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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改革的解读:真实,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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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7 14:0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俄罗斯改革的解读:真实,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形

   jdxyks 发表在 统一论谈 华声在线 http://hs.hnol.net/

  并不失当的休克--对俄罗斯改革的解读
  
  俄罗斯的形象并不完整。
  
  尽管讨论俄罗斯“休克疗法”的经济文献汗牛充栋,但是俄罗斯转轨所获得的共识却并不严谨。这是一次巨大的话语分离。在渐进主义改革的国家意识形态里:俄罗斯十年转轨是一场灾难,因为它是瓜分资产而不是创造财富的改革,俄国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萧条和无休止的争斗之中(斯蒂格利茨)。在美国人的政治游戏里,民主党人克林顿亲俄罗斯和叶利钦,也许仅仅由于党争,共和党就必须要拉开这个距离,无论是DICK Armey(他一直认为俄罗斯是无可救药的盗贼国家)还是Bernard Sanders(他认为俄罗斯的转轨是一个历史悲剧),他们都宣称俄国找不到自己的前途。当普京把不安分的石油寡头Khodorkovsky逮捕时,当支持普京的俄罗斯联盟党占据了国家杜马37%的席位时,连左翼倾向的《纽约时报》也开始诅咒俄罗斯,专栏作家William Safire写道,“俄国是由克格勃组成的黑手党国家。”另外,世界上各个角落里存在着的反全球化的人们,他们看到的是一副令他们落寂和失望的景象。俄罗斯移民大规模向西欧和北美流动,俄国成为自由经济的新信徒,布尔乔亚嫁接着全球化的浪漫主义,坚硬的土地已经淡然了喜于自我流放而自闭惜命的诗人。东正教纯正的蓝调色彩被乡愁般的红场记忆所阻吓。反全球化主义者很自然地把自己打扮成思想上的悲观主义的花朵。他们刺耳地宣称,俄罗斯走上了邪路。
  
  解构主义者德里达说:误解和曲解是最强大的理解。是的。难道我们不也是被这重重误解的茧包裹着吗?难道我们在苏联分崩离析后的一声叹息中不是骄傲地追逐着渐进主义优越的回声吗?难道我们不是仅仅用看待石油资源型国家的眼神来扫描俄罗斯吗?几条悬而未决的石油管道分解了我们和这个邻国的感情,几次大规模的恐怖绑架干扰了我们对俄罗斯的认知。我们从报章中读到的俄罗斯不堪辨认。十年经济萧条,人均GDP损失了39%。高达0.4的基尼系数象征着不可控制的阶层分化。总统和经济寡头的恐吓与反恐吓则给俄罗斯带上了政治和经济可以两分法的丝带。
  
  但,实际上,真实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形。
  
  比所有还多,比零还少
  
  打破俄罗斯激进改革带来的萧条衰败印象是艰难的,因为几乎是一种定论,俄罗斯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了很多:几十年的GDP神话,大国的荣光,威慑全球的武装力量和从不妥协的意识形态姿态。
  
  但是,就像硬币有自己的反面一样,俄罗斯的休克改革也有着自己另外一种解说方式,这种解说并不流行但并不缺少严密和逻辑自恰。持这种解说立场的最重要的人物是Andrei Sleifer(他曾经获得克拉克经济学奖)。他认为,俄罗斯的改革算不上特别美满,但也不糟糕。我们过去被苏联的貌似强大所迷惑,现在又被俄罗斯积弱和无序所诱导。一会儿比所有更多,一会儿比零还少,这是十年间关于转轨史的二度妖魔化创作。其实,真实恰在中庸的部位。
  
  1989年,也就是戈尔巴乔夫即将启动新思维改革之际,联合国曾经对俄罗斯作了一个估测,苏联当时的人均GDP为8210美元。其时,这个数字要略高于南韩,阿根廷,巴西和墨西哥。但低于东欧处境较好的斯洛伐克和匈牙利。如果与西欧穷国葡萄牙,希腊和西班牙相比,差距大约是在30%-50%之间。只相当于法国和意大利一半或美国1/4的人均GDP。也就是说,在改革前苏联是一个典型的收入中等国家。而现在,俄罗斯的人均GDP大约也在8000美元左右(也是根据购买力平价来计算),与阿根廷在1991年和墨西哥在1999年的人均值相若。按照时间序列划分,2001年是一个衰退的拐点。2001年以后俄罗斯经济强劲上升。但在1991年到1998年之间,俄罗斯的GDP下降了39%。也就是说,在98年卢布大贬值后的时间里,俄罗斯的经济增长是在“补”这个差损。
  
