西风遥天几点宾鸿至,感起我南朝千古伤心事。展花笺欲写几句知心事,空教我停霜毫半晌无才思。往常得兴时,一扫无瑕疵。今日个病恹恹刚写下两个相思字。


  第二天早晨刁蛮没吃我买的早饭,自己跑出去吃的。我把早饭丢到卫生间的泔水桶里,不知哪家的肥猪有此口福?

我们两个进进出出,谁也没看谁,已默契到了“瘦狐与刁蛮,相看两相厌”的境地。

上午我闷头睡了一半天,下午护士来到病房,说要给刁蛮拆线。

  “拆线?是不是她的伤全好了?”我在心中想,“终于可以离开了。”

  果然那护士对我说:“等下你去办出院手续吧。明天她可以出院了。”

  想不到刁蛮竟然说:“明天是五月四号,5454,就是吾死吾死,不出。”

  “小姐啊,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信这一套?!” 假如这是养老院,免费给她住,我真的希望她就这么住下去。又假如我腰缠数万,我也希望她再住上十天半月。毕竟一个玉米在面前晃来晃去是一道不错的风景。但假如毕竟是假如,我可没那么多钞票。

  任凭我左劝右说,她就是“妾心如磐石,定定不可移”。果然是蛮不讲理。

  气得我又到网吧中,上到传奇游戏,逮住了菜鸟猛劈。

  回到医院,刁蛮竟然不见了,找了好几个地方,也不在。直到天黑,仍然不见踪影,难道被人拐卖了?

  正当我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刁蛮出现在门口,明艳不可方物。

  “你到哪里去了?”我沉着脸问她。

  “不用你管。”

  但她微湿的长发、红润的脸蛋、淡溢的芳香,让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洗澡去了,只是不知是在附近还是回学校洗的。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想看到她的,尤其是这种浴后头发半湿不干的时候,浑身洋溢的青春的美让我神魂颠倒。

  到了此刻,我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爱上了她,我这样地惹她生气,只是想在她的心中留下一点印象,不能让她爱我,只好让她多恨我一点。

  就在我想着心事的时候,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她的头轻轻地一扬,便扬起了她的骄傲与矜持,扬出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很快就意识到我和她那两个晚上的紧密的接触,一次是最初,一次是最后。一次是开始,一次是结束。

  真后悔没有很好地把握机会,好好地感觉一下。

  有些女人你抱了一辈子,但很少有荡气回肠的感觉。

  有些女人你抱了一次,却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更何况我抱了她两次,是不是要花两辈子来忘记呢?

  半夜里,我从梦中醒过来,下了床,到她的床边,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她――她正好头朝外侧熟睡着。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窗子,把房间照得半明不暗。刁蛮的脸庞却很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在微弱的光线下线条分明而清冷,犹如玉雕冰琢。

  我有一种很冲动的感觉,想去亲吻她的脸庞、她的嘴唇,但却实在鼓不起勇气。也许是四书五经读得太多的缘故,总是恪守着“非礼勿视、非礼勿为”的教条,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我叹了口气,回到床上。

  

  5月4日,我是在网吧里度过的,一是为了庆祝我们伟大的青年节诞生x周年,二是为了躲避刁蛮。直到下午医院快下班时,我才匆匆赶回医院结帐,掏钱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

  第二天一大早刁蛮便整理东西,整理好后便去和医生、护士告别。

  我和她打的来到华师,拎着大包小包上到她的宿舍楼。我把东西往一张床上一摊,扭身朝外走。

  “你去哪?”刁蛮问我。

  “回武大啊。”

  “我一个人在宿舍,闷死了。”

  “……”

  “你得陪我出去玩。”

  “喂,小姐,你才出院。最好是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呆在宿舍,安静地休息。”既然和她无缘,我当然不想在她身上再多花冤枉钱。

  “要不是你撞了我,我这时候正在名胜古迹游山玩水。你得对此负责!”她小嘴一呶,凶相毕露,没想到清纯如斯的脸孔转眼就可变得如此恐怖。

  “好吧,去玩就去玩。不过要实行AA制。”我妥协了。毕竟今天是个大晴天,这样的日子不去踏春,真正是虚度光阴,浪费青春,暴殄天物。

  “小气巴拉的,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就算我请你好啦,全归我出。”

  “不用。”我说,“那显得我象一个被女人养的小白脸。”

  我和她不即不离地走在华师的校园,刚才双手拎着东西时倒没觉得什么,现在两手空空,行人一注目,我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刚才把我赶出宿舍,自己在里面换了一身休闲装。这倒和我一身装束十分地般配,就象……嗯,情侣装。

  如果我是个武大郎之类的人物,也就完全断绝了对她的爱慕之心。问题是我虽然长得容差潘安九点,貌逊宋玉十分,还算是一表人材。癞蛤蟆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大雁吃天鹅肉难道还是痴人做梦吗?

  在上公共汽车时,我严格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让她先上,她掏钱丢进钱箱,我听到了叮当两声,知道替我买了,但仍把拿着硬币的手伸向投币箱,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她用力地握着我的手,脸上露出非常气愤的表情。

  我把硬币握到手心,跨上台阶,向车内走去。她走到我旁边,用手一捋长发,头望向窗外。

  下了车子,来到一家手机专卖店。那些手机款式新颖,做工精致,看得我眼花缭乱,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沮丧。就象对身边的这个玉米,看多一次,爱多一次,恨也多一次。

  于是我扭过头去望着门外走过来走过去的行人。

  “你怎么不睬我?”刁蛮突然冒出在我面前,气乎乎地说。

  “没有啊,我没听到你喊我。”我刚才出了一会神,做了片刻白日梦――狂妄地想起以后的某天牵着她的手,浪漫地走在夏日武昌的街头。

  “哼……你说CDMA 还是GRPS好?”

  “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呢?我们学校的男生说起手机来一个个头头是道。”

  “那你问他们去。”我顺口说。

  她气得扭头走出门。

  “手机呢,能通话就行。”我在她的身后说,心中颇有点后悔――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何苦还去气她?“据说现在的手机都是2.5G的,3G的手机还在研制试用阶段,还不成熟,但3G手机代替2.5G手机是迟早的事,所以现在你可以买一只比较便宜一点的手机,以后毕业了再买比较先进比较时髦的。”

  我只得把我知道的一点点关于手机的知识告诉她,也不管对与错,不过反正不算误人子弟,倒也不用抱愧于心。

  看来我对她的开导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她后来买了一只诺基亚8250的机子。

  选号码的时候她挑来挑去,让我参考,我说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难道25、38之类的也不问?”

  “要什么紧呀,反正全国用户全是13开头,是不是全是十三点丫?全国所有的查询台都是114,是不是都要死光光啊?”

  她眼睛瞪着我。

  “如果都象你这样,中国的内需怎么拉动得起来?”

  “该花的钱我才花,不该花的钱我是一分都不想花。”

  “你不是一般的小气耶,简直是超级吝啬……之王。”

   

  中饭几杯酒落肚,我的胆子大了起来,装出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酒是个好东东,既能壮胆,又可当借口,万一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做了什么不当的事,可以一推了之,找酒做替死鬼――对不起,我喝多了。

  “看样子,你好象还没有男友吧?”

  “我有男朋友啦。”

  这让我的心咯登了一下子,不过表面上我没表现出来。“没关系,我可以做替补啦。”我说,“怎么这几天没见?”

  “他在上海。”

  “哦。”我恍然大悟。心中暗暗庆幸他不在武汉,否则……他很有可能被我扁得脑袋开花,满地找牙。

  接下来我装出一副对做他的替补男友很感兴趣的样子,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乱谈。

  女人嘛,都是爱慕虚荣的。我投其所好,希望能够博得她的一点好感,藉此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子帅哥,多才多艺,文武双全,追我的女孩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我借酒三分醉地胡吹。

  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貌似恐龙的美眉有意无意地向我暗示过,我当然不感兴趣,装做不懂。

  她的眼睛突然看着天花板上不动。

  “怎么啦?”

