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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成都粉子(转)BY 深爱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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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9 17:2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情人节”这一天,我特别心烦意乱,想一想去年的“情人节”,就过得无比窝囊:当时的女友周家梅正在和我闹分手,我想利用“情人节”这个国际大气候,改善我们俩人的小环境,用一顿烛光晚餐讨好她,以修复我们即将破碎的情感。
  但那天城里几乎所有好一些的酒楼都人满为患,最后只好找了一家生意清淡的鹅肠火锅店。鹅肠也好,可以表示我们的感情虽然曲折婉转,但最终还是一根肠子走到底。
  周家梅一坐下来就面若冰霜,左顾右盼,偶尔用鼻孔照我两下。吃饭的时候,她矜持地把屁股的三分之二搁在凳子上,完全像甲方老板应酬乙方的样子,对于我拿鹅肠开的玩笑,她一副冷嘲热讽的神态。
 不得不承认,那一天她的冷傲,她的不屑,都让她显得比平时更优雅迷人,让我至今魂牵梦绕、神魂颠倒。
 最后周家梅好不容易抛出几句话,她说我已经把她的心伤透了,她早已肝肠寸断缝都缝不起来,饭还没吃完就和我吵了起来,不到8点钟我们不欢而散。
  我现在猜测,这婊子一定是故意和我吵架,好借机在“下半场”去和某个奸夫幽会,一定还会通奸!
  一想到这里我就眼冒绿光,感觉自己的头发像一根根韭菜全部立起。
  我一直觉得,“情人节”就是男盗女娼的节日,祖国各地的奸夫淫妇们都会在这一天呼朋引伴,成双配对,他们满面红光、双目炯炯,嘴唇火热而娇艳,在夜色的掩护、或者光天华日之下卿卿我我,以各种的姿态干尽苟且之事,留下我一个人像孤魂野鬼,最后不得不溜到“丽都酒廊”。
  丽都酒廊的妈咪叫小燕子,是个18岁的老江湖,15岁从舞蹈学校毕业后跟一个黑社会老大操社会。我很尊重地对她说:“小燕姐,今天是情人节,应该打折。”
  她说不仅不打折,没涨价就算便宜我了。
  操TMD“情人节”十八代祖宗!原来小姐们比我们更热衷和男朋友过情人节。放眼一望,酒廊里只有七八个陪姐小姐。我好不容易选了一个模样看起来颇像《罗马假日》里那位黑发美眉奥黛丽?赫本的小妹。
  这小妹一臀坐下就显得日理万机、魂不守舍,电话短信息不断,好像有很多国家大事等着她处理,完全把我当SB。她先说只坐素台,卖酒不卖身,后来经不住我死缠,又说最多打打“快车”,于是去年的“情人节”之夜,我只好把“赫本小姐”拉进了科华苑宾馆的钟点房,半个小时不到,她就让我匆匆完事,然后说男朋友等着她吃烛光霄夜,屁股还没洗干净就飞叉叉地跑掉了。
  难道今年的“情人节”,我还会这样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度过吗?
  中午时收到两条手机短信息,一条是上次曾有过一夜露水姻缘的甲方公司行政经理发的,另一条就是周家梅回复过来的:“情人节愉快,祝找到真爱。”
  前者我没有兴趣,后者对我没有兴趣。
  失恋的痛苦绝不在于失恋本身,而在于青黄不接。这句话如果放在“情人节”,更让人感同身受。想一想远去的恋人,我觉得应该这样说:失恋的痛苦不仅仅在于失恋本身,还在于青黄不接。
  今夜是否真的就“青黄不接”?
  快下班的时候,高中同学刘至诚打来电话,他说在城南订了一桌“烛光晚餐”,但他“上半场”必须陪老婆去喜来登吃饭,让我“替补上场”,陪他的小情人欣雨吃烛光晚餐。
  “替补上床?没问题!我一定鞠躬尽瘁、精尽人亡。”我说。
  刘至诚在电话里骂了几句,说欣雨这瓜婆娘今天很有情绪,然后说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口才好、嘴巴烂,如果今天晚上没在语言上把欣雨的猫儿毛理顺,交我这个朋友实在毫无取头。
  我今天更有情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一边是妻妾成群,这一边是孤枕难眠,这世道真不公平。
  这对狗男女即是我的朋友,又是我们公司的甲方,我不得不去。
  对某些男人来说,“情人节”就是“二奶节”,刘至诚25岁就结婚了,成为朋友中最早的企业家以及模范丈夫,他老婆娘家对他事业颇有帮助,换句话说,对我在广告公司的事业也很有帮助,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他,只好牺牲这个晚上,为朋友两肋插刀。
地点在城南新开的海鲜酒楼“外婆的澎湖湾”。
  把车开到人民南路,我在路边上停下来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这鬼地方具体在哪个位置。一个烟摊师傅说:
  “外婆的盆骨宽?不晓得不晓得!我只晓得爷爷的JB大。”
  拨通了欣美女的手机,她说从一环路过了杜甫加油站,往前到莱茵河畔,穿过罗马“假打”广场,抵拢蓝色加勒比,倒拐就是雅典花园,不进雅典,雅典和华尔街中间有条巷子,进去100米,维也纳OK厅对面,就是‘外婆的澎湖湾’-----
  终于找到了!原来就在“张麻婆豆腐”的旁边,我和周家梅初恋的时候来过几回,一家老字号酒楼,全国有很多分店,这里除了豆腐不好吃,别的菜都很不错。
  找到预定的位置后,坐下来不久,刘至诚的情人张欣雨也来了。
  对“奸夫”刘至诚的失约,欣雨果然有些怨气。
  我能够理解,现在有些女人常常自嘲地说:上半辈子通奸,下半辈子捉奸。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一代又一代女人都在重复这样的游戏。
  或许女人最大的快乐也莫过于此,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女人。正如以前的男人也搞不明白:女人做媳妇的时候被婆婆虐待,自己做了婆婆又虐待媳妇。
  但欣美女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很抱歉让我今晚陪她,她说她很不好意思在“情人节”之夜一个人吃晚饭。的确,让一个美女独自吃饭是男人的悲哀,也是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
  我说没关系,做为一个男人,和美女共进晚餐,至少有三种动机:一是体面,二是性冲动,三是征服。我告诉她至少我还有第一推动力,可以满足一下虚荣心。
  我的马屁果然把欣雨拍得高兴了一点点。但我何尝不想在这替补上场的时间里,能够踢踢前锋,杀入禁区、突破射门!
  这是不可能的,欣雨是本地小有名气的酒吧歌手,歌手和歌星们一样,离了麦克风就不太会说话,不知道离了麦克风还会不会谈恋爱。现在的一些网恋少女就有这种倾向,离了键盘就不会谈恋爱了,所以网吧里经常会有情侣并排坐在一起用电脑幽会。
  我和欣雨之间实在没有共同语言,我估计,她和刘至诚之间也一样,除了体液,俩人不会有别的什么交流。
  我陪着欣雨从酒楼走出来。
  酒意阑珊,灯光迷离,夜空中飘起了细雨,我突然意识到,春天来了。
  成都的春雨下得很早,总在正月之后的某一天深夜悄悄落下,下的时间很长,从2月初一直到下到6月底,雨丝很细,像处女身上的纤毫,细得让人难以觉察。据古代诗人的描述,成都春天的气候千年来变化不太,白天春光明媚,夜晚淫雨菲菲。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阴郁的夜晚孕育了白天的花红柳绿。
千百年物是人非,每一年春天,成都依然草木葳蕤,空气氤氲,正像我们热烈思慕的成都粉子,她的白天美丽,她的夜晚湿润.
雨丝越来越密。
坐在车里,我和欣雨,男和女,都逃不过这场雨,也逃不过天意,天意便是美女不是毛毛雨,不会从天上自己砸下来。
我把欣雨丢在她要跑场的酒吧,已经10点钟了,现在再去勾搭任何一个女人显然都不是时候,就像舞会上一支曲子已经演奏了一半才去邀女人跳舞,除非我是白马王子,否则一定灰头土脸。
 现在唯一可以联系只有另一条光棍王建南,他和刘至诚一样,是我在西南中学的高中同学。自从和周家梅分手之后,我和王建南几乎每天在一起厮混。
 拨通商报副刊部电话,王建南说还在报社做版,我叫他下班后马上到川大培根路的老屋酒吧,我在那里等他。
走进培根路酒吧一条街,这里人头攒动,大多数酒吧都已经没有位置。
老屋酒吧里,有的人已经喝高了,有的人还没喝够,有的人已经失恋,有的人准备失身。我和老板打过招呼,要了前两天存下的一瓶杰克?丹尼,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等着王建南来。
培根路是川大和科大之间一条曲折幽僻的小巷,这里的白天是一个个露天茶馆,晚上则是一间间小酒吧。
成都一年四常都可以在露天喝茶,于是很多外地人见过成都茶馆的盛况以后,对成都有了一个很大的误解,就是认为这里是中国最悠闲的城市。其实正好相反,成都人特别忙,同样爱在培根路泡茶馆的老外们常说,成都人太忙了,和巴黎人一样,春天忙着泡妞,夏天忙着恋爱、度假,到了秋天则是忙着罢工,至于冬天,当然是忙着迎接春天。
除了秋天,其余三个季节国内外相差不多,成都人秋天主要在忙着过节,过国庆、过中秋、以及本地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化节、女儿节-------
其实闲人最忙,很多人不懂其中道理。悠闲这东西就像做爱,必须是偷来的才过隐。所以成都人都很忙,并且忙里偷闲地爱坐茶馆、泡酒吧。
王建南终于来了,他一坐下就跟我说起过节的事,他说应该在秋天增加一个节日——光棍节,为什么女人的节日就那么多,今天“情人节”玫瑰花也要卖两元钱一支。
“光棍节”当然只能在秋天,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一致认为只能选在11月11日,这几个性感的数字组合最能体现光棍们的孤独和挺拔。
夜深了,酒吧里的红男绿女渐渐少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勾搭成奸,有的人还在进行最后的纠缠。
我和周家梅分手已有半年,这一年冬天过得太慢,我无法应付破碎的情感,这个春天已姗姗来临,她的身影更是云山雾断。酒吧里的夜夜笙歌,雨夜里的孤枕攀断,为了蚀骨的销魂,为了梦中的艳遇,当年拼却红颜醉,今朝歌罢扇底风,我收拾的只是过眼云烟,我吻过的只有比爱更空虚的杯盏。
 当酒意迷糊了我的双眼,当吧台前女人的身躯更加令人倾倒,有的人在欢笑,有的人在呕吐,有的人刚和一个女人相恋,有的人正在勾搭第N个女人,而我依然挥不走那往日那一刻温柔的缱绻------我渐渐喝高,锦江河畔,霓虹灯下,丝丝细雨闪烁着迷离的光芒,江面上一片空灵与寂静,晚风渐起,谁的长发在飘?
不是我的寸头,是我女朋友周家梅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在我的床上,我撩起她的秀发,她明净的前额、光洁的肌肤装饰着这个春雨绵绵的夜晚。此时她面容模糊,但冰清玉洁、天真无邪,仿佛春天最初的那一次微笑,恍若间我觉得她就是我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真的是她,是沈秋!是我当年暗恋过的、在梦里百转千徊的沈美人!
见过太多的容颜,有过太少的缠绵,这样的夜晚,我触摸到的女人离我有多远,她究竟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她没有名字也没有声音,只有容貌和身体-------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他MD在敲门!
春梦无痕,刚才的梦还依稀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阵子。
我慢慢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昨晚我完全喝醉了,仿佛间还记得王建南曾扶我在河边上吐过,至于怎么回的家,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的确有人敲门,大清早谁在敲门!MD才十点钟,谁在坏我的好事。
敲门声很轻,我估计是女人。
我赖在床上不想爬起来。周家梅和我分手以后,就再也没人催我起床吃早饭了,也基本上没有一个女人和我做爱,除非嫖娼也算做爱。
最近两年不太爽的性生活,终于让我学会了一种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坏习惯——你猜对了,是的,我正准备干这种事,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征求意见,只需要安静。
还需要专注,的确,自从我和周家梅同居两年之后,她渐渐对性生活兴味索然,很多时候我必须全神贯注,以便尽快了事。热恋的时候情况相反,为延缓时间我必须转移视线,比如看着窗帘(不太好,那是她买的),或者看着梳妆台(也不好,她大腿修长坐在那里显得无比性感)。如果我先于她抵达终点,她会假装性高潮,比较奇怪的是,有时候她真正到了高潮,也会露出一种假装高潮的样子。
几年来,我的感情生活就这样瞻前顾后,首鼠两端,让我莫名其妙。
我一直想弄明白其中原由,但现在而今眼目下,我不得不把手上工作停下来,提上内裤、裹上睡衣,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女人!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30: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姿色不错的小美女(小妹妹,我正在打飞机,你打过潜水艇吗?要不要互相帮助?)。
她手上拿着一张纸片——前两天我贴在联大校园食堂的租房启事:
靓房出租  望江小区三居房之一温馨单间  五通、全装修、家电齐全
电话:13708006140
我毕竟是搞广告的,文案写得比较有水平,前两天求租电话不断,只是因为我条件太苛刻,真正来看房的人没有几个。
“我是刘小慧,前天给你打过电话的,联大的研究生?”这小美女的声音听起来比在电话里更温柔。
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个女人说是今天来看房,也不挑个时候。
“请进。”我把她让进了屋,“你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我问。
 “我男朋友在外地。”她说。 好!我喜欢单身女人。
 周家梅搬出去以后,我一个人住这三室二厅的房子,我一向耐不住寂寞,看不惯空空荡荡的房间,最近手上也比较紧,决定租两间客房出去。
 望江小区靠近两所高校,所以特别走俏,其中一间已经租给了艺术学院的一对小恋人,另一间我打算租给单身贵族。
 “你随便看,一季度1200元不讲价,如果你同意随时可以搬过来。”我说。
 刘小慧在房间里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试了试门锁热水器,问了问附近吵不吵、说了一大堆电视音量之类的废话,最后她说:
 “我今天下午就把钱送来。”
 这小粉子倒还爽快,不知道其它方面爽不爽?
 刘小慧走后我回到床上,开始进行手上的“不良习惯”。
 快结束的时候,我眼前交互出现三个女人的身影,她们分别是:前女友周家梅、刚才这个刘小慧、还有一个让我很吃惊的女人——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沈秋。
 其实从这一点大家都可以看出来,男人并不完全是喜新厌旧的动物,而是喜新不厌旧,我连高中时代的梦中情人都想起来了。
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沈秋呢?显得一点情调也没有。
沈秋和王建南、刘至诚一样,也是我高中同学,作为我们纯情时代的象征性美女,沈美人早已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当年,我们几个人都在西南中学读书。“西中”因为美女多,时称“美女中学”,大概  
因为学校临近几个文艺单位,很多文艺家庭出来的子女都在这里上学。沈秋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她在文科班,我和刘至诚在理科二班,王建南在理科一班,除了我和刘至诚是同班同学,其它几位彼此都知道但素无往来。
沈秋在高中时代被称为“冰美人”,是无可争议的校花。当年,她像一个孤傲的公主走在校园里,面若冰霜、目不斜视,背上一条粗黑发亮的辫子随着她起伏的身体轻轻摇曳。每到国庆、五一的文艺晚会上,她会和另一个女孩一起跳双人舞《青春圆舞曲》。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们做出最后一个奋勇前进、勇攀科学高峰的舞蹈定型动做时,沈秋修长的双手柔若无骨地伸向远方,这时她依然双目低垂、面容忧郁,让所有的男生目眩神迷、黯然销魂。
后来,男生们私下就给她取了一个代号:黯然销魂。
当时全校男生都在暗恋她,但谁也不敢去追,我也不例外,高山仰止,只是心向往之。
所以,整个中学时代我和她一直无缘相识,其实相识也白搭。
八十年代末的高中生学习相当轻松,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踢足球,所以高考特别困难,一所普通中学一年只能考上几个,有些中学甚至几年也考不上一个,这很像古代社会的科举,每一年都会涌现出不少的范进同学。
那一年高考结束后,西南中学考出了历年来最优异的成绩:文科班考上了5个,理科班考上了7个。我、王建南、沈秋均在其中。老师家长们奔走相告,整个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庆功酒、谢师宴喝了一台又一台。
就在那个夏天,那个平生我第一次喝得晕晕乎乎的夏天,我迷迷糊糊地碰了一下沈秋的手。当时,语文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现在你们认识了,以后就要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是同学又是老乡,一定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哈-------”
我如遭雷击,完全被沈秋那一只手打懵了,站在酒桌旁魂不守舍,早已想不起当时沈秋有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
我满脸通红,只能低头看着沈秋的那一双手。
她的那双手洁白纤巧,美丽绝伦。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当她像天使一样走进屋里时,其它一切顿时像我一样粗鄙不堪,她圣洁无比,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去碰碰她,抬头凝视也是一种冒犯,更不用说把她的纤纤玉手捧到嘴边,那简直是一种亵渎。
在一个17岁少年的眼里,沈秋就是我们爱情宗教的女神、我的女王,那时候很多像我一样的男生,怀着真诚的崇敬和高尚的冲动暗恋着她。为她的未来担忧,为她的美丽哀愁。
当年我们是多么单纯,多么幼稚,又多么愚蠢!
现在我们总算成熟了。如今,对于我们来说,除了自己我们谁也不关心,除了谎言我们什么也不相信,除了钞票我们一切都可以放弃,除了肉麻我们什么也不必保留------
后来的实事也证明,这些年我们的确违背了老师的愿望,所以多年来我从不敢去见当年我们最尊敬的年级语文老师。
大学时代我和沈秋在重庆,王建南在北京。一二年级的时候,王建南常往重庆跑,于是我们三个成都老乡才算真正熟识。
当年我没想到的是,我和王建南性情爱好全不一样,却在毕业后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中,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这些年我和王建南都虚度了光阴,不知道是我在向学习,还是他向我学习?
沈秋和我同岁,这么多年没见她,她会不会和当年一样美?
应该会吧,女友周家梅去年夏天过生日时,大家都说,她比大学时代更漂亮,这当然是她更爱打扮的原因。记得生日晚会上,我们共同的朋友王建南订了一盒蛋糕,用果浆写下了两行字:
生也快乐
日也快乐
周家梅看着这第二行字,脸色相当尴尬。
我们当时已经在闹分居,男女生活早就乱套,毫无快乐可言,两个月之后,我们正式分手。
和周家梅感情初现危机时,我就一直想见见以前暗恋过的沈秋,所以参加了两次同学会,每次都在春节,每次的发起人都是发了大财的刘至诚他们几个。
他们显然和我一样想见见她。当然,最近几年也特别流行开同学会:大学同学会、高中同学会、初中同学会、小学同学会、党校同学会、经干院同学会、煤干院同学会、财干院------甚至连十来岁的小娃娃也开始怀旧,开起了幼儿园同学会。
朋友们都说,现在就只有“嫖大”没有开同学会了。
“嫖大”本来不是指“嫖娼人员劳教所”。因为成都人说话比较含蓄,喜欢绕来绕去拐个弯说事,不会直接骂一个人是嫖客,而说他是“嫖大毕业的”。说一个人没上过学,就说他是“社大毕业的”(即社会上鬼混)。
整个社会之所以都在大面积怀旧,主要是因为新旧世纪正在交接。
新旧世纪交接了好几年,到现在还没有交脱手。就像周家梅和我闹分手,也要闹很久才能完全离脱。2000元旦时候,报上就说新世纪开始了,后来又说要过了农历年才算,农历年过了,又说2001年才是新世纪第一年。2001年春节都已经过了,不知道这回算不算?
最好不算,这几年我为公司写各种CI、VT计划书、可行性报告抬头就是一句:“站在世纪的交叉点上----”写起来特别省事,真希望在“交叉点上”多站几年。媒体和我们一样,屁大一点的体育赛事都称为“世纪大战”,年轻人也就把这几年谈的恋爱统称为“世纪之恋”。
爱情加上这个标签马上就涨价了,谈起来特别贵,既费马达又费电。所以“同学会”就开得更加频繁,大家都说找情人太累,玩小姐太贵,不如参加同学会-----后面的说法比较淫秽,我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所以,当我们一大群人在白果林开同学会的时候,所有男人都望远欲穿,所有女人都心惊胆战。
但沈美人终于没有出现。
我估计,比我更想见到沈秋的应该是刘至诚和王建南。
刘至诚在中学时代给沈秋写过一大堆情书,当年他是校团委宣传部长,沈秋是文科班的文娱委员,有职务之便最接近她。而大学时代王建南和沈秋有过一段朦胧的初恋,他们后来为什么分手,我至今也没有搞明白。
现在回想起来,上个世纪的爱情像就当年的朦胧诗一样晦涩,远不如现在这么简单、直接而清晰,那是一个告别的年代。
“------告别的年代、分开的理由永不许说出口,亲爱的让我再见你一面请你呀点一点头。”这是我们最爱唱的一首歌。
现在,当我的新房客小慧搬过来几天后,我又体会到了爱的朦胧和复杂。
这几天,我一直在爱与不爱的矛盾中迷糊:和一个漂亮女人共居一处,关系是明确的,气氛是融洽的,但诱惑是强烈的。虽然是初春时节,每当她穿着浴袍来来往往的时候,身上乍现的春光依然让我色心荡漾,让我很难把持,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灌两三瓶啤酒才能安然入睡。
男房东泡女房客,听起来很不好,就像男老板泡女职员一样,有很多不利之处,电影电视里倒有很多老板泡女职员的浪漫爱情,可以学习模仿,男房东泡女房客的故事,好像还没有看见过,也有可能周家梅和我分手之后,我电视看得太少也未可知。
如果我是男房客,去泡一个小慧这样一个女房东就太好了!
我绝对不是见色忘义的人,但见色而忘利就很难说了,而且是租金这样的蝇头小利。但是,泡了女房客还不是一个租金泡汤的问题,要命的是这女人已经住进了你的房子,泡上了之后她就成了女主人,我能够、或者我愿意负起做男主人的责任吗?
客观上说,这刘小慧姿色不错,泡她还有一定难度,还有一个上海男朋友横在前面,配我这样的男人差不多了。
我这样犹豫不决,是不是因为潜意识还想着要和周家梅破镜重圆?
经过仔细观察,刘小慧的确是一个人住。
小姑居处有色狼——泡不泡她呢?
这几天看着她在屋子里扭来扭去的腰肢,我一直左右为难。
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美女,如果我不泡,就应该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她发给哥们。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建南。
把刘小慧发给王建南,正好两全其美。
把女人介绍给哥们,我们这里称之为“发粉子”,我之所以打算发给王建南,主要是因为我欠他的一份人情。
去年夏天王建南给我发了一个很不错的粉子,发得很倒位,只差没有直接发到我床上了。
当时周家梅和我分手不久,正值欧洲杯足球赛期间,球赛要到凌晨两点半才开始。
那天深夜我等比赛无所事事,给王建南打了电话。
他说他正和一个报社同事约了两个初次相识的粉子在府南河边的“卡萝酒吧”喝酒。
我马上开车赶了过去。后来我知道,其中一个叫敏敏的女孩刚从网络公司下岗,那段时间特别郁闷,正遇上王建南这类善解人意的多事男人,于是两个人喝得特别开心,王建南已经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两个人眉来眼去完全一副初恋的样子。
他当时就已答应敏敏,明天一早就给她送玫瑰花,还记下了她家的地址和电话。
我赶到酒吧时,桌上已有十几个空瓶子,敏敏快要喝高了,王建南这时正好起身上厕所。我一看这小粉子姿色不俗,一屁股坐在了敏敏的旁边,又以王建南哥们的名义,和她猛干了几杯。
这时候,酒吧的劲舞音乐响了。我把敏敏拉起来跳舞,跳“恰恰”的时候她已完全迷糊,可能搞不清楚抱着她的男人是我、还是王建南抑或别的什么男人。
我从背后搂她时搂得很紧,手伸进她T恤一阵乱摸,她一点也不抗拒,甚至表现出了很兴奋的样子。趁着昏暗的灯光,我索性解下她胸罩,塞进屁股后面的裤包里。
我一边跳舞我一边把她拉到了酒吧门外,在府南河边上的草地上,在一丛夹竹桃下,我掀起敏敏的裙子,幸亏她没穿长裤袜--------后来,我对刘至诚他们说,我终于创造了本届欧洲杯最快进球纪录,从我到酒吧和她初次相识,到最后进入她身体,我前后共用了二十多分钟。
不久之后,我和敏敏平息了下来,可能她被晚风吹凉了,伏在河堤上开始呕吐,肚中的秽物、眼里的泪水随着锦江水滔滔流去。
我把她扶到我车上睡下,重新回到酒吧,悄悄告诉王建南:“这个粉子已经是我的了。”
“你们很般配嘛。”王建南酸溜溜地说,脸色相当难看。
也许他刚才出门找我们时,看到了我和敏敏在夹竹桃下拼搏的雄姿,接下来他喝酒喝得更猛,最后也醉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敏敏接我电话的时候比较冷淡,约她也不出来。后来我又打过几次电话给她。
两个星期后,我和王建南一样鸡飞蛋打:敏敏到上海工作去了,我们谁也没有得到这个女人。
我当然明白,我所创造的最快进球纪录,主要得益于王建南的中场组织和妙传。当时我想,创造机会的能力和把握机会的能力毕竟是不同的,所以我没有太内疚。
但现在仔细想来,我的确应该还他一个粉子的人情。
又到周末。
一年来的单身生活,我开始体会到一些单纯的快乐:翻开今天的商报,周末副刊版《情感时空》上照例有王建南写的专栏文章,这一期的文章标题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绿》。
我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戴绿帽子的男人也是人,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要  
一蹶不振,要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最后引用普希金的诗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
我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想起过周家梅了。
是啊,我现在深有体会,光棍至少有一个好处:再也不用担心被戴绿帽。当初周家梅提出分手的时候,王建南用一句名人的名言安慰了我:戴绿帽宜趁早,晚戴不如早戴好。
他还进一步说,世界上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戴过绿帽子的,一种是没有戴过的。戴过的总比他这种没有绿帽可戴的好。
所以我怀疑王建南这文章可能说的就是我。
关于我和周家梅分手这件事,王建南多少知道一些,但分手的真正原因,我含混地说缘份尽了,我不能说责任在她,这样就显得自己很没有水平,甚至还有性冷、阳萎的嫌疑。如果说责任在我,别人就会说我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毕竟周家梅和我在一起时间差不多有7年,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
周家梅有没有给我戴过绿帽?我至今也搞不明白。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女人主动提出分手对男人是一个极大的伤害,周家梅深深地打击了我做为男人的自尊心。除此之外,我现在的生活已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拿起电话,假装火冒三丈,拨通了王建南的手机:
“操你妈,王建南,你就靠出卖哥们的隐私骗钱嗦!”
“向东啊,咋回事?”王建南在电话那头说