  不过,这不是事实。事实是,改革前的GDP可能是被严重高估,而转轨后的经济增长又被严重的低估。
  
  很容易想象,当俄罗斯从一个高度计划经济,产品生产目录管理的经济形态过渡到一个自由市场,按需生产的经济形态时,最重要的变化是一些市场根本不需要的“无效产品”不见了,因为过去俄罗斯生产这些“无效产品”是一种指令规划,科层命令。这些生产活动纯粹是一种自娱自乐,自由市场则毫不客气地淘汰这种表演。
  
  在改革前,俄罗斯的企业经理有动力去浮夸产量,因为他们可以获得上层的赞赏和奖励。这同我们国家很多省市夹杂着水分的GDP数字的产生原理是一样的。而改革后的俄罗斯绝大部分都是私人企业,私人企业更愿意瞒报数字来获得税务上的逃避。这个现象非常普遍,以至于俄罗斯普京总统不得不把税收权威的建立作为任期内的大事。于是,在一夸一瞒之间,俄罗斯整个国家被“整了两次形”。
  
  另外,在改革前,军事力量和工程在GDP的比重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有人预计占到GDP的一半以上。但叶利钦用一种激进的姿态打击了军事占GDP的份额,他使军事采购缩水了90%,并用一种真诚的不讨价还价的单方面热情去大幅度削减俄罗斯的核武器库。我们用现在的俄罗斯GDP的质量和结构来审视改革前的指标的话,就会觉得改革前的俄罗斯GDP被严重高估了,人均GDP的质量并不高,转化成实实在在的人均福利是一个残酷的“现形”过程(Asund 2002)。推论很自然地产生:所谓的休克改革引发的灾难性萧条在某种程度上是夸大其词。
  
  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渠道来印证这个观点。俄罗斯转轨时最诟病的应该是组织失序和司法的混乱,在国家基本权威和调节能力缺位的情况下,各种脱离官方统计和税单覆盖的地下经济增长迅猛。一般来说,估测这些地下经济是困难的,古板而程式化的统计官僚往往无从下手。这些地下经济虽然难寻踪迹,但这些地下企业也要有能耗,尤其是电力消耗。因此,经济学家往往通过观察电力消耗来推断包纳了地下经济体的总体经济表现。结果是令人吃惊的。俄罗斯官方宣布在1990年-2001年,真实GDP下降了29%,但是同时期的电力消费只下降了19%。也就是说,俄罗斯糟糕的经济下滑被严重夸大了。因为地下经济的增量并没有GDP的考虑之中。(Andrei Sleifer 2003)
  
  从俄罗斯人民实际生活水准方面考察,会发现俄罗斯人的生活标准不是下降了而是上升了。依然用十年转轨1990年到2001年时间段为例。这期间,商品零售价格上升了4%,住房价格却下跌了4%,1990年人均住房面积是16平方米,而2000的住房人均面积是19平方米。另外,海外旅游人数从1993年的160万上升至2000年的430万。家用电器无论是收音机,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的消费量一直上升。私人轿车从91年的14辆/100户上升到2000年的27辆/100户。苦寒地带的俄罗斯的中央暖气供应从覆盖人口的64%上升到73%,住房自来水的住户覆盖率从60%上升到73%。其中直接热水供应从51%上升到59%。(资料来源为:Goskomstat)
  
  这是由严谨的数字揭示出来的端庄的现实。悲剧的想象盘旋在脑中,飘然而至的却是不算太坏的结果。休克疗法的革命教程在否定之否定后又散发出稳当的气质。俄罗斯改革既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坏。既不是无成本的哗变,也不是失血太多的颓变。俄罗斯是一个改革中的正常的中等收入水平国家。俄罗斯的事例也提醒我们,评价一次艰险的改革路径,需要用裁减得当的手法来还原真实的场景,并小心翼翼对照和比较,同时也需要耐心和信念,需要类似于布罗代尔提出的“长波段”的眼光。
  
  挥霍者的投资本能
  
  俄罗斯转轨被人诟病的另外一个焦点是:转轨使空手套阶层和原...内部官僚无成本地致富了。当俄罗斯老祖母们在街头挨饿时,残留着青春期绒毛的新权贵们正用大笔的美元购买英超球队来发泄自己心血来潮的趣味(比如阿布)。
  