  “我好象看到天上有头牛在飞。”

  我笑,因为我也听说过这个笑话――为什么天上会有头牛在飞,因为地上有个人在吹。

  “对了,我把QQ也告诉你吧。”我说。在手机店,她已经把我的手机号码输入她的手机。 

  “告我QQ干什么?”

  “在网上联络啊,万一你哪天晚上倍感空虚寂寞,心血来潮地想起我,就可上网同我聊上一聊。说不定可以谱写一段网恋的佳话,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哩。”

  “什么网恋不网恋?告你吧,网恋网恋,就是往往失恋。”

  “呵呵。”我*笑,没想到她对网恋看得如此透彻。

  “真的不想要我的QQ号码?”我的声音充满诱惑。

  “不想。”她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看来她拒绝过类似的申请已有无数次了。我想她的QQ一定也是不对陌生人开放的。

  我仍然没放弃努力:“你真的很特别哎,你知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千方百计地打听我的QQ号码?”

  “我只知道有更多女孩子对你的号码根本不感兴趣。”她淡淡地说。

  这倒是实话,一句大大的实话。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实话会伤人,崔永元的《实话实说》就得罪过不少人。刁蛮的这一句实话将我本来就不太坚强的心狠狠地伤了一下。

  当然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因为我的脸上表情仍然是笑嘻嘻地,只是有点儿勉强,有点儿讪讪地。

  “既然有很多女孩子对你很感兴趣,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她问。

  “古话叫做高不成低不就。现实一点地叫做我看上的女孩看不上我,看上我的女孩我看不上她。若是套上流行歌曲的调子,那就是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

  “老一套,多少男孩子都这么说过。”她说,突然语气变了变,大概怕伤我伤得太过份了,脸上也露出一副慈悲为怀的神情,“不过挺值得同情的。”

  大概是酒精在我的脑袋中起主宰作用了,我勇气倍增地说:“我还是给你吧,免得到时候你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20845476。”

  她说好拗口,难记死了。

  “很好记的哦,就象你颜心瑶的名字一样好记。”

  “我的名字好记吗?”

  “是啊,颜心瑶嘛――想到你的容颜我就心旌神摇。而我的QQ是20845476――奥林巴斯我是吃肉。”

  她笑:“奥林巴斯你死吃肉,死在吃肉上面可不太雅观哦。你这人也够奇怪的啊,人家都是牡丹花下死、石榴裙下死,你非要死在吃肉上面。”

  我昏。

  酒足饭饱,起身结帐。在她掏出钱后两秒钟,我也掏出了钱,还抢着去付。她挡住我,我跟她蘑菇了两下,就很乖很听话地把钱放回了口袋――很长时间没这么乖乖地听别人的话了。

  现在社会提倡“女士优先”,作为受过现代文明近二十年熏陶的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如果进一步深化到每次买单的时候也来个“女士优先”,我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

  “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出了饭店,我征求她的意见。

  “不,我们去黄鹤楼。”

  “小姐啊,黄鹤楼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没什么看头。”其实我就去过一次,也蛮有看头的。只不过门票贼贵。

  中饭是她请的,要是再让她掏门票钱,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可是她已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而且开始往里钻了。我摇摇头,拉开了车门。

  

  上楼的时候我竟有点脚步虚飘,难道竟然不胜酒力?今天才喝了两瓶啤酒耶,看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一路上楼一路玩笑,我和她之间的隔阂象日出后黄山的云海,慢慢地散去。

  上到顶楼,我们凭栏而望。

  武汉三镇已在脚下,让人登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五月的熙风吹得她的脸侧的长发轻轻地飞扬,让我想起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和她虽然搂过抱过,不过却算不上什么亲密接触,第一次抱她时心中满是恐惧,第二次抱她时心中满是惊慌。而她第一次被抱时是半昏迷状态,第二次被抱时是愤怒之时。我俩之间并不象痞子与轻舞飞扬那般两情相悦。密虽有之,亲则未必。

  刁蛮突然问我:“你不是有名的才子么?会不会写古诗?”

  “作为武大中文系大名鼎鼎的才子,当然会写啊。我去年来的时候就写了一首――少岁慕名今登楼,傲立长风瞩远流。大汉雄魂东向海,一人占尽楚江秋。”

  “嗬嗬,一人占尽楚江秋,口气倒不小啊。”

  “是啊,幸好去年是我一个人来的,要是和你一起来,只好写成――两人占尽楚江秋。”

  “要是你和全班同学一起来的话,是不是要写成……大伙占尽楚江秋?”

  我大笑:“哈,那好象是梁山泊的英雄好汉啸聚山林、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了。”

  刁蛮也大笑。

  咦,怎么黄鹤楼有点歪了?

  美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难道刁蛮一笑也能倾倒黄鹤楼?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刁蛮笑弯了腰,而我的视觉中心点便在她身上,她一动,我的视觉中心也动,于是作为背景的黄鹤楼就此变歪了。

  刁蛮忍住笑:“那是去年的了,不算数。”

  “好吧。”我说,“那就写一首新诗。”

  “新诗?不好,现在的新诗我都看不懂。”

  “我的诗包你看得懂――我站在高高的黄鹤楼,长江在我的眼皮底下流。看一看身边的美眉啊,口水从我的嘴角边上流。”

  “好诗,好诗。”旁边有人鼓噪。

  掉头一看,原来是几个陌生人。

  刁蛮扭过头去,望着远方汉口林立的高楼大厦,脸孔红红地。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汉正街。她买了好几件衣服。

  “对了,我给你买的衣服呢?”想起那件衣服,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瞪了我一眼:“捐到阿富汗去了。”

  

  分手的时候我问她明天几点见,她说她明天有事。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淡淡的惆怅,似烟,如云,象雾。

  “那太好了。”我口是心非地笑着说,丝毫没表现出一丝惋惜的情感,“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去聊天泡妞了。”

  其实我是要赶快到回宿舍去写上几千上万字,拿到网上去发。自打28日发生事故以来,已经有不少日子没发帖了,性急的家伙已给我留言大声嚷嚷:瘦狐啊,我都等你等到我心痛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打击她一下子。

  可是……她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我的这句话就象一块大石掉进万丈深渊下的泥潭中,一点回音也没有,真的好惨哦。

  回到学校吃过晚饭,打开电脑,写了近四个小时,写下五千多字,粗粗校对了一下,找出几个错别字,改了几句不通之处,把它拷到迷你王上,来到一家网吧――胖子网吧我可不敢去了,上网把它发了。

  然后我就想起了刁蛮,想打个电话给她,拿起手机,想了一下,又放弃了。

  她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没必要去自讨没趣。

  一种淡淡的悲伤笼罩着我,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

  走在爱的边缘。

  然后又打出几句:

  最后的结果是我的伤心你的离去

  这种爱情只能有这种结局

  爱到这一地步已身不由己

  走在爱的边缘走不出你

  我对刁蛮其实还只能算是单相思而已,连爱情也算不上――因为爱情是相互的。这几句难道是我对未来的一种预感?