“你今天商报的专栏。”
“绝对不是!泛泛而谈,泛泛而论。”王建南说。
“你妈B!深深地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今天晚上你发‘粉子’出来给我赔罪。”
“最近手上正好有一张牌,房产界著名的‘楼粉’。”王建南说。
“下班后你先到我办公室来!”我放了电话。
其实,我之所以给王建南打电话,就是在考虑,什么时候把小慧发给他,一个是当年的状元才子,一个是新时代的美女才嫒,王建南肯定会接招。
我办公室所在的地方,被我们称之为成都市“粉子一条街。
“粉”就是漂亮的意思。对漂亮女人的赞美依次可以为:粉子、很粉、巨粉。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举例来说,刘小慧就可以说她是“小粉子”,我前女友周家梅就算得上是“大粉子”,沈秋当然就是“巨粉”了。
在成都,大凡有点文化的人,把可能成为性对象的女人,都称为“粉子”,算是对女性的一种尊称。没有文化的人一般都把女人称为“婆娘”、或者把家属以外的女人都称为“婊子”。
这个词80年代初起源于四川美术学院,八十年代末大量“艺青”(艺术青年)、“文青”(文学青年)从重庆移居省府,于是被带到了成都并发扬光大,产生了大量的衍生词,比如从事科技工作的,可以称之为“科粉”,从事房地产行业的,可以称之为“楼粉”,电脑IT业的,可以称之为“电粉”------当然,还没有人把护士小姐称为“白粉”。
改革开放以来,成都人为新时代贡献了两个词汇:一个是“雄起”,另一个就是“粉子”。雄起就是勃起的意思,前者把一个有色情意味的动词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书面语,后者把一个略含贬义的名词变成了褒义词,都说明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如今“粉子”这个词已进入北京,著名电影导演李大刚在他的随笔集《你把青春献给了我》里活学活用,自谦地称自己的老婆、一位影视明星只是“肥皂粉”——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电影导演都忙着写书,而作家们却忙着拍电影上电视。这叫艺术的错位,别的领域错位得更吓人:生意人都忙着搞艺术,艺术家都忙着做生意;年轻人现实又老练,老年人浪漫又天真;卖淫女衣着打扮清纯又保守(甚至还背个书包),良家妇女着装大胆又暴露-------目前,这样的错位已具有全球化趋势,比如现在最火爆的RAP歌手是个白人,最牛B的高尔夫球手却是黑人。
等王建南来办公室这段时间,我百无聊赖,站在窗前打望街上过往的“粉子”。
这条街上之所以粉子如云,主要是因为这里集中了很多高档酒店和本地最为时尚的购物场所。自春天百货往蜀都大道以东,伊滕洋华堂、太平洋百货、百盛购物广场,经总府路过街天桥到王府井百货,这些地方都是本地时尚男女趋之若鹜的购物天堂。
这里是成都的脸面,是成都的骄傲,是最能体现成都市全球化水准的地方。以前有位本地作家在书里写道:“这里三步一个张曼玉,五步一个林青霞。套用古代圣贤的话来说:五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大款。”
书出版后在本地尤其畅销,从此以后,姿色不太好的成都女人,都不好意思在这条路上逗留太久。
王建南从报社到我办公室很近,步行10分钟,路上正好阅尽春色,到了王府井大厦B座坐电梯上29楼,就到了我所在的公司:成都市新跨越国际广告有限公司。
下班时间到了,王建南还没有来。
每到大周末快下班的时候,所有人都蠢蠢欲动,老板临走前吩咐:万一她老婆打我手机查号,就说他和客户去花水湾打麻将去了。
我想起了周家梅,以前这时候她也会打电话来,告诉我她正在路上,等会儿就到。
女人说等会儿,通常是一个小时至一个半小时,她是这条街上的常客,一朵璀灿的“购物狂花”,为装点成都“粉子一条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周家梅来的时候,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告诉我这衣服多少钱,那件衣服打了多少折,恋爱时完全不一样,她从来不说买衣服的价钱,一件件拿出来在身上比划,脸上春光明媚,不停地问我好不好看?你说好不好看嘛?
我说好看好看,看得我都雄起了,要不要就在办公桌上搞一搞?
——这就是爱情!
实际上自从同居以来,我和周家梅就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耍过一回爱情,想起来实在无趣。
初恋的时候我们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在望江公司的竹林里,在学校礼堂的雕像背后,在电影院,在火车上,甚至在长途汽车里。尤其是成渝线的列车上,美丽的成渝线啊,每一个停靠的站名都充满了性的暗示:资阳、简阳、江津、内江-----多好的名字,滋阴壮阳,男欢女爱。
不得不说,自从开始谈婚论嫁以来,周家梅就变得矜持了,变得只会买衣服赶时髦。女人都会买衣服,但很少有女人会穿衣服,穿衣服是一种天赋,就像做爱,有些人生下来就会,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些人结婚之前会,结婚以后就不会了。
周家梅就属于前者。王建南曾经对我说:你老婆越来越风情万钟了。
这瓜婆娘穿得那么妖艳,究竟想勾引谁?最初我以为这和她从事的工作有关,周家梅大学毕业不久,一直在《华西日报》文化新闻部做记者,认识很多文化艺术界的名人,有大量的社交活动。
一个美女成天在这些圈子里混,我本该有绿帽之虞,其实我不担心,我一直觉得周家梅是很传统保守的女人,除非遇到了非常重大的事件和刺激,她绝不至于红杏出墙。
也许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半年多来我常常这样怀疑,不过,我至今还没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另外,做为她的男朋友,我是完全称职的,基本上没有外遇,也没有“包二奶”的打算,主要是因为她把我挣的钱卖了衣服。至于找“三陪”,我做为一个公司的副总,一个雪白的高级白领,有这方面的应酬当然很难免。我相信女人都能理解这一点,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就算广告公司应酬比较多,但我还没有让周家梅和别的那些怨妇们一样抱怨:“上半夜守寡,下半夜守尸”
但是,周家梅仍然像很多女人一样喜欢强调:“我是怨妇!”
当一个女人说自已是怨妇的时候,显得特别有情调,让周围的男人们感到自己有事可干,于是她们的性感指数就像牛市的股票一样往上提升,所以1999年的时候,我和王建南把这一年定义为“国际怨妇年”,没想2000年才是“国际大怨妇年”,周家梅终于在这一年和我分手,她经常说:“其实,我们女人更需要精神上的交流。”
当时我就说:“是啊,我们既要精交,也要神交,我们现在先进行一下精交。”
周家梅马上就生气了,说:“你和自己精交去吧!”
为什么有些女人更喜欢神交?周家梅当年就喜欢和王建南“神交”。
其实,周家梅正是王建南发出来的粉子,他是我们这段感情不可缺少的见证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周家梅甚至有可能不会爱上我。
王建南没有敲门就溜进了我的办公室。
长期以来,王建南在我们这群朋友中就承担了“发粉子”的义务,我们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在聚会中“发粉子”的人不用买单。换句话说,王建南的买单能力有限。的确比较遗憾,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王建南的思想和作派还停留在80年代,事业上并无起色,就像他的外表,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身材瘦削像一个愤青,衣着随便像一个滚清(摇滚青年),面容  
清秀像一个艺青。当年我们就把这种青年称之为“三青团”操哥,不过现在这种“操哥”早就不吃香了。当然,王建南也没有操成艺术家,他缺少我们常见的艺术家那种成熟气质。
王建南一进来我就说:“你娃很会编故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绿。”
“应该改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粉’,街上的粉子越来越多了。”
他一边坐下一边回答说。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着说:
“前几天我认识一个粉子,今天把她约出来。”王建南坐在我的老板椅上,拿出一张名片,拨通了电话: “喂,是林小姐吗?我是王建南,王八蛋的王,建设祖国的建,南方的南。前天到过你们售楼处,今晚有空吗?一起出来吃饭好不好?------不行啊,那下半场怎么样?一起喝水嘛-----太遗憾了,我正好和新跨越的胡总在一起,他对你们楼盘很感兴趣-----好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再见!”
我提醒王建南,我是副总,不是胡总,说我是美术总监更好。
“这林美女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满口台普,她刚才说我今天晚上比较没有空的啦。”王建南学她的腔调说。
“只要她叫床不是台普就行,她总不至于说我今天晚上比较没有高潮啦------”我说。“台普”就是以前的“二奶话”,自90年代以来,很多台湾人在成都“包二奶”,所以一些成都女青年开始说起了台湾普通话,这是一种带翻译腔的国语,俗称“二奶话。”后来随着她们数量的增加以及台湾电视剧的影响,说“二奶话”的人越来越多,并成为一个女人有姿色、有品味、有消费能力的象征。所以最近几年,成都很多时髦的白领丽人都流行说台普,当然也就再没人说这是“二奶话”了。
“林小姐说她饭后再联系。”王建南放下电话。他继续说:“这粉子叫林未艳,名字很好听,曼哈顿花园的售楼小姐,你可以把她搞掂。”
我说粉子面前人人平等,公平竞争,这个姓林的婆娘说的是两口话,下半场她不一定出来。
然后我说:“要不先给刘至诚打个电话,看他那边有没有情况?”刘至诚最近两年挖温泉发了大财,身边总是有很多粉子围着他转。王建南说:“算了,先到老窝里去看看。”
 “老窝”就是四川联大学生活动中心的舞厅,几年来,这里一直是我们泡妞的重要口岸之一。每到秋高气爽新生入校时节,中心外面的林荫道上停满了各种高中低档轿车,尤其开学后、国庆前的几个周末舞会上,这里欢声笑语、莺歌燕舞,外面则群车争艳,喇叭齐鸣。很像一次盛大的“国际汽车展览会”。
 去年秋天我和王建南来过两次,当时我说:“照这样的发展趋势,明年这些车就会直接停在火车北站和长途汽车站,车上挂一块牌——新生接待处。”
 “不,应该是‘新女生接待处’。”王建南补充说。
 我说好主意,明年秋天就把吉普车停过去迎接“新女生”。
 眼下已是春天,春天已经来了,秋天还会很远吗?
 我和王建南开车向联大驶去。
据我们以往的经验,美女出门一般都会带着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伴,所以泡妞最好是两个男人搭裆最好。多年来我和王建南早有默契,常常彼此当托儿。
今天,又是我们两条光棍出门阻截女人,这种情况就被我们称之为“双截棍”。后来网  
上开始流行四川农民版的RAP音乐《双截棍》:“妈卖麻皮你妈卖麻皮我使用双截棍,X你妈X你妈我满身臭气-------”以至于现在祖国各地的网络青年都掀起了一股学习四川话的热潮。
川版《双截棍》之所以流行,主要是因为普通话的音位高,在额头上面,说起来虽然显得很正确但比较累人,更适宜在会议上做报告;同属官话的四川方言音位低,在喉咙以下,说起来毫不费力,所以用来说唱不太正经的RAP音乐最合适。类似的例子还有香港话和广东话,同样是粤话,广东话音位就高一些,就起来更费劲。
不到八点钟,我和王建南已准时到达联大学生活动中心。
把吉普车停好后,王建南已经买好门票,和以前一样,学生票2、5元一张,对外票价3元。
几年来,王建南一直是这里的常客,他成功率极低,但百折不挠,屡败屡战,始终坚信可以在这里找到真爱。
和十年前一样,校园里的交际舞会8:00钟准时开场,照旧例,开场后的十分钟是我们打望粉子的时机。一般来说,准时进入舞厅的是姿色不太好的新生,多数正处于学习跳舞的阶段,比较矜持或比较有姿色的女生会在活动中心外面溜达一阵,而有经验的老油条进场的时间则很难确定,甚至很可能快散场的时候才进来。
我和王建南只会跳80年代盛行的两步舞,下了舞池毫无优势可言,邀请粉子跳舞的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
所谓笨鸟先飞,我们一直把工作做在前面:我和王建南站在二楼楼梯口转弯的地方,摆出正在争论重要问题的造型,我背对楼道侃侃而谈,王建南则面向楼梯,用一只笔敲着扶手,仔细打量着迈上三楼舞厅的粉子们,在她们中间寻找猎物。
目标出现了,三个女生并排走来,其中两个有中等以上姿色,尤其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孩笑容很甜。
当这位“小甜甜”走过我们面前时,王建南突然提高音调对我说:“好,这问题我们星期一再讨论!”然后他转身迈向三楼,我紧跟上去,正好走在三个女人的前面。
现在,该是我们回头和她们搭讪的时候了。
从这里走进舞厅最多需要18秒,18秒稍纵即逝,我们必须在18秒之内回头向她们开口。15秒、10秒、5秒------王建南开口了:
“嘿,同学,舞厅里有没有空调?我们是第一次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最丑的那个女孩假装纯情地说。
丑女多做怪,一句话就封死了王建南下手的角度。
该我出手了,我对她们说什么好呢?
再不开口,一旦进入舞厅我们就是虎落平阳,只好等到舞会散场的时候在门口阻截。
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少女,所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最重要的是语言。
归根到底,泡妞是一个语言学问题。我和王建南曾这样总结过。成都人把“泡妞”说成“绕粉子”或者“缠粉子”,所突出的重点是语言。北京人所说“泡妞”的“泡”,所突出的重点是时间。两者侧重点各不一样,语言上的“绕”是一项前期工作,是基础和前提;时间上的“泡”是一项长期工程,是“绕粉子”的可持续性发展。如果“泡”而无语言,最后就成了“熬”。
我们可以对女人说:爱你一万年,但没有男人会说:泡你一万年。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从绕粉子的意义上说,不啻在朝夕,甚至在片刻之间。和一个陌生女人搭讪的开场白,正是稍纵即逝的片刻之间。第一句话非常关键,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就没有认识粉子的可能。成都人有句俗话:只要话说对了,飞机都要刹一脚(意为“紧急刹车”)。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译成英文可以这样说:如果语言到了位,梦露美眉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约会。
该用什么语言把她们的脚步留住?
这时,三个少女已走到了舞厅门口,我突然构思好了搭讪的内容,正准备侧过身对她们说-------操TMD手机突然响了,关键时候闪了老子尿筋。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小甜甜”在两个少女的簇拥下走进了舞池。
刘至诚在电话里说,他和两个美女在人民南路新开的“红色年代”唱卡拉OK,让我马上过去。
我说我和王建南在联大舞厅,他说:“一起来一起来!好久没见王建南了。”
王建南说不太想去,我说今晚这舞厅里除了刚才那三个粉子,没什么别的目标,除非你愿意等她们散场出来。
王建南说他留下,争取把三个粉子一起带到OK厅。
我把车钥匙交给他,一个人打车到了人民南路。
在同学中,除了王建南,我常和刘至诚一起混。他比我们大一岁,也比我们成熟得更早:小学一年级他肩扛红缨枪,成为学校的红小兵大队长,中学时代他是团干部,大学时代(当然他只考上了一所本地中专)他更为活跃,当学生会主席、写朦胧诗参加演讲比赛、组织大学生文艺汇演等,成为成都市西城区最著名的文学青年,92年“南巡”讲话后,他在同学里率先拥有了经理名片-----
这么多年来,刘至诚一直在通往NB的大路上前进。但现在最NB的操法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很迷茫,我们都想在新世纪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坐标,但现在除了“绕粉子”,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方向。
最近刘至诚正在进军房地产业,大家都知道,成都广告业有一半靠楼盘广告养活,这对于我的工作有很大的支持;另一方面刘至诚并不像有些商人一样世俗,比较有追求,去年还为母校的艺术教育捐建了几间琴房。
包间里有四个人,刘至诚搂着的一个粉子正在放声高歌: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想不想,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除了刘至诚和他司机,两个女人我都不认识,刘至诚介绍自己怀里的女人说,这是艳艳。另外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孩名叫婷婷。
“这位是成都市广告界著名精英,新跨越的胡总、胡向东。”刘至诚介绍我说。
“是胡总啊,听说过,久仰久仰。”名叫艳艳的粉子伸出手来说。
一个美女居然久仰我的大名,我感到十分得意,一不小心就出了名。的确,广告业在成都是一个很体面、很时尚的行当,很多广告业务员都在自己的名片上印着罗斯福的一句名言:“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
我当然不会飘飘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显然我还没混到“著名精英”的地步,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呢?
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艳艳小姐:一个典型的白领丽人,外表并不像她名字那样艳俗,虽然姿色、气质与刘至诚的小情人欣雨差不多,但艳艳更懂得装修,衣着打扮像一些韩剧里的女明星。
刘至诚悄悄地对我说,他和欣雨感情已经破裂,这个粉子他昨天才认识,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开始勾兑,还没完全搞掂。
其言下之意,是要我继续为他当托儿。我欣然受命,马上和两个粉子猛干了几杯威士忌兑绿茶,又和刘至诚一起卡拉了几首黄色歌曲。最后,我选了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我说:“这只歌献给我们敬爱的刘总,和美丽的艳艳小姐。”
“甜——蜜——蜜,舔你的小眯眯,你在小眯眯在那里,我一时想不起-------呵,在这里,湿的!湿的-----”
艳艳笑得很矜持,一只小手紧紧掩住红唇,克制了好一阵才没有花枝乱颤。
刘至诚故意大笑,笑得来前仰后合,一只大手趁机在艳艳胸前、屁股上乱摸了几把。
婷婷则完全笑不出来,脸红筋胀脖子粗,表情很不自然。
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婷婷这样的女孩一方面很压抑,另一方面反而很不好勾引。
这时,王建南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红色年代”。
一瓶威士忌快喝完的时候,王建南一个人来了。
看来那三个女孩没有绕上手,王建南显得灰溜溜的。
但他一进入OK厅包房,眼前顿时一亮。
艳艳和婷婷正唱得意犹未尽,特别是叫婷婷的女孩,虽然姿色一般,但唱得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
王建南的眼光一落在艳艳脸上,马上就怔住了。
艳艳抬头看着王建南,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幸好灯光暗,看不出她有没有脸红。
王建南顿了几秒钟才说:
“嘿!你好林未艳!”
“哦,你是商报的王编辑。”艳艳假装才把他认出来。
“我和胡总本来想约你谈一下你们楼盘的事,现在遇上太好了。”王建南说。
“原来是熟人,太巧了,再来一瓶芝华士。”刘至诚有一丝慌乱,马上让司机喊服务员进来送酒。
“林小姐慧眼识英雄,刘总是我们同学中的这个!”王建南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你们俩算得上是英雄配美女,我敬两位一杯。”
原来,这艳艳小姐正是我们下午打电话约过的“楼粉”。
刚才王建南很会察言观色,刚才两句话说得面面俱到、四平八稳。因为女人常说:宁为英雄妾,不为贱人妻。这番话一方面暗示了林小姐的正确选择;另一方面又给刘至诚的脸上贴了金,给俩人的关系充分粉起,同时还为林未晏以后将要面对的“二奶”身份做好了铺垫,事先为刘至诚打了圆场;最后还暗示自己已没有非份之想。
三方面都摆得很平,所有人尴尬全消,气氛顿时融融洽洽。
这时,我和王建南拿起话筒、关掉了音响,清唱了一首我们小时候爱唱的儿歌《路边有个螺丝帽》,我们把歌词改了三个字:
“路边有个避孕套,避孕套避孕套避孕套;弟弟上学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避孕套虽然小,计划生育少不了,捡起来瞧一瞧,擦擦干净保护好,-----”
大家笑过之后,我想和刘至诚谈一下工作的事,我说OK厅太吵,提意到一楼清吧坐一坐。
到了清吧,刘至诚要了一打啤酒,他今天格外高兴,脸上的肉都快笑烂了,脸颊上的两堆肥肉在红灯下闪闪发亮。
刘至诚对我说:“我们的项目今年四月开盘,取名叫波士顿花园,艳艳取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以后艳艳就是我们公司的售楼部经理,你要多多关照。”
刘至诚对我太客气了,其实以后不是我关照这艳艳小姐,而是她关照我。
在中国很多城市,售楼部经理对白领女人来说,是一块诱人的肥缺,我以后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制作路牌、做楼书、代理媒体广告都要这个粉子经手。
我马上开始勾兑,和艳艳交换了一张名片。
看完名片后,我才知道她不应该叫艳艳,她全名是“林未晏”,我于是问她:
“为什么取这么生僻的名字?”
“我妈咪姓这个字。”林未晏说。
 王建南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说:
“林小姐,你的名字是《离骚》里面的一句诗----”
“你才骚呢!”林小姐稍微有点不高兴,因为彼此熟了,没等王建南说完,林未晏马上就抢走了话题。
王建南想解释,于是说:“不是你骚我骚,是分离的离!”
我知道是秀才遇到兵,回头对王建南说:“你娃该罚酒一杯,今天是刘总的好日子,你说啥子离啊离的。”
王建南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很歉意地干了一杯。
“我们是外文系毕业的,不像你们,都是些文人骚客。”
婷婷终于开口了,看来她比林未晏有文化,已经懂得了其中的误会。
我忍不住看了婷婷一眼,发现她比刚才多了几分气质,粉红的灯光照在她小脸蛋上,让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我想如果今天晚上实在缠不到粉子,干脆就缠这个婷婷上床算了。
我端着酒杯,仔细思考着等会儿该用那一种体位-------不对,应该是那一种语言去泡她。
但婷婷看起来比较纯情,这样的粉子很有难度,看来我必须速战速决,如果用语言慢慢绕,很可能得不偿失。
已过凌晨,“红色年代”清吧里依然莺歌燕舞,一个歌手正唱着慢摇滚的黑根音乐,砂哑的嗓音反复吼着这两句:“Could you be love ,could love(你还能被爱吗,你爱过吗)-----”
我想这问题对于刘至诚和林未晏来说根本不存在,此时此刻,他们的爱情正在酒精和歌声中逐渐升华。
我不想打扰他们俩人的勾勾搭搭,端着杯子四下打望,一双眼睛追逐着酒吧里过往的女人,王建南低头喝着闷酒,偶尔和婷婷说上两句话。
“红色年代”酒吧很适于勾兑爱情,墙上贴着列宁、托洛斯基、雷锋等革命年代的人物头像,爱情和革命一样,都需要激情,这里的吧员一律身着印有格瓦拉头像的红色T恤。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我问一个小妹:
“你胸口上的帅哥是谁?”
“格瓦拉嘛。”
“格瓦拉是干什么的?”我说。
小妹说:“著名DJ,这你也不知道啊?”
这时我们桌上的一打啤酒已喝完,王建南又要了半打,大部份是他一个人喝的,反正是刘至诚请客,他现在幸福得像一个新郎。
从“红色年代”出来后,刘至诚意犹未尽,提出到玉林中路的华兴煎蛋面吃霄夜。
我说:“你和林小姐去吧,我和王建南送婷婷回去。”
王建南也说:“你们的确该去吃碗煎蛋面,先煎——后睡!”
他一说完,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林未晏回过头,娇嗔地举起了粉拳佯装要打人,嘴里说:“你们这些骚客好坏啊!”
看着林未晏和刘至诚钻进了宝马,王建南说要请我和婷婷去红瓦寺霄夜。
到了红瓦寺“烧烤一条街”,王建南一下叫了四瓶啤酒。
“不就是一个小粉子嘛,这是何必呢!”
我想起了新来的房东刘小慧,接着安慰他说:
“下周我给你发一张牌,一个才女,正在考博,男朋友在外地,你可以把她搞掂。”
“不是粉子的事。”王建南说。
“那是JB的事?”我问。
王建南说,的确是,最近他在报社的工作遇到一些麻烦,最近成都报业在整顿重组,他供职的《商务时报》已经减版,首先减掉的就是他所在的副刊版,现在他要么降薪要么离职。
想起周家梅的爱情也正在搞重组,我也十分郁闷,陪他干了好几杯。
我对王建南说,如果他在报社不顺心,可以到刘至诚他们新成立的房产公司混个兼职。
王建南说算了,他不太想给刘至诚打工。
“为什么不呢?”婷婷说话了,原来我们把她冷落了好一阵子。
“可能有一天林未晏会告诉你。”王建南说。
“现在就告诉我嘛。”看起来婷婷比较信赖王建南。
“我胡乱说的!不要当真,刘总是个很不错的人。”王建南自知酒后失言,马上改了口。
但婷婷已经拨出了一个手机号,听了一阵之后,失望地把手机放回手提包。
很显然这对奸夫淫妇正在翻云覆雨,肯定已经关机了。其实没关机也一样,这个女人已经被情欲冲晕了头脑。
看着婷婷的这番表现,我突然发现,这小粉子的确很有几分味道,更加坚定主意等会儿要缠一缠她。
我问婷婷:“在哪里工作?”
她说她在成都旅游职业中学教英语。
真是好职业。我一听就高兴,我知道这所中学主要为成都市培养导游和涉外宾馆服务员。学校有大量的美女。于是我说:“什么时候我和王建南到你们学校去玩,和你的优秀女学生练一练口语。”
但婷婷说她不喜欢教书,上大学时一直梦想到新闻单位,问了王建南很多关于报社方面的事。
我估计,这小粉子可能对王建南更有兴趣,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已是凌晨两点,我说自己有点喝高了,不能把两个人都送回去。
婷婷留下我们的电话号码,我把她带上了吉普车。
夜深了,夜空中又飘下了细雨。
载着婷婷拐上一环路时,我对她说:“请系好安全套!”
然后我马上纠正:“呵对不起说错了,是安全带。”
我借口下雨路滑,开车很危险,于是在路边上把车停下,亲手把安全带给婷婷捆上,同时趁着酒意,左手在她胸前假装随意地碰了几下,她轻轻地闪躲着没怎么特别反抗,看起来可以进一步骚扰下去。
重新上路后,我往CD里放进了一盘碟子,调高了音量。
这时我一边开车,另一只手不时摸一摸她的肩膀。
已是凌晨两点,二环路上车辆稀少,寂静无人,我把车靠在路边上,右手扳住她的肩膀,左手伸进她毛衣下面。
婷婷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开始拼命反抗,威胁说要告诉林未晏和刘至诚。
告诉警察也没有用,这个年代哪里还有女人告发强奸的,我心里想。
是的,她的反抗是可以理解的,少女们在性方面有特别的自尊和矜持,不过再等那么一小会儿,她恐怕欢喜还来不及。
我调高了音响,让鲍勃?玛利的歌声弥漫了整个车箱,她的反抗和呼喊在正义凛然、气宇轩昂的歌声中显得十分苍白可笑。我知道对于婷婷这一类型的女孩,如果今天晚上我不能解决问题,事后用传统的方式去追求,她一定有很多过场,这样泡她很不值得。
这时,婷婷的反抗更加激烈,但她顾得了上身,顾不了下身,羊毛裙下穿的又是九分裤,我的魔手已经伸进了她裤子里面。
婷婷情急之下开始在我脸上乱打,过去我和王建南曾总结过,性骚扰这件事很像古代的侠客劫富济贫,决不能半道而废。比如正在劫富的时候被抓住了现行,送进官府就成了小偷强盗,必须要劫富成功再济贫之后,就算被抓住了也是侠客。同样道理,骚扰女人的时候半途而废,在女人的呵斥和耳光之后罢手,你就成了色狼;如果胆大如匪骚扰下去成就了好事,你就是风流多情郎。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3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还写过一首诗,名为《该不该对一个女人耍流氓》,说的就是这方面的意思,全诗如下:

