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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爱湖大的——不是因为我是湖南人的原因。当年高考填志愿时候也是听从父母的安排报的湖大——讲老实话,我当时并不情愿。
我到了湖大才喜欢上湖大的,其实在湖大的这两年多里,我成长了不少,虽然也有一些牢骚可以发的,但是,这些东西在中国的哪个大学都会发生。
我很少上论坛的,今天看了一些关于湖大,中南的一些争吵——在这个论坛上。
讲心里话,我也很希望我们的湖大能够在中国,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我也希望不要有人来诋毁我的湖大,可是我很心痛,我看到有些我们的湖大人在对待一些关于湖大中南争论的问题上太不理智了,我们其实应该文明一些,理性一些,心平气和一些的,毕竟,别人的某些诋毁是没有来由的,走自己的路好了。
我对hudabbs.com印象还不错,今天看到进入网站时候的有关南京大屠杀的纪念,我很高兴,我们其实更需要一些民族的东西。
我写的一些文章,有的在湖大校报上发过,拿出来,没有别的目的,让所有和我一样爱这个校园的人们一起分享。
<<吹香亭>>
湖大校园里,单是一听到名字就足以让我想入非非的,无疑要数吹香亭了。我常常会选择在一两个天气晴朗的周末,从岳麓山晨练后,经清风峡、爱晚亭到达岳麓书院左侧的吹香亭歇上一小会。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科生,电气专业的。通常会在哪一个不知深浅的早上出现在天马公寓到东方红广场的那一条路上。和旁边的人比起来,我没有丁点两样——可能稍微不同的就是,我走路时的目光有一些呆滞罢了——近视眼的缘故。
吹香亭是岳麓书院头门北侧的黉门池边的一个小亭子。印象里黉门池终年弥漫着一股缥缈的水气。白茫茫的水气中各色的荇菜若隐若现。待到清风峡里的的叶子黄了,一片一片往黉门池飘落,一直落到吹香亭终年泛着绿色油光的琉璃瓦上,和着旁边依稀傻傻站着的几棵诸如树皮剥落的香樟,做着蝴蝶一般的点缀。
吹香亭里有一些小小的石凳,经常有人在这个亭子里捧一两本书久读,偶尔一两个钓叟持一二竹竿,垂钓满池烟波。
提起钓鱼,我不禁想起靳江河畔求学的时候,在一个周日的下午和同学随手掰一支嫩竹做成一套简易的钓具后垂钓靳江满载而归引起路人驻足惊羡的情形来。从小爱好垂钓,只是家教颇严,对于钓鱼、爬树、抓泥鳅蚱蜢之类的事情,我爸爸妈妈通常是极力反对的。所以当我童年的伙伴们在阳光底下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就捧一两本书在自己的房间里羡慕着那些作家们追忆中的童年来。
关于吹香亭,清代书院学生罗辉潭有诗云:
蓬莱闻说属飞仙,缥缈池亭讲院前。
槛拥黄云千亩稻,祠围绿树一林烟。
当檐夜色波心月,破晓晴光镜里天。
杖履追陪凭领略,先生道妙示鱼鸢。
“风荷晚香”是古时候岳麓书院“书院八景”之一,我一直固执的认为这是一幅最富有现象张力的画面。我常常在某一个傍晚附庸风雅般的在书院的一个角落里对着一格墙角发上一阵痴,想想那些先贤们可能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黄昏——湘江里投过来的晚霞已经将吹香亭的琉璃瓦照得透亮的时候,执一根岳麓山上随便砍下制成的老拐杖,履一湖南农村常见的黑色夏布布鞋,就在吹香亭的荷花香气里悠哉游哉的散步着——不时会有一两个学生经过对着先生打着招呼,先生一如既往的对他们报以赞许的微笑,远处传过来湘江里的渔歌和渔夫们说笑的声音,先生们似乎有所顿悟,轻声的吟哦着。
在湖大读书的好处就是有一座山一个庭院可以包容你,有许多的前人后辈随便你来猜想。
在我的家乡,一个普通的山村,晚上当我看见十月里满天的星星的时候,我会想起在吹香亭畔读书的时候,月明的晚上常常跑到吹香亭里的石凳上坐着,看满天的星星,闻晚风里的荷香与蛙鸣,想象着那些古圣先贤们的故事。
我猜想,书院对于我的教益,就是吹香亭对我的教益——远远的就可以闻到她的优雅的沁人透香了。
天马山
——桃花·白鹭·诗人·遗迹
长沙的春天来得特别快,今天在天马山边忽然看见半山腰几株桃花开了。长期疲于在都市人流中与一个个陌生而又漠然的眼神顾盼,眼前便是一亮,多少让我想起我的家乡来。我的家乡此时是否也是这种“竹外桃花三两支”的春色一派呢?