  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

后来又进了聊天室,逮住几个美眉胡扯了一通,感到很是没劲,心灰意懒地下了网,回宿舍安寝。
七、竖女不堪与恋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这是连续四个晚上都没去泡网吧养成的坏习惯。

  躺在床上,想了一下刁蛮,想到有点抓狂的时候,戴上耳机,听了几首娓娓动听的歌,下床穿上衣服和运动鞋,来到操场。

  晨跑的人并不多,大概是放长假的缘故。

  酸菜正在操场上跑着步,扎在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地。她看到我,并没停下来,继续跑着。

  这样很好,我也不太想去惹她,因为在她面前我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一个爱情的战俘面对胜利者是很难保持强者风范的。

  我开始跑起来,凭我的速度,要追上她不费吹灰之力,但我只是以中速跑着,和她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

  跑着跑着,酸菜的速度慢了下来,于是我也放慢速度,但是她越来越慢,我不能再慢了,再慢下去就不是跑步,而是走路了。

  我只得加快了一点速度,从她身边超过去。

  “瘦狐。”她喊我,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当然这是由于跑步的缘故。她的速度也加快了一点,和我并肩跑着。

  我不好意思再充耳不闻,扭过头去笑着说:“早。”

  “那个……同学出院了?”

  “是啊……昨天上午出院的。”幸好是在跑步,让我不自然的语气不至于透露我心中的不安。

  我加大了步伐,虽然频率没加快,但与酸菜的距离却拉大了,当距离拉得足够大的时候,我把频率也加快了。过了十几秒钟,当我跑到拐过弯道的时候,我的眼角的余光看到酸菜已停了下来,走到一边扭腰摆臀地运动着。

  我又跑了两圈,已接近了终点线,酸菜正在不远处一蹦一跳地做着健美操,虽然没对着终点线,但还是能够看到我。

  我跑步时的习惯是在最后加速冲过终点线,然后再慢慢地停下来。这一次我还是做了平时一样的动作,做完后,我就停在酸菜前面四五米的地方。

  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她好象没看到我,我往健身房那边走,准备进去练练拳脚。

  “你对人是不是总是这么傲?”她突然问了我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不得不停下来:“谁说的?”我傲?她才傲啊。多少男生都骂她假撇清、假清高,要不然我给她取一个酸菜的绰号怎么大家叫得这么起劲?

  但我没把这意思表达出来,这种过份伤人的话我轻易不会说出口――除非先受到对方的恶毒冲击而进行自卫还击。

  “班上的女生都这么说。”

  原来如此,一定是因为那几个对我有好感的女生约我,被我婉转拒绝后对我造谣中伤。怪只怪中文系的美女太少,谁叫这世道变成“女生无貌方有才”!

  我依着杂志上教授的方法,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与不安――不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吗?用得着这么怕她?

  真的有效,我镇静了不少,然后开始回答:“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是我这人很笨,不会说话,一说话就容易得罪人,所以就不敢去和别人说说笑笑。”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除了在特定的人(比如郭雨田、刁蛮,还有酸菜)和特定的时候,我会因为激动而言词失当外,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应答自如,妙语频出的。

  所以酸菜盯着我:“真的是这样?”

  “假的。”我终于狠下心,在她面前露出了狐狸本性,“其实你应该知道原因的。”

  说完这句话,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压在心头一年半的大石头被我一句话抛到了爪哇国。

  但我马上就懊悔了,不应该说这句话的,如此一来,好象自己在勾引她一样。

  果然,冰雪聪明的酸菜皱起了眉头。

  “开玩笑的,”我急忙去捞救生圈,“其实我是没时间――我这人不求上进,生性贪玩,除了踢踢足球,就是上网聊天打游戏。”

  “听说你练过武术?”酸菜岔开话题。

  “谁说的?”这是我的口头禅,“我胡吹的,骗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竟然对自己的优点抵死否认,这可不符合我一贯的作风。

  大概是我言不由衷的回答让她生气了,她突然说:“不早了,我去吃早饭了。88。”

  “bye。”我回了一声,往健身房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宿舍,门竟然是开的,难道野火他们回来了?进去一看,原来是黑风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

  黑风的网名是黑风魅影,但我们三个把它拦腰截断,简称黑风,因为我们的绰号都是两个字,为统一军纪,只能让他做出牺牲。

  黑风、野火、嚎狼、瘦狐,因每个人的绰号的拼音中都有一个H,野火弄了一个很恶心的总称――H4。

  这当然是F4的翻版,我对这种邯郸学步的事很不以为然,因此持反对意见,但另外两个却投了赞成票。

  “据我所知,H4还是一种灯泡。”我警告。

  “要什么紧,灯泡好啊,点亮自己,照亮别人。”嚎狼一点也不在乎。

  所以H4便成了我们的总称。当然他们在向别人解释时没把H4是灯泡一层含义告诉别人,而是吹嘘H是High的意思。

  “H4就是High four, 黑风游戏水平High, 野火文学水平High,嚎狼足球水平High,瘦狐唬烂水平High。”他们统一口径,对外如此宣称。因为我持了反对的意见,所以我High得最惨,最没人缘。

  到了今天身畔没有PLMM,虚位以待,大概与这H4的解释也不无关系。

  黑风是我们宿舍中长相最斯文的一个,坐在那里绝对是一个邻家男孩――这是很恶心的一个称呼。

  他的游戏玩得极好。据说是骨灰级的游戏玩家,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玩游戏了。我和他对决过不下百次,只有两三次侥幸地死里逃生。不少游戏迷都以打败他为荣。

  我敢说,如果他不是这么贪玩的话,考上北大清华是没有问题的。就象我如果不是做武侠小说梦,考上北大或者北外没有多大问题一样。

  让人佩服和嫉妒的是,他玩了这么多游戏,竟然眼睛不近视,不戴眼镜。

  我有些儿近视,不过除了太阳镜外,也不戴眼镜。我不太喜欢戴眼镜,也不太别人喜欢戴眼镜,尤其是女生,戴上眼镜后十个有十个都会变丑,不管原来本质是恐龙还是美女。

  一看到黑风在优哉游哉地吃着早点,心里便无名火起,给了他一拳:“小子,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落难至今,你竟然忍心不去探望一下。”

  “如果被撞的人是你,我一定去。可是你好好的,我就是去了,也没多大用啊。”

  我想想也有道理,野火和嚎狼去倒是去了,也没起多大作用,倒是让本来就已囊中羞涩的我雪上加霜。

  拿了饭盆,到食堂买了早饭,一路走一路吃,回到楼下,一个法学院的哥们喊我:“瘦狐,快来,有事找你。”他把我带进他的宿舍,递给我一本留言册:“好好写写哦,别辜负了你裁纸的威名。”我这才记起他已是大四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跟我“知己一声说拜拜”了。

  我笑嘻嘻地说:“一定一定,我会把你这东东裁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把包子叼在嘴上,一手端了碗,一手拿了留言册上了楼。

  黑风已躺在床上睡着了,大概昨晚又是一个通宵。我叹了口气,拿起留言册,边吃饭边看,主要是看照片――当然是MM的照片。MM的照片很快就看完了,因为没几个能让我眼睛发亮,值得我注意力集中三秒以上的。于是开始看留言。

  留言全都是应酬之词,不知是没怎么当回事呢,还是现在大学生的文学修养大为下降,说实话,还不如我们高中的留言。就象是到了某个论坛,放眼一望,哇,触目全是水帖,水汪汪的一片,如同到了洞庭湖边。

  吃罢饭,提笔写留言。心里突然想起了刁蛮,想起了刁蛮,灵感就来了。

  美女是文学的推进剂,如果没有美女,世界上多少文学作品是没法完成的。象曹雪芹那糟老头,他要是没见过一大堆的美女,能写成红楼梦吗?金庸要没见过一大堆美女,能写活黄蓉、小龙女、赵敏、双儿、阿珠……吗?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否则写下去就要演变成我的毕业论文了――《论文学与美女的关系》。

  在写了几句诸如:“与君初见,为君之风流倜傥、高风亮节所倾倒……想君往日驰骋绿茵场上,横刀跃马,无人可挡……今日相别,不禁泪湿衣襟,不知何日再可与君共谋一醉……幸有网络可以联系,不至两相遗忘,愿与君今后QQ来往,伊妹传情……”后,又道:“今日离别,无以相赠,唯有一歌,以资壮行:

  冷暖浓淡多少欢忧,别时偷回眸。看年华暗换似飞花流走,如风中点点花香没法拥有。梦境辉煌谁可挽留?茫然四顾已是数载春秋。

  悲欢离合不计飘流,无语望四周。看人是物非不敢去追究,一切已成往事谁能够挽留?丝雨黄昏徘徊温柔,一生停停走走难辨对错。

  所有纵然不为所求,心中一颗痴心从未悔咎。谁能真将红尘看透,深深浅浅暗将心收?