  准备对一个女人耍流氓

  要考虑双方的关系

  还有她的性格和脾气

  还想一想中国刑法X章X条

  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比一次恋爱短

  比上一回失恋长

  太晚了她说

  你快回去吧


成都粉子(20)
深爱金莲  


  在鲍勃?玛利激昂的音乐声中,我对婷婷的骚扰更加剧烈,偶尔,她睁开眼睛怒视我几下,但我把头埋在她颈后,假装视而不见,她只好闭上眼睛,紧咬牙关奋力抵抗。

  挣扎中婷婷的皮鞋已蹬掉了一只,她身材虽然娇小,但全身的紧骨肉却弹性十足,这样的肉捏起来很让我舒坦,我血脉贲张,一只手放弃了在她双乳上的探索,终于一把将她皮裙下的九分裤扯到膝盖以下。


  “哇——”地一声她突然放声大哭,哭得很不雅观,甚至相当凄惨,她大声哀嚎:“胡总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啦!我还是处女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婷婷的哀嚎是不是假装的?恐怕要试过以后才知道。最近,网上有一则关于处女的短消息说:一不小心自损一批,犯罪份子破坏一批,轻薄浪子毁掉一批,看破红尘留守一批。

  意思是说现在的处女已非常稀少,但稀少并不等于珍贵。实际上,现在的年轻男女都对那层薄膜并不怎么看重。

  10年前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要泡一个初恋的少女,不仅要拿出诗人一样的语言才华,还要有商人一样的交际才能。

  这么多年来,我们和粉子的语言交流能力与时俱进、渐渐成熟。大学时代,我们和粉子们的开场白简单明了,实事求事;90年代以来,现实成份没有了,变得像电视广告一样抒情和浪漫,甚至具有象征主义特征。

  新世纪到来之后,我们感觉过去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我们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表达,也许新世纪已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事实和行动。事实胜于甜言蜜语,现在很多少女习惯了日剧和韩剧里的爱情誓言,对现实生活中的任何语言都无动于衷,比如去年,当时我正在泡的一个女大学生就在我面前义正辞严地说:

  “你说什么也没用,开桑塔纳以下车型的男人,不可能让我湿润。”

  我当场崩溃,自卑得无地自容。

  我的车是一辆北京“陆迪”吉普,比桑塔纳还差一大截。为弥补缺陷,我在吉普车的内外装修上很下了一番工夫,为表示我爱好旅游,我的车门上贴有本地最为时尚的高原自驾车旅游俱乐部标志,这可以表示我热爱旅游,另外,我的车屁股上还贴着一句另类的英文装饰语:Better a small dick than no dick at all。把这句话译为成都话就是:“JJ虽然小,总比莫得好”。这和奥拓车屁股后贴的“长大了就是奔驰”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现在很多女人的想法却是:“等你长大成为了奔驰再来泡我吧!”

