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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香亭(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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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0 00: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公元1819年,在中国历史上是嘉庆二十四年。当时的大清湖南甚是平静无奇。除了湘西有些叛逆的苗民还拖欠租谷3.598万石外,整个省份并未显现出与江西、湖北或其它相邻省份有多大的殊同。这一年的春天,肇开湖湘人才璀璨先河的曾国藩才八周岁,左宗棠和胡林翼也不过七岁,李元度和郭嵩焘一个两岁一个刚刚满周岁。一个泱泱大国,举国上下谁也没有能觉察出湖南已悄然展露出中国近现代史上人才渊薮的气象。大清仍然是大清,而湖南依旧是清政府南方的一个多山而封闭的省份。倒是和以上人物多少有些牵扯的岳麓书院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1819年岳麓书院的山长是欧阳厚均,他早上从柚木雕花床上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悦。窗外的少数树木已抽出细嫩的芽,篱笆上缠满的迎春花热闹地拥簇着。按惯例从麓山寺下来后,已是兴致盎然,担任岳麓书院山长近一年的他,今天才发觉自己执掌的书院其实蛮可爱,天天见面的清风峡在这个秋天里的早上尤为贴心了。满山的秋色非常潇洒,碧涧鸣琴,红林如画。等他下到山脚时,踩在木质的黉门池桥上,不经意间瞥向书院不起眼的一角。只见东亭层楹于碧波上,天光云影,亭水映照着黛青的山色,汩汩峡水潺缓而来,不觉怀思幽古想起宋代尚书钟仙巢曾建亭于麓山脚下,加上宋理宗所书“仙巢吹香亭”额。他思量着如果配上古人亭柱对联“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四时花”,取名为“吹香亭”,不失为一个妙绝的好主意。

虽然早他三任的前山长罗典修筑了岳麓八景,但直到十年后的欧阳厚均手上,八景才得以真正意义上的完善、补全和发扬。值得注意的是两位在书院史上做出开创性工作的宿儒都成功地执掌山长一位长达二十七年,之后山长任期再无出其右者,从欧阳厚均宣布改“东亭”为“吹香亭”后,这座绿波之上的单檐攒头尖顶八角亭就没有再变更过名,直到184年后的暑期,我第一次在校园一角偶遇它为止。中国历史上的山名、水名和亭名往往都是随着朝代而更迭,若是一处山水之名能得到一百年以后人民的首肯,说明她的名字具有相当的水准和文化内张力。至少说来,后世的文化人尚未有想出更符合此处山水之秉性和气质的语言代号。

说来惭愧,我虽然身居此地,并且在各种图片、电视上见过吹香亭的样子,或“夏日黄昏,莲叶田田,几位学子在缕缕馨香中温习功课”,或“雨过天晴,残荷上涂着金黄的颜色,间或一位儒雅学者的背影从旁边匆匆闪过”,却从未亲眼见到它的样子,当然我从未有过兴致刻意去寻找它的位置,因为在我心中,虽然还深爱着这一方山水,但也不能不同时承认这片土地的隆誉时代已经随着一群湖湘英杰的逝去而日渐式微。若要让它重新焕发出新的能量,我们这一辈现代人应该有舍我其谁的气慨承担起向历史的纵深处开掘的可能任务,才有可能在一种文明处于颠峰而坍塌之后重新顽强活跃。就好比桃子湖路上的百年老樟树,移栽后须经过精心的培育方能冒出生嫩的芽香。如何在今天亦或明天,让一种古久的沉淀在新的季节和时代顽强地发展和存活,是今日我们湖大人所不能回避的世纪命题。