从心里讲,我对天马山关心源于我的怀乡。在我的家乡,这种马鞍形,伏牛状的山包随处即是。童年,当桃花李花开得漫山遍野,映山红闹个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和玩伴便要在这花的海洋里邀游。往往一天下来,当农夫扬鞭赶着牛儿的清音响满山谷的时候,我们就带着春天写在我们身上红的绿的颜色走下山来。
天马山脚下原来是农村,大片大片的水田和菜畦。一位本土作家回忆其当年在此求学时,是常可以看到有白鹭在农夫耕种的时候,侯在田塍之上,时常冷不丁的从犁铧之下抢出一条小鱼或泥鳅来。
现在人们看来这有些象天方夜谈了,而我却一如孩子般固执的深信这种“漠漠水田飞白鹭”的童话般的真实性。城市的飞速发展让人们忘却了许多,鳞次栉比的公寓与小区替代了原来的水田与菜畦。每天在清早,我就要拿起一点早餐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赶路。赶着赶着经常冒出一个主意:微酣中的天马山是否会因为我们的奔走打扰了她的清梦而恼怒呢?
我想是不会的,久居麓山之下,无数次的磨合,她是能够体会到我们为物质和精神奔走的心态。她只会在微黛的天色里用她母性的手帮你整理一下书包或是笔记。
我其实无数次看到一群白鹭在天马山腰的树丛深处时隐时现,乡村的蜕化并不曾将它们驱赶,反而让它们有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在五一路的楼群之间见过一群白鹭接受一群孩子的喂食。这群在“浏阳河”雕塑的乐章中嚼着面包的鹭儿的生存状况其实并不会比它们那些在天马山边上等候鱼虾泥鳅的前辈差到哪里去。
月明星稀的晚上,趴在路边的护栏上看明月清辉映下的天马山,冥冥中便要响起故乡那串远远近近清清浊浊晚归的牛铃声。我会想起一位我所景仰过的诗人,他曾举着一棵白菜在这个城市为那群“城乡两栖族”照明。可惜去年七月的某天,这株白菜的灯油灭了,留下最后一篇叫做《天马山与翠微亭》的文字。
没事的时候,往往要捧一本《岳麓诗抄》在岳麓书院的某个角落品味,一个个手拿放大镜的古哲先贤,开始从发黄的书页里淌过。我找到几篇清人关于天马山与翠微亭的文字。其中有一首赵东的《初夏登翠微亭》从我指间悄然飘落,跃然纸上:
四月虚亭载酒过,新桐嫩筱引凉多。
飞来紫燕偏能舞,听得黄鹂宛似歌。
坐上江光飞雪练,栏前日色隐阴萝。
岩花犹作繁春态,故傍回廊照笸箩。
我猜想那位诗人在写下《天马山与翠微亭》的时候一定读过这首诗,清新雅丽的句子不知会让病榻上的诗人作何感想?
喧嚣的人流之中我常深昧岁月飘渺下个体的渺小。我象大多数“垮掉的一代”一样将双手插入衣兜,以示我的无助与彷徨。历史的洪流将一些物质冲走的同时又让一些物质沉淀,岳麓书院的兴兴覆覆和翠微亭几度修复终于人间蒸发,人类作用下,文化与自然显得异常单薄,就想几百年前那群求学岳麓的人马将西亭的水饮得干涸的时候,他们又曾听到几百年后的我们将天马山惊醒的足音。
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透过四五百度的树脂镜片,我分明看见天马山的那群白鹭被湘江对岸楼群里的阳光照得通红,而天马山也依然如她以往的安详将那几树桃花开得烂漫热情,历史、文化和坚守它们的老夫子们就在花丛里对我窃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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