  显然,这样的爱情更浪漫、更符合数字化时代的要求,爱的幸福和性的快感来得更加精确,也更加猛烈。


成都粉子(21)
深爱金莲  


  回顾起来,过去那些实事求是的爱情语言,显得过份幼稚、孟浪而不合潮流,甚至相当傻B。

  展望未来,我们总是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和王建南总结了80年代末到90年代我们这代人常用的“绕粉子”的方法,几种套路都是和陌生女人有一定眼神交流之后,与她们初次搭话采用的语言方式。


  比如第一招:直抒胸臆。径直走到粉子面前说:“嘿,妹妹,我想泡你!”

  当然这需要男人有一张或英俊、或值得信赖的脸。我闭上嘴还像君子,张嘴就是痞子,所以很少尝试。王建南外表清秀谈吐儒雅,曾偶尔为之,其成功率高达20%。

  再比如第二招:格物致知。所格之物必须是身边之物,不能走粉子面前说:“嘿,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月亮关我们屁事!最好找一件和她相关的事物格一格。这一招90年代仍在沿用,但有些人画虎不成反类犬,以至落下笑柄:曾有一个男生打探某美女多日,终于知道她是无线电系的,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冲到美女面前,因过于激动,他说:“妹妹,听口音,你是无线电系的?”

  此外还有第三招“铺陈其事”、第四招“隔山打牛”、第五招“高山流水”等等,每一种路数其实也对应着造爱的几种基本体位。

  以上均为现实主义的泡妞做派,以“高山流水”为例,其实就是选择书店和音像店守株待兔,

  其中道理很简单,一个粉子独自在这两个地方出现,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周末黄昏,女人在这里出现,如果她未婚,就叫“寂寞”,如果她已婚,那就叫“幽怨”。于是,她在这里刚好就“碰上”了和她一样喜欢谢霆锋音乐的男人,这个男人当然就是她的“蓝颜知已”。

  其实这些套路90年代中期已经过时,王建南对我说过,90年代以来,泡妞语言已经开始向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转变,话语中充满了隐喻,暗示,更注重细节。举例而言:有很多男人开着一辆车在文化路上转溜,看准目标后,把车停在粉子面前说:“小妹,请问网球场怎么走?”用这样的方式搭话,一方面网球暗示着一种良好的中产阶级生活状态,另一方面,运动则意味着健康的身体,而健康的身体则意味着性欲方面的能力。

  网络化以来,很多人的网名都显得很文学,像诗一样浪漫、更具有象征意义特征,比如有些男人的网名是“生活在别墅”、“开奔驰的男人”,有些女人的网名“不和陌生人同床”、“深闺重重”等等。

  最后我们总结,欧洲的诗人们用了好几百年,才从现实主义过渡到浪漫主义,又用了两百年终于从浪漫主义进入象征主义时期,我们这代人只用了10年。

  但是,对于婷婷这一类守旧的女人来说,她们仍旧怀着对书上爱情的憧憬,需要实实在在的甜言蜜语,男人只靠行动和事实是完全不够的。

  比如此时此刻,婷婷就特别需要语言上的安抚。

成都粉子(22)
深爱金莲  


  送婷婷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悲啼,甚至有点泣不成声了,流下的眼泪把我副驾的靠背都打湿了。

  借着车旁闪过的路灯,我仔细看了看婷婷的脸。

  她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花,桔黄色的街灯映照着她凄楚的面容,车外细雨打窗,这  
景致显得很唐诗宋词,让婷婷增添了几分古典韵味,也让我特别后悔,后悔几分钟前我突然心太软。

  看来婷婷的哀嚎果然是真的,她的确还是一个未敦人伦的资格黄花闺女:眉毛上没太多修饰,紧凑细密,耳廓上的绒毛明显有一圈淡淡的浅黄色光晕。

  婷婷还在不住地抽泣,这时音响里鲍勃?玛利还在拼命地吼那一首著名歌曲:《没有女人,就没有哭泣》:no women no cry ------是啊,至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婷婷这个在我车上,当然就不会有哭泣,我第一次觉得,鲍勃?玛利的歌词写得真他妈NB。

  “好了,婷婷不哭了,东哥喝醉了,是哥哥不对-----”我说。

  “下次让王建南哥哥陪你一起耍好不好?不哭了,乖!”我反复安慰她,一路上拼命找语言,但只有这句话最顶用。

  车到双楠,婷婷已经停止了哭泣。

  “你今年多大了?”我问婷婷。

  “明年就23岁了。”她说。

  “你和林未晏是同学?”我觉得林未晏明显要比她大一些。

  “我们是联大外文系同班的,我读书早,比她小一岁。”婷婷说。

  真是珍稀动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美妙的念头:让王建南为婷婷掀开人生的新篇章。

  不知道是巴尔扎克还是托尔斯泰说过一句话:果子熟了不摘,最后就会烂在树上。决不能让婷婷的青春烂在树上,此时,我对她充满了歉意和同情,其实正如王建南所说,我就是在这一方面还比较有良心。

  我一定要动员王建南王帅哥,拿出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和诗人的浪漫,和婷婷共渡一宿,其实两宿也没有关系,反正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他一定会给婷婷的人生第一次带来最甜蜜、最美好的回忆。

  这样很好,让王建南当一回“处级干部”,让一个问题少女摆脱性的困扰。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至于我本人,在性方面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喜好,对某些男人迷恋处女这回事很不以为然,我甚至觉得,除非那女人有沈秋、或者周家梅一样的姿色,我才有兴趣为她效劳一下。

  我上大学时念的理工科,在性这个问题上,我相信科学,反对迷信,对那种荒诞的所谓采阴补阳的说法,更是不以为然。

  我想起去年听汽车收音机时,交通电台深夜节目一位性科学专家杨大夫正在主持听众热线,一个小伙子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他在电话里非常激动地说:

  “杨大夫啊,我明天要结婚了,但我还是处男,我咋个向我老婆证明,我还是处男呢?”

  杨大夫说:“哦,你是处男,那你梦遗过没有啊?”

  小伙子说:“梦遗过。”

  杨大夫说:“你梦遗过还算什么处男!”

  当场就把我笑翻,对那位杨大夫很是佩服。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完全可以想像,那个小伙子是多么悲痛,杨大夫几句话就让他身价大跌,在专家的权威面前,他终于含泪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处男。

  当然,某些男人还是有“处男处女”的迷信思想,我们公司老板就乐此不疲,经常要我为他和某些重要的客人到周边职业场所找这样的少女。

  黄忠镇上的潘姐和我很熟,她手上只要一有鲜货,都会给我打电话。一般来说,价钱和一款普通手机差不多。据潘姐说,这些少女平生第一次挣的外快大多数就是用来买手机、或者换一个新款式。这几年,手机厂家和广告商家都瞄准了这个巨大的市场,款式潮流三个月变一回,很多少女刚换了折叠,又流行彩屏,去年还是诺基亚,今年又是菲利普,上个月还是厦新A8,这个月又成了韩国三星,少女们昏头转向、五迷三道,再多的钱也换不过来,只恨爹妈少生了几层处女膜。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36: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成都周边的这类地方总是货源滚滚,基本上属于买方市场。

  有一次,在老板的一个重要客人面前,我不得不同流合污了一回:那是一个15岁的高一学生。我一向对女人耐心不够,最让我恶心的是,那个老头不仅很变态,还有观淫癖,让潘姐做了很特殊的安排。

  事后卫生纸用了大半卷,周家梅给我买的衬衣上都是一滩腥臭的鲜血,回家后,我只好对周家梅解释说,帮老妈杀鸡沾上的。

  把车开到婷婷家门口,她下车了。

  我没送她上楼,下车时,她回头对我说:

  “我平时喜欢在家里做菜,下周末给你们做顿饭吧!你跟王哥说一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最后她又补充:“我做的拌白肉她们都说很好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格外楚楚动人。

  我只好说:“好,一定来,我不仅要吃你的菜菜,王建南还会吃你的肉肉。”

  婷婷一下子满脸绯红,腮边没擦干的泪珠像一滴红药水。

成都粉子(23)
深爱金莲  


  第二天快中午时我才醒来,宿酒未醒,头晕脑胀,朦胧的意识中仿佛觉得昨晚和婷婷干过什么。

  清醒后才想起,没有!我也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生活就是这样,昨天发生的事一定要弄明白,但明天该做什么,却不一定能想得清楚,  
也许冥冥中人的命运就这样被注定了,我们只需要行尸走肉。

  是不是也注定了我和周家梅一定要分手,她与我相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只是误会消除而已。

  当初,我们都认为这就是爱情。

  这世界上究竟有爱情吗?西方人说,世界上本没有上帝,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上帝。中国人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那么爱情呢,也是如此:世上本没有爱情,谈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爱情。

  我觉得以后还是应该多谈些恋爱,少在风月场所鬼混,恋爱谈得多了,总有一次可能发展为爱情。

  不过,我也怀疑自己,我还有爱的能力吗?我是如此,周家梅又何尝不是呢?

  起床后我披上睡衣,坐到客厅的砂发上点燃了一只烟。

  刘小慧正从房间里出来了,像是精心打扮过,看起来很粉很骚的样子。

  这小粉子今天是不是想勾引我?

  刘小慧说:“胡老师好,我要出门几天。”

  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她“考博”刚考完,准备去上海和男朋友到周庄旅游。

  看来,把小慧发给王建南的事可能暂时要缓一缓。幸好还有婷婷,我突然想起了婷婷下周约的晚餐,这件事我必须告诉王建南,一个现成的粉子,决不能浪费了,我很想玉成这对旷男怨女的好事,就像当年王建南促成了我和周家梅的好事一样。

成都粉子(24)
深爱金莲  


  当年我能够泡上周家梅,王建南所起的作用几乎是决定性的。

  我和周家梅初恋的时候,她周围很多女朋友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只有王建南说一朵牛花插在鲜粪上。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是怎样泡上她的,人的记忆并不可靠,昨天发生的事也许就忘  
得一干而净,而多年前的往事却历历在目——

  那时候我和王建南大学毕业不久,整天在一起厮混,百无聊赖,无所用心。我们都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有粉子,当时,我们那一届大学生毕业分配十分悲惨,正遇上国民经济治理整顿,此前的大学生被称为“天之骄子”,主要是因为数量很少,大多数都能分配沿海大城市或省份城市。

  一进入90年代,我们深感生不逢时,我被分配到国家水总14局(水利部第十四工程局),报到的工程处位于阿坝洲岷江边上的汶川县,再走几步就到了长江源头。当年全校的高考状元王建南,被分到了离成都500公里的西昌。那时候支援边疆建设已经不时髦,我在汶川呆了不到一年,转正后马上停薪留职回了成都。

  王建南没有报到就直接下海了,这在当时惊世赅俗。我们在成都重逢后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友谊比在学生时代更加深沉。

  那一年清明前夕,王建南说师大有一个诗歌朗诵会,他说他作为过去的校园诗人也在被邀请之例。

  我当时很吃惊,原来王建南还写诗?一个伸伸抖抖、完全正常的小伙子居然还在写诗,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在我的逼问下,王建南终于含泪承认,自己现在还在写诗。

  我上大学时见过一些诗人,记得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大一的时候班上一位学生干部在床上进行“不良生活习惯”时,被宿舍同学发现,并被举报到系团委,农村有句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于是在系里的一次会议上,学习部长发表了《摈弃不良生活习惯,做建设四化新人》的讲话,他说:

  “青春的热血应该洒在什么地方,应该洒在祖国的大江南北------”

  事后那位有“不良生活习惯”的学生干部被撤了职,并被取消了预备党员资格。这件事发生后,因另一所高校也发生过一起女生怀孕打胎后被“劝其退学”的事情。于是学校诗歌社的几个校园诗人串联了烈士墓那边两所高校的学生,搞了一次聚会,会上扯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八个大字:造爱有理,手淫无罪。

  一群人拉着横幅从烈士墓一路吼到砂坪坝,最后到解放碑才散伙。一路上,人们侧目而视,一些看热闹的重庆妹妹一边笑得来前仰后合,一边说:“日妈哟,想日就脱裤儿嘛,吼锤子吼!”

  后来听说,组织这次活动的人都被处分了。

  从那以后,我对诗人的印像就不太好,觉得他们都比较傻X。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有些事说得做不得,出这样的风头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王建南一说诗歌朗诵会,我就不想去趟这一路混水。

  但王建南说这次聚会上一定有很多粉子,我才终于答应陪他一起去。

  于是,1992年初春的一个晚上,我和王建南骑着自行车到了郊区的师大。

成都粉子(25)
深爱金莲  


  我和王建南去了才知道,师大果然美女如云。

  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我穿得十分庄重,白衬衣、红领带,看起来特别英俊正派,很像现在的保险推销员,因为沾了王建南的光,我和诗人们一起,坐在最前排的嘉宾位置上。

  嘉宾的衣着个个都很随便,全是艺青、愤青、甚至是滚青打扮,只有我一个人衣冠楚楚  
,坐在他们中间显得很不协调,像一个错别字。

  但同学们却不时向我投来崇敬的目光,我知道,这完全是一个误会。那时候,80年代的“诗歌热”已成过眼烟云,但由于卡拉OK和现在的“一夜情”还没有普及,诗歌虽然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但还是少男、尤其是少女们抒发感情的重要手段。

  那天晚上师大礼堂人山人海,礼堂外面也站满了学生。

  一个少女上台了,她迈上台阶的时候,优美的腰臀弧线在我眼前轻捷地一晃,抬头一看,她花蕊一样粉嫩的脸上,洋溢着纯洁的光芒,她的美貌虽不如当年的沈秋那般精致,却另有一股青春的活力。

  我马上脸红筋胀,腰下立即起了反映,当时我坐在第一排,随着她朗诵时身体的起伏,她身上某个突出的部位有时离我额头不到0、01公分,我甚至担心,她娇嫩的皮肤会感觉到我脸上温度的幅射。

  她朗诵了电影《简爱》里的那段著名台词,我晕头转向,目眩神驰,完全忘了她念的内容。也没听清楚她的名字?她是什么系的?那一届的?