  爱过恨过笑过哭过,不知多少痴情凭空错付。仍愿一生追求永不休,不悔一生飘零飘流。”

  写好后下到楼下,把留言册还给了那哥们,那哥们看了一下:“不错,不错,到底是裁纸啊。”

  出了宿舍楼,我发了一下愁,如何打发这大好春光呢?早上不应该得罪那个酸菜的,就是拖上她去游游街,也比窝在学校里好啊。

  转悠了一阵,还是转进了网吧。打开QQ,好友栏内黑乎乎的一片,看来这些家伙都趁大好假日出外游玩去了。不过有几个不太喜欢跋山涉水的网虫应该昨夜上网上到很迟,现在还没起床。所以我就把QQ开着,一边等人一边听音乐一边写文章。

  过了没多久,果然有人找我,但是却是个陌生人,名字叫做“迷死你我不管”。

  我点击。

  “以为改个名字我就认不得你了,你就是改成瘦猪、瘦狗、瘦屁,你也跑不掉。”

  我晕,我倒。
*,我瘦狐混迹网坛数载,见多识广,见过不少骂人的,也被骂过不少,但这样冲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乱骂一通的,还是第一次。

  心情很好的时候,遇到骂人的,我会挺身而出,帮人排忧解难。毕竟大多数骂人的,都是遭遇不幸,或者受人骗,或者受人欺,上网寻求发泄的。

  心情很不好的时候,遇到骂人的,我也会挺身而出,不过却是与之对骂一番。

  但我骂人都会适可而止,也不会将网吧名字告诉对方,以防万一对方心里失衡,找上门来与我对决。

  今天心情既不是很好,也不是很不好,所以我就对对方来个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过了两分钟,那QQ又闪了起来。而且一直在闪,一直闪到我去点出为止。

  “竟然改名叫瘦狐,我看不如叫蠢猪。其实猪还比你好,不会到处去胡说。”

  我咬牙切齿地按了一下“下一条”:

  “怎么了,蠢猪,不敢吭声了?”

  下一条:

  “哈,你也有今天,平时你不是挺能吹的吗?”

  谁会这么丧尽天良地对我呢?

  难道是酸菜?对我早晨的冷淡态度恶意报复?

  不会,她既然能容忍我给她取绰号,也不会在乎我这么对她。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了。Sorry, 酸菜。

  要不是刁蛮?

  不会,她既然连我的QQ也不想要,又对网恋这么痛恨,看来是很少聊天的。

  排除了近日与我结仇的两位,得出结论,这家伙定是个无良少女、小太妹之类的角色。对这种人物我向来是不憷的,而且在必要时还能痛下杀手而不至于心软。

  依照平日“先君子后小人”的作风,我先来了句:

  “卿本佳人,奈何为……痞?”

  不少太妹被我这么一奉承,倒也不好意思再骂,反而嘻嘻一笑,跟我套近乎。

  但也有不少见多识广的太妹没被这怀柔政策所感化,比如这一个――“少跟我玩这一套。: (”她摆出一副寡妇脸。

  没关系。

  我看了看她的年龄,20,还是个妙龄女郎。

  不过网络上的年龄就跟当红女星的年龄一样,是作不得数的。标明1岁的,可能是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人,没事可干,跟着孙子孙女学了上网,他的网龄才“1岁”。标明200多岁的,可能是个二九佳人,她才出生200多个月。

  “大好春光,芳龄二十的你竟然上网,想来尊容应是――吓死我你不管。: )”我给她一个弥勒佛似的笑脸。

  “错!姑奶奶的回头率百分之百。”

  “是啊,我看过几十篇《X大女生十回头》……”

  “哼哼哼哼哼哼……”

  “这么哼哼,倒是只老母猪哦。”

  “^¥%@#&(删去太妹骂人经典术语九句),去死吧你!!!!: (”

  我想她也该气得七窍生烟了。于是不再搭理她。

  但那家伙一直一闪一闪地,闪到我一直去点击。

  “小子,你是那家破庙里的和尚?: (”她仍不思悔改,出言不逊。

  “小女,你是那家破庵里的尼姑?: )”我反问,用她现成的语句。

  “姑奶奶是清华学女。: (”

  “本少爷是北大才子。: )”敢骗我?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清华要是有这种烂妹,早就成了清水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就在未名湖畔等你。”她纵马挑战。

  “好家伙,你竟敢杀上门来,当心死无葬身之地。”我凛然不惧。

  “你怎生打扮?”

  “我头戴紫金冠,手托玲珑塔,身穿蟒龙袍,脚踩风火轮 : )”

  “人妖一个。: )”

  “什么?呼呼呼!!!: (”我生气了。

  “一个人类的妖精啊!嘻嘻嘻嘻嘻嘻嘻!: )……: )”她一定开心得要命,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么嘻嘻嘻地,好象大人抱着小孩小便哦。: )”我边打字边笑。

  “#¥%@^!&(删去太妹骂人经典术语十八句),去死吧你!!!: (”

  “我带一枝郁金香。: )”我决定好好地惩罚她一下。

  “为什么是郁金香?而不是玫瑰?”毕竟是女人,被我一枝郁金香就忘记了骂人,而且连笑和怒的符号都忘记了。

  “我喜欢荷兰队。你带什么?: )”

  “我带一根马尾巴草。: )”

  “你很不浪漫哎。”

  “我是来打架的,不是来跟你谈请说爱的。(看来她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下一条。“当你夹着狐狸尾巴逃跑时把它插在你屁股上。: )”

  “咻咻,”我真的有点生气了――谁提到我的狐狸尾巴时我都会生气,“那你放马过来啊。: (”

  “你一定要等我哦。”她回话。怎么听起来象是约会了?

  “一定一定。: )”我笑着敲着键盘。和这种太妹讲信用?切,就象和本·拉登商谈停止恐怖活动。我当然不会这么傻。

  半个小时后,我正准备去吃中饭时,那QQ又闪了。

  “你这畜生,竟然骗人。: (”

  “什么什么啊?”

  “你根本就没到未名湖去。: (”

  我当然不可能到未名湖去。半个小时,要我从武汉赶到北京,就是坐飞机也来不及,除非我是超人。这么点时间,打的到东湖去还差不多。

  这个清华的学女(姑且当她身份是真的),倒真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

  “嗬嗬,我出网吧时被老板扣留了――我没钱交上网的钱,正等着人来赎身呢。你过来帮帮忙好不好?: )”

  “鬼才信你。: (”

  “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太妹,以后少骂人,多积德行善。”我义正辞严地教训了她一句,就跟她诀别,“我要喂肚子去了,永不再见。: )”

  我下了网去吃中饭,断线之前,看到QQ又闪了两下,不知她又放出什么厥词?