  被称为俄罗斯寡头的那些人大多是通过“贷款购买股权计划”(loans-for-shares)来搞到关键的企业。这项被学者认为是导致基尼系数急剧恶化的臭名昭著的计划的诞生根源源自叶利钦的权术。他为了防止1996年总统大选...人Zyuganov重新上台而推行这项收买型计划。叶利钦将垄断的资源型企业股份送给企业内部的利益集团和控制电台电视的外界大亨。而他们筹集款项帮助叶利钦竞选和平衡财政预算。叶利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排斥了...人通过民主而崛起,但也付出了结构上的代价:寡头阶层产生,并且寡头养成了干预政治的嗜好。
  
  何清涟曾经表述过一个观点:如果取之无道,那么钱将进入消费何挥霍领域而不是生产领域。她简明扼要地重复了桑巴特的结论:钱的产生方式决定了钱随后的使用方式。也就是说,俄罗斯转轨培养的富豪只是一帮享乐主义者而不是生产投资者,是一群花花公子而不是亨利福特。(需要指出的是Stiglitz和Hoff也持有这样的理论论断)
  
  实际并非如此。
  
  寡头们绝对不是散财者,他们的投资行为纯正而积极。
  
  我们可以以YUKOS石油公司和Sibneft石油公司为例。前者是由Khodorkovsky控制,后者的东家是Boris Berezovsky和他的同伙阿布。当原本属于国有的这两家石油公司转到私人手里时,微弱的利润被激活了变为爆炸性的增长。在1996-2001年的岁月里,YUKOS和Sibneft的税前利润分别上升了36倍和10倍。对比现在还掌握在国家手里的天然气公司Gazprom和UES电力公司,这些公司还处于一种缓慢的利润退化阶段。
  
  另外我们可以从市场价值来看待私有化之后的资源型企业表现。YUKOS在刚私有化之后的市场价值为47亿美元,到了2001年市场价值上升到114亿美元。从1998年到2001年,YUKOS对工厂,设备的投资一路上升,尤其在2001年,YUKOS新增投资达9.45亿美元。同一年,Sibneft公司的投资额达6.19亿美元。相比之下,国有的Gazprom公司一直再闹经理人偷窃资产的丑闻。而国有的飞机公司Aeroflot固定资产投入一路下滑。
  
  的确,用一种整体的眼光来看,毫不含糊地得出私有化后的寡头公司的价值表现都优于国有公司,寡头们更乐意投资做大做强,而国有企业则更因循守旧。当然,我们的朗咸平先生是不同意这个观点的。
  
  而且,我们还发现,比如YUKOS在1998年到2001年的投资逐加同Khodorkovsky的控制力有关。当Khodorkovsky控制越多的股份时,他就越愿意进行新的大规模投资(当然普京对他们财富的保护是先决条件,否则他们会转移资产去海外),一项资产越是明确地属于谁,谁就更愿意让该资产增值。这条规律不仅适合Khodorkovsky,也被过去老牌家族摩根,洛克菲勒和意大利的贝卢斯科尼的投资节奏所证实。
  
  从本意上讲,写作此文,我并不是想引用一种成见来推翻某种既定的成见,强加一种更偏执的解释来显示某种特立独行或者党派倾向。转轨和路径选择是比较经济学里生生不息的魅力话题。而我是一个路径平行论者,坚守路径并无优劣,路径锁定全是胡扯的激进态度。但是,就俄罗斯和休克疗法来说,它首先需要的是“卸装”“还原”,然后再涉及到是非方向的取舍。休克疗法并不糟糕,渐进主义并非灵药。这是我的结论。同时,我相信,过于步调一致的判断是最危险的判断,在言论的风向标下,在举国的唇舌间,如果没有一种中庸和善意的纠偏平衡,那么无疑,关于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在过度误解的高度已经无法拼成任何完整的东西了。而这是真正的理智悲剧的先导。
发表于 2005-4-28 10: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有意思
发表于 2005-4-28 13: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对俄罗斯改革应该有再认识
发表于 2005-4-28 21: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民生民生,还是民生!
脱离了民生考量的任何改革,都只能等同于大跃进
发表于 2005-4-28 23: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各个角度,可能都会遇到遮蔽,真实,至今还没有找到
发表于 2005-5-3 22:4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见地
发表于 2005-5-3 23: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对转型后的俄罗斯与东欧的研究,秦晖与金雁夫妇的书很值得一看。
发表于 2005-5-4 21:3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钱的产生方式决定了钱随后的使用方式”这句话我不管是说的都难以理解,俄罗斯的改革当然有我们没有认识的地方,但是也不会有180度大转弯,普通人的生活感受便是最好的证明,数字是靠不住的,经济学有时象谎言。
相对而言,我们的改革更加有活力和朝气,目标明确,步骤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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