  我刚从“山上下来”(成都人把从甘孜、阿坝等藏区回来称为从“山上下来”)。从大山里回到成都这个温柔乡,已很久没见过这么粉的女人了,我当时像一只春天的猴子,思慕如渴,欲火如焚。

  关于那次诗歌朗诵会,我的全部记忆都是这个少女——她朗诵时激动的声音,生动的表情,婀娜起伏的身体、粉红的脸庞。

  事后我知道,她就是周家梅——我后来的女朋友

成都粉子(26)
深爱金莲  


  自从那一年春天之后,我对王建南开始刮目相看。所谓人有人道,虾有虾道。道可道,非常道,只要不是歪门邪道,每个人都有他泡妞的独特之道。

  散场之后,我和王建南尾随女生们到了她们的宿舍——俗称“熊猫馆”。学校的诗社社长是一个很热心的小伙子,名叫文迪,他尊敬地称王建南为“王老师”,称我为“胡老师”。他告诉我们,周家梅老家在重庆,89级中文系学生,住女生宿舍9号楼。


  后来听王建南说,其实那次诗歌朗诵会可谓“盛况空前”。除了诗歌,气功也登场亮相,著名气功大师陈小雨表演了耳朵听字、隔空取物等特异功能,成都摇滚先驱“二流子乐队”的陈中和姚西演唱了他们的成名作:《1989年的乳房》。比王建南高几届的几个诗人当晚喝得大醉,最后犯了事,其中两个因调戏妇女被治安处罚劳教一年,还有一个因偷自行车被劳教两年。

  王建南说幸亏了我们泡粉子去了,否则喝酒的时候他肯定在场,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当宿舍楼大妈把周家梅从523叫下来,亭亭玉立站在我面前时,我手足无措,几乎当场崩溃,和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沈秋的情形完全一样,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王建南先说话了:“你好小周,我姓王,听了你的朗诵我们都很感动,你是一个很有悟性的女孩。”

  “你就是王建南老师吧?谢谢夸奖,我好像读过你的诗。”周家梅羞郝地说。

  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胡向东,准备为你写一首诗!”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王建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如果现在还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女人说话,她一定会骂他“脑袋里有乒乓!”但在当年,这是十分正确的爱情表白,我从来没有写过朦胧诗,事后,我很为自己当时的勇气自豪。

  不过,我可以向王建南学习,从此后,我加深了和他的友谊。

  轮到王建南牛逼了,他现在是大爷,是老师,我必须向他求救。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一个混混加入到了文青的行例,王建南当然非常乐意,并表示要倾囊传授。他马上借给我一大堆书,让我好好学习揣摩。并重点勾出了叶芝、聂鲁达、艾吕雅、阿波利奈尔、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奥登、麦肯明斯等人的著名情诗,另外还有重庆诗人柏桦、成都诗人翟永明等人的一些作品。

  王建南说:诗歌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可能一晚上就会了,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经过五天艰苦的学习,我不得不悲痛地承认:自己属于后者。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27)
深爱金莲  


  在那一年春天我相思成疾,一筹莫展,王建南借给我的那一堆东西,读起来令我莫名伤感,我似懂非懂,但一句也模仿不出来。

  更可怕的事,这些东西仿佛是迷幻剂,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后遗症:相思病开始加剧,对事业不思进取,就像现在电视连续剧里的那些警察一样,多愁善感,对花流泪,见月伤心,拾金不昧五讲四美三热爱、除四害讲卫生、扶盲人过马路、给孕妇让座位帮小朋友系鞋带  
------很多的街坊邻居都跟我妈说:东东这娃娃肯定得了神经病,要不要送“四医院”看看。

  “四医院”就是成都市精神病医院,我知道这都是被爱情诗害的。王建南告诉我,美国中产阶级知识份子给情人送玫瑰花时,一般都喜欢附上几句情诗,就像现在的大学生要附上自杀的诗人海子的情诗一样。比如说,美国人最喜欢用肯明斯的那首著名情诗:

  “爱情比忘却厚/比回忆薄/比潮湿的波浪少/比失败多/它最痴癫最疯狂/但比起所有/比海洋更深的海洋/它更为长久-----它最明朗最清醒/比起所有/比天空更高的天空/更为不朽。”

  或者帕斯的:“你名字的音节/穿过我失眠的钟点----”

  或者是聂鲁达的:“今夜,我能写出最悲凉的诗句-------”

  我的确感到万分悲凉,但却写不出一句那怕稍微有一点点悲凉的诗句。

  这场相思病害了大半年我才恢复正常。经过这番熏陶,我在这方面有了相当大的进步,懂得了很多掌故,基本上可以冒充文化人,让我后来很顺利地进入了广告行业。

  但是周末快到了,在周家梅面前说了大话之后,我拿什么东西再去见她呢?

  我只好向王建南求救。我问他以前写过爱情诗没有,他说上大学的时候写过。

  “现在能不能写?”我问。

  “不能,”王建南很正经的说,“只有爱而不得的时候,才可以写情诗。正在恋爱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很肉麻,没有恋爱的时候写的东西很空洞、很矫情。”

  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所以我说:

  “可不可以把你以前写的情诗给我看一下。”

  “不行,它们在一个女人手上。”王建南说。

  沉默了一阵之后,王建南问,我是不是真爱周家梅?

  废话!我崭钉截铁地对他说。

  最后王建南说,他可以替我想想办法。

  “它们在谁的手上。”我问。

  “沈秋。”王建南说。


成都粉子(28)
深爱金莲  


  王建南大学时代的情诗在沈美人手里,我早就应该想到。

  大一时,王建南两次到重庆来玩,他当然是来追求沈美人的。

  也正因为他来了,我才打消了泡沈美人的主意,毕竟,他是我们同学中唯一考上名牌大学的才子。


  记得大一那年五一节前夕,我、王建南、沈美人三人一起去登歌乐山,留下来的一张照片我现在还保留着——山坡上一丛映山红旁,沈美人光艳照人,王建南丰神俊朗,好一对才子佳人神仙伴侣。我站在他俩旁边心怀妒意,以至于看起来贼眉鼠眼,很像一个叛徒特务。

  参观渣滓洞、白公馆出来的时候,沈美人就开玩笑地对王建南说:“你看胡向东像不像甫志高。”

  王建南说哪里像嘛。沈美人不依不饶,非要王建南承认,她说:“像嘛像嘛,我说像就像!”

  面对沈美人娇嗔得快要滴下来的神态,我不得不忍痛承认,自己不但像一个叛徒,而且如果在战争年代,我很可能就是一个叛徒。

  沈秋那天特别开心,中学时代的“冰美人”形像一去不返,简直变了一个人。

  那年春天我还见过她两次,她看起来千娇百媚、风情万钟,当时我想,书上所说的绝代佳人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后来听说他们恋爱了,王建南一定还来过重庆,只是不像上次那样还住我们宿舍,所以他来了我也未必知道。我当时醋意未消,所以也没过问他们之间的事。

  理后来,再也没人过问他们之间恋爱的事了,因为沈美人出事了,大家都不想问、不必问、也不敢问了!

  因为,沈美人身上后来所发生的事,可以说是西南中学我们那一届男同学心中永远的创痛,甚至可以说是耻辱。

  当年,沈秋这段轶事报纸上报道过,在四川很多高校众人皆知,传得沸沸洋洋。后来好事者添油加醋,像编黄色小说一样,说得来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增添了大量淫秽下流的细节。——朋友,如果你刚好是那几届的四川的高校毕业生,一定听说过这一类荒谬的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这样的:某高校一校花因长期性压抑,终于走上纵欲的道路,在火车站低档旅店从事卖淫活动------另一个说法是:某校著名美女在五星级宾馆做高级应召,遇上几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黑人水手,通霄达旦的嫖宿之后,该少女不胜体力被轮奸致死——亲爱的朋友,也许你正好是沈秋当年的校友,你甚至还说,那沈美人我见过,她不就是那沈-------请你打住!!你说得很对!是的,你知道我不可能用她的真名,沈美人当年艳名远播,你可能见过她,甚至还在舞厅请她跳过舞,追过她也未可知,但我仍然请你相信我,既然你已经读到这里,说明你有良好的阅读习惯,所以,我希望你看完这本书再下结论。

  我对刚才这位朋友的态度有点蛮横,是因为有些人总是过于轻信,听风就是雨,闻屁就是雷,自以为了解事实真相,其实真相决不是那么容易了解的,大众所言固然不可全信,眼见为实也未必可靠,关键在于逻辑,只有把生活的逻辑、时代的特征和真实的材料相结合,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这才是了解真相的唯一方法。

  作为沈秋的同学和事后的见证人,我可以把真实情况写出来以正视听,以上那些细节其实全是好事者们的杜撰和无聊的意淫。

  事情是这样的:大三那年开学不久,沈秋到学校来找我,让我放寒假时把她一箱衣服带回家,她说要到沿海去一趟。

  第二年春天,沈秋因卖淫被广州市公安局处罚,劳教半年后遣送回校,同时被校方开除学籍。

  放寒假时我送箱子去过她家,当时就已知道她在广州出事了。

  所以,沈秋和她母亲从重庆返回成都时,正是我去送的火车。

  另外,沈秋在学校的户口迁移手续、粮食关系转移等等,都是我到她们学校为她办理、并在实习期间带回成都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29)
深爱金莲  


  沈秋居然会卖淫?

  当年的校花、“西中”的白雪公主竟然会去广州卖淫。一个大美女沦落风尘,她销魂的美色,禁锢在肮脏的嫖床上,这多么令人思潮奔涌、感慨万千。机会终于来了!对很多男人来说,他们马上就会觉得自已有事可干:可以表达正义感,感叹世风日下,表现自己忧国忧民的社会良知,然后转过身赶快挣钱,挣上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可以一亲美人芳泽了。


  但是对于沈秋的同学,比如我来说,她卖淫当然不算什么好事。

  她怎么会去卖淫呢?多年来这件事一直令我莫名其妙,甚至一想起来就很烦燥,我至今没有找到令我绝对信服的理由。

  王建南对此一向避而不谈,毕竟这是他心上最痛的伤疤,我们都不好过多追问。

  至于沈秋被公安局劳教半年的事,当年她和她母亲毫不违言,其实对我也不必违言。当时我信誓旦旦地安慰她们:“绝不会把这件事传到成都去,一定让它在重庆烟散云散。”

  因为中学同学里只有我俩在重庆上学。

  90年暮春的一天,我还清楚地记得是91次列车,我送沈家母女踏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

  在两路口车站拥挤狭窄的站台上,我看见沈秋神色凄楚,面容憔悴,一头齐耳短发在风中凌乱地飘散-------

  那时她年方20,她以前那一头长长的秀发,曾是我们男生心目中一面飞扬的旗帜,是我们纯情时代的见证。

  那年暮春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沈秋。

  两年后的春节,我在成都重新见到王建南时,我感觉他几乎变了,酒量大涨,和我臭味相投,成了一对铁杆朋友。

  沈秋卖淫的事,当年夏天就传到了成都。

  其实,如此轰动的新闻我不去发布,总有人唯恐其它人不知道。尤其是我们班上的某几位女生,眉飞色舞地传扬着、渲染着,长长地出了一口多年来郁积在心中的恶气。

  沈秋卖淫的事对刘至诚的打击特别大,他当时痛心疾首地对我说:“沈秋居然也卖淫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从此以后,刘至诚立下了做生意发大财的雄心壮志。

  当年夏天,沈秋远走他乡,去了云南她姑妈家,听说跟着她姑妈在学画画。

  又过了几年之后,听说沈秋和一个画家在云南丽江流浪,后来听说她傍上一个大款去了美国,再后来,有人说她结婚了。

  1992年春节,我从汶川回成都过年,见到王建南就问他,沈秋去云南之前见过她没有,当时王建南不愿意回答我。

  现在,当然不可能从沈秋手上把那些情诗要回来。

  “你写给沈秋的情诗还能回想起来吗?”我问王建南。

  “都在这里。”王建南拿出了一叠纸说,“我前几天慢慢回忆,抄了下来。”

  看完王建南当年写给沈秋的情诗,我发现,只要略做修改就可以表达我的爱情,用来转赠给周家梅。


成都粉子(30)
深爱金莲  


  我把王建南的情诗仔细做了一番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和沈秋不仅相爱了,而且爱得很深,很疯狂。我选出了一首最适合用抄来赠给周家梅的,原诗标题为《雾都之夜》,我连标题都不用改了,因为周家梅的老家正在重庆,我只改了三个字,把王建南所提到的“未名湖畔”改为我和周家梅所在成都的“府南河畔”。

  三个字,但效果却比三万字更顶用,毕竟我也算是参与了创作,在周家梅面前我用不着  
心虚了。附《王建南写给沈秋的第一首情诗》:

  我眼前浮现遥远的岁月

  嘉陵江水静静地流淌

  两岸的渔火,是天上散落的繁星

  昏黄的路灯,映照你秀丽的脸庞

  黑夜是一杯最苦的咖啡

  被灯火吹胀的浓雾

  是黑夜的白色伴侣

  你一身红衣,是雾夜中的精灵

  走在高高的石板路上 你默默无语

  缓慢的足音 我深深的绝望

  从歌乐山下 到砂坪坝车站

  从山城的雾夜 到未名湖畔

  遥远的叹息 沉沉的雾霭

  我看见缓缓的江水静静流淌

  我基本上看懂了,内容说的是沈美人当年送王建南从歌乐山走到砂坪坝赶火车,这很不容易,需要走一个小时的石板路,当时王建南要回北京,俩人在路上难分难舍走得很慢,情景十分悲惨。

  但我不懂的是,不过是短暂的分别,为什么又是“最苦的咖啡”又是“绝望”呢。另外,缓缓的江水分明就是象征逝去的爱情、或者追忆过去的时光。

  不过这样也好,读起来缠绵悱恻,特别适合让周家梅朗诵。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爱情语言,90年代应该会几首拿手的卡拉OK或者会几句电影台词,80年代你应该背几句诗或者弹吉它,新世纪你应该会讲几个黄色段子,至于6、70年代,从爱情的意义上说,基本上属于古代,没有人去考证那个年代的人采用什么样的爱情话语、或许根本就不谈恋爱。

  所以王建南的情诗放在今天虽然不合时宜,但对于周家梅这样的大学女生效果显然不同。

  当天下午,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把抄在明信片上的情诗和一大束玫瑰花附在一起,来到周家梅她们宿舍门口,等着她下楼来。

  周家梅下楼来一看见我并不吃惊,毕竟,这是一起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另外,我和王建南也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像。

  我让她先把玫瑰拿回去插上,说我在下面等她,她拿上花说声谢谢,没有任何承诺。很平静地转身就走了,估计这样的花她收到过很多。

  看在两个男人的痴情份上,我相信她很快就会下来。

  但是我错了,我在楼下足足等了40分钟,当时我以为,也许她觉得这首诗写得不好,也许是她在哪里读过。

  正当我已经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周家梅终于下来了。

  她换了一件衣服,重新化了妆,脸上似乎泛着红晕。

  事后我才知道,同宿舍一个好事的女生当众朗诵了一遍,全体女生都感觉特别缠绵忧伤,同时对我的痴情和痛苦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周家梅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我也懂得,其实怜悯,正是爱情的一种变异。

成都粉子(31)
深爱金莲  


  第一次和周家梅约会,我面红耳热,无话可说。

  后来我知道,正是我紧张无助的样子,反而激发了一个女人的怜悯和爱意。

  在周家梅眼里,我是一个校园诗人。她当然不知道我是冒牌的,其实我后来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冒充的就是诗人。比如要冒充画家,起码需要你会几笔素描,就算不会素  
描想冒充后现代前卫画家画抽象画,也得有一定的形式感和劳动状态,比如订画框、绷画布等等;冒充写小说的,就算一个字不写,也必须摆出长时间的伏案工作状态;要冒充搞音乐的,起码要有一两件乐器做为行头;如果要冒充商人,那就更难了,你要有买单的能力,除了职业骗子很少人有这种天份。

  只有冒充诗人最简单,一只笔一张纸,甚至纸和笔都可以不要,直接宣布你是诗人就可以了。因为这个原因,80年代诗人之多,和90年代的总经理、21世纪的MBA一样,要在大街上找出一个人说他不是都十分很困难。

  由于诗人与画家、小说家、音乐人等行当殊有不同,基本上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干,有大量的空闲时间泡妞、打架、流窜作案等等,再加上这个行当有太多冒牌货,所以到80年代末期,诗人给人民群众留下了极坏的印像,最后诗人也和现在的MBA一样,成了一个骂人的词:“你他妈诗人,全家都是诗人”。

  一进入90年代,当年的大部份诗人已转入“地下状态”。除非遇上同道,像黑社会一样说上一两句江湖切口,否则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诗人,王建南举例说:如果对方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你就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对方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就说“一行白鹭上青天”。越无厘头,说明你越正宗。据他所说,只要掌握了这套江湖“切口”,就可以四海为家、走遍天下白吃白喝,每到一处当地诗人管吃管住还要管粉子。就像我现在对待广告公司的甲方一样,管吃喝还要管奸淫嫖宿。当然,这些切口并非无隙可击,经常被人钻空子,曾有一个校园诗人在成都带着一支野模特队在夜总会走穴,只要是诗人到他那里去,他手下的粉子可以随便日。几年来,他接待了中国几乎所有成名的男诗人,事后才知道,那些人全是冒牌的。

  做为89级大学生,周家梅已是跨入90年代的小“文青”,当年的“文化热”和“诗歌热”虽然只过去了几年,但对于她们来说已是遥远的神话。

  那个年代的“文化热”却给我们那一代大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让每个人叫苦不迭,刚上大学时我们以为,终于成为“天之骄子”了,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就男生而言,必须在以下几样爱好中选修两门:西方哲学、围棋、吉它、足球。依地域而定,如果是华东地区高校,一般是西哲和吉它,在重庆则是西哲和围棋,在北京高校,至少需要精通以上三门功课。

  “西哲”在每个地区都是必修课,如果一个人没有读过几本西方哲学书,就算读清华也不算是大学生。最折磨人的事,西方哲学浩苦烟海:83年流行科学哲学,84年时新弗洛伊德,85年言必称存在主义,86年风行尼采、87年又是海德格尔、88年符号学大行其道,89年最可恨,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等各种流派都在流行-----所以做为80年代末期的大学生,我们这一代最为倒楣,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大堆,读得似懂非懂,人生道理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当年的我们就像一把筛子,接受了很多思想,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实际上对什么也不感兴趣。

  后来的大学生就轻松了,终于从西方哲学的泥淖中解放出来,大家都觉得西方文化已经到了尽头,只有等着咱们去拯救。在90年代,如果一个大学生还知道弗洛伊德,就只能去当作家;如果连海德格尔都知道,就只能去当诗人;如果连本雅明都知道,那就更危险了,就像王建南一样可能什么都不是。

  以上的东西我略知一二,所以在周家梅面前冒充诗人绰绰有余。

  那一天周家梅问我,这首情诗什么时候写的?

  我说就在前几天。她说这诗写得真好,为什么会这么忧伤呢?

  我告诉她,主要是因为她太美了,美得让我心碎,所以担心再也见不到她。为了和情诗所写的内容相符,我编了一套谎言,我说在重庆读书时,重庆姑娘给我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像,我渴望的爱情正是和一位诗中所描述的那样一位姑娘相亲相爱日久天长。但由于大学期间我专心于学习(其实是专心打麻将踢足球),没有机会了却心愿,所以万分绝望。也许正是命运安排我在成都认识了你。

  周家梅听了我这番话很感动,很久没有说话。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32)
深爱金莲  


  说起来很惭愧,周家梅是我的初恋。

  我已经23岁,从来没有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过。虽然有过不少的暗恋,比如小学时暗恋音乐老师、初中时暗恋地理老师、高中时暗恋沈秋,其中一以贯之的是暗恋各类文艺题材里的潘金莲(尤其是A片)。但人生第一次完整的恋爱是从周家梅开始的。


  恋爱之前我们的爱情知识非常贫乏,中学时代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当然身下某地方也是每天早上“天天向上”,让我苦不堪言。但正如我们当年的学习部长所说:绝不能把“青春的热血无谓地倾洒在卫生纸上”。

  泡上周家梅之前,我是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大二时,同班一男生就以自已惨痛的经历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国庆时他约了一个四川外语学院一个女生元旦一起过新年,这粉子说说一定会来我们学校。男生家境不太好,每天的菜票只有五角钱,于是3个月里他每天节约一角钱的菜票,到了元旦那天,全宿舍的男生都走了,把地方留给了他,他用积攒下来的9元钱买了一桌菜,都是他三个月里最舍不得吃的,然后他从下午5点一直等到晚上10点。室友们回来了,一桌酒菜丝毫未动-------这男生毕业后去了海南,98年在广州有了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99年他回四川,让这女人做了他几个月“二奶”,之后再让她夫离子散------这件事说明,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师。

  这位外语学院的“女老师”用行动告诉了我:粉子是不容易被泡上的,当年我甚至寄希望于毕业后由组织上安排,现在的少男少女不懂“组织安排”是什么意思可以去问自己的父母。意思是说男女各自的性资源,由组织上来进行一次性调配,调配方式相当于现在政府牵线搭桥搞资产重组,其目的是为了生产祖国下一代。

  王建南既然可以用这些情诗泡上沈秋,我用它来泡周家梅也应该大有把握。

  和周家梅从校园走到校门外的后山上。我说:“周家梅,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家梅沉默不语。我试图抓她的手,她很小心地躲开。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她问我。

  ——废话!当然想和你做爱。

  我显然不能这样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以后我该做什么?