  

  “男人喝吧喝吧别怕醉,醉了还有我和你相依偎……”声嘶力竭的歌声回荡在宿舍楼。

  这个声音和唱出的歌词昭示着嚎狼回来了,果然四十七秒后,嚎狼和野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宿舍门口。

  “好可怜哦,瘦狐,一个人在这里吃晚饭。”嚎狼说着把行李放在桌上。

  我瞪了他一眼,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郭雨田,想起她,我的心情怎么会好?

  所以他们两个放下行李后,就乖乖地吃饭去了。

  直到“睡前自由论坛”,嚎狼才问我:“你医院里的那个青春玉米呢?”

  “什么?”我随口问,旋即醒悟过来,“哦,你说刁蛮啊――她能算青春玉米吗?”

  “刁蛮,好奇怪的名字――哪有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啊?”黑风说,难得他今晚能按时上床。

  “她就叫这个啊――姓刁名蛮,字不讲理,号惹不得。”我笑嘻嘻地。

  “原来都是你老兄的杰作。”野火说。

  他们兴致勃勃地追问刁蛮的来历。我当然就把她如何诬陷我的事实公布于公。

  “你完了,碰上个这么有心计的玉米,你死定了。”嚎狼怪叫。

  “不死也要被扒层皮。”野火补充。

  “据说这种事故要赔很多钱的,什么营养费,误工费,整容费……”黑风完善。

  “你们一个个好象很开心似的。”我大声疾呼。

  “这个玉米刁蛮能够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我们当然要拍手称快。”嚎狼说,“还有一个可怕的事啊。”

  “什么?”我的心跳了跳。

  “精神损失费啊。你想想,一个MM叫刁蛮,有多恐怖。要是她这个大号在华师传开了,得,这小妞下辈子算完了。”

  “没这么严重吧?”我问,声音有点发颤了,觉得脑袋立马就大了,而且越来越大。

  “很有可能告你去。”野火说,“好好的名字不取,要取个刁蛮。”

  嚎狼说:“你要是取个温柔啊、美丽啊、轻舞飞扬啊,那美眉醒来一看,心里一乐,哈,这事就算了。”

  我愤愤地说:“当时我是在气头上啊,你们想想,她后脑勺没长眼,硬赖着我撞的她,我受得了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徒逞一时口舌之快,只怕要弄得惹火烧身。”嚎狼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黑风补充。

  “少年心性,意气用事,不知天高地厚。哎,苦头有得吃了。”野火感叹。

  “你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有利的。”

  他们一个个见风使舵。

  “当然,她也不一定会去告你,毕竟都是大学生嘛。”黑风说。

  “是啊,打官司挺麻烦的。”野火补充。

  “再说,官司打到最后,闹得满城风雨,她这个外号不仅在华师出了名,整个武汉也流传开来,对她未必有利。”嚎狼完善。

  接着他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刁蛮溜须拍马之徒见得多了,也许你这一招让她感到新鲜刺激,对你心生爱慕之心也不一定哦。”

  “谢谢。”经过他们的开导,我心情果然好了一些,“我也不想她爱我,只要能把这件事好好地摆平就OK了。”

  我现在真的只想祈求这件事能够妥善解决就行,花点小钱,消去大灾。
次日下午他们取回照片,我还是忍不住过去看,郭雨田那副可爱的模样,看得我心旌神摇。

  “这件事怎么会这样?野火,那个陈方南是你的老乡的同学吧?”

  “我也没办法。票买好了,你出了事,我就喊上老乡。黑风又临时变卦,不肯去,只好喊上老乡的同学。”

  “我这冤大头真冤。”我说,“弄了半天,替别人做了嫁衣裳。”我捏着手指,这是我揍人的前奏。

  “你要找就找罪魁祸首。”野火朝后面躲着身子。

  罪魁祸首?

  我想了一想,眼睛转向了黑风:“不错,就是你!要是你去了,那个陈方南就没有份了。”

  黑风被我盯得直发毛,开口说:“好啦,好啦,我请你喝酒陪罪行不行?”

  到此地步,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呢?如同痞子所爱说的:余岂好酒哉,余不得已矣!

  酒桌上,嚎狼开导我:“天涯处处有芳草,偌大的武大,还怕找不出一个比郭雨田更美貌的女子吗?”

  野火说:“就算武大没有,华师呢,华科呢,财大呢?”

  “你们老乡中,有没有?”我问。

  “我老乡一个个姿色平平。”野火说。

  “我的那些老乡和郭雨田比起来都是庸脂俗粉。”嚎狼哀叹。

  “我的老乡没几个,你都见过的。”黑风朴素地回答。

  “要是能和你这有名的裁纸结下半个老乡缘,真是幸莫大焉,惜乎惜乎。”嚎狼说。

  “4r4r(是啊是啊)。”野火和黑风脸上都是一副遗憾得不能再遗憾的神情,还用上了聊天时的简语。

  “看来你们都是爱莫能助了。”我也哀叹。

  “4r。”嚎狼说,“爱莫能助,就是――爱,是不能帮助的。”突然又说,“你那个刁蛮不是一个选择吗?还有那个倪什么的,一双两好,难道在医院没有泡上一个?”

  “哪有两个啊,那个倪雅君30号就走了,和男朋友到三峡旅游去了。”

  嚎狼瞬息之间两眼放光:“这么说,你和那个刁蛮孤男寡女地呆了四五天。”

  “啊啊……。”我知道在医院呆的这段时间将被渲染成一段传奇了。

  “对了,这个刁蛮是不是如我所说,与那个倪什么的是环肥燕瘦,各擅胜场?”

  我记起他当日的话来,对他色狼式的恶毒眼光也不禁有点钦服,点了点头:“这小妞虽然刁了一点,蛮了一些,但还算上是个青春玉米,PLMM。”

  “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两个在医院里相敬如宾,坐怀不乱吗?”嚎狼越说越来劲。

  “你们想,我会错过这个机会吗?”我嘻嘻笑着问。

  “会,可能会。”黑风说,“(我瞪了他一眼)……嗯……不会。”急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

  “那天我脱她的衣服,差点就脱下来了,可惜的是正好护士来查房,坏了我们的好事。”我说的虽然都是事实,但在这种时候断章取义地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表达的意思聋子都听得出来。

  我当然不能把自己在医院里坐怀不乱、守身如玉的事告知他们,否则武大虽大,恐已无我瘦狐立锥之地矣。

  “噢噢噢,阿里阿里噢。”他们三个鬼叫。

  “唉,可惜后来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为自己没能泡到那小妞找了一个很硬挺的借口,“我瘦狐虽然……却也不愿做这种第三者插足的事,来一个横刀夺爱。”

  “但现在形势容不得你哦――如果你泡上她,到最后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她的,不分彼此,彼此不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钱也不用给了,美人也到手了。真正的一箭双雕丫。”嚎狼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看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怕只怕你泡不上她。”野火说。

  “凭我玉米杀手的本事,三砍两砍,就会让她心醉神迷,就此丢盔弃甲、缴枪弃械、束手就擒。”酒劲上来了,我开始吹嘘。

  “你不会是用迷药吧?”嚎狼关切地问我。

  “呸,犯得上吗?”我怒斥,一口喝尽杯中酒。

  

  我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去追那小妞。

  撇开个人恩怨,去掉仇视成分,光从面容上来说,这小妞还真算得上是个美女。

  这倒是个麻烦事,若是个恐龙,凭我这副嘴脸也算抬举了她。

  更为严重的是,她对我没甚好感,恶感倒是有不少。在她的芳心之中,我一定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赖皮。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没好言好语对她,虽然不至于拳脚交加,但横眉冷对、怒目而视者有之,冷嘲热讽者不乏。

  我与她算得上是一见生厌。要想化干戈为玉帛,化仇敌为情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梁雁翎不是有首歌叫做《情长路更长》么?看来倒有点象我和刁蛮的真实写照了。