上个世纪的一个秋天,我来到这座庭院还没有几天,就在拥挤的食堂大厅电视中亲见了一位身穿黑色绒式上衣,满头银发的学者,在雨中讲述“与永恒拔河”的命题。

拿着新发的饭盆我挤在人群中,看着画面中墨色的柱子、木质的讲坛和台下一片白色的透明雨衣,仿若找到了一件若隐若现熟识的感觉。一个以前只能在中学课本上见的泰斗式前辈,戏剧般地出现在近在咫尺山的那边,现代传媒传递着现场的感觉。从前那无数个夜晚在遥远的耒阳乡下秉烛夜读他的诗的情景和那不断滴落的雨珠,让我迷失在时空中,我是如此莽撞地不期而遇这雨帘中充满浓稠的一幕。那一刻,我才相信,这个小小地方为何能轻易拥有吞吐中国百年近现史的能量。后来我想,那天穿着皱巴的军装的我不管是早到还是晚到半个时辰,都有可能这错过一次个人心灵成长史上可遇不可求的激荡。

多年以后,我在一个秋日午后,又一次不期而遇地发现了“吹香亭”。在两次相似事件中,我反复琢磨的不是这座古老建筑历史上固有的刚烈和暴戾。而在反复回味上个世纪末为何几次带有仪式性的讲座为何会在相当大范围内扩展成一次文化界、学术界和教育界的大讨论,甚至耒阳那所偏僻的第十二中学老学究先生也要在我回家的有限几天里拉缠着我问起此事。这究竟是积累之后的自主喷涌,还是刻意塑形的精微仪式击中了世纪末这个古老国度文化人的心灵?我相信在精致的包装和刻意的烘托之后,必然隐匿有广泛的社会群体心理基础。一种小范围内的群众讲学活动能引起如此大的社会响动,没有多方面的因缘是不可想象的。更让我关注和深入追问的是,为什么类似的讲学不能成为一种经常性的可能,我相信哪怕是一种文化仪式意义上的宣讲,加上现场一些温和的辩论和交锋,对于新一代大学生们都可能是一种难得的智力开启和文化启蒙。不能否认书院的讲学传统可能只适应和植耕于农耕文明,我也不曾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我期求和珍惜的是不论是以何种形式,现场、传媒抑或声音和光电所能激发的智能享受。因为人类的思考活动是不易质的千年载体,智慧的火花是与永恒拔河的唯一可能。思考虽然在时间中进行,但它的传播都与时间毫无关联,不泛黄,不腐酸,只会沉淀和回响,呈倒三角形螺旋上升和传承。

长年生活在岳麓山下,总能直觉出一种历史气韵,心灵在无形中浸渍,稍不注意又会被书院的来访的学者偶尔强化一次,无形中心里会感到一种恢宏的沉重,总希望书院能有一天成为一处文化极地,重振“道南正脉”的顶峰。偶然中看到又一轮的新生在自己的作品中用“千年”的字样捍卫、重温这座庭院的古老荣光,我会感到有一种熟识的温暖。从她们自信清淡的脸上隐约可见湖大文化人对这方水土的纵深研发所做出的努力和尝试所取得的效果。我一直在想,只要湖湘传统能哪怕丁点涓滴到新一代学子的血脉中,这都将是中华文明传承过程中的一件盛事。这里发生的故事虽然悄无声息,却让人心动不已。

“吹香亭”内一对韩国妹妹正聚精会神地下着韩国围棋,一位白发老者默默垂钓于护栏边。站在黉池边于巨大的枫香树下,穿往于历史的烟云和时空代际中我不知是进还是退。只好呆立在边上欣赏这难得的校园一角的静谧和宁静。夕阳的垂辉,映照着这白发的先生和貌美的女生,此时的“吹香亭”全无冬日的白雪覆盖的静隽,也无夏日荷花妍妍的馨香。深蓝的池水不知深浅,不知名的小虫和动物在水中肆游。此处无旁边广场的热腾,却也偏处一片树荫之下,可以安静的地方摆下一张书桌。不觉间刘世善的楹联又击中了我此刻的心境。

这份难得的逍遥和闲散附上剑鸣补书的“风荷晚香”,让人不觉妙不可言,恨不得一辈子就停留在这一刻,沉潜在这一片木石、一方水土。它的美,深不见底。
发表于 2004-12-10 10:36:1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里我也喜欢去,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发表于 2005-7-6 15: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怜我们去还要坐那么久的车,郁闷
我的湖大,远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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