  女人一般都会这样问一个男人,但那个年代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开始,我们对将来要干什么一无所知。

  现在就不必这样问了,男人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干得怎么样,他的事业就写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开的车,他(她)用的手机款式,他的服装品牌,甚至他(她)的口音夹杂多少英文单词,所谈的话题所涉及的资产标的------这一切都是男人或女人的VI识别系统。

  周家梅的话涉及到理想、事业之类的问题,我只好认真对待,说了一堆我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干的远大抱负。

  这些话题的意境太高,都在腰部以上,再这样谈下去,周家梅的裤子肯定脱不下来。

  我本来也没有这种奢望,第一次和女孩约会,想要一亲芳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几乎不可能。尤其在90年代初,很多出身传统知识份子家庭的少女都很保守,她们把第一次看得无比神圣,周家梅正是这样的女人。能拉开一下她的手很不容易了,这已经就意味着她对我有了好感。

  晚饭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魂断蓝桥》,这是当年少男少女的恋爱必修课,就像后来的《泰坦尼克》、现在《东京爱情故事》一样,少女们一般都会看上两遍。

  那是我第一次看爱情电影,以前我一直觉得,如果一部电影既不打枪、又不打拳,或者连床上镜头都没有,那还叫电影吗?但总有一部电影会让女人泪流满面,这电影演到最后的时候,周家梅的泪水差点把我脚背打湿了。

  看完电影出来后,我觉得女主角费雯丽确实很漂亮,眉眼之间的韵致有点像沈秋,但对于她去当妓女这个情节,我认为不够真实,不就是因为穷吗?以她那么美的姿色,可以去做高级应召,或者傍个大款,挣了钱之后再立个什么“牌坊”,拍拍电影灌灌唱片,就算混入上流社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家梅不同意我的说法,她认为费雯丽沦落风尘不仅是为生活所迫,主要原因是她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在阵亡名单里,所以她万分绝望,终于自暴自弃,当时周家梅还说:“一个女人在感情绝望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对她说的这句话一直很怀疑。

  用肥皂剧来解释生活当然可笑,但一个女人和你讨论这些问题,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进了一大步。

  在女生宿舍门,我悄悄拉住了周家梅的手。

  周家梅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她没有立即反抗。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抽出手来,小声对我说:“我想再读读你写的情诗。”

  我顿时气馁,但无法反对。我也觉得,一首诗就想让一个女人脱裤子是不现实的,起码也应该两首。


成都粉子(33)
深爱金莲  


  很多年前,一个著名的成都美女因为特别喜欢芙蓉,宠爱她的皇帝便下令在成都市遍种芙蓉树,从此,成都也被称为“蓉城”。

  芙蓉花开的时候,粉红的芙蓉大如玉碗,从远处看满城锦绣,十里长街掩映在层层姹紫嫣红之中,当年杜甫写下“花重锦官城”,说的正是这种景况;从近处看,芙蓉花粉嫩娇艳,很像成都女人的肌肤,实际上芙蓉树全身都是宝,据《本草纲目》所述,其花、叶都有较  
高的药用价值,可以治愈多种疑难皮肤病,另外还兼有去瘴、润肤等功效,是古代人居家旅行、健身养颜的必备良药。

  现在的女人都不喜欢芙蓉花,我和周家梅第一次约会时,我问她:“你最喜欢什么花?”

  “梅花。”她说。

  “梅花?居然和沈秋喜欢的一样。”我说。

  她问沈秋是谁,我只好告诉她,沈秋就是王建南过去的女朋友。

  那个时代的女大学生都喜欢梅花,北大女生楼就贴过一副对联:本无花姿态,全是雪精神。说的正是梅花。

  如今的成都女人嫌梅花太土,芙蓉花太俗,最受喜爱的当然是“杠上花”。所以,成都的芙蓉花如今很难看见了。“文化大革命”时,满城的芙蓉树基本上被砍得精光,随着“四个现代化”的实现和“国际大都会”的建设,除了老成灌公路,城里再也见不到芙蓉的踪影。

  芙蓉树长得很慢,数十年才能长到两层楼一般高,现在只有望江公园、人民公园里还剩下几株老树,但这几颗树都成了秃子,不管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都不灵。因为大凡有点皮肤搔庠、又约懂中医的本地老人们都爱去摘树叶,捣碎了敷在皮肤上,据说对梅毒、尖锐湿疣、淋病等也颇有疗效。由于每一年树叶被采得太频繁,以至于这些芙蓉就只长叶子不开花,当然,也有可能初秋时刚有花骨朵就被采摘下来也未可知。总之,如果现在的小娃娃想知道芙蓉花是什么样子,他们的教师只能给他们看图画。

  其实,看成都女人也可以知道芙蓉花是什么样,芙蓉花虽然不在了,春天依旧会来,成都的红粉们也依旧会像往年一样盛放,要体会“花重锦城”的春色,可以到我办公室所在的总府路“粉子一条街”来。

  如果在此时此刻,就到我本人的办公室来。

  今天,我们公司老板就一直在我门口晃来晃去,他当然是想看粉子。

  这粉子就是刘至诚的新情人林未晏,热恋中的女人总是更美。今天林未晏无疑是成都市最娇艳的几朵芙蓉之一。当她走进公司大办公室时,我眼前顿时一亮。

  天气暧了,林未晏穿着一身前卫的GUCCI短裙套装,比春天更早地露出了大腿和手臂上的撩人春色,脚上一双法国兰姿高跟凉皮鞋,雪白的纤足上没穿袜子,正像李白诗里写的那样: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当林未晏迈着粉腿、款款迈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直了,所有女人的眼睛都绿了。

  尤其是我们老板,当我和林未晏谈正事的时候,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我门口旋了好几个来回,有几次甚至走进来指手划脚、问东问西,生怕林未晏不知道他是这里的总经理。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34)
深爱金莲  


  我们老板40出头,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龄。

  他原是省上一家电视台编导,同时也是作家协会会员,90年代中期因为策划制作了一系列猪饲料广告,在业内颇有名气。本地的电视频道中,经常播放我们猪饲料广告的那家电视频道就被观众朋友们亲切地称为“猪肉电视台。”


  其实很多外地朋友都知道,四川这地方有“两多”,一是美女多,二就是猪肉多。作为全国最重要的生猪生产基地,四川人在养猪方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猪饲料文化和猪饲料经济,后来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到成都考察、讲学后,提出了更为激动人心的“美女经济”概念,本地一些学者应声附和,将两者创造性地结合起来,成为“猪肉+美女经济”。

  猪肉广告和猪饲料广告是猪饲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年我们老板策划的“幸福”牌火腿肠广告更是家喻户晓:

  电视画面上,一个幸福得发胖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更加幸福的中年男人,高举着几根火腿肠,兴奋地告诉观众朋友们:“幸福生活,就从火腿肠开始!”

  “从哪一根火腿肠开始?”

  比较有想像力的男性观众一看到这广告,就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是的,广告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暧昧效果,才能引起轰动。

  公司能有今天的成绩,老板当然自信得把人吓死,当年我打算把王建南推荐到公司做文案策划,就因为老板太自信,完全看不上王建南。

  那时王建南还没去商报工作,我以为他毕业于名牌大学,虽说专业不对口,但毕竟文章写得漂亮,于是把他在报上发过的文章带给老板看了一下。

  老板看了王建南的文章后,很专业地说:“语言倒是通顺的,但是他的诉求目的是什么?诉求对象又是谁?”

  这是我们广告行业的术语,凡是有点水平的广告老板都会这两句,我们老板当然不例外,每次他和客户谈广告都是这一套术语,说起来相当吓唬人,他从90年代中期一直说到新世纪,很多企业家一听马上肃然起敬。

  其实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小学语文老师经常说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我接过老板的话说:“对对,他以前没搞过这行,但是他人聪明学起来快,可以慢慢培养。”

  老板又问他人品怎么样?现在用人一定要讲究德才兼备。

  对这一点我比较有把握,我马上拍胸口说:多年的同学,从来没有“抓拿抢骗六亲不认欠债不还恩将仇报----”

  老板终于答应,让我第二天带王建南到公司面试。

  但面试的结果让我很失望,老板对我说:广告公司是智慧型企业界,用人要讲求综合素质。王建南离一个白领所需要的素质还有一定距离。

  究竟有多大的距离,我当时还不太明白。如今我在广告业浸染久了,终于知道其中的原因,决不是有什么距离,而是我们所认为的才华这东西,当时的广告业基本上用不着。

  我三年前加盟“新跨越”之后,公司就从来没有做过一单在业内拿得出手的案子。不过广告业更讲关系、讲勾兑,公司的老客户依旧存在,业务一如既往的红火。

  所以老板不仅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在女人面前更是如此,他觉得凡是有文化品味的女人,简直就找不到一点不喜欢他的理由。


成都粉子(35)
深爱金莲  


  但今天,林未晏却让我们老板很受伤害。

  对老板的两次出现,她完全没有露出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样子,大大出乎我们老板的预料。甚至还显得有些冷漠,对老板所暗示的让她到总经理办公室详谈,她更是无动于衷。

  林未晏说她只是来随便看看,简单了解我们公司的制作水平和能力。


  看来,事后我必须在老板面前和他一起痛骂林未晏,骂她这种女人眼光太世俗。

  趁老板不在的时候,林未晏和我细谈了一阵,我终于知道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她今天到公司来,主要目的是转达刘至诚意图。

  原来刘至诚希望这个广告单子避开我们公司做,好让我自己多捞些好处。

  林未晏大致向我透露了一下他们楼盘的广告预算。我吃了一惊。比我原来预计的要多出一倍:“波士顿花园”建筑面积近三万平米,因为是中高档定位,销售均价3500元/平米,预计销售收入超过1亿元,按目前的惯例2-3%的广告预算,广告总额不会低于200万元,如果房子前期买得不好(我对林未晏说这当然不可能),广告额还有可能增加。

  发财不忘老同学。我对刘至诚万分感激,就算这200万多万全部砸在报纸、电视等媒体上,吃三五个点子的折扣,我们公司也有近10万的利润。

  林未晏走了之后,我马上拨通了刘至诚的手机,在电话里对他感激涕零。

  刘至诚很谦虚地说:有钱大家赚嘛,再说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就由我拿主意。

  放下电话后,我仔细考虑了这笔广告单子的操作办法。

  首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让刘至诚白帮这个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知道他做为“博伦旅游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他的公司在“波士顿花园”这项目上只占40%的股份,如今他把广告和销售抓在手里,当然也想捞一点好处,千万富翁也和穷人一样,决不会轻看这几万块钱。

  要怎样做才能做到收益的最大化呢,我们公司老板那边倒是很容易避开,楼书、影视广告的的制作和设计我自己弄或者找人搞,但用那家公司的名义做媒体代理却是最主要的难题。

  现在想起来,要是我有自己的广告公司就太好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我赚钱刘至诚、林未晏拿回扣,简单又直接。

  我毕竟是打工的,在新跨越广告公司,我名义上是副总,分管策划同时兼美术总监。但实际上更像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的文案工作我要负责,大大小小的应酬我要出面,连平面设计的那些广告文字也要我过问。公司里倒是有两个中文本科毕业的文员,她们除了不懂中文,别的东西样样都懂。只要我不在办公室,一定会溜到“粉子一条街”上去看时装。

  我突然想到,其实可以让王建南也参与这个项目,至少他的文案水平可以为平面广告增色不少,再说也利用他的媒体经验,为楼盘策划一项艺术活动。

  再说,他不是说在报社很不顺心吗,幸亏我们的朋友刘至诚终于发了大财,这次三个老同学终于有机会可以合作一回了。

  我马上打通了王建南的电话,约他在大慈寺喝茶,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另外也想让他帮我拿点主意。


成都粉子(35)
深爱金莲  


  大慈寺的露天茶馆春光明媚,绿影婆娑。

  我到的时候,王建南已经一个人坐在那里悠闲地读报纸了。

  这是我和王建南常来的地方,离双方的办公室都很近。另外,这里也是蜀都大道上唯一最像成都的一个地方,别的地方和上海、北京或者中国任何一个大城市的繁华景象没什么两  
样。

  每天下午,这里坐满了闲人、或者忙里偷闲的人。

  我刚一坐下,一个算命先生就在我们桌子旁边晃来晃去,让我们无法谈不到正事上去。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我骚扰过的婷婷,我很想知道她和王建南怎么样了。

  我意味深长地问王建南:

  “上回那个婷婷怎么样?”

  “周末我去了她家,吃了她做的饭。”

  “玩得还愉快吧?”

  “婷婷做的菜的确不错。”

  “别的方面呢?”

  “我们还一起听了听音乐。”

  “不会只是吃菜听音乐吧,肉嫩不嫩?”

  “你他妈想到哪里去了。”

  “没干别的事?你没当处长?”

  最后王建南很不耐烦地说:“无可奉告!”

  “不会是你不行吧?”我开始激将。

  “你的好奇心用错了地方,”王建南说:“你应该关心的是你周家梅的隐私,要不然她未必会和你分手。”

  周家梅的隐私?我当然想过,但至今也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周家梅最近两年越来越冷淡?初恋时的疯狂无影无踪?当时我想,也许初恋时周家梅对我的爱有一些的错觉,比如王建南为我代笔所写的那些情诗。


成都粉子(36)
深爱金莲  


  已近黄昏,大慈寺里喝茶的人越来越少。

  那个算命先生眼看快没有生意,走过来对我说:

  “哥老倌,你最近有艳遇-----”


  废话!现在成年人哪一个没有艳遇。

  我赶紧把他赶走,然后把正事告诉了王建南,说了一下刘至诚他们公司的楼盘广告的事。

  王建南听了很高兴,他觉得刘至诚这样做很对,他很愿意帮我们写文案做策划。

  不过我们一直认为,刘至诚做生意算得很细,绝不能让他吃一点亏。

  我把具体操作难度告诉了他,王建南建议说:“你应该自已注册一家广告公司,顶一家执照也行。”

  自己做一家广告公司?

  ——王建南这么一说,我怦然心动。

  当年我泡她的时候,曾信誓旦旦地说,5年之内一定要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但从事广告业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自己的公司,难怪周家梅要从我身边滚蛋。

  对男人们来说,爱情和事业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年爱情从天而降的时候,正是我走入广告行业的开始——那年春天,和周家梅的第一次约会之后,我欣喜若狂,往日的自怨自艾顿时烟消去散,我振作精神,第二天一早就到成都新星火广告公司面试了。

  两天后我被公司录用,终于成为民营广告行业最早的一批从业人员,此前成都主要的广告公司是国营的“美广”。

  当年很多民营广告人都为这个行业而自豪,很多人在名片上印着一句名人的名言:“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如果把这句话推及到爱情领域,就可以这样说:一个女人不当皇后,就当广告人太太;或者可以这样说:一个女人不当莱温斯基,就给广告人当二奶。

  10年后的事实证明,广告业果然成为成都市美女最为集中的行业之一。有了如此的豪言壮语,我已经有足够的色胆在周家梅面前找到自信。

  周末之前,我从父母家搬了出来,和王建南合伙在西部市场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西部市场是新开发的一大片铺面带家居的房子,因为卖不出去,所以杂草丛生,房子特别便宜,月租只要100元。

  这里位于成都市最荒凉的东郊,外地人也许奇怪,西部市场怎么不在西边。了解这里的都知道,成都人从来没有方向感,只分左右、辨不清南北东西。房产商取名字也是如此,成都一个著名的楼盘名为“中央花园”,实际上它在最不中央的边缘地带,如果某一个地名叫“东方大酒店”,那它一定成都的西边或者南边。

  因此一些有社会责任感的学者指出:这是成都人的劣根性,是盆地意识,成都人永远找不到北。

  不过我们认为,除非美女全部在北方,“找到了北”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找到爱情了吗?