  好在还有两年的时间,要是过了两年,我还泡不上她,那这H4也只能变成H3+L――我这一极的H只能用L(low)来代替。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兵法云:兵贵神速。俗语说:夜长梦多。

  5月10日,星期五,晴天,微云,轻风。

  下午两点整,我骑着野火的破车,出了校门。

  兵法又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没有达到那境界,只知道刁蛮今天下午没课――那天送她回宿舍时看到她们的课程表。

  我也没去翻老黄历,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就是去翻,那种过时的东东,也不会有“今日宜泡女友”之类的现代迷信。看来老黄历也该改革了,不要老是来那一套“今日忌动土,宜嫁娶”之类的陈词滥调,否则会被无情地淘汰的。

  来到一家商场,决定买点东西去看刁蛮,不花钱能泡上MM当然是最好,但那是不可能的。

  想起电视广告上陶大宇做的广告――脸色红润,我喜欢。刁蛮被撞,失血很多,当然要补血。就买血尔吧。于是购了两盒血尔。

  太太口服液?不行,太露骨,虽然我很想她能成为我太太。要是换个名字叫“美眉口服液”,我就毫不犹豫地掏钱了。看来这家公司应该多开发一点系列产品的,比如女友口服液,情人口服液,漂亮美眉口服液,都挺不错的。(不说了,再说就要被人怀疑我是太太口服液的员工了。)

  另外买了几样比较便宜的东西,就进入华师大门。到达宿舍时,已经三点多钟了,上楼时才记起忘记了一件大事,头上没喷啫哩水。

  老天,这很让我没看头的,魅力指数恐怕要降低20点。但这时到哪去找那东东哩。

  我看到旁边的水龙头,有了主意,拧开来,弄了一些水抹到头上,用手梳了几下,对着玻璃望了望,不长不短的头发湿乎乎的,很有坠感,和啫哩水的效果倒也相差不大。

  心里一边转着“买来的啫哩水是不是就是自来水灌的”这个念头,慢慢地上了楼。

  到了刁蛮宿舍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敲响了门。

  “谁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但不是刁蛮的声音。

  “是我。”尽管不是刁蛮,我的心还是有点紧张,喉咙有点发干。

  “请进。”

  我推开门进去。里面有三个女生,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听音乐。不过这时候都已扭过头来看着我,看书的合上了书,听音乐的已取下了耳塞。

  “刁蛮……颜心瑶在不在?”我问,其实我已看清,三个女生没有一个是她,倒是有一个倪雅君。

  “是你啊。”倪雅君放下MP3,“颜心瑶有事去了。”

  “哦,去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小时吧。你有什么事?”

  “来看看她……的伤有没有全好。”
其实我知道她已经完全好了,那天逛街的时候我都有点累了,但她还是兴趣盎然。

  “啊,你坐吧。”她拖过一条板凳。

  “这……这是我买的。”我把东西递给她,她接过去,放在桌上。

  我坐下来,有点不知所措。原来以为刁蛮会在宿舍,没想到不在,想好的一套战术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倪雅君请我吃话梅,我摆摆手拒绝:“不吃,太酸。”

  她拿了一颗丢在嘴里,嘴动了两下,吐出光溜溜的内核:“你很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

  看来刁蛮一定把所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你怎么答应我的?没想到我走了,你竟让她一个人晚上呆在病房,又让她快到两点才吃中饭,还让她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算了,不说了。”她越说越生气。

  “也没有这样……她也有高兴的时候……”难道刁蛮没将她开怀大笑的情景告诉她?

  “你不说还好――她伤没好,你能让她那样大笑?!”倪雅君愤愤地说。

  我默然。

  倪雅君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心瑶,是我……那个人来了……撞你的人啊……还拎了东西……什么……啊……好……好……再见。”

  放下电话,她对我说:“心瑶不肯见你,你还是走吧。”

  那天分手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翻脸就不认人了。

  少女的心,秋天的云。

  我黯然站起身来,朝门外走。

  “东西你拿走――心瑶不肯收。”

  “撂这儿吧。这东东都是给女人补血的,我用不着。”我走出门,“她要不吃,你吃好了。你要是不吃,就扔到垃圾堆里去吧。”

  出门时看到旁边挂了块镜子,在镜子前晃了一下,看到前额的头发已经耷拉了下来,看来自来水和啫哩水还是有差别的。

  

  怏怏下了楼,想到华师的老乡,决定去混顿晚饭吃。那个叫谢明军的老乡在华师美术系。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那是古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交通不便,千里之外能见到个老乡,才会喜出望外、痛哭流涕。现在这世道不稀奇,就是在美国的沙漠里面见到个老乡,我也不会惊讶。

  所以他见了我,只是一笑:“瘦狐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他一头长发及肩,我不明白为什么学艺术的家伙都喜欢留长发。艺术成就的高低似乎与头发的长短没有丝毫的联系,倒是学文学的倒好象有点儿,象李白的“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就是明证。

  学艺术的留长发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遇到喜欢艺术的MM,一看就明了:“噢,这个GG是学艺术的,好帅好酷哦,我一定要泡上他。”

  谢明军喜欢下围棋,每次到他这,我都要和他杀上两盘。

  今天也不例外,很快就啪啪啪啪地下了起来。

  布局阶段我便领先了,进入中局形势更是一片大好,但后来想到刁蛮的事,精神恍惚之下,犯了一个现在胡棋王偶尔犯、聂棋圣经常犯的错误――出现了一个大昏招。正所谓一看不慎,满盘皆输,接下来尽管我左冲右突加声东击西,但仍然是无力回天,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大龙被擒,登时溃不成军,无奈之下投子认输。

  谢明军与我下棋从未如此大获全胜,狂喜之下,嘴都裂到耳朵根去了。

  他乐滋滋地把黑子白子分开,我打点精神再战。

  第二盘简直是第一盘的翻版,又是在进入中局后出现一着误算,棋筋被提,登时形势逆转,反胜为败。

  “今天好象不在状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谢明军终于看出他大获全胜的原因不在于他的棋力大长,而是我失魂落魄,心不在焉。

  “还不是因为刁蛮那个臭小丫。”我脱口而出道。

  “刁蛮?你认识刁蛮?”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好象很奇怪的样子,就如同我认识外星人一样。

  “是啊。”我说,“咦,你怎么知道刁蛮?你知道刁蛮是谁?”

  “她是华师有名的美女啊。不过最近更出名了,听说武大有个家伙撞了她,还给她取了这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所以现在她名闻遐迩、家喻户晓。”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差点没昏过去。

  真正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啊。

  原来这小妮子在华师还算得上一号人物。取名之初恨不得让刁蛮两个字跟定那小妞,弄得她声名狼藉,以慰我怀。现在真正到她大名鼎鼎、远近闻名时,我却慌神了。

  “不会是你撞的她吧?”我的异样神情让谢明军注意到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我撞的,名字却是我取的。”

  事情好象越来越糟了。

  出师不利,铩羽而归。

  “怎么样?”嚎狼问我。

  “竖女不堪与恋。”我愤愤地把回来时在一家音像出租店借的两盘碟片摔在床上。


  临睡前,我的手机震了两下,拿起一看,竟然是刁蛮的电话。

  一颗心砰砰地跳了两下。一定是她回心转意了,毕竟我瘦狐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嘛。

  “下周一下午有没有课?”她的声音很平静,但仍然很悦耳。

  她为什么问我这个,难道是想约我?我的心别别别地跳了起来,还没有这么漂亮的玉米主动地约过我呢!

  “有课,不过不要紧,我可以翘课。”我急忙说。

  “逃课就不必了。”她说(真是善解人意啊,为什么以前我就没发觉?),又听到她问:“周二下午呢?”

  “没课。”这个学期为了看世界杯,我只选修了上午上的选修课。我在头脑中迅速勾画着周二下午如何度过的美景,黄鹤楼?东湖?磨山?

  “那好,下周二我们到交警队去把这件事去处理一下。”

  我登时呆了,竟忘了如何回答。

  “怎么啦?”刁蛮说,“发呆了?”

  这她都能料到,真是聪明,不,是刁钻。算你狠,死妮子!

  “没什么。”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在心里嘲弄了自己一下,嘴上却说,“no problem。”

  然后就把手机啪地关了。

  闭上眼睛,我的脑袋瓜子高速地转开了。虽然我回答她说没问题,其实问题有一大堆,而所有问题的症结是一个字:钱。

  我是一个穷学生,最大的金钱来源自然是父母。

  如果说被人诬陷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取名惹祸却是我咎由自取,要想得到老爸的谅解,我看是一种奢望。

  天啊,我该如何去解决这个problem?

八、厚着脸皮去泡妞                         

  到了此刻,我才对“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鸡”有了深刻全面的了解。

  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听人唱的一首歌:“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现在,我的金钱和爱情全被刁蛮所操纵。

  记得嚎狼改过一首诗:“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有小命在,两者皆可抛。”我现在小命虽然在,但金钱和爱情都可以抛弃吗?

  又记起几年前看过《中国青年》的一篇文章,题目很狂,叫做《给金庸上课》,里面说道:段誉受虐于王语嫣,王语嫣受虐于慕容复;石破天受虐于丁当,丁当受虐于石中玉……当时我就很迷惑,那不是爱吗?怎么叫做受虐?

  后来到懂得什么叫受虐的时候,才知道那仅仅是作者的个人观点。

  其实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是一种选择与被选择。你选择别人,别人也选择你。就象叶倩文和林子祥唱的那样:“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

  只是通常这种要命的选择都会错,就象重大的考试一样,我选择了答案,但答案却没有选择我。

  痞子蔡给单相思的情形定义为制约,这倒比较符合恋爱中男男女女的写照。

  那英有一首歌叫《征服》,里面唱道:“就这样被你征服。”一个国家征服另一个国家,受煎熬的是百姓;一个人征服另一个人,受煎熬的是心灵。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久,道理我是懂了,但道理懂得越多我的失望就越大。王朔不是说过“无知者无畏”吗?所以有知者有畏,而且知道越多就越惶恐。

  难怪古人在饱受折磨后也会感叹:“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

  怎么办?我开始绞起脑汁来。

  俗话说:狗急跳墙。可是我连墙在哪里都找不到!

  经过一阵子的反复地绞脑,绞出来三个办法:

  一、写情书。初步评估:土,俗。原因:虽然写情书是我的特长,洋洋洒洒几千上万字地可以写上几十封,篇篇叫人可以看得爱不释手、情不自禁、荡气回肠、叹为观止。但是现在已是什么时代了?哪个美眉还把情书当宝贝?煽情指数:10,浪漫指数:2,成功可能性:20%。

  二、扮英雄。初步评估:烂,笨。原因:已被人用滥,逃不过久经电视电影和爱情考验的美眉的火眼金睛,而且拳脚的杀伤力大,万一把握不住,误伤人命,则会出现人财两空的危险。危险指数:10,浪漫指数:3,成功可能性:30%。

  三、装情痴。初步评估:蠢,呆。原因:虽然跑到美眉窗下大唱情歌,或者大叫“刁蛮,我爱你”,会博得一些人的同情和掌声,但也会给人留下**情人的感觉,很容易引起刁蛮的反感。疯狂指数:10,浪漫指数:4,成功可能性:40%。

  冥思苦想的这几条“妙计”,要么荒唐至极,不可付诸实施;要么效果不佳,连泡上几分姿色的美眉也殊无把握。

  本来也可以召开“睡前紧急会议”,向各方征求意见。

  但这一来我这爱情高参的威名就要扫地了,在他们三个的眼中,我是一个已在情天爱海里浸泡已久、尝尽爱情冷暖的情圣级别的老手了,泡上一个大二的女生应是易如反掌的事。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我这个爱情高参竟会是一个爱情大菜鸟。关于爱情方面的东西我三分之一来源于理论,三分之一来源于想象,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来自于实践――而且是来自于不太成功的实践。所以在爱情方面我其实并不比一个高中生强到哪里去,看来他们把我high的水平称叫唬烂,倒也没错,至少在爱情这方面是恰如其分。

  更何况我已在他们面前夸下了海口。唉,真是:牛皮易吹,玉米难追。看来以后说话得注意点了。

  慢慢地我的心静了下来,想着想着就开始后悔。

  有很多的事,都是做的时候觉得很正确,做完后隐约觉得做得有点不对,隔几天细细回忆才发现完全错了。

  给女孩取绰号,也许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尤其是取的绰号带有一点歧视或者偏见,是对一个女孩子最大的伤害。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5:22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我在那天瞎掰,让她觉得“刁蛮”这个名字似乎也可以和“貂蝉”媲美。但华师的学子学女们可不会这样认为,回去以后一定会对我的谬论大加批判,那个叫倪雅君的说不定会骂刁蛮大脑秀斗、鬼迷心窍,竟然会相信我的谬论。

  象刁蛮这么漂亮的MM,而且不是绣花枕头的MM,一定有不少男生追。据我近两年时间的耳闻目睹的种种爱情怪现象来分析,吃她闭门羹的家伙可能可以从华师排到武大。我给班长取了个“酸菜”就有人喊得这么起劲,给她取这个“刁蛮”当然就更得“人心”了。

  看来以后自己要好好地面壁思过了。

  于是我就立刻采取行动――翻了个身,面对墙壁,想起了杨过――谁叫那个刁蛮美得有点象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小龙女呢?

  “喂,瘦狐啊,你别再翻身好不好?吱吱啊啊地,还让不让人睡啊?”黑暗中传来嚎狼的抗议声。

  

  为了今后生活得更美好,我只得屈身委就,厚着脸皮去泡刁蛮了。

  次日上午,在网吧,我拨通她的手机。

  “喂。”手机里她的声音仍然甜美。

  “颜小姐,你好。”网吧声音太嘈杂,我只得一边打一边往门外走。

  “你是谁啊?”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什么什么嘛?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楚天舒。”

  “是你啊。”声音淡淡地,淡得象没放盐的汤,又象国画里的作为背景的远山。

  “今天有没有空?”我也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时我已走到门外,一边说一边看路上匆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什么事啊?”她的声音表明她已警觉起来。

  “请你喝杯咖啡。”我最不爱喝的东东就是咖啡,苦不拉叽的。最爱喝的当然是酒,但我总不能请女孩子喝酒啊――当然可以请她吃饭,但是吃顿饭要花很多银子的,尤其是这么正大光明、郑重其事地邀请,总不能象以前那样随便找个小店就打发了事。算来算去,还是喝咖啡划算。再说喝这玩艺儿还有情调,朦朦胧胧的灯光下,悠悠扬扬的音乐中,或许可以增长我的魅力。

  “今天我没空。”她答应得很干脆,这大概是上帝赋予美女的特权。

  “明天呢。”我继续厚着脸皮,磨炼着意志。

  “明天……明天我有事,上午我们系里有活动,下午我上街有事。”

  “那么晚上呢。”我不死心地问,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说出来都丢人。幸好方圆十米没有人烟,我也没有重要到有谁会窃听我的电话的程度,否则真够难为情的。唉,谁让大后天就是我的“庭审”呢。

  “看来不喝你的咖啡是不行的了?”她笑起来,如清泉溅石。

  她竟然笑了!而且好象还同意了。我于是也笑:“是啊,今天我碰到一个茅山老道,他说我这两天又是印堂发黑,说不定有血光之灾。我大惊之下,向他求教破解之道,幸得他指点迷津,要我破财消灾,所以我很荣幸地邀请你帮我这个忙。”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好吧。”

  接下来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彼此既然认识,接头暗号也就免了。

  我关上手机,心情竟十分地激动。看来的确是被她制约了,真糟透了。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刁蛮接受了我的邀请。剩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劝说她将赔偿的金额降低到我可以承受的范围。

  但是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上次我一分析交通事故,她就变脸。只有见机行事了。

  

  逛到网上,没想到那个迷死你我不管又缠上了我,真是阴魂不散。

  她也真有办法,几句话又把我弄得七窍生烟,不愧是太妹。我气愤地打下几十个字:

  看你这样地shit

  一定是个母pig

  要是你敢再惹我

  扁得你象烂book

  “你下得了手吗?”没想到她还不死心。

  “切,我旁的本事没有,扁人的本事天下第……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三。”

  “我可是脸蛋如花似玉,皮肤吹弹可破……你舍得吗?”