  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几千年来,成都人只对爱情感兴趣,和江南人一样,只关心与爱情相关的事物。

  和王建南住在一起,我更接近一个诗人了,他对我说,其实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

  1992年的春天在一天天逝去,那段日子我白天跑广告,晚上在家里读情诗,在公司里写的广告文案都带着浓烈的抒情气息。

  其实,那个年代的广告正需要这样的味道。当时,很多广告公司的业务主要是酒厂,很多川酒品牌的广告创意全部来源于爱情,比如文君酒,再比如宝莲大曲。

  很多成都人都还记得当年一句广告语: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这个电视广告的内容说的是司马相如泡富婆粉子卓文君的故事。

  “宝莲大曲”的电视广告则是描述一个光棍一边喝酒,一边思念中国最著名的怨妇嫦娥。电视串词是这样的:-------酒香飘进月宫里,嫦娥闻到好欢喜,嫦娥姑娘下凡来,硬要和我喝一台,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

  当时有人为此编了一个段子,说为什么嫦娥要奔月:某一天,嫦娥她老公在院子里喝酒,想起今天打猎毫无收获很是郁闷,桌上没有下酒菜,幸好昨天打了一只老鹰,于是想让嫦娥把老鹰炖了,于是回头便喊:嫦娥,快把鹰毛拨了!嫦娥正在卧室里生闷气,一听之下更加伤心,虽说刚才拌了嘴,老公也不该如此变态-------马上就把床下的敌敌畏喝了自杀,当然,她喝的正是飞天的仙药-----

  后来,川酒的广告创意抛弃了古代爱情,选择了足球。

  其实足球也是爱情的催化剂,每到周末有球赛的时候,成都体育中心的地上、地下几乎集中了成都市一半以上的美女。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37)
深爱金莲  


  所谓“地下”,就是当年的防空洞改建的“洞洞舞厅”。一间又一间的地下舞池绕着皇城根,连绵到了我办公室所在的蜀都大道。

  这是一个外地人看不见的成都,除非有人带路,别人很难发现成都还有这样一座“地下城市”。


  这里是成都的另一面。如果把成都比做一个“粉子”,那么,如果没有这“地下成都”,这座城市就仿佛只有白天,没有夜晚,只有外表,没有内涵。这个粉子就会因为过于端庄而显得不够真实。

  在这里只需要花5元钱,就可以抱一个美女“砂一曲”。“砂”在成都话里就是摩擦的意思,其情状类似80年代盛行的站桩舞、贴面舞,不过80年代的贴面舞舞曲特别长,通常半个小时一去舞曲还没结束,当时一些女人不胜其烦,曾经有个女人跳贴面的时候实在无聊,一边贴着,一边扯男人身上脱线的毛衣,舞曲完了的时候,男人发现自己的毛衣变成了毛背心-----而“砂一曲”只要5分钟,虽然时间短,但动作更大胆、火爆,于是本地人就把“洞洞舞厅”称之为“砂轮厂”。

  于是,每到全兴足球队比赛的时候,体育中心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我在办公室都能听见,四万人一起在吼:“雄起!雄起!”

  这呐喊声不仅在为足球,也在为地下忙碌的人们加油。后来,有外地人把这里描述为卖淫嫖娼的地方,其实这是个很大的误会。成都青羊区公安局和市局三处每隔几个月都来一次突击检查。但每次检查抓获的主要是走廊上赌博的、带管制刀具的之类,卖淫嫖娼人员却极少。

  的确,这里灯光幽暗,偶尔还有各种体液的味道。但这里的红男绿女从现行法律、法规上看,很少有卖淫嫖娼的实际行为。

  毕竟,法律法规再怎么完善也有是软弱无力的时候。显然,这里有性幻觉,也有边缘性行为,但法律意义上可以认定的“性交易”事实,在这里却很难找到依据。

  本地女人也并不歧视这里的业余舞女,一些小家碧玉、职业淑女偶尔也会利用上下班的空闲时间,到地下舞厅去“砂”个把钟头,赚几十元外快,吃顿火锅、买件时装,一个在“砂轮厂”工作多年的少女,甚至有可能还是处女。

  一般情况下,这里的舞女都不会卖淫,当然如果男舞客特别英俊有气质,把舞女带出去的成功率也比较高,毕竟男女双方都在找感觉。

  其实,这些业余舞女是成都男人的爱情保姆、爱情护士,她们的劳动可以释放男人的一部份荷尔蒙,让他们在日后的感情生活中保持足够的理性,不至于彻底被欲望支配。

  同时,舞女们把在“砂轮厂”的劳动称之为“减肥健身”,因为其跳舞动作特别锻炼腰腹、腿臀肌肉,舞上10曲就会汗流夹背。所以,也有不少妇女同志怀着这样一种单纯的目的,为男人做出了“爱的奉献”。

  她们就这样充分地用身体语言,来展示自己的姿色,也让男人们产生色情的幻觉,营造一种虚假的爱情氛围,让他们更积极地投入到真正的爱情洪流中去。

成都粉子(38)
深爱金莲  


  现在,我也在自己的屋子里也做好了一切准备:情诗、音乐、美酒、鲜花、避孕套-----我也即将投身到和周家梅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洪流之中。

  我很清楚地知道,要泡周家梅这种素质的女人,拖的时间绝不能太久,总有一天她会发现那些情诗不是我写的,当然也不是写给她的。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必须在这个周末把她搞掂。

  星期三晚上我到学校和她散步时约定,周末到我和王建南的新居来吃饭。

  星期五我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晚上读王建南的情诗,发现有一首特别适合明天献给她,写的就是我等着她来,不!应该是王建南当年等沈秋到北京去看他的心情,而且,我发现一个字都不用改了:

  附:《王建南写给沈秋的第二首情诗》

  把地板打扫干净

  擦亮每一块玻璃

  让每一件家具洁净无比

  明天她要来了

  我的家具简陋

  像我的生活

  它们现在和我一样

  恭恭敬敬

  我担心它们

  在她来的那一天

  会不会也和我一样

  为她倾倒

  星期六下午我提前下了班,直接从公司骑车到了她们学校,接到她以后,把她搭在了自行车后座上,沿着砂河向我们的新居骑去。

  新居外面是破败不堪的农舍,一丛丛凄清的荒草郁郁芊芊、东倒西歪,崎岖的小路乱七八糟,像女人的长腿袜一样弯弯曲曲。尤其到了晚上,野猫叫春的声音让人毛骨耸然。看起来动物和人一样,性压抑是一个共同面临的难题,不知道植物们会不会好一点点。

  我很担心这荒凉的地方会让周家梅不高兴,但实际上我错了,如此荒凉的环境更适于谈恋爱,会让两个人产生一股地老天荒、相依为命的冲动。

  到了家门口,王建南已经在等着我们。

  把周家梅带进屋,桌子上,正放着新鲜的水蜜桃(但愿她乳房和它们一样伸手可及),窗台上,白色的栀子花散发着尿臭一样浓郁的气味。

  周家梅坐下来,我拿出了“新写的诗”,她读完后果然笑了。王建南在旁边拼命“扛刀”,说我昨晚为她写诗写了一个通霄。

  晚饭时,我们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菜鱼,加上一些凉菜、几瓶啤酒,三个人慢慢地吃到夜色渐暗。

  吃过饭王建南借故要走,周家梅不依不饶,说还没给我们读诗,要是王建南走了,她也要走。我只好拼命挽留,王建南留了下来。

  我和周家梅在房子里找诗集,最后我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西方爱情诗选》,王建南选了一首英国女诗人罗赛蒂的《歌》,这首诗读起来忧伤之至,无以复加:“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的,别为我唱悲伤的歌------”70年代末,一个也姓罗的台湾歌手把它谱成弹唱曲,于是这首《歌》成为他的成名作,他后来的情歌也一贯忧郁绝望,以至于我们这代人特别喜欢,罗大佑情歌终于成了我们抒情时代的见证之一。

  周家梅念完后,我和王建南唱了一遍,他唱得特别投入,仿佛他对面坐着的不是周家梅,而是沈秋。周家梅听得泪眼盈盈,掏出了手帕,随时准备擦眼泪,她那一副凄婉动人、弱不胜娇的销魂姿色,让我想一想也会欲火中烧。

  深夜了,王建南假装不胜酒力,到他屋里睡下。周家梅也说要回学校,我说现在月黑风高,路烂骑车很危险,周家梅只好同意,她睡我的卧室,我睡客厅。

  躺在客厅两把椅子拼成的“床上”,我根本睡不着,被情欲折磨得头昏脑胀,当时我想,如果周家梅让我进去,我一定会发誓爱她一辈子。

  估计她已睡着,我偷偷溜进卧室。周家梅合衣而卧,她也没睡着。

  我靠在她旁边,她在半推半就中给我让了一点位置。黑暗中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小手冰凉,冒着冷汗,甚至还在发抖。把她的手放在我嘴唇上,她没有抗拒,我得寸进尺进一步勾引,伸手把她抱住,嘴在她的脸颊周围一阵乱啃。她紧闭双唇,我的手伸进了她的T恤,抓住了她的乳房,手指在她细小的乳头上轻轻捏了起来-----

  这是从来没被爱情呵护过的乳房,她的呼吸开始加剧,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者兼而有之,我的骚扰一加剧,她的反抗也剧烈起来-------

  周家梅穿着牛仔裤,双腿紧紧地夹着。偶尔她轻启双唇,让我尝尝甜头,但她决不让我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她修长的双腿像蟹钳一样有力地夹着我的手,直到我精疲力竭。

  我只好停止进攻,开始政策攻心,把中学时暗恋沈秋的内心独白,全部献给了周家梅,我说,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当然不是真话),我说对她的爱像狗一样的忠诚、像狼一样的坚忍。

  当然我重点提到了刚刚投身的广告事业,将来一定会开一家自己的广告公司,为祖国的改革开放增砖加瓦。周家梅则说起了她的童年,有时她提到了王建南,我则故意说起了王建南的初恋情人沈秋,以及我所想像的、他们之间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精力恢复过来后,我又开始骚扰,有几回我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内裤,里面湿漉漉的一片,但尽管如此,她双腿依然紧紧地夹着。

  如此反复了多次,每次她都让我充满希望却又很快绝望。就这样天色渐渐泛白,我终于像死猪一样地睡了过去。


成都粉子(39)
深爱金莲  


  如今,我当年的誓言也像死猪一样沉睡着,幸亏今天在大慈寺喝茶时,王建南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我当然有能力办一家自己的广告公司,现在碰到了刘至诚公司的大单子,这正是我开创事业的大好时机。


  这个时机也是重新找回爱情的机会,但我的实力还不够,我和王建南仔细分析了办公司的可行性,我们都认为,现在做生意靠单干风险太大,必须整合各种资源。

  我打定主意,这家广告公司由我牵头,把刘至诚和王建南全部拉进来。只要我们把“波士顿花园”这个项目做好,在业界有了知名度,公司一定会越来越NB,不久之后,我一定要让周家梅意识到,当初她离开我是多么SB,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跑回来求我------

  我把主意给王建南一说,他当场就很激动,马上表示要全力投入,不赚钱自己不拿一分钱工资。

  我打算在“新跨越”把这个月干完就出来,但王建南说不必要,反正他在报社上夜班,日常工作他可以先顶着,公司前期远作只是借这个执照向媒体倒一倒广告款,事情并不多,冒然把工作辞了,原来很多业务关系一时转移不过来,风险太大。

  他认为,最好等“波士顿花园”这笔生意做完了,我再辞职。王建南还说,对待工作应该像对待泡妞一样,最好先有了下家再把上家抛了。是的,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单身汉泡妞实际上要比一般男人更困难,一个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或者老婆,再去泡下一个女人相对更容易,刘至诚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毕竟女人都喜欢竞争,喜欢富有挑战性的爱情。

  我和王建南也是特别典型的例子,自从成为光棍之后,泡妞的难度比以前大得多。记得我和周家梅同居时,外面经常有女人向我暗送“秋天的菠菜”,99年我在藏区旅游,路上认识一个名叫李小菁的女孩,第二天就发生了平生第一次外遇,一回成都她就死心塌地想要嫁给我。

  我估算了一下,在成都办一家广告公司的费用、或者顶下一家广告公司的执照,只需要万把元钱,这笔钱我正好拿得出,租办公室、卖家俱、电脑之类的要可能三万多元,可以等“波士顿花园”的广告做完了后,再慢慢添置。

  我趁热打铁,就在大慈寺给刘至诚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刘至诚在电话里特别高兴,他说早就希望我这么干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见面再谈。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终于商定好,刘至诚不但拿项目入股,而且先拿两万元做为启动资金,我和王建南各拿出一万元。我任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刘至诚各占40%的股份,王建南负责前期的日常工作,占20%的股份。

  对以业务为生的广告公司来说,股份其实不重要,刘至诚提出,凡是他们楼盘拿过来的广告单子,他和广告公司各提一半的利润。

  对此我和王建南基本上同意。

  不过王建南提出,公司应该先聘一个文秘兼内勤,这样显得正规一些,而且他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们问是谁,他说前两年认识一个东郊的下岗女工,高中文化,人很老实也很勤快,对待遇的要求不高,月薪一千元之内都行。

  我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一定是王建南前几年在“洞洞舞厅”认识的红姐,我对红姐印像还不错,看起来温柔贤惠很有女人味,只是年纪大了一点,已经30多岁了。

  于是,我问王建南:“你说的是不是在‘洞洞舞厅’认识的红姐。”

  王建南只好说是。刘至诚马上表示反对,他说办公司绝不能用这样的女人。

  王建南信誓旦旦地说,红姐肯定没有卖过淫。

  刘至诚坚持认为,凡是在那种场所里混过的女人,到公司来一趟都会带来晦气,更不用说在公司上班了。

  怪我多嘴,不该提什么“洞洞舞厅”。其实红姐以前帮过我的忙,前年我第一次发生外遇,差点被周家梅抓住现行,幸亏王建南和红姐出面帮我打了个掩护,我和周家梅那场感情危机才算暂时平息。

  不过,既然刘至诚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意思反对,心想等以后公司规模大了,再让红姐到公司不迟。


成都粉子(40)
深爱金莲  


  三月,成都广告业的狂欢节要来了。

  每年三月底的“全国春季糖酒交易会”是成都市大多数广告人集体狂欢的日子,自从提出“西部大开发”以来,“糖酒会”一年比一年繁荣。

  这几天我在“新跨越广告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新公司筹办的事全是王建南一个人在跑  


  企业名称是王建南取的,从我和刘至诚的名字里各取一字,名为:“诚东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另外,王建南已经看好了一间办公室,在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房,月租1500元,万事齐备,只等刘至诚把启动资金转过来。

  三月底不仅是成都广告人最忙的日子,也是所有“三陪小姐”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

  尽管很多广告公司手里都有老客户,但每年的这个时候,广告人还是费尽脑花出主意、想点子,花样却还是往年的老套:彩车加美女巡游,电视广告加报纸轰炸,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志都在办增刊、快讯,连计划生育类的妇女杂志也在凑热闹。

  只有招待客户的花样年年翻新:90年代初只是唱唱卡拉OK,找几个小姐坐坐素台;后来当然要“提货”、或者送小姐上门,现在则是老客户刚下飞机就先接到“老窝”里放它一炮,晚上则先看看艳舞,先酝酿一下情调。

  广告业的勾兑之风如此之盛,以至于一年一度的著名“嫖客大会”上,广告界阵容最为壮观:著名风月场所“京马”的老板娘李姐,每一年元旦后、春节前都会发一发“英雄贴”,请本地一些老主顾们团个年、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免费嫖一嫖。李姐所请的10个大客户,道上称之为年度“十大名嫖”。

  “十大名嫖”在各个行业分布的数量,基本上可以反映这个行业在上一年度的发展规模和水平,除了去年的IT行业、前几年的图书批发行业,以及最近两年的房产行业异军突起之外,在“十大名嫖”中,只有广告业和餐饮业每年都稳定在两个名额以上,从来没有名落三甲之外。

  我们老板就连续两年接到“十大名嫖”的请贴,今年春节,我做为陪同人员,很荣幸地出席了李姐的新年团拜会。进入宴会厅,音响里播放着“嫖客进行曲”:“我用青春赌明天,你用美金换此身-------”其实就是90年代最著名的流行歌曲《潇洒走一回》的旋律,这曲子有一种沾沾自喜、志得意满的情绪。酒过数巡之后,杯盘狼藉之际,两位“名嫖”喝高了,率先离席,然后跑到院子里,把小姐们追得鸡飞狗跳,从度假村的这一头撵到那一头,几十个小妹惊抓抓地呼喊,个个花容失色,场面蔚为壮观。

  今年的糖酒会,我们公司该玩点什么花样呢?

  这一天我还正在冥思苦想,还没想出更好的策划方案时,老板召集我们企划部开会了,会上,他提出了一个惊世赅俗的想法。

  他指出:每年各生产厂家都需要太多的美女来做礼仪小姐,我们今年反其道而行之,提出“征集丑女”的口号,让丑女们站在彩车上巡游。

  最后他心得意满地说:“我这个点子不但有轰动效应,还有很高的新闻价值哈。”

  我说这创意确实好,但有两点应该充分考虑:第一丑女不太好找,再说谁会认为自己是丑女呢?第二,毕竟这“糖酒”都是吃喝的东西,人们看见丑女恐怕要大倒胃口。

  但老板一意孤行,吩咐我们企划部照此执行。

  这个方案执行起来特别困难,3月份正是成都的风物和女人最美的季节,女人们扮靓还来不及,谁还敢自认丑女。招聘广告在各大高校贴出几天了,一个来应征的丑女也没有。

  看来真要搞砸,报纸倒是把这条新闻报道了,除了王建南所在的商报,其它报社都是把它当成笑料报的,报道里面提的是“某厂家----成都某某广告公司-----”

  新闻效应完全没有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是,现在各高校的礼仪小姐基本上都在经纪人手上,看来,最后只有让公司家属和女职员上阵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17:4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成都粉子(40)
深爱金莲  


  最近几天,我一看见大街上稍微有点丑的女人就目不转睛、心怀鬼胎,被很多女人怒斥为“色狼”。

  奇怪了,以前我跟踪粉子的时候,反倒没人这么骂过我。

  离“糖酒会”开幕的日子越近,我越变态。如果公司明年再搞这样一次所谓的“应征丑  
女”策划,估计我的性取向一定要改变。

  其实改变了更好,我发现美女总是美得千篇一律,丑女却丑得千姿百态。我正在焦头烂额,为“丑女”发愁的时刻,婷婷伸手救了我一把。

  这天,我和王建南商量我们新公司卖不卖电脑的事,事后我对他说,新跨越公司“征集丑女”的策划可能要搞砸,事到如今,就算我们拨乱反正,重新找美女也来不及了。

  王建南说,也许婷婷可以帮上忙。

  我这才想起,婷婷她们中学不是旅游职中吗?那里的少女正当青春妙龄,尤其是礼仪模特班的女生们,更是个个如花似玉。

  我和婷婷联系上以后,她在电话里非常耿直,说马上替我想办法。

  第二天,我来到了旅游职中。婷婷已经在她任教的几个班上选出了10个少女。

  看来婷婷很受学生喜爱,这些少女的价钱相当便宜,一天的费用才150元。平时,我去惯了夜总会挑选小姐,所以当我站在这新一代粉子面前时,远远不像当年那样紧张。但是,当我看见最远端的一位白衣少女时,我还是吓了一大跳——那不是沈秋吗?