  这倒是一件麻烦事,不过――她不在面前,眼不见心就狠,所以我在键盘上敲:“照扁不误,而且扁起来格外爽快――你要是恐龙我还就算了。”

  “你变态!”

  “恐龙越扁越难看,美女越扁越惹人怜 : ) ”

  “哼!!……”

  接下来我们又对骂了一阵,这一次却被她占了上风,而且被她抢先一步溜掉了,剩下我对着屏幕生了好几分钟的闷气。

  吃过中饭,来到图书馆,进入社科部查资料。我写的是金式武侠小说,所以不得不多查点历史资料。我不太喜欢现在网上很流行的为杀而杀的武侠小说,那些其实不能算是武侠,武则有之,侠则全无,主人公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人肉屠夫。那些烂小说居然还有人喝采,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也。

  但金庸的这种武侠风格却是十分难学,白白耗费了我几年大好的青春,尚还藉藉无名。这大概也是金庸式的武侠小说后继无人的原因。

  翻了半天的历史书,搞得我头大得象塞了车的长江大桥。

  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传来一条短信:有人找,速速滚回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一个同学要我快点上去,说是有人找我。

  “谁啊?”

  “不认识,不过有个美眉,挺漂亮的。”

  我一边上楼,一边寻思,最近这一阵子我挺安稳的,没干什么缺德事,也没招谁惹谁,就是和刁蛮结下了不解之缘,另外在网上和那个“迷死你我不管”的太妹对骂了两次。

  依刁蛮那副德性,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难道是那太妹一怒之下上门寻仇来了?

  可是,她不是清华的学女么?难道是冒牌货?这倒是很有可能,如今在网上,除了我之外,谁不厚着脸皮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搞不好那个“迷死你我不管”是个三陪女也不一定。

  走近宿舍,听到里面滴里呱啦地聊得挺欢。
 楼主| 发表于 2005-3-23 20: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里面坐了好几个人,看到我进去,都望我。

  一个美眉正坐在桌前,周围几个男生众星捧月似地围着。瞧那美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一身时尚得体的打扮,真象是那个迷死你我不管,这么漂亮的MM,迷死几个臭男人真的没问题。她还带来了两个保镖,头发长长,一个染得黄黄的,象小鸡,一个染成棕色,象猩猩,看起来都有点象流氓的样子。这我倒也不怕,毕竟这是在我的地盘。

  不过以后骂人的时候不能再用这个QQ号码了。省得人家一找就找到我这来了,谁叫我瘦狐太有名了呢?虽然不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到武大问上两三百号人,还是会有一两个人会知道我的。

  “你好,瘦狐。”那美眉伸出手来。她的声音真好听,让人如聆仙乐。

  她竟然主动对我示好,难道是她了解到网下的我本是良善之辈,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所以消除了误会,意欲与我冰释前嫌?

  一番交谈后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原来这美眉是武汉音乐学院的学生,和几个家伙搞了一个乐队,名字叫做“飞浪”,那女的便是主唱,怪不得声音如此美妙。

  他们看到我前几天写给法学院那个哥们的歌词后,觉得有点意思,所以来找我聊聊。

  就是嘛,那个“迷死你我不管”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害我白担心一场。我在心中想,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吉它弹得也不错?”那美眉看了看我丢在床头的旧吉它。

  “玩玩的,哪能跟你们比?”我脸上都要快泛红潮了。

  接下来我们闲聊了一阵,全是关于流行音乐的,当然他们说得比我多。这毕竟不是我的特长,我也就没有班门弄斧。

  转眼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那个叫萧迎的美眉喊我们去吃晚饭。我说:“你们是客我是主,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请?”但心里头还是有点心疼的,这一顿一定会破费不少,称做出血也不为过。

  萧迎说:“这次我请你,下次你请我吧。”

  看来这个MM还挺大方的,长得又漂亮又大方的MM当然讨人喜欢。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当然也没敢盯着看,她的男朋友就在旁边呢。我只是想记清她的容貌,以免在大街上相遇的时候记不起她是何方人士。

  酒桌上他们说了来意,是想看看我还有没有其它的作品。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真可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她才会抢着要请我的客。

  我那些情歌,留着泡刁蛮要用,再说拿情歌给这个美眉,会让人误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只好给他们一首歌颂伟大祖国的歌词了。于是我便写下了一首歌词:

    东方之约

  不羁长江冲破万重巨浪,世纪的呼唤震荡东方的海洋。千年的文明褪成昨日的传说,深刻的痕迹已是百年的沧桑。

  红红太阳燃烧少年的心,自由的鸽哨唤醒东方的黎明。流火的岁月再展雄狮的风采,黄色的肌肤你我依旧的青春。

  满腔的热血拥有共同的主题,浇灌这方美丽的热土。所有的热情化作真挚的音符,倾诉对我中华的祝福。

  东方之约,炎黄子孙,再铸成心灵的长城。东方之约,龙的传人,再留住我们共同的根。

  一样黄色的脸庞,一样坚毅的目光,一样的血脉在流淌。一样沧桑的岁月,一样骄傲的目光,一样的自信写脸上。

  这是我看到世界华商大会的征集歌词后写的,不过当时已过了截止日期,而且清楚地知道凭我的水平,要想得奖是白日做梦,所以一时激情写下后,就颇有自知之明地锁进了抽屉,密不示人,今日正好让它发挥余热。

  虽然写得不算好,但也马马虎虎,一来不能太丢了武大的面子,二来也不至让他们觉得一顿饭吃得冤枉。听说现在一首好歌词要几千几万元,我这首歌词就算三流四流的水平,两三百块钱应该还值吧。

  “挺大气的。”萧迎说。

  送走了萧迎一行人,我们开始往回网吧走。

  “我可不到胖子那里去。”远远看到胖子网吧的醒目招牌,我的心就敲起了鼓。

  “怕什么,我问过他了,他交警队认识人,车子老早就拿出来了。”嚎狼说。

  “反正我不去,他就是不说,他老婆也会骂我。”我急忙溜进另一家网吧。

  晚上睡前,嚎狼突然说:“瘦狐啊,看不出你真的很有才气哎。”

  “你小子藏得很深啊。”野火说。

  “那个女歌手在看你的时候,两眼都放光。”嚎狼淫淫一笑。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打趣我,但我还是有点兴奋的――我倒不是什么性饥渴,而是有点恋爱恐慌症。青春岁月,大好年华,若是没有爱情做调料,当然会大失光彩,他日垂垂老矣之时,回首回事,定会不胜唏嘘,喟然长叹。

  现在屈指算算,大学四年已快虚度一半,来日无多,再不抓紧青春的尾巴,只怕就要成蹉跎岁月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抓住刁蛮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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