  仔细一看,她比当年的沈秋略微丰润一些,就像注水猪肉一样,她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注了半升水的沈美人。

  “你不会是姓沈吧?”我怀疑她和沈秋有亲缘关系。

  “我姓陈。”这位“小沈秋”说。

  她嗓音清嫩,不像沈秋那样沉稳。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要爱上这位“小沈秋”了。职中的小礼堂,我给她们讲话时神采飞扬、高屋建翎。我说,你们当然是美女,但我们公司要把你们包装成丑女,就是要让别人看一看,成都的丑女是这样的水平!

  最后我对“小沈秋”说:“我们公司的这次活动很有社会意义,你来当队长,一天的费用200元。”

  “小沈秋”当场就答应了。

  “糖酒会”开幕那一天,我们为厂商精心制作的“丑女彩车”巡游时,吸引了不少眼球。人们争先恐后观看车上的丑女礼仪小姐,但看见的却是“糖酒会”期间最靓的一群少女,她们戴着“丑女”的桂冠,光彩照人、赏心悦目,让不少外地人大饱了眼福。尤其是最前端的“陈队长”,引起了好几家婚纱影楼的注意,纷纷打电话到公司来说要找她当模特。

  刘至诚也听说了,周五他打来电话,问我彩车最前面的美女是哪一位,他打算让她做“波士顿花园”路牌广告的形像小姐,请她明天到假日酒店吃个饭。


成都粉子(41)
深爱金莲  


  周六晚上,我坐上刘至诚司机开的宝马车,在抚琴小区接到了“小沈秋”。

  她今天穿得十分暴露,看来她不仅比当年的沈秋丰满,也比沈秋更会撒娇,她调皮地对我说,她想坐在副驾位置上。

  她坐副驾我就完全吃不到她的豆腐,但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个18岁的美女,只好坐在  
她屁股后面。一路上,三月的春风从前排吹来,带着她一缕缕少女的体香,再看一眼她修长洁白的大腿,我忍不住一阵阵雄起不已。

  一到假日酒店二楼宴会厅,我马上意识到,今天的饭局中,最有魅力的男人是我,也只能是我——林未晏赫然在座,另外,还有一个肥胖得令人尊敬的中年男人。

  刘至诚介绍说,这位是陈局长。我对刘至诚安排的饭局万分感激,显然,在这一群男人中,我完全可以给“小沈秋”留下一个年轻稳重、事业有成的好印像。我想在今天的饭局之后,我一定要偷闲学少年,约她逛逛游乐园、开开碰碰车坐坐过山车,看一场恐怖片、听两个演唱会,等她夏天一毕业,就争取骗她上床。到时候,就算周家梅主动和我合好,我还要掂量掂量------

  席间,“小沈秋”对应酬一点也不陌生,和陈局长一起干了好几杯,反倒是我很受冷遇,自己喝了好几杯闷酒。

  饭后当然又是唱卡拉OK。我们一行五人走出了酒店,灯火迷离的夜色中,“小沈秋”美得惊心动魄,我不时侧脸看着她吹弹欲破的俏脸,忍不住一阵阵“哎哟哎哟”地呻呤起来。

  几步路就到了“好乐迪”量贩歌城。

  我们进了豪包,这小粉子和林未晏各自卡拉了一个来回之后。陈局长唱起了高亢的革命男高音《打靶归来》,唱得来左腔左调,像一支经常走火的左轮手枪。但刘至诚激动地站了起来,拼命鼓掌犹嫌不足,一把搂起“小沈秋”,拉着她跳起了不伦不类的快四步。

  林未晏也站起来鼓掌,我随势搂着她,跳起了两步舞。

  在刘至诚有力的带动下,“小沈秋”舞步飞旋,短裙下,两条丰润的大腿粉雕玉琢,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一种抱着它们地老天荒的冲动。

  必须感谢新时代,被“肯德鸡”喂大的少女们显然比当年的沈美人更加健美,我想跳下一曲,我一定要搂着她温柔地“砂”一曲慢舞。

  机会终于来了,陈局长意犹未尽地吼完《打靶归来》,现在轮到林未晏点唱的《如果云知道》。重新坐下后,我突然发现,风向突然变了,“小沈秋”一臀坐在陈局长身边,我请她跳舞,她说太累了不想跳,还小鸡依人一般温柔地靠在了陈局长身旁“休息”。更可恶的是,陈局长一脸淫笑地盯着她,一只肥手已经放在她赤裸的大腿上,正往她大腿根部慢慢移动。

  这时,林未晏深情的女中音地吼出一句许如芸的情歌:“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云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刘至诚,他随即向我递了几个眼色。

  我马上明白过来!何必“云知道”,我一晚上的好心情,已经从云端一直掉进了下水道。

  此时,我的心情和周家梅去年提出分手时并不完全一样,除了绝望之外,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我只好站了起来,借口有事提前告退。我握了握陈局长的肥手,在林未晏的婉转的歌声中,在“小沈秋”的注视下,行尸走肉一般步出了歌厅。

  刘至诚把我送到了包间门外,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人在江湖。”

  “我理解。”我握住了他的手说。

  “这小婊子的确像沈秋,我很舍不得,刚才一坨钱就把她搞掂了。”刘至诚痛苦地说。

  “以事业为重。”我说。

  “为‘诚东文化’的事业。”刘至诚补充了一句。

  我看着刘至诚那一双深沉的眼睛,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刘至诚的两眼已湿润。

  这就叫情谊,这才是兄弟,我感动得眼泪花在眼眶里不停地盘旋。我当然能理解,刘至诚一定比我更喜欢这个小粉子,记得他发财以前就说过,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沈美人能共眠一宿。但今天,他为了我们的事业,丢出这一万块钱,却把一个到手的鲜嫩妹妹,送到了那个胖得可耻的中年男人床上。

  第二天,刘至诚打来电话。

  他说昨天晚上陈局长玩得很开心,这“小沈秋”年纪不大,性方面却很奔放,昨天深夜在酒店的套房里,她把陈局长逗得心花怒放。

  “这小婆娘这么年轻就这么懂事,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你要操她必须抓紧时间挣钱,我下周先打二万块钱到帐上。”刘至诚在电话里说。

  放下电话,我对刘至诚的义气充满感激。

  不过,更应该感谢的是婷婷,虽然昨晚发生的事她一直蒙在鼓里。

  这次“糖酒会”,公司策划的“丑女”活动虽没有达到预期的轰动效果,但毕竟是救场如救火,婷婷算是帮了我大忙。当天晚上,我请婷婷和王建南吃火锅,我从提成里抽出五百元,封了个红包,想对婷婷表示一下。

  婷婷坚决不要,我只好把钱收下。然后我问她,上次那个周末晚餐,她和王建南过得开不开心。

  婷婷的脸马上就红了。她和王建南一样,只是说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至于感情方面的事,她什么也不说,让我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据我所知,有些男人风流快活之后,喜欢发一发余骚,向别人描述一下快活的细节,比如昨天晚上那位陈局长便是如此。但多数男人把这类事看得比较平常,为男女双方以后的风流韵事积一点口德,比如说我便属此类。但王建南更另类,对所有男女方面的事只字不提。

  以前我曾追问过,他和沈秋的第一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记得他当时特别愤怒,五官完全变形,说话音调都变了:“你问这些干啥子?已经有那么多男人上过她,你还要过问她的隐私!”

  其实很久以来,王建南在我的记忆中总是扮演着一个相当忧伤的爱情骑士形像。据我观察,他失恋的经历不仅悲惨之至,而且匪夷所思,惊心动魄,让任何一个编小说的人都目瞪口呆:上次林未晏的事就不必说了,我估计刚认识她的时候,王建南一定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上个月我和刘至诚吃饭,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他把林未晏“先煎后睡”之后,林未晏一边洗澡,一边嘲讽地说起我们共同的朋友王建南,她说王建南简直是个瓜娃子,居然送了一本诗集给她,上面还有他的题字:“送林未晏小姐看着玩。”

  的确太瓜了,刚认识一个不错的粉子就暴露出自己弱势的一面。更匪夷所思的去年有一回:当时王建南频频和一个卖笔记本电脑的美女约会,一天,我们一起吃晚饭时,我问他搞掂没有,他说快了,今天晚些时候再约。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后他说:哦,你打错了。然后对我,电话里是一个陌生女人很娇柔的声音说“陈总啊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唱歌吗?”我对王建南说,这错点鸳鸯谱很可能是一个机会,说不定是个粉子。王建南想了一下,回拨过去说:你找陈总啊,我是他弟弟陈刚,要不我请你唱歌吧?对方马上同意,约好在假日饭店门口见。俩人在电话里说好了各自特征,王建南说拿一份商报,女人说她穿一件紫色长裙。

  艳遇来了挡都挡不住!王建南那天很兴奋。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昨晚的悲惨“艳遇”告诉了我:他等了半小时,还不见粉子出现,这时,那位卖电脑的美女打来电话,说她正在“白夜酒吧”等他,他无法再等,马上打车去了“白夜”。在酒吧一坐下,他马上发现,美女对面坐着的女伴,穿的正是一件紫色长裙!

  后来,王建南将自己的失恋经历写成文章,贴在网上以告诫世人,他的网名是“西门一再吹箫”。我的网名大家都知道了,就是“深爱金莲”。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索一下那些帖子。不过,前两年我们上网的热情不太高,像网络经济一样,持续时间很短暂。


成都粉子(42)
深爱金莲  


  一个人一生中的艳遇是命中注定的,有多少次就只能是多少次,早晚都会到来,我经常这样安慰王建南。

  拿我自己来说吧,20岁的时候我还是处男,27岁才学会手淫,28之前基本上只有周家梅一个女人,但最近两年来,上苍对我十分关怀,我大有一把将失去的青春夺回来之势。估计我到38岁的时候,当我回首往事,我不会因碌碌而为而感到懊悔,我把自己平凡的一生献给  
了人类的快活事业。我打算写一本书,书名已经想好了,可以借用当年知青大哥最爱用的那一句口号:青春无悔。

  当然,最应该无悔的,是我和周家梅的初恋。

  初恋时我对周家梅的第一次性骚扰非常失败,也许因为她还是处女,也许她还在犹豫,也许——我不敢去想——她爱上的是王建南。

  周家梅在我家住的第一个晚上,我们通霄没睡,第二天中午我们才起床。

  桌上的水蜜桃没动过,依然和周家梅的乳房一样鲜嫩诱人,窗前的栀子花却有点蔫了,像用过的避孕套一样开始发黄,有气无力地搭在绿枝上。

  王建南已经出了门,周家梅在卫生间梳洗时,我看着昨天为泡她精心准备的音乐带,选了一盘放进录音机,英国歌手沙黛的声音在房子里飘起来,她唱着“AS good as first time”——像第一次一样爽!

  我的第一次爽吗?很难说,在认识周家梅之前,我的确有过唯一的一次性经历,我从来不敢向她提起,但这次体验对一个男人的成长来说,很重要也很幸运。

  比我们高几届的大学生在他们的性成熟时期,远不如我们这一代幸运,婚前性行为一直被称为“非法同居”,甚至有可能因此被当作流氓罪,判上10年有期徒刑。比如说,当年我们年级辅导员27岁结婚时,洞房之夜不知如何下手,于是他只好像癞蛤蟆一样,蹲在新娘身上一动不动,第二天早上他说,其实结婚一点不好玩。还有一位哥们初次和女朋友幽会,他大着胆子把手伸进女友的内裤,马上吓得来哇哇大叫,掉头就呕吐起来。

  他没想到,女人那地方居然和男人一样有毛。

  我的第一次却显得过于随意,缺乏准备,虽然波澜起伏,但基本上柳暗花明。那完全出自一个女人的心血来潮,还可以这样说,我的第一次献给了祖国的铁路事业——成都铁路局贵阳分局的一位列车员,一个美丽的贵州女人。

  在我说她美丽之后,我自己都很不好意思。的确,她主要是心灵美,姿色很平常,平常得我现在已想不起她的容貌。那次艳遇像一个色情的仲夏夜之梦,1989年夏天,我登上从成都开往广州的列车,去学校补考弹性力学,这是我们专业课最难的一门,每一届的补考率高达40%,很多人为此留级,留级后正好赶上后来的“房产热”,以至于这些年来我对风起云涌的新楼盘很抱怀疑。

  凌晨三点了,我还在读清华大学编的那一套弹性力学教材,很快我就将知道,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弹性”是什么。

  当然是姚姐的乳房,姚姐是8号车箱的列车员,大约28岁,也有可能38岁,那时候,我对女人的年龄没有判断力,再因为是在晚上,如果有人说她48岁,我也不好意思反对。

  多年以后,我一直怀念夜间的火车车厢,那幽暗的灯光、氤氲的空气总有一种令人想入非非的色情氛围,让女人们特别性感,让男人特别想做爱,也让小偷们想做案。

  “还是清华的学生呢!”一个贵阳口音的女人。

  抬头就看见了姚姐,也看见了她俯下身时胸前一道深深的乳沟。乘客们正在昏昏欲睡,我的坐位靠近值班室。姚姐马上神色慌乱地说:“你来帮我把扣子扣起。”

  我懵了10秒钟才反映过来,这是一个女人在勾引我?!顿时,佛光照顶众鸟高飞,百花盛放钟鼓齐鸣,植物交合动物叫春-----难道这就爱情,难道爱情就这样降临了!那个年代,我以为不穿裤子所干的事就叫爱情,后来知道穿着裤子其实也行,以至于后来我就搞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了。

  姚姐转身走进值班室的时候,动做突然慢下来,眼神一直瞟着我,目光中的欲望勾魂摄魄,瞎子也会心中嘹亮,我一个跟斗扑爬就跟了进去-----

  我的确帮她扣上了胸罩的背扣,当然是在事后,姚姐的胸部很大,胸罩特别紧,我扣了好半天才扣上。该怎样描述她呢,幸好我在汶川藏羌自治县呆过大半年:她饱满的乳房像羌民家里的馒头一样硕大而有弹性,乳晕像藏民家里种的太阳花一样鲜艳。但比较可悲的是,整个过程同样也只有10秒钟,我十分惭愧,急于再度雄起。但天很快就亮了,我们必须分手。6天之后的凌晨,在重庆两路口火车站一个偏僻的公共厕所墙脚下,在姚姐野狼一般的嚎叫声中,我山呼海啸、气势如虹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姚姐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边提上包裙,一边对我说:差点把公厕的围墙整垮了。

  因为姚姐的原因,在回到成都之前,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一定是贵州女人。

  就在那一年夏天之后,过去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沈秋,离开四川去了广州,从此远离了我们共同的80年代,我们的青春时光。


成都粉子(43)
深爱金莲  


  周家梅梳妆完毕后,我们一直没有说话,那时候我们的法律意识都很强烈,我们都有犯罪活动感,尤其是我,觉得昨晚的情况很可能算是强奸未遂。

  送周家梅送回学校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感觉自己已经失恋了。

  现在想来,我们当时都很幼稚,也许周家梅的矜持和拒绝是那个年代所有少女的本能,  
是她们初次向男人托负终生的谨慎而已。

  接下来那一个星期,我在公司跑广告业务很发奋,居然碰上了一笔业务范围之外的印刷单生意,我没拿回公司做,和王建南合伙,三天时间就把货交了,净嫌了3000元,王建南说功劳主要在我,他只拿1000。

  我坚持把1200放在他手上,他拿上这笔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准备到北京去混。

  1800元加上以前的积蓄,我买了一个传呼机。伟大的传呼机!我一直为当年买传呼机的壮举感到得意。因为这传呼机在我恋爱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的人们难以理解,在1992年之前,一个传呼机值两千多,甚至要托关系才能买到。它是一个男人身份的象征,是一个男人正在干大事的标志,和两年之后的砖头手机一样,有同样重要的现实意义和象征意义。

  传呼机别在腰上,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我们谈业务之前,通常都会事先安排一个同事或朋友在某点某刻呼我一下,关键时候“嘟嘟嘟”地响起来,我们便在客户面前得意地拿起电话,装模做样地说一大堆,电话里说的全是百万以上的大生意,诸如:“那20辆丰田车赶快发过来”、“你先打一百万过来,那几十吨钢材已经发货了-------”

  其实那个时候,全国人民有90%的人都在作汽车生意,剩下9%都在做钢材。包括大街上卖菜的太婆在内,每个人手上都有几十辆进口轿车或者几十吨螺纹钢正等着出手,价钱都低得吓死人。当然,最后还有1%的聪明人在搞策划,策划的都是大生意,比如给月球的内外墙粉刷涂料、给长江加一个锅盖、开发飞机转弯灯、生产火车轮胎等等国际化的大买卖。

  但接到传呼后,在电话里说这些事可信度更高,当场就可以把男人们镇住,让女人们慧眼识英雄。

  长期以来,我们就有以物取人的习惯,以前的说法是“红鸡婆,绿鸡婆,青春献给大摩托。”90年代初有些县份上也说:“小母鸡,骚母鸡,青春献给传呼机。”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因为正是这个传呼机,周家梅才能在一个关键时刻和我联系上。

  星期四下午周家梅没有上课,我们一起给王建南饯行,吃过晚饭后,我和她一起去火车北站送他去北京。

  吃晚饭时,我发现周家梅和往常大不一样,有时温柔体贴,有时娇嗔可爱,让我莫名其妙、魂不守舍。一路上,我的传呼机不失时机地响了好几次,我在电话里谈的话题全是中国经济领域、以及文学艺术领域的重大事件,让周家梅崇拜不已。我差点异想天开给美国总统布什回个传呼,谈一谈海湾战争的善后事宜。

  送别了王建南,我和周家梅走出了火车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和她沿着府南河往九眼桥慢慢地走。那是我们一生中最甜蜜的一段路,这时,我们已经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了,也许外表还不算特别般配。她紧紧依偎着我,白衣黑裙步履蹁跹,一路上让很多英俊的成都街娃侧目而视、愤恨不平。

  到了九眼桥我们又走向师大,因为她明天有课,不能住在我家。从晚上10点走到凌晨2点,我们完全没有丝毫的倦意。

  在她宿舍楼下,我们难舍难分,有好几次她从楼厅里跑出来,我胡乱地把她抱住,她说,明天下午一定要来接她。她上楼不久,523的窗台上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我也没有走开,站在她楼下,看着她的身影靠在窗台边上,再摸一摸我胸口上被她泪水打湿的衬衣,我也流下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忧伤的泪水。

  这是我长大以来,平生第一次为女人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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